从一开始看就非常喜欢,有很多感触和共鸣。
整部电影其实没有什么高潮迭起的剧情,叙事手法非常平铺直叙甚至可以说平淡,但却不会让你心生不耐或觉得沉闷,反而觉得节奏恰到好处,而且很多地方都能引起共鸣和反思,难怪这部电影评价会那么高。
这个家族里的人物其实有很多日本传统家庭的影子:严肃不多话的父亲,严格的教育态度使他与孩子之间总是很难亲近;以夫为天,以家庭为重的温柔母亲,一直默默跟在丈夫身后关心孩子,在正式场合总是要穿和服,塑造出非常传统的母亲形象;在父亲殷殷期盼下不负期待的有了好成就,行为与说话方式相当稳重的长子;在电影里总是在后面默默忙碌,一直笑脸盈盈但却完全看不出人物原本性格的长媳,也是非常传统的日本媳妇形象;备受宠爱,性格活泼,颇能干的二女儿,在电影里嘴上最会说,其实最不想照顾父母的人;个性软弱,从小不被看好,长大也没什么大成就的小儿子。
这些虽然是日本家庭里的人物,但我们或多或少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亲人的影子,更甚的是他们相处的方式。
郷下的父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除了向故友上香,更多的是来看看远在都市的子女是否一切都好,从一开始子女虽然想着表现出热络接待父母的态度,带他们去参观什么的,但是很明显的就是客套,彼此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好像把接代父母当作是某种任务的样子。
随着父母停留的时间越长,越来越没耐心,美其名让父母去住高级饭店,其实就是不想再随身照顾。
两老突然从饭店女儿家却被告知当晚不能让他们俩住宿时,两老商量着晚上该去哪时真让人心酸,而且老夫妻并无任何怨言,像是早已预知会有这么一刻更让人看了不忍。
电影里有一段也颇让人感慨,老父亲和友人在居酒屋喝酒叙旧,言谈间提到家里的子女,情绪激动讲话大声了些,引来了其它客人的侧目,客人们纷纷起身离开,并向老板娘表示对老人们的厌恶,不仅是亲人间,整个社会越来越不能包容年长者。
(当然发酒疯是真的不受欢迎)老夫妻的东京之行虽一如预期的出了意外,但是导演拍摄的手法并没有洒狗血或过多着墨在死亡这件事情上,整个电影仍照着一贯的步调非常平稳的呈现了在医院得知死讯时众人的反应,当然要伤心一下,然后最现实的女儿马上想到处理后事,然后就过渡到回乡办丧礼,办完丧礼后还是最现实的女儿又开始想着要分母亲留下来的物品。
就跟一开始一样,父母亲其实从来不曾在他们的生活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对子女而言,他们还是东京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父母亲是在乡下还是天国又有何差别呢?
看到这忍不住落泪了。
而故事的结尾其实也很平淡,老父亲选择继续留在乡下,陪在身边照顾他的竟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有着深厚感情的邻居,家庭的羁绊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导演留给观众深思的问题。
片中的父亲母亲的形象太贴切了,东亚人独有的家庭观跃然纸上,当最后母亲溘然长逝,一个家庭瞬间崩塌,支撑这个家庭的长辈走后,孤独和凄凉笼罩了整片天空!
忙于工作的哥哥,唠唠叨叨的姐姐,玩世不恭的弟弟,父母对三个子女的羁绊和挂念是相同的,东京旅途尽管算不上称心如意,但是当母亲得知小儿子有了托付,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对于她自己来说,最后的结局算得上喜丧了吧。
当然最后一幕的凄凉仍然让人动容,家的终结。
重看。
只能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吧,2014年没看过东京物语时看了这部,惊为天人打了五星,如今看完东京物语对比下来,才能感觉到这部欠缺在哪。
倒并非跟小津安二郎对比,要求一定复刻,但新版装新酒的过程中在保留原著与加入新鲜元素之间存在一个左右摇摆彼此冲散的问题。
比如原版主题讲了家庭中子女成长后与父母关系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难以避免的悲剧感宿命感,整体充满了深刻的思考,新版去掉了战后的背景,也将原版重要人物纪子删掉,转而将她的戏剧作用给了妻夫木聪和苍井优的角色,可问题在于他们在肩负了纪子抚慰老人心的作用的同时,又还多了一层妻夫木聪与父亲的父子矛盾,也就是说若想写原版的家庭问题,那么几个子女要做到表面和谐内心各有私心唯一的温柔来自外人纪子,这版妻夫木聪跟父亲表面的矛盾等于说是让这个人物“顺撇”了,他身上肩负的各种作用是混乱的。
这个问题导致整个电影并没有一个始终遵循的主题,各种问题都想讲一些,但都浅尝辄止。
情感的铺垫并没能形成一股绵延的波涛,反而因为各种细节的插入尤其是某些轻喜剧设计让情感的铺垫断断续续,长的地方嫌太长,短的地方嫌不足。
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山田洋次导演要加入他的风格,而是在加入他风格的同时没能很好的将两者结合起来,类似所谓的改稿改不彻底比重新写要更难的意思。
包括父亲这个角色新版个性的重新设计(隔路老头)也让我感到并没能更好的服务主题。
总之就是单独看这部电影是还不错,但不能跟原版连着看,否则会感觉到问题不少。
(包括一些经典画面,相比之下高下立现)这次打个4星吧。
2014-10-30五星
看完,随便啰嗦两句好了。
山田洋次入导演行五十周年的纪念作品,距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已有六十年。
影片最后打出字幕,向小津致敬。
故事设定与《东京物语》几乎完全一样。
很朴素,许多让人会心一笑的细节。
远在濑户内海居住的老父母来到东京探望长子一家、女儿一家,还有尚未成家的小儿子昌次(妻夫木聪)。
谈不上什么冲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讲的是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没什么夸张的情节。
长房媳妇是贤惠忙碌的主妇;长子和父亲性格相似,更像兄弟;母亲的方言很有趣;女儿的理发店有浓郁的昭和遗风,女儿比较碎嘴,爱算计,女婿也差不多;小儿子和父亲关系比较疏远……就这点琐细的小事。
前半部分不时有山田洋次式的笑点,观众很有共鸣,都在笑。
昌次陪老父母游东京,坐那种观光巴士,到一个景点都会说,请往哪里哪里看,现在是哪里哪里。
昌次很困,打瞌睡,老父母很认真地随着广播东看西看。
平成时代的巴士比小津电影里昭和时代的平稳多了,不怎么颠簸,只是轻轻的,浮光掠影地荡漾着。
小津很喜欢在电影里安排歌舞伎的场面。
山田洋次也给昌次不少奢侈的镜头。
歌舞伎舞台全景停留了好几秒,非常漂亮。
镜头转向后台做舞台美术的昌次,这就是他不被父亲理解的工作。
“这个工作有前途么?
