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犬之力》改编自托马斯·萨维奇的同名小说,由新西兰女性导演简·坎皮恩执导,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杰西·普莱蒙、克斯汀·邓斯特等实力派演员主演。
该片曾在第78届威尼斯电影节上入围金狮奖最佳影片,并最终斩获银狮奖最佳导演。
《犬之力》海报说来有趣,这部有些沉闷晦涩的文艺电影,最初走进国内观众视野,并非因为它的导演简·坎皮恩曾执导过大名鼎鼎的《钢琴课》,而是许多营销号为它粗暴打上的“同性电影”标签,以及大明星卷福在这部影片中谈起了惊世骇俗的禁断“叔侄恋”。
导演简·坎皮恩但观罢全片便会发现,这不仅是对观众博眼球式的误导,更是对电影内涵的严重误读。
正如许多人所形容的那样,《犬之力》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
抛开营销噱头,在我看来,《犬之力》是一部在导演和编剧技法上都臻于完美的电影,无处不彰显着简·坎皮恩的大师气象。
它如一杯茗茶,虽然苦涩,却值得所有人细细品味。
01 古典范儿的剧作教科书一如前作《钢琴课》,电影《犬之力》贯彻了导演简·坎皮恩古典主义式的叙事风格:克制,精准,优雅。
大量粗犷悠远的自然空镜、章回体的叙事结构、留白式的情节书写、演员欲说还休的表演风格等,都赋予了影片沉静内敛的气质。
对于吃惯了流行文化快餐的当代观众而言,《犬之力》或许是一部观感上十分沉闷,乃至漫长煎熬的电影。
但如果静下心来细细品读,会发现它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实则暗流汹涌,看似松散随性的叙事,其实都经过了坎皮恩的周全考量与精密计算。
在我看来,《犬之力》堪称一部成功的剧作教科书。
称其为“教科书”,并非因为它的剧作技法有多么复杂或前卫,而是它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在一些我们不易察觉的地方都做到了尽善尽美。
比如,影片虽然叙事节奏缓慢,叙事效率却极高。
这一方面来源于坎皮恩对故事详略得当的布局谋篇。
如影片几乎不描写乔治与露丝的恋爱细节,仅通过乔治远去的汽车、夜半归来的身影,以及唯一一场乔治在餐厅帮忙,俘获露丝芳心的戏,直接跳转到乔治与露丝完婚。
这样既为影片主线叙事留下充足空间,诸多精准的生活细节抓取也使小的剧情支线流畅自然。
另一方面,影片中一些场景看似闲散,缺乏戏剧矛盾,但导演在对白、道具和视听中都隐藏了大量信息。
如影片第一场菲尔与乔治的对手戏,菲尔牧牛归来,问乔治他们已经从父母手中接管这个牧场多少年了。
此时的乔治正在浴缸里悠闲地泡澡,他没有回答菲尔,反问菲尔有没有试过家里的浴缸,菲尔说没有。
这场戏至少为我们交代了三个层面的信息:一是身份上,菲尔和乔治同为牧场主;二是兄弟俩对待牧场生意的态度不同。
菲尔在外辛苦牧牛时,乔治却躲在屋子里泡澡,谁更用心一目了然,也难怪乔治不敢回答菲尔的问题;三是二人性格上的差异。
乔治爱整洁,享受文明生活,而菲尔邋遢,更喜欢过原始野性的日子。
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二人间无法调和的矛盾。
再如,影片笔力精道,叙事沉稳,肯花心思为人物和情节做足铺垫。
如果说菲尔在“秘密花园”中的自慰戏正式揭晓了他的同志身份,那么在影片前半段,导演早已不厌其烦地给出了各种暗示。
除了他反复提及布朗科·亨利外,他在餐厅里第一时间发现纸花、嘲讽彼得、怒吼隔壁桌客人、在红磨坊中不亲近女性等行为,都指涉了他不仅是名同志,而且是个极度压抑自我的深柜,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何会被彼得所吸引。
同时,得益于导演的细致铺陈,影片结尾处的反转虽令人震惊,却毫不突兀。
如菲尔干活时不爱戴手套,间接导致了他后来感染炭疽病;彼得热爱医学,能面不改色地解剖兔子,说明他残忍冷酷,并懂得如何在无形中杀人;彼得为菲尔端来浣绳的水后,导演给了他一个长达5秒的单人镜头,也暗示着这盆水被动过手脚。
影片中,诸如此类的剧作优点比比皆是,篇幅有限,不作一一列举。
毋庸讳言,上述提及的剧作技法并不艰深,是每位创作者都理应遵循的基本原则。
可叹的是,在这个充满浮躁与功利的时代,很多人早已失去了在隐秘的细节处精耕细作的耐心。
而大师之所以为大师,有时不仅因为他能够引领时代,更在于他可以无视浮华,对艺术底线有着近乎顽固的坚守。
02 他人即地狱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曾写过一出经典戏剧《禁闭》。
剧中,伊内丝、艾丝黛尔、加尔森三人各怀肮脏秘密,在地狱中彼此追逐,相互折磨,痛苦不堪。
最终,加尔森悟出地狱中无刑具的道理,因为“他人即地狱”。
作为一部人物驱动向的电影,导演坎皮恩也在《犬之力》中为我们构建了一组复杂奇异,且带有浓厚悲剧色彩的三角关系:菲尔-彼得-露丝。
如同《禁闭》一般,这三人的关系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影片中,坎皮恩通过许多难以察觉或表意含混的对白、镜头及演员表演,隐晦地告诉观众,他们也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欲望,被囚禁在自己与他人设下的双重炼狱中,饱受折磨。
先来看彼得和露丝这一对母子关系。
影片伊始,由彼得的画外音引入故事:“当我父亲去世后,我只想要我母亲能够幸福。
如果我不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救她,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让我们感受到,彼得对母亲强烈的亲情和保护欲。
但随着故事进展,有越来越多的蛛丝马迹显示,彼得与露丝之间有着超越母子情感的乱伦关系。
比如,彼得几乎不叫露丝“母亲”,而是直呼其名;面对露丝的夸赞,他会流露出恋人独有的娇羞;当谈及露丝的婚姻时,他会不吝夸赞露丝的美。
影片中有一场母子对谈的戏,露丝看到彼得与菲尔越走越近,她没有像其他电影中的母亲那样疾声厉色,而是哀婉地捧住彼得的脸,说道“希望我们不会是遥不可及的”。
这句话背后所交杂的情感十分复杂,既有露丝对孩子的占有和保护,也有对恋人的嫉妒与挽留。
但坎皮恩并没有戳破二人间的窗户纸,仅以彼得的一句“我明白”,让这种情感又归于混沌。
同理,菲尔对露丝的打压,也并非仅因为他骨子里的厌女情绪,我们甚至能从这对人物身上,看到电影《霸王别姬》的影子。
菲尔和乔治这两个成年男人长年同住一屋,甚至同睡一张床已经实属奇怪,影片中,菲尔还对乔治展现出超越兄弟情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不仅想尽办法拆散乔治与露丝,在得知乔治已经结婚后,更是把满腔怒火发泄到马身上。
而当他在隔壁房间听到乔治与露丝的做爱声时,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坎皮恩以女性导演独有的细腻和敏锐,为我们捕捉到菲尔对乔治暧昧斑驳的情愫。
正如程蝶衣对段小楼的感情一样,露丝俨然已经成为菲尔眼中的“菊仙”。
同时,菲尔对露丝的轻蔑还出于一种阶层上的傲慢。
我们知道,菲尔不仅是身价不菲的牧场主,还是一名耶鲁大学的高材生。
他的骨子里流淌着上流阶层的高贵血液,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只是他的个人选择,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穿上燕尾服,重回权贵怀抱。
反观露丝,她则是坎皮恩笔下一个颇为悲剧性的女性角色。
露丝因美貌嫁入豪门,闯入这个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无论是底层出身还是寡妇身份,都让她在菲尔面前抬不起头。
而丈夫乔治又是个粗线条的呆板男人,完全不懂得体贴与呵护她,任由她在蒙大拿荒原上被冷落,被折磨,被放逐,直至沾染酒瘾,精神错乱。
最后,露丝用兽皮换手套的行为,既是对菲尔的报复,也是一名被孤独压抑到极点的女性,拼尽全力为自己找寻到一丝生活的希望。
她在阳光下的奔跑,有着飞蛾扑火似的壮烈美感。
而影片中最丰实,也最精彩的,当属菲尔与彼得的围猎关系。
菲尔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用尖酸刻薄与傲慢冷漠包裹着的,是一颗敏感脆弱、伤痕累累的心。
他是一名同志,却不敢做自己;他深爱并缅怀着布朗科·亨利,却只能在一群迟钝的直男面前,把他伪装成自己的导师和老友。
他保留着布朗科的手绢和马鞍,甘愿过远离文明社会的原始生活,都展现出他的一片痴情;而他夜半弹起班卓琴,更可以看作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撕心裂肺地呜咽。
孤独与痴情,是菲尔的人性底色,也成为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彼得则是一个从外冷到内的人。
他头脑冷静,目标清晰,手段残忍,如果放到现代社会,一定是个出色的变态杀手。
影片中,他利用菲尔的弱点,一步步为菲尔设下死亡陷阱。