以后十年、二十年呢,怎么办?
看得到未来么?
”《东京物语》里,老父母住在旅馆,半夜被隔壁打麻将的响动吵得睡不着。
《东京家族》里,老父母半夜被入住的中国游客吵得睡不着。
挺长一段,一个南方口音的男人大声吵闹,一个年轻女孩子摆剪刀手拍照片。
比打麻将那个吐槽得狠多了。
老夫妻坐在一起看海,远处有年轻人蹦蹦跳跳和狗玩。
老夫妻费了好大劲站起身,一对年轻人朝气蓬勃地跑步路过。
凡此种种小细节,都是导演爱用的。
泪点是从老母亲的死开始的。
她摔倒在楼梯间,孙子吓呆了,下楼戳戳爷爷,又指指楼梯间。
别人都还愣着,就老父亲一个人突然疯了似的冲过去。
后面就是各种泪点,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泣。
老父亲抱着老母亲的骨灰回老家,葬礼结束,一大家人坐着喝酒,轻松了,也有笑声。
儿女们担心父亲如何养老,谁来收拾屋子,谁来做饭——长子说,跟我们一起住吧。
父亲就说了一句,特别坚决,很赌气的:我再也不会去东京。
不是在和儿女赌气,或许是因为,东京那个地方,和妻子一起去的,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那个地方,再也不要去第二次。
苍井优的表现比预想好很多。
大概因为导演特别疼她。
温柔,善良,真诚,笑起来甜甜的。
估计宫崎葵演的感觉也差不多,这二位气质有时十分相似。
濑户内海老家的隔壁邻居很好,那家叫阿雪的女孩子也特别好。
帮老爷爷遛狗的那一幕不错。
奔跑的少女和奔跑的狗,沿着海边山道,是个好天气。
总之,平成年代的东京家族和昭和年代的东京物语,虽然设定一样,却是非常不同的故事。
二位导演的人生哲学也有很大差别。
再就是,后半部分哭傻了……
看完《东京家族》三个星期了,一直想写些什么,却不知不觉任时间流过,仍未动笔。
日子依然继续,生活中的好与坏一如往常交错来到,一切彷佛不曾改变。
而我,却在夜深人静之际,不时想起远从濑户到东京探视子女的平山老夫妇在偌大东京的寂寞身影:他们有时轻描淡写的交谈,有时只是沉默相依,他们像多数老一辈懂礼数的人不愿麻烦子女,却难掩在陌生城市的不知所措。
那些不言而喻的无奈看得我颇感心酸。
但在深切感受时间的残酷之余,我仍为这对感情甚笃的老夫妇庆幸:在意外来临前,至少他们还拥有彼此。
【在以为是「家」的地方无家可归,最是心酸】电影的开始,老夫妇开心地到东京探望子女。
起初,老夫妇也确实受到子女们热烈欢迎。
然而,几日过后,工作忙碌的子女们再无闲暇陪伴老夫妇,他们甚至想到让父母去住温泉旅馆的点子。
表面看来是子女的一片孝心,但实际上此举是为了省去照顾父母的麻烦。
印象最深的是老夫妇被送至旅馆后,两人呆望着玻璃窗外缤纷璀璨的摩天轮。
老太太:『你不换睡衣吗?
』老先生:『旅馆不能穿着睡衣下去吃饭啊。
』一句话,就道尽了两人想待在家,却无法待在家的无奈。
次日早晨,一夜无法安睡的老夫妇坐在海边,像平日一样闲聊,老先生笑老太太夜里打呼,老太太说她腰酸背痛根本没睡好。
尽管两人内心五味杂陈,也因为一份如常的陪伴,逐渐释怀。
两人相视而笑道:『我们回家吧!
』我本以为他们要回濑户老家,后来才知他们回的是女儿的家。
但,女儿的家,是他们的家吗?
看到老夫妇在被女儿拒绝后,拖着蹒跚的脚步,各自想办法在外过夜的场景,除了心酸,我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形容。
从小到大,只要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子女的「家」,但为什么长大以后,子女所在的城市却给了父母无家可归之感?
这就好比许多老人虽有多位子女照顾,却被迫两三个月就得迁移到另一位子女家,老人无可奈何,子女也各有难处。
但谁都知道,无法安定的感觉不是回家,而是不断流浪与持续飘泊。
难怪,老先生后来说:『我再也不去东京了。
』这也说明了:东京虽有牵挂的三位子女,但永远不是他的家。
《东京家族》与其说讲述的是家族,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个让人清楚认知到伴侣有多重要的故事。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片名不是《东京家庭》而是《东京家族》?
后来明白了,只有在濑户老家子女尚未离家时,老夫妇与三位子女组成的家才是“家庭”。
待子女离家后,各自在东京成家立业,濑户家真正的成员仅剩平山夫妇。
「家庭」与「家族」仅一字之差,但这当中的距离却足以让平山夫妇在子女居住的城市深切感到无家可归的凄凉。
【父母与子女,都需要从不同角度看待与对待】整部电影以老夫妇的视角为主,让子女能清楚看到以往因自我中心所看不到的父母心情。
同时又不忘提醒父母,要换个角度看待既定印象中的子女。
电影中的父母与我父母极为相似:严肃传统、不易亲近的父亲,笑容可鞠、体贴细腻的母亲。
最让老夫妇放心不下的小儿子昌次,每一遇父亲质问工作状态,总是迫不及待想逃,这时就需要乐观的母亲在一旁打圆场。
父亲认为儿子偷懒不肯吃苦,才不找收入稳定的工作;但儿子在大城市努力生存,自有他的理想与难言之苦。
以为表面看到的就是全部,因此,父子俩总是说不到几句气氛就闹僵。
父亲想表达的明明是关心,儿子感受到的却只有责备与压迫;儿子明明是纯真良善之人,父亲却因过于担忧儿子的未来,而忽略了其最宝贵的本性。
这样的情节,看来一点都不陌生,彷佛镜面一下就照出了许多亲子关系的无奈与叹息。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大部分父母长久以来对子女的深切期待,因此,当长大成人的子女不能如其所愿时,父母内心深处那份无处排遣的失落,不知不觉就会变成对子女的严厉苛责。
但,苛责与数落并不会让子女成龙成凤,只会将子女推得更远。
也许,父母要开始学习接受子女未必如自己的想象,并试着转化失望的心情,才有机会看见子女在自己想象之外的美好之处;也许,子女也要试着体会父母叨念背后的用心良苦。
那些因过于执着而看不到的盲点,除了父母,也不会有人愿再对你提醒。
父母与子女,都需要不同角度的看待与对待,才有更亲近的可能。
电影最后,当白发苍苍严肃寡言的父亲对小儿子的未婚妻九十度鞠躬致谢时,我也跟着泪如雨下。
父母为我们做的,永远比我们所看到的更多。
所以,我也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试着体会父母的心,即使生活仍难免磨擦,不愉快也不会完全消失,但在遗憾来临之前,我们其实可以为父母做得更多。