坎皮恩用她炉火纯青的氛围把控力,在好几场菲尔与彼得的对手戏中,拍出了一种剑拔弩张,交织着情欲与危险气息的性张力。
比如,菲尔一边捉兔子,一边盯着彼得,说出一句暧昧又得意的“我捉住你了,小混蛋”;菲尔搂住彼得的脖子,嘴唇想靠近又忽然抽离;彼得点燃一支烟,然后试探性地递到菲尔口中等。
尤其是递烟的桥段,柯蒂与本尼两位演员都贡献出了绝妙表演。
我们看到,彼得的眼神中流露出猎人对猎物的玩弄,以及第一次杀人的惊惶与兴奋;菲尔则有一种献祭于爱情的动容和奋不顾身。
影片结尾处,彼得躲在窗前,看着菲尔未能送出去的绳子,堪称全片最残忍的镜头。
他不仅摧毁了菲尔的肉体,更让终于走出悼亡阴影,准备迎接新生活的菲尔希望破灭,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可贵的是,在这样一出血色与苍凉相交织的悲剧中,坎皮恩始终保持着她的浅声低语。
她拍出了人性的驳杂,却并不旨在批判什么,她只是冷静克制地,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久远时代的民间故事。
也正因如此,影片并没有那种善恶分明的僵硬感和浓重的说教意味,反而有了更多赏玩与回味的空间。
03 另一个“盖茨比”的故事《犬之力》的故事发生在1925年,与经典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同处一个时代,这并非巧合。
事实上,影片中除了“菲尔-彼得-露丝”这组三角关系外,还有一个容易被人忽视但极其重要的角色——乔治。
乔治的经历,可以看作是《盖茨比》故事的变体。
他的存在,不仅为这个发生在闭塞地区的民间故事增添了更为鲜明的时代色彩,简·坎皮恩也通过乔治和露丝的视角,为我们无情揭穿上流阶层的冷漠、傲慢和虚伪。
影片前段,乔治无时无刻不在向我们展示他对于现代文明生活的向往,以及对权贵的攀附之心,如乔治爱整洁,骑马牧牛时也不忘穿着笔挺西装,坚持当场付钱而非赊账,喜欢看铁路等。
而当他娶了露丝后,为了能够给州长夫妇留下好印象,更是做足了“面子工程”,甚至花重金为妻子买来一架名贵钢琴。
如果结合乔治与菲尔畸形的兄弟关系,便不难理解,他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乔治没有菲尔聪明,也不受父母重视,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菲尔的阴影里,这在无形中造就了他孤独自卑的性格。
他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流阶层挤,无非是想为自己赢得一份尊重。
但在州长和父母眼里,这无疑是乔治的一次自取其辱。
在州长造访乔治家的段落中,有两个细节彰显出坎皮恩的讽刺笔力之准,之狠。
一是菲尔虽不在场,州长却对他赞不绝口,而当乔治夸赞露丝弹得一手好钢琴时,州长夫妇只尴尬地笑笑。
随后乔治的父母出场,依然无视露丝。
这时,面如土色的露丝端着酒盘,自动沦为他们的服务生。
在这场以露丝为主角的宴会中,上流权贵们谈论着书籍和文化,却因为瞧不起露丝的贫贱出身,理所当然地把她视为隐形人与服务生,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懒得做,足见他们的冷漠、傲慢。
二是宴会即将结束时,菲尔终于现身,州长并没有像乔治所以为的那样,嫌弃菲尔脏臭,而是上前与他握手。
这一下意识的动作宛如利剑,深深刺入乔治和露丝心里。
原来,这些自诩文明的上流阶层,只会对他们所认为的同类表露善意。
这与出身、学历有关,而无关你坐拥多少财富,或穿着多么华美的外衣,虚伪姿态一览无余。
结尾葬礼上,母亲把首饰交付给露丝,算是正式承认了这个儿媳。
但这并非意味着乔治和露丝终于实现了跻身上流的愿望,而是母亲在现实所迫下做出的无奈选择——菲尔已经死去,家里只剩下乔治一个儿子了。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便使影片摆脱了对母亲这一人物的片面批判,从而探向人性中更幽深,也更加鲜活的角落。
简·坎皮恩对于人性如显微镜般的洞察与解剖能力,令人叹服。
不得不说还是比较失望,因为犬之力这两年的赞誉太多,以致于期望很高。
但是导演并没有把故事交代清楚,比如罗斯为什么酗酒,比如杂志,比如为什么乔治没有体贴罗斯。
如果是乔治只是想借罗斯摆脱控制,哪怕是两者夹杂,那么一开始为什么拍得那么温情,而后面又只字不提。
如果罗斯只是一个想要嫁入豪门的寡妇,或者爱中带着觊觎,为什么又那么容易被菲尔拙劣的pua逼到酗酒。
如果菲尔只是虚张声势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性向,那他不过是借着“男子气”给自己一个庇护所。
这只能展现出一种反男性话语下的刻板印象,却没法上升到所谓的“解构父权”。
他pua罗斯,也给人感觉是对兄弟占有欲的报复,说是厌女,给人的感觉确实妯娌矛盾。
而且pua难道就是吹几个口哨?
乔治到底是什么心态,如果爱为什么不两口子出去住?
这一切的缺失导致了后面Peter的为母报仇显得毫无冲击力。
导演拍罗斯崩溃,就能猜想到实在拍“父权”压制。
导演拍Peter解剖,就明晃晃暗示了Peter的不同寻常。
导演省略了太多关键以至于电影缺乏了很多需要关键细节来支撑的情感。
导演又暗示了太多,以至于电影虽是改编,却莫名陷入了一种主旨先行的怪圈,只差放你眼皮子底下说“看!我在解构父权”。
这导致的就是,本来应该成为辅助的乔治罗斯线,从一开始的动人变成鸡肋。
菲尔和Peter的感情线则给人的感觉更像两个疯子,菲尔尚且还能说是被社会逼疯的,那Peter只能说是天生的疯而自知。
两个疯子的感情拉锯衍生出的解构有说服力吗?
也许有,但不够,至少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名头。
本该收网的结尾却没让人感动凌厉寒蝉,只让人感到突兀和莫名其妙,夹杂着明白过后的无语。
过分的省略没有形成揭示后喷涌的张力,而成了全程谜语人般的故弄玄虚。
这张本应该在结尾收紧抓住观众的网,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块透风的漂亮抹布,虽然也是网,但毫无用处,四面透风。
一部好电影也许需要多次看,看细节,但犬之力明显不属于这种电影。
或者说,犬之力还无法激起人多次细看的兴趣。
“导演太稳了,全程都是极度克制的叙事,靠各种细节来交代故事和人物关系,随着电影缓缓地进入,细节的力道越来越强,戏剧张力也逐渐拉满,最后在男孩床边转身时的一笑,既耐人寻味,又让人深思。
阉割,伤口,皮绳和死亡,处处都是点破不说破的暗涌张力,导演的控制力称得上大师水准!
”这吹的都没边了。
戏剧的张力我一点没看到,还是说,只要拿着摄影机来回推拉就叫张力?
豆瓣最不缺就是这些个趋炎附势的狗屎影评公众号。
这部电影的人物关系和情感联系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可是导演就是死也不敢运用自己的能力正面描写人物之间的情感冲突。
唯一有用的镜头就是rose的乳沟。
在我还不明确她和儿子那不清楚的关系时,这个镜头立刻给了我一个强提示。
但是这个强提示经历了1分钟,为了怕观众不明白,我们可怜的克里斯汀邓斯特就露着乳沟在那表演生讲故事。
这个细节贯穿了整部电影,说明这个导演根本不懂什么叫“张力”!
唯唯诺诺的拍了半天,其实还是逃不开一男一女在性中的角色,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永远都是这么一种模式:一个孤独狂乱脆弱的男性角色和一个柔软克制残忍的女性角色。
这个故事并没有那么难理解,故事背景就和《榆树下的欲望》一样,在其中加入了人物的情感纠葛,最后得出了宿命论的结局。
可这是20世纪的故事,我相信作为一个21世纪的导演应该从中找到一些新的领悟才是,即便没有,在手段上你起码可以超越吧。
结果呢,是观念老套,表现更老套。
要说张力,我放一张图
布努埃尔1960年《少女》里用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半裸下身特写。
让她当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面洗澡,地上放着两只球鞋。
布努埃尔 1953年《他》,神父在教堂洗礼中亲吻少年的脚。
我不是拿大师来压她,你知道1953年和1960年是什么年代吗?
那个时候是有麦卡锡主义的!
你都2021年了,你给我看这个?
Netflix是要求你不要有性张力吗?
你要说她是隐喻吧,他这也太直白了,就差拿对方照片直接开撸了。
你要说他直白吧,他又真没拿照片开撸。
就是一瓢温吞水,粘稠又不滚烫。
Phil对故去爱人的爱就表现在大吼大叫上,对两兄弟无法互相抚慰的情感毫无描写。
我不是说你要在台词上表达什么,你至少要在动作、镜头上表达。
again,他在台词上很隐忍,但镜头上贼直白。
当Phil向兄弟用讥讽寻求关注的时候,为了表现对方的冷漠,就杵着拍兄弟的一张傻脸,面无表情,既不特写,也不推拉,完全没有镜头语言。
还有那座犬之山。
大无语。
真的有!
真的能看出来是有一条狗在咆哮。
这很重要吗?
导演。
还为了这个找人做了一下。
你有这个功夫,真的,你多打磨一下演员表演。
让本尼迪克的英国腔稍微的像点美国人,拍他哭的时候,可不可以只拍眼睛。
你要表达兄弟两个人的悲剧关系,拜托你下回把2个人放一个框里行吗?