【沉默的寂寞,最刺痛人心】一直很难忘记母亲骤然过世之后,父亲独自站在医院外的阳台看着缓缓升起的朝阳那场戏,小儿子昌次走近,父亲淡淡地说:『昌次,你妈,走了呢。
』昌次点头后,突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父亲不再言语,只是默默转身离去。
电影中的父亲几乎不曾在子女面前表露任何情绪:与子女谈及年迈好友逐一离世,说的明明是生死大事,语气却平淡地像是在说日常小事;得知相伴了一生的老伴可能不会再醒,他喃喃自语道:『已经走到尽头了呀。
』老伴死后,子女们商量该怎么安排他的去处,他倔强地说:『我不需要子女的照顾。
』这样好强的父亲形象,也是我所熟悉的父亲形象。
从小到大,父亲在我眼中一直是强大且无所不能的,我的自卑也许来自因为不像父亲那般,所以像昌次一样,总不自觉与父亲疏离,而自然与母亲靠近。
记忆中几次与父亲的严重冲突,我几乎都是转身就逃,用逃离表达对父亲咄咄逼人的愤怒,而父亲总在一段时间过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以和颜悦色的态度试图越过彼此的鸿沟。
而我曾经以为爱面子胜过一切的父亲其实没那么爱我,否则怎会一不顺他的意,就完全无法沟通。
直到有一次无意中经过父母房门前,听到父亲在电话中对朋友感叹到三个女儿都和自己不亲,他不想啰嗦,只是担心我们以后会过不好……我惊讶地发现父亲的语气竟有一种我从来不明了的类似寂寞的情绪。
又有一次,母亲负气离家,一向霸道的父亲遍寻不着母亲,明明十分焦急,在我们面前依然故作淡定,我看着他走向楼上的孤单身影,内心突然一阵心酸,这感觉就像在电影中看到的父亲,从不在子女面前表露真实情绪,却总被他淡定话语中的深深寂寞所刺痛。
我以为自己不在意,直到意识到所有的泪点几乎都在父亲的片段中,才明白内心深处始终在意着与父亲的疏离。
疏离,让我对父亲的寂寞更无能为力。
其实很渴望走近他,就像他想走近我们一样,只是习惯性的距离,拉远了我们。
父亲,是我心中淡淡的哀愁,电影中的父亲,彷佛就是我的父亲。
我不断想着父母与子女的关系,脑中浮现的却是曾在刘若英演的爱情电影《生日快乐》中下的标题:『淡,也许才是最深。
』一辈子爱着一个人,那是比男女之爱更长久的情感,表面上淡淡牵系,实际却是深深相连,看似平淡却日益深刻的爱,不也是父母与子女的最佳写照?
这是以前只看得到自己的我所想不到的。
【时光无常,爱与孤独同在】《东京家族》翻拍自小津安二郎导演六十年前的经典名作《东京物语》。
在原有的剧情上略作改编,加入之前重创日本的“3.11”大海啸情节,紧贴着时代的脉动,看来特别真切。
但《东京家族》的过程与结局更残酷一些,似乎在提醒我们不断流逝的时光中只有无常不会消失,当它毫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即便再难接受,人生还要继续。
我想象自己成为电影中失去伴侣的老先生,心头突然一紧,意识到那种失去伴侣的痛没有任何弥补的可能。
人这一辈子孤独的来,也将孤独的去,唯一不同的是,后来的孤独有爱的回忆相伴。
当爱与孤独同在,一个人,将不再是一个人。
面对无常,这也许仍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但在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我想起的是属于自己的爱,一如电影中老夫妻平淡的对话,相视而笑的瞬间,相依离去的背影,甚至是大吵大闹后仍不愿放手的深深拥抱,那么平常却那么深刻的烙印在心底,让我知道有爱的孤独其实不孤单,这也是《东京家族》最后留给我的温暖注解。
现在的我,似乎更喜欢这样平淡叙述却饱含深意的电影,像是看似平静无波的生活,湖面下却不断涌动着新鲜的念头。
没有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有一成不变的自己。
于是,我不再害怕老去,只愿在慢慢老去的时光中,依然能紧握住爱,将所有的爱恋集结成一辈子的陪伴。
采访山田洋次的是1954年就加入松竹大船摄影社的渡边浩。
那个时代是松竹的黄金年代,小津安二郎,木下惠介,渋谷实,大庭秀雄,中村登,川岛雄三,小林正树,野村芳太郎等等一系列的电影大师汇聚一堂。
小津导演在1953年拍摄了《东京物语》,木下惠介在当年(1954年)拍摄了《女之园》和杰作《二十四只眼睛》,大庭秀雄则推出了票房大作《请问芳名》三部曲。
成长在那个年代的渡边和山田洋次将针对小津安二郎,《东京物语》以及这次的山田洋次的新作《东京家族》当时的我们完全不理解小津安二郎渡边:先恭喜您获得文化勋章了山田:谢谢渡边:那我们就开始说说《东京家族》吧,现在大船摄影所虽然没了,但是山田洋次的“大船调”依旧健在。
之前我也说过,大庭秀雄先生曾提到“大船调”在山田洋次这个才华横溢的人手中又一次复活了!
山田:大庭先生说过这种话吗?
真的谢谢了。
这次的作品完全是因为小津安二郎那部杰出的剧本(笑)渡边:剧本出色,但是如何把出色的剧本表现出来还是要看导演的水准的,您真的很出色。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小津映画真的很出色”的?
山田:有点记不清了。
可能是寅次郎拍到中段,也就是80年代的时候吧。
当时在海外的电影节上,很多人都说我的电影是受到小津安二郎的影响。
西方人都认为日本电影=小津安二郎。
小津先生的作品的确很出色,但是把我的作品说成最不像我作品的小津作品,总觉得有点别扭。
我年轻时候真的觉得小津映画非常无聊。
渡边:我也是如此。
我开始觉得小津电影非常好的时候已经50多岁了。
山田:但是,现在《东京物语》已经成为了世界第一的电影了,真厉害!
渡边:小津先生的作品第一次被英国影评人认可的时候,他对摄影师厚田雄春说道:毛唐人(毛唐泛指西洋人和中国人,这里应该特指西洋人)也终于开始懂我的电影了。
说话用到“毛唐”这个词,总给人一种“战前人士”的感觉。
战争时去过中国,败战后又有被关在新加坡的经历,小津先生肯定有很多不同于他人的想法。
山田:日本人特有的“把羞涩藏在心里”的感受吧。
不过,我原先一直以为小津先生的电影只有日本人会理解,不像黑泽明那样能够得到海外的高度评价。
但是,我错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
渡边:小津先生的电影主题,关于人生的探讨应该是世界共通的吧?
山田:小时候我完全不懂那是什么。
只觉得是小津先生对于“小市民”题材的眷恋,基本都是和生活困苦完全无关的作品。
那个时候的日本还未达到小康水平,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我当时虽然是学生,但是中饭大多都是面包夹黄油,再喝点水就结束了。
如果能够吃到猪排盖浇饭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人们饿肚子的时候常常说道“想在银座吃天妇罗”之类的话,其实那只是自我安慰,大多数人的主观意识上来看,那种场景只会在电影里出现。
渡边:昭和28年,当时还是外食券食堂的时代啊!
山田:是的。
我对于小津先生的不满也正是因为他的电影里完全没有任何生活苦难的痕迹。
我一直认为当时的社会描写现实生活中的苦难才是正确的电影主题啊。
小津先生的作品中完全没有这类东西,更不用提当时的那些主流社会问题了。
黑泽明先生好像当年拍摄过一部关于原水爆的作品。
渡边:《活着的记录》对吧。
那个时代,松竹的木下惠介也拍摄了《女之园》,《日本队悲剧》等社会电影。
话说回来,您见过小津先生吗?
山田:只在摄影所里擦肩而过过一次。
渡边:我也差不多。
他真的是威风堂堂啊!
山田:对的渡边:很精神的样子山田:山内久先生以前说过,当时在晴海通走的时候,小津先生和内田土梦先生迎面而来,像一堵墙一样的威慑力(笑)。
小津先生的确人高马大。
不仅如此,更多的是那种压迫感。
渡边:二枚目啊(美男子)。
小津先生一直带着那顶白色帽子,只有在进摄影所的时候,微微的脱下帽子。
我偶然间看到过一次这个场景,也知道了小津先生的毛发比较少。
山田:当时小津先生的年龄和现在我的孩子差不多,但那时小津先生已经是公认的巨匠了。
渡边:去世时才60岁,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山田:当时我们最期待的导演还是木下惠介先生。
渡边:木下先生个子虽小,但眼光锐利,而且走的很快。
山田:木下先生每部电影都不是一个题材。
所以当时我一直很期待木下先生的新作“这次又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而小津先生每次都是女儿出嫁的故事,我当时完全没有兴趣,你也是吧(笑)。
渡边:但是,我们年轻时不屑一顾的人,他最经典的作品《东京物语》,成了你新作的原本了(笑)山田:恩。
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个电影的伟大,总感觉这个过程有点不可思议啊。
翻拍名作前,有什么需要特别斟酌的吗?
渡边:最近我们见面时你和我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觉得很有意思。
就是大庭(秀雄)导演的那句:“最近好像小津先生的人气在逐渐提升啊,我个人认为他并不是很伟大的导演,不过《东京物语》是例外。
神有时候会给一名艺术家一股创造奇迹的才能,而小津先生的才能发挥就是《东京物语》山田:大庭先生和小津先生是同时代的导演,看到小津先生一直深受各方喜爱,或许难免会产生嫉妒的心理吧。
不过那句“《东京物语》是例外”真的很有趣。
渡边:非常特别的一部作品。
我个人也没有对小津先生特别钦佩,不过小津作品之中的确是《东京物语》最有映画感觉。
这除了厚田雄春先生赏心悦目的画面之外,整个电影的故事也算是小津先生和野田高悟先生这对黄金组合的“家庭剧大集成”吧山田:或许是吧。
小津先生无论哪部电影都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东京物语》或许就是这些作品中的“擎天柱”吧。
父母去东京的孩子家探望,结果带着失望的心情回了家。
这是很普遍的故事吧。
渡边:这个故事放到现在也是通用的。
你以前的《儿子》其实也是和《东京物语》一个框架。
山田:恩,对的渡边:我记得你当时好像也说过要拍《东京物语》山田:恩,现在想想当时拍或许也不错吧。
渡边:但是《儿子》是《儿子》,那是部绝对的佳作。
高羽哲夫先生当时也非常努力啊。
不过,我还是没想到,20年后你还是开拍了一部按照《东京物语》框架的电影。
山田:我真的很想翻拍《东京物语》,不过现在这个时点翻拍总觉得需要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渡边:这对于艺术家而言是一条谦虚的道路。
山田:达芬奇先生好像也模仿过其他画家的优秀作品。
我拍这部作品也完全没有考虑过打着批判的口吻去针对《东京物语》,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更改原作中的任何内容,虽然最终把“二儿子”复活了(笑)。
不过说是说“翻拍”,但其实我拍完就觉得这绝对是属于我的作品。
渡边:的确变成了山田洋次的《东京物语》了。
说是“翻拍”,但完全成了另一部作品,这或许就是电影的魅力所在吧。
或许会有人说现在和小津先生的那个时代不同了,有变化很自然。
但我觉得“不同点”不仅仅局限于时代问题。
山田:我也不会“抄袭”原作。
不过电影的画面结构,台词我真的模仿了许多。
一开始爷爷奶奶去东京住在长子家里,并觉得他们的到来或许给长子家庭带去麻烦。
这段故事我基本照搬,只是原本想把长子的妻子和孩子的对话修改一下,用自己创作的台词试试看,但是我重新看了《东京物语》的那个部分后,彻底被折服了。
小津先生居然写下了如此饱满的台词,而且这之间的场景切换真的非常棒,我和自己的东西一比较后退却了。
所以电影前半段我基本都在“模仿”。
开拍前我还和川又先生(昂)见面吃饭了。
渡边:川又先生是当时厚田雄春先生的助手吧。
山田:小津先生的作品中画面放大或者缩小的事情是没有的,他一定是到一个新的拍摄位置重新拍摄。
当时小津先生借口似的一直对川又先生说“这里收拾一下,我们换个地方拍,我对客人都非常亲切的哦”。
渡边:原来如此山田:改编画面大小有一点的危险性,动态场景很难掌控。
如果换个地方再拍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而且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琢磨。
所以就会有原节子的笑容或者只是原节子点头的场景。
那时小津先生一直厚着脸皮说自己很重视每个“演员”的言语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其实那是他个人的“喜好”,也就是之后人们总结出来的小津调。
另外,小津先生对拍摄空镜(无人)特别执着。
原节子小姐扮演的纪子所住的公寓,他拍了很长一段特写,我特意计时算了一下,大概有30多秒。
一般情况下最多十几秒,但是他花了近2-3倍的时间。
渡边:的确如此山田:让B班去随便拍几个场景的事情,小津先生绝对不做,全部亲历亲为,注视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渡边:小津先生的镜头不只是“这只是一座山”那么简单,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表现力。
木下(惠介)先生也是如此,不过好像没有小津先生那么明显?