1960年《洞》一个镜头就可以说明问题。
可以说整部电影,导演就是在“我要拍的特别隐喻”和“万一观众看不懂可怎么办”之间来回纠结。
结果就出了这么个破玩意,还跟我这说张力,张你妈了比。
(本篇影评为笔者大学论文作业,禁止转载) 电影《犬之力》改编自托马斯·萨维奇的同名小说,由新西兰导演简·坎皮恩执导,讲述了一个“貌合神离”的故事——农场主菲尔与男孩彼得同为同性恋,生活在男性话语体系下的菲尔用过度的傲慢、自负等男性气质隐藏自己脆弱而敏感的内心,而在女性话语体系下成长的彼得虽然生了一副带着深深女性气质的容貌,却拥有一个强大、坚定而冷酷的自我。
两人不同的成长环境使之走向了人生岔路的两边,迎来了宿命般的结局。
整部电影冷静而克制,导演以同性恋的特殊与极端带出每一个平凡个体在两性话语体系下的不同精神生态——如同举起一柄钝刀,却极其精准地刺向男性主导话语权下的社会痛点。
一、两性话语体系空间的视听构建1、闭塞、幽暗的男性话语体系空间 与一般西部片牛仔弹奏的自由、浪漫、热情的琴音不同,《犬之力》中曼陀铃的琴声旋律简单,反复叠唱,阴郁而沉闷,飘扬在男性话语体系空间——牧场别墅中。
好似一个幽灵,一个挥之不去的精神阴影,笼罩在男权社会的上空。
随着音乐的推进,观众看到了一栋封闭而幽暗的别墅。
低调的画面中,黑色与褐色大面积地铺展开来,为影片中的男性气质涂抹底色。
单调的色彩暗示着男性世界的排他性——阳刚是唯一的正确,而理想的蓝,天真的白,娇柔的粉……统统都是不被允许的异端。
当昏黄的光线垂下,古典主义的家具陈设似乎诉说着男权古老的权威。
木制的楼梯,栏杆,房梁……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一条条线,一个个框,分割,闭塞。
单元审美下男性世界暗含的种种规则与桎梏被暴露无遗。
而那个鹿头,巨大的鹿头,象征着力量与权力的鹿头,挂在房间最高处,挂在男性世界的最高处。
2、明亮、通透的女性话语体系空间 导演依旧选择音乐将观众带入到女性话语体系空间——红磨坊餐厅中。
餐厅总是响起轻盈而欢快的钢琴曲,客人们在其中尽情地欢笑、舞蹈——这是优雅而又知性的女性气质的外化,所以当以过度男性气质保护自己的菲尔在餐厅用餐时,才会对餐厅里载歌载舞的人们抱有莫名的愤怒与敌意。
通透的光线,柔和多元的色彩以及带有女性色彩的布景陈设……红磨坊餐厅的一切都与牧场别墅相对,构成一个独立于男性话语体系空间之外的女性话语体系空间。
而当罗斯嫁入伯班克家族时,这股女性气质也随其进入到了牧场别墅中——别墅出现了厨房这个极具女性色彩的场景,而罗斯在别墅中的卧室也充满着粉色等象征女性魅力的色彩。
“窗户”这个事物在红磨坊餐厅中无处不在,而在厨房连接餐厅的那扇门上缺了一块的四格窗尤为值得观众注意。
女主人罗斯通过这扇窗户关注着餐厅发生的情况,观察着客人对自己的看法与评价。
同时在这个女性话语体系空间中,她同时进行着对自己女性气质的审视。
——“女性把内在于她的“观察者”(surveyor)与“被观察者’(surveyed),看作构成其女性身份的两个既有联系又是截然不同的因素。
她必须观察自己和自己的行为,因为她给别人的印象,特别是给男生的印象,将会成为别人评判她一生成败的关键。
别人对她的印象,取代了她原有的自我感觉。
”由此可见导演对女性心理的精准把握。
(约翰·伯格 《观看之道》)
二、精神阉割与自我悦纳1.精神阉割——菲尔刚强外在下的恐惧与自我抗拒 在男性话语体系中成长的菲尔对男性气质有着天然的崇拜,而“恋慕男性”这一一般由女性产生的情愫使其产生了自我怀疑与恐惧。
为了迎合男性话语体系,他开始对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展现偏执的爱憎,以避免自己被打上“女性化”的烙印——一个耶鲁大学古典文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穿上牛仔装束;蓄起了胡子,一脸粗犷;话语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傲慢,自负,尖酸而刻薄,完全看不出一点文质彬彬的样子。
正如他在影片中迅猛、精准地阉割小牛一般,他极力地压抑自己,完成了对自己的精神阉割。
导演用两场洗澡戏凝练而精准地向观众展示了这一点。
第一场洗澡戏展现的是菲尔对女性气质的抵触,同时又暗示观众菲尔对自我的抗拒。
影片开头,泡在浴缸里的弟弟乔治就询问菲尔是否在房间里泡过澡,菲尔表示没有。
浴缸是精致舒适生活的一个符号,在过往的影视作品中,它总是与女性形象紧密结合,构成了电影史上无数个香艳动人、极具魅力的场面。
因此,浴缸也暗含了浓厚的女性气质。
菲尔从不在房间里洗澡,其实是对女性气质的抵触。
当影片来到42分37秒,第一场洗澡戏正式开始。
菲尔穿梭在清晨的树林中,画面中大量蓝色调的光线与占据影片主体的黄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色调的粗粝是男性气质的体现,是菲尔在男性话语体系下伪装自己的保护色,而蓝色调的幽深则是菲尔内心最直接的外化。
菲尔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穿过低矮的树洞,来到了他的秘密花园。
他脱掉象征男性力量的牛仔衣帽,以全裸的姿态出现在观众的视线中。
然而,他却背对着镜头,往自己的身上抹上一层层泥垢——他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胴体,看到脱下重重男性气质的外壳后脆弱的自己——他抗拒自己的身体,正如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当他跃入水中,幽绿的池水占据画面三分之二的比重,摇晃的镜头与倾斜的构图带来微妙的慌乱感与失重感,菲尔将自己的躯体掩藏在不见底的池中,仅仅留出头。
他略带警惕地望着四周,把嘴放在在水下吐着泡泡。
泡泡是那么急促,像是池水要烧开一样,这仿佛是菲尔内心的一种无声呼告。
而可笑又可悲的是哪怕菲尔在他的秘密花园中,一个不受男性话语体系控制的空间里,他也不敢完全地放松,甚至不敢大口地呼吸。
导演用一场极其简单的戏四两拨千斤地把男权世界对菲尔的压迫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在第一场洗澡戏中导演对菲尔抗拒自身的呈现还是克制而隐晦的话,那么第二场洗澡戏,这一点则被导演用鲜明直接的对比暴露在观众面前。
牛仔们——这群健壮有力、喜欢异性的男人聚在一起,在河里洗澡,打闹,甚至一丝不挂地在河岸上晒太阳。
他们毫不忌讳地向同伴、向世界展现自己的胴体,因为他们本就是与男权话语体系空间完美融合的一份子。
反观菲尔,他远离了他的同伴,这群嬉闹的男人们,独自前往无人的河边,沉入水中。
观众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随即,同为同性恋的彼得闯入了他的秘密花园,闯入了他的内心世界,发现了他藏起的杂志,发现了他极力掩护的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
于是一切都被揭开,菲尔的傲慢,菲尔的自负,菲尔的无礼……这些都有了解释——男性话语体系树立起种种规则,种种桎梏,不允许出身外“强权”的出现迫使菲尔自己挥刀阉割了精神自我,成为了一个“色厉内荏”的人。
《埃及艳后》 1963
《美国丽人》 1999
《小偷家族》 20182.自我悦纳——彼得柔弱外表下冷酷刚强的内心 彼得,一个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男孩。
在以母亲为首的家庭中,在女性话语体系空间下,他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些女性气质。
他长得瘦弱白皙,跟健美英气的男性传统审美一点都不沾边。
同时,他还拥有裁剪图片、折纸花等一些“女孩子的爱好”,易掉眼泪,伤心难过时转呼啦圈、躲起来消失不见……在影片前半部分,导演一直在塑造着一个柔弱娇气的男孩形象。
而随着的影片的深入,观众逐渐发现这个男孩的内心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冷酷。
他上一刻在母亲面前温柔地抚慰受惊地兔子,下一刻便不打一声招呼将兔子解剖,并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为了学习医学而练习。
而影片的最后,为了把母亲从菲尔的精神折磨中解救出来,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设计了一场谋杀——其心智之成熟,计划之缜密,处事之冷静,行事之冷酷,深深地震撼着每一个观众。
彼得一步一步接近菲尔,骗取他的信任,利用他的善意——菲尔想编一条牛皮绳子送给彼得,亲手将沾染炭疽病病毒的牛皮递到了菲尔受伤的手上。
在决定宿命的那个夜晚,在那个牧场小屋中,彼得与菲尔无言对视着。
黄色的侧光将彼得的脸割成了阴阳两半,他的蓝色眼珠在光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泽——引诱,挑逗,兴奋,冷静,克制……而他隐匿于黑暗的另一只眼睛则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彼得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递到菲尔嘴边,菲尔把烟含住。
静谧,无声而又充满着性张力,甚至可以说是导演的一种性暗示。
这一刻,两位同性恋者的内心被外化,这一刻,菲尔与彼得的强弱关系颠倒。
烟,作为一种极具男性特质的物品,被外表柔弱的彼得点燃,被彼得夹在手指之间,被彼得拿捏操控。
而粗犷刚硬的菲尔,却只能被阴影吞噬,被动地接受彼得递来的烟。
彼得内心的刚强与菲尔内心的脆弱被观众一览无余。
彼得内心的刚强来自于对自我的悦纳。
母亲罗斯对他不符合男性的女性爱好、女性气质没有加以斥责、否定而是予以肯定与包容。
女性话语体系对个体多元化的理解使得彼得能够接纳与他人不一样的自己并不断地完善自我。
3.“爱”的失语与袒露 “爱”作为两个个体之间平等的情感,在两性话语体系下有着不同的呈现。
阉割精神的男性话语体系把爱扭曲成了“崇拜”与“被崇拜”的不平等关系,而鼓励个体悦纳自我的女性话语体系则正视、强化了爱的能量,并强调个体在爱面前的平等地位。
影片前半部分,导演便用一朵纸花委婉地向观众传达了这一点。
彼得一出场便是在做纸花。
导演用了几个特写镜头展现了他裁剪花蕊,拼贴花瓣的场景。
花是爱,花蕊是爱的欲望。
彼得做纸花,是对自我爱与欲望的自我审视与正视。
而反观菲尔,同性恋的敏感让他注意到了餐桌上的纸花,而他却很快地把花烧掉点烟——他注意到了内心的爱与欲望,却果断地割舍它以换取自身的男性气质。
影片中,彼得有很明显的俄狄浦斯情结,他没有逃避这种在外人眼里病态的感情,而是去面对。
他试图与母亲取得一个平等的关系——他直接地叫着母亲的名字,罗斯;他对母亲说:“如果一个男人永远听妈妈的话,能有什么出息?