《麦秋》里麦穗摇晃的场景据说小津先生自己拿着相机拍了1000次。
山田:在摄影所里,这种实景拍摄一般都是B班去处理的。
导演很忙,基本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交给副导演基本就ok了。
但是小津先生却完全不同。
这么说,小津先生连拍摄演员的镜头都像拍实景那样。
渡边:恩,每个镜头都非常认真的拍摄。
山田:想拍摄实景那样从正面拍摄演员,完全能反映出“人”的本质特点,所以说演员们都不需要演戏。
渡边:“在拍你哦”这种感觉山田:对的,就是这种感觉。
“无所谓你拙劣的演技,你是一位有魅力的女性,我就在拍摄这些东西。
”这种拍摄方法我也非常理解,我也一直进行着这样的演技指导,这或许是我以前在小津先生的摄影所里学到的东西,学到的拍摄方法,现在变成了我的拍摄方法。
渡边:小津映画里的笠智众先生,只要出现在镜头里就给人一种非常好的感觉。
山田:恩,看到笠智众先生出现在小津映画里,就好象是小津先生创造的“笠智众”这个角色,然后赋予其自己的人生那样。
所以就算电影拍完回家了,还是按照小津先生创造的“笠智众”生活着。
所以完全不用去演戏,只要坐在镜头面前,就已经是“小津先生的笠智众”了。
真的是不可思议的演员。
渡边:你拍摄电影的时候也想过“不表演也行”的表演方式吗?
山田:有啊,我尽量希望演员扔掉多余的东西,把“装饰(表演)”的心情去除,最大程度的本色表演。
无关演技好坏,只要把自己的魅力表现出来即可。
这次《东京家族》的海报里有八个人,也的确除了这八个人之外也没有其他角色的单独戏份,所以说这八个人是主演也行,这种形式也是电影的特征吧。
渡边:这次的演员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不过桥爪功先生和吉田和子女士都表现的很好啊山田:是的,特别是吉田女士我把她拍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角色。
渡边:桥爪功也很出色。
果然是有实力的演员山田:这个电影,我一直觉得这么拍摄绝对是正确的拍摄期间逐渐感觉到电影变成了“小津流派”渡边:老夫妇去横滨的场景,你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啊山田:《东京物语》的时候是去了热海的度假村,老夫妇由于隔壁房间里的吵闹所以无法入睡。
但是这个现象放到如今的日本,实在有点太“不可能”了。
这个部分我想了好久好久,到底怎么办才好。
渡边:所以,你设定了外国人在酒店走廊里大声喧哗的场景。
现在的酒店走廊的确有点吵。
山田:最初我还是想按照《东京物语》的设定那样拍摄,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拍不出那种嘈杂感。
小津先生在那段用了很多笔墨,而且基本没有表演成分,只有场面。
渡边:酒店窗外看到的摩天轮,这是你的重点吧。
山田:在酒店面前出现了那么大的一个摩天轮,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场景。
好似在这个非正常的世界里,两位从乡下上京的老人是不是会感到伤感?
渡边:之后,“结婚前,两人一起去看了《第三个男人》”的台词,这是您自己看到摩天轮后想到的吗?
山田:恩,是不是要说那句台词我犹豫了很久。
这句话只是想证明他们两人以前一直去看电影,所以不知道《第三个男人》的观众也无所谓。
渡边:所以,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出现了和《东京物语》里一样的场景山田:恩渡边:好多《东京物语》的内容啊。
然后又有了清洁阿姨们遍扫地边议论的场景,这个如果是一直呆在酒店里休闲的客人很容易看到的场景吧。
这也是小津先生的东西吧山田:恩,那段一直在模仿小津先生,一般人很难考虑到这点。
渡边:那之后的场景---吉行和子眩晕的场景,真的拍的很不错!
小狗也在镜头里,好像比小津先生的镜头更有凝视感。
山田:是吗?
(笑)渡边:从楼梯下段的低视角拍摄,眩晕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山田:是吗?
小津先生那段拍摄海景的镜头,两个人背对着镜头,面对大海。
而小津先生好像恰好是逆光拍摄,好象是大海在发光那样,感觉非常好。
渡边:那个大海的感觉只有黑白片里才能感受到山田:是吗?
那就是黑白电影的优点吧渡边:你镜头里有一半是大楼,这里也处理的非常好啊山田:大楼会给人一种震慑力渡边:之后就是回到东京的场景了,稍微拍摄了一下美容院的场景,就给人一种库造要从屋内出来的感觉了。
山田:那种小店里不经意间的拍两个短镜头,这就是小津流吧渡边:大船的认真拍摄方法山田:从横滨的海边场景一下子跳跃到“库造大喊他们回来了”我总觉得有点不妥,所以就加了这几个镜头,拍着拍着就变成小津流了(笑)。
之后,两位老人只能离开,离开后对着二楼空房的特写,这也是小津流吧。
渡边:向小津前辈致敬(笑)山田:最致敬的地方是电影的最后一段。
画面大小,明暗度等我非常认真的研究了好几遍《东京物语》。
因为是著名场景,所以拍的时候有点紧张。
渡边:呵呵山田:这段是最想说“这部电影献给小津安二郎”的地方。
渡边:桥爪功在画面的左边,右边空着山田:恩,右边打文字(笑)不过这也太面向“电影狂”们了映照着你自己的“人间性”渡边: 名场景的话,《东京物语》里笠智众在屋顶上对着原节子说“今天也好热啊”。
这个场景在《东京家族》里也有,桥爪功在医院屋顶上对妻夫木聪说“妈妈,去世了”。
我觉得这个场景非常好!
山田: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对话,所以会有那种感觉吧。
那句话只是为了能够缓和当时两人内心深处那种无法释放情感的言语,一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于是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渡边:那句话很有分量啊!
话说回来,那3组镜头的安排应该很难吧,包括画面的大小。
山田:恩,这段非常重要,就只有30分钟的时间。
所以我拍的时候很慌张渡边:哦,日出的时候吧,的确很困难。
山田:那种天气情况真的很难得。
有很多次把所有预备工作都准备好了,但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只能放弃了。
“等云到”了之后,还要进行几次彩排。
渡边:天亮的场景真的很困难啊。
台词方面,母亲对孩子说的那句“你饭好好吃了吗?