”,同时,他给予了罗斯自己所能给的所有关心与爱——他关注着母亲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为母亲健康恶化和精神崩溃而忧心。
甚至到了最后,他为了母亲杀死了菲尔。
正如他在影片开头的独白中说到:“我唯一的愿望是让母亲幸福,如果不去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救她,我还算什么男人?
” 反观菲尔,影片中他多次提及他的偶像兼救命恩人——布朗克·亨利。
观众不难看出菲尔对其异样的情愫。
而身处在层层的男性凝视之中,菲尔不断地逃避自己内心的情感,将自己对布朗克·亨利的倾慕解释为“崇拜”,一步步地将其推向神探,也一步步将其越推越远。
只有在自己的秘密花园中,他才能用缝着B.H(Bronco Henry)字样的丝巾抚摸自己的脸,聊以自慰。
四、总结 《犬之力》以两个分别生长在男性话语体系空间和女性话语体系空间的极端个体为例,直陈男性话语体系对多元个体与情感的否定与湮灭,但同时,电影向男性话语霸权进攻的锋芒显得不那么锐利——彼得的冷血中和了导演对男性化话语体系与女性话语体系鲜明的褒贬态度,给观众预留了理性思考与反思的空间——两性之中无论哪一方占据话语霸权,都会给生活在其话语体系下的个体带来负面影响。
这部电影就像简·坎皮恩手里一根烧过的细针,被她拿来刺向当下社会肌肤上的水泡,刺破的过程或许并不怎么疼痛,但随即浓水流出,腌臜污秽的事物被暴露在阳光下。
作为今年北美颁奖季的大热门之作,本月初刚刚上线流媒体的电影《犬之力》,已然成为奥斯卡头号种子选手。
继拿下威尼斯最佳导演后,简·坎皮恩再次成为颁奖季的导演热门;而卷福则有望凭借这个角色冲击奥斯卡影帝。
近日,IndieWire公布的年度25佳影片中,影片《犬之力》更是高居榜首。
而位列第二、第三名的分别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导演的《甘草比萨》和滨口龙介导演的《驾驶我的车》。
IndieWire年度25佳电影
对很多观众而言,影片《犬之力》无疑是慢节奏的电影,与其说它是剧情片,不如说是“人物肖像片”或“生活片段集锦”。
影片的戏剧性,在原著本就不高的基础上被进一步弱化;宣传中被频频炒作的同性情愫也处在“看破不说破”的阶段。
想磕卷福CP、抱着看《断背山》期望的观众恐怕会大失所望。
影片《犬之力》并非《断背山》式的同志片简·坎皮恩以行云流水的镜头编织了谜一样的故事网络:有关卷福最重要的“爱情故事”并未被拍出,那个“爱人”始终处于缺席(已故)状态。
可恰恰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才让影片所呈现的故事得以成立。
然而,这却让电影显得十分晦涩:不论是云遮雾绕的台词还是角色不经意间的神情。
在漫不经心的情节推进中,角色流露出的复杂内心和深刻人性才是影片着力渲染的重点——而这,并不是每个观众在乍看之下都能及时捕捉到的。
影片中的人物都很孤独因此,观看这部电影需做好两个准备:1.保持极大的耐性,绝非忍受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的耐性,而是忍受“全片无高潮”的整整2个小时的耐性。
2.对影片中一晃而过的台词和画面保持高度的敏感,虽然散漫的叙事和夹杂其中的壮美风光,又让这点变得颇为困难。
至少,我们要记住影片开场那段关于母亲的内心独白,和下面这个剥牛皮的镜头。
否则,可能直到最后,我们连一个“为母复仇”的谋杀故事都没看明白。
Peter从得了炭疽病的死牛身上剥皮为了在不过度剧透的情况下,让大家简单地了解整部影片到底讲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我们不妨来打个比方:你可以把它当成简·坎皮恩先前那部享誉世界的《钢琴课》的“翻版”。
《钢琴课》中的抬琴镜头
《犬之力》中的抬琴镜头关键还不是两部影片中都有寡妇再嫁和搬运钢琴的情节,而是新作《犬之力》真的把《钢琴课》的故事“翻”了过来:它其实就是一部“性转+结局反转”版的《钢琴课》。
影片《钢琴课》讲述的是一个忠于自我、沉湎于记忆的来自异乡的女人,因为“新爱”的坦诚相待而重获新生的故事;而《犬之力》中那个同样忠于自我、活在记忆中的男人,却因为“新爱”的蓄意谋害而遭致毁灭。
《钢琴课》中的Ada与Baines
《犬之力》中的Phil与Peter再想到相较于《钢琴课》中得天独厚的Ada,《犬之力》中克斯汀·邓斯特扮演的Rose是不会弹琴的,我们兴许就会由此发现,相较于二十多年前,如今的坎皮恩更加绝望。
她已经不相信“爱”一定是种积极的人生力量,不论对人之爱还是对物之爱。
就像Phil不会因为有“爱”就改变死亡的结局,也像Rose无法依靠弹琴来避免自己重蹈前夫的酗酒恶习。
只看出《犬之力》是一个有关同性的复仇故事,是远远不足够的。
如果仅此而已,我们便不会明白这个简单的故事何以讲得如此晦涩,以及影片的主旨究竟是什么。
先前讲过,《犬之力》是一部支离破碎的“人物肖像片”——我们在此不妨从影片中角色彼此纠葛的情感入手,看是否能掌握破解影片谜题的钥匙。
影片中的主要角色共有以下五位:作为老牛仔的Phil和George两兄弟、作为外来者的Rose和Peter母子俩,以及作为全片的麦格芬——始终隐身却又贯穿始终的Branco Henry——他算Phil两兄弟的职业领路人,与Phil亦师亦友亦伴侣。
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物,是卷福饰演的Phil和90后年轻演员柯蒂·斯密特-麦菲饰演的Peter,只要理解了这两个人物及他们的相互关系,也就摸到了《犬之力》表达的核心所在。
Phil与Peter:互为镜像的人物关系如果说,前作《钢琴课》中的Baines与Stewart,是作为男性截然相反的两个面向存在;那么这部《犬之力》中的Phil和Peter,则其实是互为镜像的一体两面。
《钢琴课》:Baines与Stewart
《犬之力》:Phil与Peter表面上看,两个角色的外形和性格反差极大。
Phil口无遮拦、易怒暴躁,貌似是个非常典型的西部牛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就像《钢琴课》中的男主角哈维·凯特尔。
简·坎皮恩也不吝通过镜头,频频展现卷福健硕性感的身材。
而Peter柔声细语、性情阴柔,看似是个“妈宝”兼“学霸”的设定,那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加上弱不禁风的身体,似乎与有着旺盛精力的Phil生来就“八字不合”。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
在男主角Phil貌似强大而刻薄的形象背后,有着外人难以洞察的脆弱和孤独。
他就像是一只深受重伤的孤独野狼,只有在四顾无人之际,才敢静默地舔舐自己经久不愈的伤口。
而那道深深的伤口就是Henry:他是Phil早已消逝的注定永恒的恋人。
“Henry”已成一个符号,或者说一种图腾,它象征着Phil拼命固守却已然分崩离析的旧世界。
Phil摩挲着已故Henry汗巾的一幕,倒是容易让人想起《断背山》而在“乖乖仔”Peter对母亲百依百顺的孝心背后,我们也能隐隐地察觉,他与母亲之间关系的不正常:一个有恋母情结的青春少年,波澜不惊的神情下藏匿着杀伐果断的冷酷与决绝。
恰如他既能不动声色地解剖一只兔子,也能处心积虑、瞒天过海地为Phil布下惊天杀局,只因为死去的父亲曾经告诉他:“面对障碍,你得把他们移走。
”而Phil,正是那个害母亲的生活深陷惶恐尴尬的“障碍”。
由此可见,这两个人的外表与内心都是有强烈反差的。
非但如此,他们在精神上更是有着趋同的一面:极度的敏感与动辄地焦灼不安——体现在让很多影迷觉得“莫名其妙”的戏里。
比如:Peter为讨母亲的欢心而制作了假花,那些身为西部牛仔的“大老粗”们对此完全视而不见,可心思缜密的Phil却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而Peter也能轻易发现,经过遮掩的独属于Phil的秘密花园入口。
Phil注意到Peter做的假花
Peter发现Phil的秘密花园再比如:Peter在被Phil羞辱后,通过狂摇呼啦圈来释放心中的压力与恨意;而紧随其后的一个镜头是Phil在劝弟弟George尽快离开饭店时,不停地旋转椅子来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
因为他敏锐地发现:如果弟弟一个人留在Rose开的饭店里,“将会有事发生”。
Peter晃动呼啦圈
Phil摇动椅子最能证明两人心有灵犀的一场戏,无疑是呼应本片题眼“犬之力”或“犬山”的场景。
这是一个前后呼应的远景镜头:在Phil的牛仔同道们眼里,唯有“见山是山”的不明所以;而火眼金睛的Peter居然一眼就看到了Phil和Henry能看到的东西。
恰是Peter的慧眼,让Phil笃定眼前的削瘦少年就是曾经的自己,也是Henry留给自己的“神迹”。
留心到类似以上的意象使用跟镜头设计,我们也就能明白,威尼斯电影节为什么会把“最佳导演”授予这样一部似乎闷得要死的影片。
很多匠心独运的镜头语言,乍看之下很难理解。
其实Phil与Peter之间最大的相似之处,还并不是头脑上或者心理上的,而是——信念。
他们都是那种始终“活在过去”的极端主义者:自从父亲死后,Peter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让妈妈开心,而Phil的最大目标也是让死去的Henry开心。
Phil在多个场合不断提到逝去的Henry为捍卫Henry遗留给自己的只属于男性的阳刚世界,Phil对外来的闯入者Rose一家十分排斥,他甚至痴心妄想地想要Peter疏远Rose。
在他看来:缺乏意志力的柔弱女性是旧世界的威胁,而弟弟George与寡妇结婚,简直是对这个世界的背叛。
然而对Peter来说,他所畅想和规划的“新世界”恰恰以母亲为核心:他希望母亲能够住豪宅、有佣人。
Phil试图引领自己走向的那个属于西部牛仔的旧世界与他水火不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母亲的位置,而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是他的唯一。
影片细节:Peter早已在画册上为母子二人规划好了“新世界”影片中,Peter纪念父亲的镜头可作为其后出现的Henry纪念碑的“互文”:两个已死之人,各自决定了活人将要经历的一切和故事的最终结局。
Peter在坟地纪念父亲
只见其名,不见其人的Henry相似极端的人物性格,在简·坎皮恩过往的作品中并不难寻到踪迹——影片《钢琴课》中的Ada就是。
只不过Ada最终告别过去、走向新生,《犬之力》中的Phil则彻底被过去埋葬。
1993《钢琴课》在洞悉人物的内心秘密后,我们便能体味到本无深仇大恨、实属于“一体两面”的两人之间故事的悲剧性,但这终究还不远远够。
影片《犬之力》的片名有着怎样的含义?
所谓“犬之力”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
犬之力到底是个什么“力”?
影片中除了两次提到“犬山”之外,最为直白的譬喻来自电影的片尾,Peter翻阅的殡仪规则上的两句话:
这两句话出自《圣经·旧约》,在圣经当中,犬类向来是不洁的动物,“狗所吐的,它转过头来又吃,就像愚昧的人做愚昧的事,做了又做”。
犹太人常用犬类形容外邦人。
因此“The Power of the Dog”被视为一种异己的、毁灭性的力量。
由此,我们便知道,“犬之力”意即毁灭。
源自圣经的这一典故非常点题。
其实,因为文化差异的原因,与其我们将电影片名翻译成《犬之力》,倒不如翻译成《毁灭》更传神。
那么,导致毁灭的原因又何在呢?
毁灭,来自于对记忆的沦陷。
过于忠于“自我”,就会导致毁灭。
其实,这一思考在坎皮恩导演以往的电影中早有端倪。
1993《钢琴课》恰如Ada的自我和对前夫的记忆与她的钢琴绑定在一起,Phil的灵魂——他所谓的那些“男子气概”,完全就是由他的同性师长+恋人Henry一手锻造。
无论是骑马、结绳,还是Henry留下的那一本本体育画册,便构成了他精神世界的全部。
这里其实有一个悖论:Phil一味的强调男性气质,是从另一个年长他许多、比他更有气概的男性那里承袭而来的。
影片细节:Henry留给Phil展现男性力量的体育画报Henry启发了他、改造了他,并决定了他——他早已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个跟Peter一样不会骑马的柔弱少年,他活在满足Henry预期和自我想象的阳刚形象中。
那个“阳刚的我”,随着挚爱的去世日渐模糊,而曾经卑微的自己也早已消逝不见。
愈发孤独无依的Phil迷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有的只是对曾经那个完美的、想象中的自我的一味凭吊,以及给周围人带来的无形压力与伤害。
所以,当他的弟弟下定决心娶妻以摆脱他的控制折磨时,一直徜徉在幻梦中的Phil便随即化身为愤怒的毁灭者——对Rose的毁灭。
他大声叫嚣着,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财产而来,指责George的忘本和糊涂。
他无情地当众嘲讽和羞辱Rose,甚至还先她一步信口吹起她所不能弹奏的曲目。
他本来以为单凭口舌之利便能摧毁对方,殊不知复仇的利刃已在唯一剩下的温情幻象中磨刀霍霍。
Peter母子与Phil彼此互为“外邦人”,是对方的毁灭者。
只是Phil的毁灭略显徒劳:Rose的确在他的冷嘲热讽下一度抬不起头来,甚至还几近崩溃,但最终依然在夜幕中与George彼此拥吻。
或许她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爱情,但他毕竟得到了儿子口中的豪宅和一大堆佣人。
Peter如愿以偿地守护住了母亲的幸福但Phil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冷酷无情的Peter不仅杀人,还要诛心,他给予了Phil一个“我想跟你一样,你不必再孤独”的虚假希望,又狠狠将之碾碎。
可怜的Phil至死都蒙在鼓里,还惦念着要将编好的绳子递到Peter的手中。
Phil是一个被困在记忆中的人,他的记忆由特殊的经历和实属难言之隐的性取向铸就,这让他的人生早在20多年前就已然毁灭殆尽。
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一种诅咒。
影片中提到了著名的“图坦卡蒙的诅咒”,这一细节无疑十分重要,绝对不可当做“莫名其妙”的戏份就轻易忽略。
诅咒的原文是“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到他的头上。
”——Phil想成为Rose母子的“法老”,因为他们打扰了自己和Henry的安眠。
但众所周知的是,图坦卡蒙早在18岁青春年少时就死了;就像Phil在Henry死后便再也没有真正活过。
除了流传甚广的谋杀说以外,还有一种说法是,图坦卡蒙死于细菌感染。
结合影片剧情,我们更能理解简·坎皮恩援引这个典故的象征意义。
而那个依稀有着少年时Phil的影子、让Phil短暂地重获生机的Peter,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为外力所摧毁?
Phil的自我由Henry定义,Peter的自我又何尝不是由父亲定义?
父亲认为Peter很“强大”,Phil则不以为然同样想变得“强大”的他,无法改变父亲酗酒自杀的命运,也同样不能阻止母亲继续饮酒。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在冥冥中与Phil如出一辙——藏。
似乎藏起酒瓶,母亲的堕落就不复存在;而藏起皮鞭,蓄意的谋杀便从未发生。
影片细节:Peter替母亲藏酒瓶
影片细节:Peter藏皮鞭这与Phil主动将自己“藏起来”,只敢在没人时独自抚摸Henry的马鞍和汗巾一样,何尝不是对现实的拒绝跟逃避?
两个“丧父”之人:自从世上最爱他们的那个人去了之后,他们选择拒绝沟通或是虚假沟通。
沟通,在简·坎皮恩的电影中从来就是个大问题,比如《天使与我同桌》中的女作家,以及《甜妹妹》里的俩姐妹。
1990《天使与我同桌》无论是Phil对Henry的爱,还是Peter对父母的爱,这样的爱或许看起来很动人,但实质上却是畸形的、病态的。
当记忆的枷锁过于沉重,当绵绵不息的执念化作一缕缕疯狂,毁灭的欲望就会从人的心底泛起。
Peter向母亲强调:这些书是父亲的真正“识得犬山真面目”的Phil和Henry,都看见了毁灭并且实施了毁灭。
如果靠爱都不能得到救赎,那么救赎究竟何在呢?