”,这句话也是经典啊。
山田:那句话已经被很多人表扬了。
渡边:其他台词也有很多亮点,按照你的习惯,你肯定考虑了很长时间吧。
那段在“鳗鱼饭”屋的场景。
父亲当着母亲面前问儿子那句“工作前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及之后那一连串对话在现在社会中应该很少见吧,那段场景里妻夫木聪表现的很好啊。
山田:恩,他非常努力,把我所有的电影都看了渡边:他在这部电影里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山田:恩,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表演习惯,如何改变这种习惯,不单单只是“你不用这么演”“什么事都不用做即可”之类的指导,“把自己的人间性表现出来”才是关键,这又回到了刚刚讨论的话题上了。
渡边:库造是个只会感体力活的善人,如果只是角色需要,我觉得可以接受,但…山田:恩,这个角色我也下了很多功夫。
这种成不了大事的老好人怎么捕捉他的亮点,真的很困难。
渡边:不过的确把他的“特点”拍出来了山田:我觉得点到即可的角色却花了很多时间渡边:是吗山田:NG了好多次啊渡边:大家都很努力把,为了一部佳作的诞生山田:西村君,夏川都有属于自己的表演方式,我让他们不要那么做,他们就迷惑了,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教会他们怎么表演了,台词上的问题又出来了,面向观众把台词说清楚应该是很简单的道理,但是现在的拍摄现场貌似都不说这些,连演技指导都没有。
渡边:无法想象啊山田:或许怎么表演是演员的事情渡边:那还要导演干什么?
山田:剪辑渡边:剪辑?
(苦笑)。
说道剪辑以前木下惠介导演说过,剪辑这东西到时候谁都能自己学会,表演只有导演指导才能提高。
山田:所以,演员们对演技指导都非常乐意渡边:不过,拍摄现场导演如果不对演员进行演技指导,演员们就无法成长了吧?
山田:现在拍摄现场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渡边:但是,话说回来您这部按照《东京物语》拍摄的电影,您曾试想按照小津先生的故事拍出一部新作。
不过,真的有很多“变化”吗?
山田: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好好学习一下小津先生,把“东京物语”拍一遍,至于成果如何我真的不知道渡边:你其实和小津先生还是有很多不同点的。
我也很希望那些没看过《东京物语》的观众也能看看这部《东京家族》出道作品开始,山田洋次就已经登场了渡边:说说其他事情。
最近我又看了《庶民的太阳》,真的很感兴趣,关于“山田洋次”的形成过程。
山田:您又看那么年代久远的东西了啊(笑)渡边:你好像说这部作品很糟,但我觉得很出色啊山田:是吗?
故事很模式化啊渡边: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是当时公司为了热捧倍赏女士的人气歌曲,让新人导演练练的作品,虽然没有今村昌平先生的那部《西银座站前》那么大胆,但是藤原釜足,倍赏千惠子以及那个“小混混弟弟”,“山田洋次”已经成形了。
山田:是吗?
我再去看看(笑)渡边:摄影是堂胁博先生吧山田:恩,很好的前辈渡边:堂胁先生,高羽先生以及做你的摄影助手做到退休的篠村庄三郎。
这3个人年轻时一起在横须贺租房子住的。
篠村先生和高羽先生从吉村功三郎组,黑泽明组开始就是老搭档。
他们也是中村登和五所平之助的摄影师。
在这两个人身边学习,高羽先生应该收获颇丰吧。
《庶民的太阳》真的很棒,你的出道作《二楼的陌生人》我也看了。
山田:那部电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拍的就这么拍完了。
渡边:那毕竟是第一部作品山田:我一边询问着摄影师,一边按照他说的东西拍的渡边:森田俊保先生吧。
那是经历过清水宏导演“体罚”的名摄影师啊,新人导演也只有听从指导的份了(笑)。
不过作品已经看得到“山田洋次”。
山田:是啊,当时完全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按照摄影师的指示行事,但是很多年后在录像厅里再看这部作品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山田洋次”渡边:有啊,开始那段下雨的场景山田:那是我的少年时代,下雨天我要到车站去接上班回家的父亲渡边:郊区的车站这种场景很多吧山田:当时我父亲每天都按时回家,大家一起吃饭。
那种生活或许只存在于当时那个年代。
周日和父亲出去散散步,“难得去看场电影吧”,父亲每次说道这句话,我都很兴奋。
渡边:《白痴全开》我也看了。
这是你第一次和高羽先生合作吧,肯定是一起商量拍摄的,有股羞涩期的感觉。
画面完全是木下先生的模板,而不是高羽先生的师傅生方敏夫,这点我真的很意外。
关于你的少年时代,我也看了NHK制作的那部关于你少年时代的纪录片,那个拍摄列车的山田少年是多么淳朴啊山田:我现在看到火车头依然非常兴奋,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渡边:憧憬火车头的人真的很多,火车头的蒸汽一出,一旁的人都会很兴奋的露出幸福感山田:那是永远不变的东西,不像人自己会成长,所以小时候的那股憧憬一直留着。
以前在冈山县有一个故事,附近的车站只有慢车,快车是不靠站的。
那个年代还是一天只有一辆快车的年代。
那个时候,只要快车要通过那个车站了,车站附近的人都会集中在一起,车子通过的一瞬间,这个车站都处于一种完全兴奋的状态。
在自己眼前一瞬间的闪过,那股感动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还有没有渡边:你电影除了《庶民的太阳》里的那个火车头之外,《寅次郎》里那个松山省二先生登场的那部也非常出色山田:望乡篇吧渡边:恩。
真的很出色,高羽先生拍摄的火车头,好像是D51,很有生命力啊!
山田:稍微拍的长了些渡边:没关系的。
对了,你下一部作品我听说了,是描写你儿时记忆的作品吗?