沦为凶手的Peter如是说:“当我父亲去世后,我只想要母亲能够得到幸福,如果我不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救她,我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可见:毁灭的背后除了爱,更有焦虑,关于“我到底是个什么人”的焦虑。
毕竟直到最后,我们也不清楚Phil和Peter到底是什么人;或许就连他们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因为,他们的自我是别人定义的,而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作者| 纪扬;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金球奖把最佳导演与最佳影片两个大奖打包给了简·坎皮恩与她的《犬之力》,像是面对片中群山时,跟主角一样看到了那只威尼斯金狮奖「看不到的」叫唤的狗。
一如电影各种深深浅浅的伏线,这狗也带有密语的成分。
它是那片雄性气质无孔不入的土地上,一个坚决排斥雄性意趣与注视的符码,于是跟那种气质泾渭分明的少年彼得才到牧场,就捕获了现下独属于牧场主菲尔的秘辛,而那秘辛又串联起对菲尔来说不止于亦父亦师的布朗克。
三代男人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异类,故事性呼之欲出。
不过如果《犬之力》只聚焦于他们对同性秘而不宣的迷恋,那恐怕连《断背山》的山脚都摸不到,然而它清楚知道破局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在电影内外,发射出强烈的「排异」讯号,以此独树一帜。
电影里,作为衔接三代人以及整个牧场的核心,菲尔是最有代表性的角色,或者说,最有戏剧性的箭与靶。
他所处的牧场,代表着最普遍也最稳固的美式传统,也就是说,白人直男占据绝对话语权。
他们依托所谓习俗,以统一的行为准则和审美品味,构造出具有权威性甚至压迫性的社群模式,对任何不符合这套规矩的人与事,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性。
对此,菲尔是最熟稔乃至最虔诚的践行者。
不只是人前的言行举止一定要符合这套法则,而且,在面对女性、酷儿这些被蔑视的族群时,会有更强烈的排他行为,譬如讥笑、辱骂、冷暴力。
整体而言,他所呈现出的,是畸形的慕强与抱团心理。
非常明显的一个场景就发生在聚餐时,他看到彼得的手工花,除了讥讽之外,就是下意识地就用手指插入花蕊,然后弃掉,以具有蔑视姿态的性暗示,公然抓取地位的制高点。
但即便具有如此功利的自保心态,他也还是会在集体生活中露出一些马脚。
菲尔有个弟弟乔治,身形宽大,学历较低,于是他长期针对体格与智慧进行羞辱,以此幼稚地宣称、固定自己在家中的绝对位置。
然而即便如此,二人还是要睡在一张床上,以捆绑式的亲密,来印证自己的直男本色。
当所有帮工集体去河中洗澡时,他也从来不去参加。
这不仅仅是宣示主仆有别,也更担心自己在坦诚相待时,会有一些不合宜的破绽,来破坏苦心经营的形象。
种种过火或过激行为的背后,是他对自己所感到的由衷羞耻与恐惧。
他口中三句不离的布朗克,在旁人看来,就是恩师、好友甚至没有血缘的慈父,实际上暧昧关系总该有人捕风捉影。
他在林间秘密收藏的男色杂志,封面赫然写着布朗克的名字。
而他在裤裆深藏印有对方名字缩写的丝巾,在无人时掏出来自慰。
情欲满涨时,淤泥涂遍全身,未尝不是某种充满自我羞辱与发泄的无上快乐。
哪怕是他最爱在夜深人静时拨弄的乐器,也像极了巨大的性器。
这些事情,他必须死死压下去,才不会被整个雄性系统给排出体外。
因此警惕起来,就连自己在耶鲁深造过古典文学也是讳莫如深的污点,毕竟那文学,就跟彼得精通的折纸艺术,是不够阳刚的存在。
既是排异的主体,又是「异」的本身,菲尔的矛盾性是电影最大张力的所在。
而他与彼得的关系,未能成为布朗克与他的复制,他非但没有办法由此获得心理偿还,反而因为乐此不疲的排异行为,给周遭人等,尤其是初来乍到的弟媳,也就是彼得的母亲萝丝,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由此激发了彼得的杀心。
彼得弱者与杀手共存一身的反差性,有许多解读空间。
其中十分重要的一点,是要看到他不只背负着同性禁恋,而且具有母子乱伦的背景,这不仅解释了为何他对菲尔狠下杀手,而且表现出原著作者对于禁忌的极大着迷。
也就是说,在这个故事里,性别、年龄以及血缘,全都以爱恋的名义,注入了禁忌的大池。
这无疑是作者对于当时社会固有风俗的挑衅,可以认为是对绝对话语体系、尤其是有毒的男性气概给人造成侵蚀的一种控诉。
这些在小说中,是要比电影展现得更广泛而锐利的。
但是坎皮恩作为女性,更作为拍出《钢琴课》等作品的女权主义者,又以这样的身份,对这个排异故事进行了另一重排异。
面对传统背景里的故事改编,她轻松实现了讽刺、颠覆以及反杀,不输彼得的那种干净利落以及出人意表。
这是那种余味会越来越盛的电影,一层文本越过一层文本,如同那层层叠叠的山脉,总有未知的风景在高处或暗处,十分耐看。
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在漫长的颁奖季里,它能以沉稳的耐力,跑赢许多对手。
截至目前,《犬之力》已经收获了262个提名,拿下了184个奖项,除了金球双料、最佳男配,威尼斯银狮奖最佳导演等大奖,还赢得了圣塞巴斯蒂安、纽约影评人协会等的青睐。
加上位居各种榜单的前列,《犬之力》入围奥斯卡,甚至延续金球佳绩的呼声,也在持续走高。
不过在各种前哨战中,滨口龙介曾在戛纳斩获三项大奖并提名金棕榈的《驾驶我的车》,也有不相伯仲的实力与受宠程度。
近期它在金球拿下电影类最佳外语片外,还在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奖上抱走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与最佳剧本四个重磅奖项。
这部电影,同样有个「排异」的境况。
它既要在村上春树与契诃夫的文本上进行突围式改编,也要在适配滨口龙介风格与优势的基础上进行一场匠心独运的设计式表演。
东方与西方思想的移植,舞台内与外的渗透,故事与现实遭遇的映衬,昨日之我与明日之我的张望、过渡与回看,每一方都在礼让的分寸里冒尖,完成叙事任务。
音作为连接丈夫家福与情人高月的对照媒介,又给与家福女儿大致同年的司机水田,作了某种虚幻的母亲。
亲属或亲密关系的多重编织,让陌路人在精神层面靠近之后,挤掉了身份的隔阂,而从他人重峦叠嶂的文本以及自己画地为牢的设定里挣脱出来后,对车的掌控权,才意味着对自己新生的掌控权。
除了本质上的「排异」,这两部种子选手还共享了一个之于美国而言都是外来者的身份。
《犬之力》是英澳美加新五国合拍片,导演坎皮恩是新西兰人,而《驾驶我的车》则是完全的日本制作。
其实今年一些竞争力很大的对手,也有这属性。
很多人心仪的《贝尔法斯特》是英国电影,稍弱势但也有入围希望的《健听女孩》是美法加出品,而一些美国电影,诸如《玉面情魔》《古驰家族》等等,导演都不是美国人。
若说曾经趋向保守的奥斯卡,就跟菲尔所在的牧场一样,以白人直男,或者说至少是以白人精英作为权利主体,然后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对面前一切进行带有自我情绪的评判,那么,这些年历经几次变革的奥斯卡,就是萝丝与彼得入驻后的牧场,人没多多少,但是氛围变了,视角变了,甚至连最顽固的核心角色也开始变了。
所以,在闹哄哄地往政治正确找补之时,选票的照拂性也难以明确厘清,这就使得《为奴十二年》《月光男孩》《绿皮书》等电影的胜出,被插上了不那么纯粹的标签。
《绿皮书》又或者这么看,奥斯卡近些年,对「阶层」「阶级」及其相关的「权力」等内容,有很强的关注,所以每一部最佳影片,都会从那些排异的关系里寻求混淆或者跨越的答案。
而《犬之力》也延续了这一探索,而且跟菲尔有关的等级关系,因为彼得、萝丝、乔治等的身份不同,而有了多样的变数。
有人说这类肃冷风格,上次夺奖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的《老无所依》,但要是从阶层角度看,它并没有离开过焦点中心。
这样看起来,它的胜率要比《驾驶我的车》高。
但对后者而言,比不过内容的亲近,至少有亚洲身份的加持。
自从奉俊昊以《寄生虫》破出了一个豁口,再下一届也有黄面孔登顶,愈发增加了亚洲电影人的信心。
之前有墨西哥三杰对奥斯卡的冲击,假如日本今年也能摘金,传递出的信号怕是要更大。
《寄生虫》这信号最紧要的一个内容,就是奥斯卡的门户大开。
这是超越政治正确的拘束,而迎面更宽广尺度的姿态。
所以滨口龙介的胜算,不只是关乎奥斯卡的包容度,还关乎近百岁的奥斯卡改变的决心。
在多元性、国际化越来越明显的趋势下,奥斯卡慢慢从之前的狂欢里表露出诉求的坚定意愿。
这里有多方阵营的博弈,有自身推陈出新的急迫改变,也有在金球被抵制后的竭力平衡。
整体上,奥斯卡也是在面对一堆「有害」的传统、气质,进行背反的处理。
但船大难掉头,快刀也难以斩尽乱麻,无论是《犬之力》还是《驾驶我的车》获奖,都只能意味着其中一个方向的破冰。
但很显然,在近观几乎积重难返的现下,还是让自己泡到国际化大池里,更有遮蔽与周转的空间。
在这个时候,让东方叙述继续刺激西方影坛,让排异动作转成鲶鱼效应,一如早就如此的欧洲三大,也许才是奥斯卡更要考量的决策,一个再度跳出电影本体的决策。
“父亲去世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母亲能幸福,如果不去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去救她,我还算什么男人?
”跟着这句没头没尾的开场之后出场的是西部牛仔菲尔和他的牛群,令我们疑惑的是这句话的主人是谁,又要把这句送给谁?
就跟整部片子的调调一样,看起来人物逻辑成迷,细思却令人后怕得倒吸凉气。
2021-22北美颁奖季最大热门非新西兰女导演简·坎皮恩的《犬之力》莫属,之前在威尼斯电影节斩获最佳导演奖,随后又几乎横扫各项奥斯卡前哨,来势凶猛。
本片改编自托马斯·萨维奇撰写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段发生在1925年野性西部被压抑的情爱故事,本片也是继《断背山》之后,最热门的一部过分细腻描写美国西部同性感情的电影。
近年来西部片也大有崛起之势,冒出诸如《希斯特斯兄弟》《第一头牛》等许多优秀的新西部片,它们不约而同抛去牛仔们过分阳刚而不拘小节的一面,深挖埋藏在粗犷外表下的真挚感情,让西部片焕发生机。
片名《The Power of the Dog》,取自圣经旧约第二十二篇中的一句“Save my soul from the sword, my love from the power of the dog.”,圣经第二十二篇前半段讲述受苦者控诉上帝对他抛弃,放任邪恶力量折磨他,但在这句话之后,内容从对上帝失望转变成对上帝的赞美,中间没有过度,而《犬之力》表现了中间可能发生的情况。
故事进行到结尾,观众已经知道开头那句话的意思,当皮特在圣经中找到这句话,与开头拯救之意对应,意喻皮特代替上帝(god)拯救了正在受苦的母亲,在皮特眼中菲尔就是那只趴在山坡上张嘴嘶叫的恶犬(dog),抑或恰好相反,皮特是那只恶犬,菲尔是可怜的被上帝抛弃的受难者。
不管如何理解,《犬之力》这部电影就是在表现人性之恶,也在说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当上帝不在眷顾这个地方,再凶恶谨慎的人也会脆弱,再柔弱的人也会行恶,再善良的人也会冷漠。
本片被讨论最广泛的是男性气质这个议题,导演通过塑造的三个男性形象来抨击男权社会,大男子主义的菲尔,毫无存在感的乔治,以及外表阴柔的皮特,在那个强调阳刚的西部时代,他们都过得都不愉快,尤其对于用全能、凶恶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秘密的菲尔来说,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男人”实在是太沉重的包袱,以至于需要另造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菲尔这个形象在表现优质男性的困境,必须以社会标准要求自己,而不能活出自己的真实,只要菲尔不说出那个秘密,他就可以是最出色的农场主,可以依靠能力成为受尊敬的人,但唯独不能向任何人展示真实的自己。
与之相对的是弟弟乔治,他用善良和体面掩盖自己的无能,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草囊饭带,所以他需要一个看起来完满的家庭来为自己赢得一丝尊严,尽管这段婚姻不是世俗意义上完美的婚姻,但就这一点正是菲尔无法做到的,乔治此生第一次赢过菲尔,老实、善良在男权社会中代替不了荣誉,所以被忽视,这个品质逐渐变得稀缺。
如果说前两个形象在男权社会中的伪装还算与人无害的话,那表面阴柔看起来难成大器的皮特的伪装则十分凶险,尽管the power of the dog是皮特指出来的,但整篇故事里的恶意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内心,这也是很多人抱着看狗片的心态最终却被吓到的原因。
皮特的做派就是大家俗称的“娘娘腔”,空闲时编纸花,悲伤时转呼啦圈,紧张时抠梳子,这些举动被排除在正常男性的行为之外,且被绝大多数男性所不齿的,但隐藏其下的是皮特对生命冷漠的态度,所谓兔子逼急了也会变恶犬,影片要说的正是这个。
男性气质的强弱不代表做成一件事决心的大小。
关于皮特的母亲,是全片唯一塑造的女性形象,笔墨不多,人物逻辑不够完整,结婚、喝酒和卖牛皮都令人费解,但她却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也是推动情节的关键,由女性引起的男性矛盾也最不容易解决。
简·坎皮恩厉害的地方在于可以用非常简单的一场戏点明人物关系,说是简单,实际上是在导演精心设计之下隐藏了诸多无比复杂情绪之后的简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隐藏得恰到好处。
比如菲尔真正对皮特另眼相待的一场戏,在第五章开头,众目睽睽之下,皮特被喊着小基佬,却不为所动按自己的节奏走到树下看鸟,菲尔此时看到了皮特的决心和勇气,这正是他所羡慕而缺乏的,所有这些情绪都被导演按下不表,转而导演用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情绪180°大转弯的去推进两人关系,包括之后菲尔诧异皮特也看到了山上的犬影,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因为之前交代菲尔的义父死后,再没有人看出那个影子,因为男人需要其他男性的崇拜,以他为榜样,学他做事,如果有儿子,就可以很好满足这项男性虚荣心,而没有儿子的男性,则需要其他追随者,菲尔追随了他的养父,也希望把这种关系发展到另外一个孩子身上,甚至还需要带着点不同的感情。
两场戏带出了很多信息点。
再比如开篇,菲尔与弟弟的对比,用了浴缸和酒馆两场戏来表现菲尔尽管知道乔治的无能却仍放不下他,总是在问弟弟去哪了,直到乔治带回来妻子,菲尔又表现出焦躁,这一系列问题其实都是在导演明确菲尔性取向之前的铺垫,而且用大量菲尔独守空房的镜头,非常巧妙。
所以这个故事很难建立观众与角色之间的共鸣,因为第一遍看很容易被这些情节搞迷糊,不知道电影真正想表达的,但返回来再看就明白导演的厉害之处。
有一个重要的情节点,菲尔向皮特询问其父亲的情况,皮特说他父亲担心他不够善良,菲尔对此嗤之以鼻,菲尔说你太善良了,但以后会好的。
20世纪开端,人类幻想一个崭新而美好的世纪,幻想着未来会好的,就像菲尔幻想着皮特未来会顺自己意思成长一样,但真的会好吗?
故事发生在1925年,西部开发热潮的末期,美国经济不可一世,谁都预料不到史称大萧条的经济危机将降临于他们,但一切又都是有预见的,就像感染炭疽的牛,不起眼的小病毒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却可以撂倒体积数倍于自己的牛,一头接一头,最终染上谨慎的放牧人。
随着牛接连生病,以及菲尔的去世,我们可以预见整个农场的覆灭,见证一个充满文明但又不善良的时代诞生。
按普遍的影评论述,“犬之力”是邪恶力量,由一位女导演来拍,这种“邪恶力量”也自然地被阐述成“传统男性压迫”,然后这种男性压迫的犬之力,被“女性化”的、“柔弱”的、且意志坚定的peter消灭,迎来happy end,确实是现在女性主义浪潮叙事下的好剧本了。
但我不这么认为首先, Phil 之“恶”,是对爱欲对象强烈控制欲的“恶”,这种“强烈控制力之恶”,并不是“男性压迫”专属,这种“犬之力”是不分性别。
再次,Phil 之“怪”,有两个明显的诱导因素,一个是深柜的身份(被压迫),一个是对资本主义“好”生活的反抗(依旧是被压迫下的)。
一袭西装的弟弟、虚荣的父母、被资本窥探的土地、看着像是爱慕“虚荣”的弟媳妇、需要打点的政府/大人物的关系等等,Phil 作为耶鲁毕业的高材生,选择用牛仔的姿态/生活来抵抗这一切,才方显得“怪”。
但在这两个诱导因素下的这个“怪”,明显不应归为“邪恶”的犬之力。
再来谈Rose,她与Phil的关系,同”婆媳关系“没有本质的区别,就像母亲对儿子的爱欲控制与儿媳作为闯入者角色的冲突(所以这种“恶”硬说是男性之恶我肯定不认可),如果Rose酒馆经营的生活是平素的水平线,那么嫁入富贵家庭就是上升线,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是下降线, 被“虚荣”需求作为工具人而不能胜任(不善于弹钢琴)是下降线,担心儿子被牛仔拐走学坏是下降线。
每一次“下降线”都是加强酗酒的要素,但是消灭“犬之力”其实只处理了“婆媳关系”,而对于女性“工具人”需求、儿子成长后的远离都将在后续持续发生,Rose下降线不会止跌反弹,Rose并不是被救赎的那个,不能说是happy end。
所以,“导演是否实现了她的表达?
”,对我而言是个问题。
“ The Power of the Dog”如果只是想讲peter杀手养成记,就当我白看了吧。
最后谈表演与剧本的看法。
“冰山表演”——所谓用20%的表演展现包含水下80%的内容。
这部片子的这种“高级”表演,好像把观众当做侦探小说读者一般,用大篇幅展现那20%,让观众通过那20%补完剩下的80%,可能很多人很喜欢吧,但我更偏好剧本在能力范围内,通过影像展现出更多的“内容”而不是“表演”。
毕竟,观影过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通过蛛丝马迹猜人物的真实人格与动机,这样的导演,更像一个诡计制造者而不是表达者(当然,作为诡计制造者,这部片子算是相当出彩的)。
后知后觉把《犬之力》看了。
这个故事的结构很有趣,我们可以称之为A。
A结构无情地嘲笑了另外两种常见(或者说滥觞)的故事结构,我们称之为B和C结构吧。
ABC三类故事的开头都非常相似:一个家庭(或小群体),被一个残暴的,父权的主人,也就是爹(有些时候,是爹性很强的女性)所统治,大家都在他的高压下噤若寒蝉。
有一天,这个家庭来了一个闯入者,或是诞生了一个叛逆者,这种角色通常是女性和孩子,以展示他们纯洁的内心和天然的生命力。
毫无疑问,这个闯入者/叛逆者肯定会被收拾得够呛。
然后ABC就开始分野了。
C首先分野出来。
C的办法是把爹彻底当一个脸谱化的反面角色来刻画,人人得而诛之——只是不敢,但主角敢。
这就是典型的爽文套路:这个闯入者/叛逆者奋起反抗,搞死了爹,大家皆大欢喜,把闯入者/叛逆者捧为英雄,然后大家一起建设美好新生活。