山田:原作是中岛京子女士的《小小的家》,昭和10年到昭和20年之间的故事,通过回忆的形式,对比现代和当时的不同渡边:昭和10年到昭和20年,那时很混乱吧,很难用电影表现出来吧。
现在虽然富士胶卷已经不生产电影胶片了,但是那个年代我还是觉得和胶片更相符。
山田:的确如此。
虽然现在只有东京现像所还在用胶片了,不过我还是会一直继续这胶片电影的。
电影旬报 2013年1月
时隔五年重看这部电影,感觉完全不一样。
还记得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想的全是人性的冷漠与自私,会觉得大儿子过于刻板,自己的亲情怎么也大过其他病人,觉得大女儿贪婪,母亲刚死就想分遗产,觉得小儿子不懂事,母亲一大把年龄还让母亲做着做那,觉得苍井优明明是个外人做的比亲生子女做的还多,然后得出人还是不应该这么冷漠,应该更温暖一点才对。
五年后的今天看这部电影,想的是另一码事,大儿子一个医学博士,还经营着自己的小诊所,每天的辛苦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还是有陪父母转转的想法,包括大儿子的媳妇一样作为家庭主妇操劳的同时,也还在想着陪伴父母,而大女儿同样经营一家小理发店,市侩精明的一个老板娘,可母亲去世了还是哭的不能自已。
小儿子没钱,没有赡养老人的能力,连自己的温饱都是个问题,有意思的是,连自己第二天吃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但却是陪老人付出的时间最多的,所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照顾着两个老人。
所以说,影片想表达的,不是亲情的重要性或者说不只是,想表达的更像是,在尽孝和自己的生活发生冲突时,该如何做选择,如何维持两者之间的关系,这才是最难以抉择,复杂的事,也是真正能够带给观众思考的事,我相信,大女儿没结婚时也一定做过小儿子做的事,陪父母逛街一起吃饭什么的,文子也一定做过纪子做过的事。
但最后都因为生活的压力而变了一副模样,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生活太苦了,压力是多方面的,上司的、顾客的、妻子的、孩子的、太多了,太难说了。
没有人真的能老得很从容。
老年之后无处开解的孤独,僵硬身体的窘态,提前离去的爱人,都需要一一受过才算。
所以你今日未加体恤也没关系,因为日后你也会吃下这一份苦,躲不掉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场人人都能意识到又不得不经历的痛苦。
看整部影片就感觉被压抑和温馨交织着(无论是“东京家族”还是“东京物语”)。
而且故事就发生在当今,更有贴近感。
山田洋次一点都不逊色于小津安二郎,苍井优也不输原节子,但苍井优“准儿媳”这个角色还是不如原节子的“遗孀儿媳”那么有张力。
“东京那么大,如果有一天走失了,恐怕一辈子不能再相见”……“——大家都回去了吧?
——嗯,东京人都很忙啊” 。
能继承小津衣钵的大概只有山田洋次,但山田导演也已经81岁了,而这部影片居然也是他的第81部作品,可谓作品等岁。
比起《母亲》、《弟弟》,《东京家族》更加平和,甚至比小津版的《东京物语》更为平和。
素来导演的创作往往因年纪见长而趋见平庸,但日本导演往往逆青春,或是如山田般,阅尽人事苍苍,也只有如此阅历与感悟才能写尽这平和的东京家族。
批判的概念退隐了很多,山田大约也是以为人父母的心态写着子女们的三个小家庭,长子作为医生尽职尽责,忙碌以致不得不失言,在周末给小病人出诊而失约于初来东京的父母,长媳对此也无能为力,她也在尽力鼓励两个小孩子善待爷爷奶奶;长女经营着家庭式的理发馆,还要打点家事,拮据的小家的确也难以更多顾忌父母,女婿也尽力陪同岳父去车站温泉,但毕竟不在一起生活,虽然感慨自己父亲的早逝“子欲养而亲不待”,也并未对周吉老夫妇有特别的情感;次子本是原片中早逝人并未登场,60年后山田却特别花了笔墨塑造这个当代“无所事事”的青年,在父母眼中最操心的这个小儿子,其实最有抱负,热衷于公益,也坦诚对待感情,即使看似生活落魄,但也恰是最美好而充满理想的价值观体现,次子昌次的女友由苍井优饰演,她的纯美健康的确是原节子的再现,但在人物设计上,她较原作的日式完美女性更具亲和力,尤其在陪昌次一家回乡时——她抱怨昌次老父无视她,却也在结尾能在老父夸赞她时坦言自己的真实想法。
四个小家庭各有妙笔。
老夫妇到了城市,经常只能坐着发呆,对于这个城市,他们是陌生来客,是无用之人。
大儿子的长子听闻爷爷奶奶欲来家住,竟然脱口而出“他们为什么不住宾馆”,也毫无新意多陪他们,在结尾的葬礼上也未出席,现代家庭间的冷漠被山田点到即止。
二女儿的家庭最为生动,喜欢用过多芥末酱拌饭的二女婿,和妻子的抱怨与感叹;二女儿总在忙碌着,自以为是地给予父母并不需要的关心,也脱口而出最冷漠伤人的话语。
妻夫木聪在山田的电影中也褪去偶像的光环还以最朴实亲和的表现,结尾房上修补屋顶时当女友说自己回乡时会整天陪着父亲说话,回答女友道“儿子和女儿是不一样的”特别的生动和准确,又说让女友代替自己跟父亲道别,并让父亲代替母亲永远长寿的活下去。
山田的电影可爱在从来不是靠一两个镜头、一两场戏的诡异调度去给予观众瞬间的惊喜。
他的镜头平和得一如他作品的整体,总是擅长娓娓道来,总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人物和演员身上。
他的电影有一种巨大的魔力,及时没有极度戏剧化的剧情,观众却依然不会觉得沉闷,他总是能隐蔽而出色地掌控所有有关节奏的控制。
这在《东京家族》中的表现尤为突出,这个几乎并无“故事”的故事居然讲了两个半小时,我们却不会觉得沉闷冗长,这是只有山田洋次能创造的奇迹。
周吉和旧友的小酒馆一段是对戏与节奏、人物与主题如何把控的最好诠释。
比起山田近十年的其他作品,《东京家族》的摄影、美术最为出色,在数字极致的今天,山田却依然坚持用胶片完成了此片的拍摄。
还是胶片的质感好,色彩饱和度、影调的控制也丰富而生动。
特别喜欢影片的片尾字幕,纯色的背景、纯色的字。
日本人看电影已经成为一种文化消费习惯,他们独有特定的老年观众群,所以《那山那人那狗》可以在日本热映,本片的主流观众群应该也是如此,在午睡后、晚饭前在电影院中看看我们的家族,是多好的生活。
1、煽情这回事,确实有文化差异之分,虽然看过所有其它国电影加起来不及好莱坞片数,但泪点总还是爆给亚洲电影。
在家庭关系和情感表达方式上,日本跟中国还是像。
2、前半部好Everybody's Fine,父母从老家来大城市看子女,每家各种忙各种没空陪,枉费城市观个光也像过节日般盛装准备,临时有事很遗憾但绝对谅解,还有什么比儿女工作更重要的?
3、所以小儿子最被叹息不正经,每个过得不靠谱的熊孩子都听过这两句最讨厌听到的话:“你现在在干什么?
”“干这个能养活自己吗?
”父亲表情从头到尾都太真实。
4、住过的地方都比没住过还干净整齐,老人本色。
摩天轮好不好看,西餐好不好吃,儿女们辛苦花了钱就都是好看好吃。
无聊加一点被冷落的失落睡不着,回忆当年一起看《第三人》的甜蜜,告诉自己这一天过得很好。
前半部的泪点比后半部死人多。
5、母慈父严,标准亚洲配置,但父亲已经老了,大多时候无非口头上延续一点倔强权威,你们让戒酒就戒酒,让住哪就住哪,其实哪一件没听?
但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他们的不快,女儿拉下脸,今天就是不能住这儿。
6、私下吐槽两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出来的是抱怨,其实心里还有一点点歉意,觉得大老远来给儿女添了麻烦。
想起我舅妈家两个上八十的老人,一共7个子女其实都挺孝顺,一个一天突然倒了另一个半身不遂的去拉,拉了一整天也没给儿女打电话,到这个份上了还是怕“耽误你们事”、“添麻烦”。
7、苍井优出来前,各种铺垫误导我以为小儿子是gay,又是私密交往,又是极爱干净,又是“志愿者”,又是劝假装不经意来跟老人家说说话,还先电话里鬼鬼祟祟铺悬念,好吧我想多了…… 8、女儿一出场赫然于佩尔扮相,直接出卖了人设。
高颧骨齐发眼镜中年女通常都这种性格,简直造型定式了。
典型城市儿女,遇事热情悲伤比谁都夸张,一涉及利益就会有无伤大雅但令人心寒的小心机。
9、角色也恰巧和去年Amour中于佩尔角色对应,老人遇事,伴侣和儿女的反应无论东西方显然都有这种差异:儿女总是过激而不切实际,大哭丧或大欣慰,drama queen,各种口口声声为病人好,激动完了还得老人反过来安慰,你知道漫漫日子里陪病人吃喝拉撒的感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吗?
10、所以片中父亲唯一激动是初听说倒下时,一个箭步冲上楼去,和女儿刚听说时感慨“为什么偏在这么忙的时候”明显对比,之后便都很平静。
越悲痛越演不出来给人看,在天台对小儿子的那句话,去年我奶奶去世,我爷爷就这样静静坐在屋里,突然也跟我冒出一句:“我再也见不到你奶奶了。
” 11、所以我自作多情地代入苍井优最后一哭,未必是被赠送旧表、想到自己爱情、对方家人托付、父子其实情深而感慨,更多是实在被老头当下和日后漫漫要面对的孤独给煽到了。
12、想装的东西太多容易减弱煽情效果,硬放311地震伤痕在里面没必要,还有演那个单身乡间老师自行车都骑不稳了是咋回事,纯为表现国民优的倾世美貌?
13、在你为剧情动容时,看那种一定要卖弄几个导演名几件影史事的短评原来感觉这么讨厌,谨记,自勉。
非常日常真实的电影。这是我们也存在的问题。 优很适合书店店员的角色。 富子 奶奶很有气质,说话的节奏也很舒服。
《东京家族》是山田洋次的“阶段总结”,也是借前辈的壳生自己的蛋。山田与小津有本质区别,小津的家庭像无菌隔离病房,人物之间欲言又止,压抑阴郁,是中产阶级的遮羞布。山田还是达观幽默,“寅次郎”们依旧生龙活虎,生死虽沉重,但大家更乐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低角度摄影挡不住他的坦率与实在。
只是略微修改剧情的翻拍东京物语 为什么这么高分?!
喜欢!日本导演对家庭关系的拿捏真是从没失误过。尽管这可以说是东京物语的现代版,剧情几乎没有从原版袭来,但山田洋次还是很成功的植入自己对家庭社会的思考。只是三个儿女间的关系略差火候。
我只是好奇豆瓣为什么不介绍它是原原本本照搬东京物语的。把小津原版中死去的小儿子复活,寡妇纪子转换女友身份,把小女儿的角色换成邻居小姑娘。增加一只狗子成员。除此之外别无新意。总之,不如原版。每次看到女人要照顾丈夫到死这种剧情就让人生理不适,不管是在生活还是电影中。
削减儿女态度的尖锐,就犹如截断了《东京物语》的一条腿,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版只是山田洋次眼中的一种理解。刻意柔化人物性格与矛盾之后,故事失去了小津的冷峻克制,滑向了八点档家庭剧的一侧,沉湎于单调的亲情题材,失去了小津赋予的尖锐思辨与辛辣讽刺。如果只是浅尝则之地谈论父母的离开与城乡生活的差异,大可不必选择《东京物语》作为蓝本。另外,以小儿子逐梦与大海啸的当代话题便意图抵换战后的时代背景,也进一步吞噬掉了故事底色的戚戚。当《东京物语》变得温和,视角的转变远比给黑白片上色要颠覆得多,是不是万物皆可包装成催泪治愈系的家庭轻喜剧,山田洋次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对《东京物语》的翻拍,只是寡妇改成了靠谱的新儿媳
好压抑,从头压抑到尾,可能日本人生来就喜欢抑制自己的情感,故事可能对他们本国人民比较有共鸣。
想念外公
看过小津就没法看这个,觉得造作,就像摆拍。无奈少了,残忍多了。尤其刻意强调现代的背景,儿女们都洋气得讨厌,但老两口几乎静止,有些错位。表演和镜头也乏善可陈。对媳妇那条线的改写倒觉得还算合理。今天就住在品川车站附近,犹豫明天要不要去镰仓看看小津。
所有演员做作又呆滞,念台词的节奏比现实都慢半拍,表演形式也都像机器人似的,演一会儿节奏好不容易来了镜头一切又断掉,导演的锅。原班人马套到家族之苦系列里,喜剧风表演夸张一点正好合适,这部就看得太痛苦了。
小津冷山田俗 简直差太远
无奈太少了点儿~
慢...热...
模仿《东京物语》太失败,尤其是谦和的笠智众换成了任性的老小孩桥爪功,真的不能忍。
虽然本来期待就不高,但实在也太不怎么样了。不灵的卡司和单薄的剧本,没想拿东京物语比,仅有的一点情怀完全撑不起来这么大个题目。
孩子会去错误的车站接父母,父母没法在正确的时间死去。子女凑钱住上的宾馆没有老家的榻榻米舒服,观光车上看到的东京塔不如乡下的路标踏实。母亲好像有提前预知的魔法,也留足了与子女告别的时间,她没法亲口告诉老伴快乐的原因,也没法帮小儿媳助力。迎着朝霞嘱托儿子,你妈没了,此刻家族才能团聚。
其实真要翻拍的话最好的选择还是是枝裕和吧。山田洋次来拍哪哪儿都不对,不要指望一边用小津的故事、一边模仿小津的调度、剪辑和表演,同时另一边塞点自己的东西进去(新编情节跟原作的故事根本是两回事儿)。这片儿山田的处女座脾气暴露无遗,比如对父亲形象的改写……苍井优的戏完全多余嘛!
很温和细腻,虽然时代不同,但家族之间流淌的东西是相似的。我最近不适合看亲情,但还是慢慢看到了结尾。
无意中看的第一部山田洋次,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的风格是什么,不过可以看出东京家族的情感内核与东物是截然不同的。除了一以贯之的亲情主题还夹杂了很多日本人的生活状态和情感诉求。不过基本没给我带来什么很大的感触,比之东物还是有挺大一段距离。苍井优的纪子改编得也挺捉急的,怎么都没能和原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