C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革命(或者都不能叫革命,仅仅是造反)的故事。
AB和C的不同,是AB会给爹赋予一定人性。
所以相对于先分野的C,AB还有一段并轨的过程:在AB剧情里,闯入者/叛逆者会在偶然间发现,这个残酷无情的爹,居然,内心也是有爱的,也是有其柔软之处的。
然后AB就在这一步后分道扬镳了。
B就是典型的合家欢,大和解模式。
闯入者/叛逆者感念于爹也有爱,感化之,劝导之,教育之。
一般需要2-3个情感逐渐升级的交锋,最后爹感动了,认输了,从良了,变成了一个拥抱爱的好人。
然后闯入者/叛逆者带着爹和大家,一起建设美好的新生活。
迪士尼到今天都还在拍B这个模式。
前几年的《寻梦环游记》就是这个底子, 《魔法满屋》更是一笔一划都照这个来的。
当然除了迪士尼,还有很多人也这么拍。
某种意义上说,B是美国相当多家庭伦理片的拍法,把爱拍成一种救赎。
而《犬之力》的A模式之所以有趣,就在于导演对BC两种路线的彻底反叛。
而这种反叛又在一条完全合理的逻辑下,某种程度上说,你我都知道,A模式是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更可能的结局。
相比之下,BC看似南辕北辙,却都单纯如童话。
《犬之力》里有两轮闯入者:母亲萝丝和儿子彼得。
他们看上去似乎都很适合做BC路线的主角:文艺,善良的母亲萝丝,很适合做B路线里的感化者。
而心思缜密,深藏不露的儿子,很适合做C路线里的革命者。
然而萝丝很快就失败了,她对这个家族的爹,也就是菲尔的百般示好,只带来更大的侮辱和伤害。
惊惧之下她开始求助于酒精,酗酒成性。
最后会弹琴,爱跳舞,脾气和蔼的她,被逼成了“整个夏天都醉酒不醒”,躲在垃圾堆边偷喝剩酒的邋遢女人,一个阁楼上的疯女人。
B模式彻底宣告失败。
而儿子彼得似乎完成了自己的革命者使命,用计杀死了菲尔。
在一个传统的C路线里,他是英雄,大家会感激他,拥护他,并对那个反面人物的尸体再吐一口口水。
然而在A这个模式下则完全相反。
彼得表现得比菲尔更冷血残酷。
看完之后你只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怕,反而多少会去同情菲尔。
C模式的结构也崩溃了。
在这个片的宣传期,似乎很多人把这部片子理解为一个关于禁忌之爱的故事。
但事实上,爱在这部片子里有个十分尴尬的地位。
片中两位男主角,菲尔和彼得,其实他们内心都有爱,但他们都以此伤害其他有爱的人。
菲尔深爱着多年前死去的导师,如果他没有因为这种禁忌之爱成了一个冷酷的怪物的话,这份25年不变的爱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某种断背山式的佳话——然而就是要有冷酷怪物,压迫别人的情节。
彼得深爱母亲,处心积虑地为母亲报仇。
最后看到母亲终得解放,和丈夫拥抱时,他露出了圣人一般的微笑。
如果没有他利用菲尔对他的爱,以自己为诱饵骗其上钩的情节,为母复仇也可称为一段男孩成长的佳话——然而偏偏就是要有那份视他人的爱为可利用弱点的冷酷。
这两个人,他们心里都有爱,但他们并不将爱奉为圭臬,也无法共情别人的爱,没有去理解其他人的爱的理由。
Eels乐队有首歌,《love of loveless》,我愿翻译为“无情之爱”。
菲尔和彼得就是有无情之爱的人。
尤其是彼得。
他看似温柔细腻,但又对很多东西表现出了十足的麻木和冷酷。
大家都在夸奖扮演菲尔的本尼的表演,但我觉得扮演彼得的柯蒂,其选角十分成功。
你很难找到这么一个瘦削,兼具纯真和冷酷气质,同时还有古怪的性张力的演员。
上一个有这样气质的演员和角色,还是15年前《香水》里的本.韦肖。
在剧情高潮部分的那场“马棚编绳子”戏中,有一段神来之笔的镜头:彼得一边抽烟一边玩味地看着正在编绳子的菲尔,镜头突然切换到了对马匹的慢镜头特写。
这段出现时十分突兀,以至于我还思考了一下其意义。
上个镜头是彼得看菲尔,一般来说下个镜头就应该是他眼中的菲尔。
然而他眼中的菲尔是····马。
顺服的,可控的,已经彻底被他在这个几个月内驯化了的畜生。
可能彼得和菲尔这样的人,正是用“人畜有别”来自洽了无情之爱里的矛盾:自己的爱是属于人类的情感,而别人的爱则是肮脏的,低下的,非人的禽兽行径。
菲尔厌女,觉得女人是低下的动物,无法理解萝丝。
也厌恶一切刻板印象里的“女性化行为”,比如弟弟乔治精致整洁的生活,和他温和善感的脾气。
对彼得一个男孩居然能折出美丽的纸花,更是大加嘲讽,觉得是天大的堕落之举。
而彼得,他感知到了菲尔对他的感情,却毫无感动,而且将这点视作其软肋和弱点,进而杀死了他。
这种冷酷中,不排除有崆峒的原因:在保守的1925年,这种爱被理所当然视作兽性。
彼得复仇成功时甚至可能还有匡扶社会正义的成就感。
这两个人虽然都有爱作为起点,但让其过的顺风顺水,目标达成的唯一办法,就是在他人的爱面前,变得冷酷无情,像从来没有懂过爱一样。
在这个以冷酷和无情为最大力量的故事里,爱没有成为救赎,也不是什么变革的火种,其最好的位置,不过是为某一段冷酷无情的罪行,找到了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几个结构之间的关系大致如下:
Phil是孤独的,他不属于任何一方,西部狂野阳刚之气十足,他无法做到赤裸上身随意嬉戏,Rose温柔的女性世界,与他无关。
只有Peter,他能看到对面山上云朵移动投下的犬牙、发现Phil独自藏身的树洞、折出漂亮的纸花。
时光轮转,这次Peter是稚嫩未开的小Phil,而Phil则成为了Bronco Henry。
所以Phil对待Peter的态度180度大转弯,他无条件地信任他,耐心教导骑马。
他却忽略了,在年幼时,他的世界里只有Bronco Henry,但是Peter不“自欺”,他对于Miss Nancy的外号很坦然,没有救命稻草要抓,相反却有成长相伴的母亲需要保护。
两相权衡,孰轻孰重,自有论断。
Phil的悲剧似乎全是由于Peter狠心造成的“意外”,深层剖析,却是“吃人的礼教社会”把他的满腔柔情洗去,套上粗鲁暴戾的外壳。
犬牙交错无法咬合的灵魂和肉体,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压抑,奚落了弟弟George,也与旁人无法亲近。
即使Peter动了心,他们也不会有好的结局,谁能爱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人呢,要有人拨开厚重的刺猬壳,挖出赤子之心。
Phil在死前,自己把心献上。
当他预感死之将至,换上一身体面西装,手里握着将要给予Peter亲手编织的礼物。
最后一刻他愿意抛开恐惧,成为本来的自己,那个曾经整洁美好,修习古典文学的耶鲁毕业生。
为千千万万个这样的Phil惋惜,当世俗成为枷锁,不要画地为牢,打碎它,像Peter一样在中伤的舆论中闲庭信步,“救他的爱人脱离犬类”。
拍的很匠气,没劲。
没看过坎皮恩 但跟我想的完全一样要第一次引用句阴阳怪气的:拍挺好 别拍了
前一个小时节奏缓慢,后一个小时渐入佳境,结局细想之下寒毛直竖,后劲很大。阳刚和性取向无关,就如纤弱与善良无关;外表成为伪装的盔甲,卸下之后有温柔、有孤独、有怯懦的软肋,也有不见边际的恶犬之力。
怎么回事,导演是不是还没从剧的创作状态出来…?平淡到睡着。过于平淡让绿木的配乐也显得很奇怪。
我觉得这片子才应该叫《皮绳上的魂》。
3.5;首尾呼应由内向外的偷窥视角几乎贯穿整部影片,在视线的狭窄角度里,每个人的隐秘欲望被折叠压缩到薄薄一线,于是呈现给观众的也仅是云山雾罩的只言片语,叙事推进到中段过后,细节慢慢对应上,才能逐渐拼凑起那个在记忆中被美化了二十年的往事,那个长久驻扎盘旋的幽灵;可简单粗暴地以“恐同即深柜”来大致概括,一个惧怕被贴上“娘炮”标签的孤独畸零人努力重塑/还原“镜像”的必然失败。绿木的配乐存在感太强了。
大部分学院派导演创作末期的共同特点——极其工整沉稳却筋疲力尽的视听调度。
#venezia78 主竞赛单元。看本片需要有极大的耐心,因为节奏和紧张程度都不符合对这样的导演和卡司阵容的预期,前半部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要讲什么,中后段渐渐明朗,燃起希望,到了最后,jaw-dropping。简•坎皮恩,还是那个狠角色,这部电影,简直就是一场温柔的杀戮,试问谁敢像简•坎皮恩这样磨刀磨这么长时间,且不闻霍霍?看完只想哇哇大哭,为什么,为什么啊😭 那个年代,终究没有自我救赎,只有自我放逐。卷福饰演1920/30S西部牛仔,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挥之不去的英国背景,无法人戏合一,但结束后,他戏中迄今为止最有深度的表演与戏外几无瑕疵的口碑合体,一股浓浓的悲凉升起。 Kodi Smit-McPhee,比甜茶小半岁,同样拥有一张秀气俊美的脸,眼神却可凶狠太多。
全程紧绷而阴郁的叙事和视听语言,通过不断铺陈细节堆叠人物形象,精准克制、却刀刀见血的精彩调度散落其中;又几乎只从皮绳、木梳、马靴这样的物件隐喻中透露出蛛丝马迹,从而希冀可以达成结尾于有毒的男性气质的致命一击。但主观上却总是说不清的割裂…章节间人物状态和情绪仿佛并不相连(甚至角色会在某个章节消失、又在下一个章节出现),而整体的故事和人物线索又有着强烈的构建感(仿佛完全从结尾的揭示向前倒推,甚至可以说是论文式的),再加上如此精致的处理方式,体验上就完全没法入戏、也几乎不能被奇情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走向说服…连看两部就只觉得:绿木太圈粉了!
极漂亮的影像、表演和人性缺陷。
在工整中偶尔展现细腻,犹如一个粗犷的西部牛仔在那个年代偶尔会表露细微的“禁忌”情感。
观影很长时间,我对本片都是困惑的,里面人物略显畸形的人物情感,是在暗示同性恋?乱伦?某种更羞于启齿的情感?全片的这种暗昧不明是对情欲相当高级的表达,值得品味再三。克斯汀·邓斯肯我仿佛看到了《忧郁症》时代的她。
好慢好無聊。一個好故事硬要故意深沉複雜,為敘事而敘事,沒有連接,只有很睏
The death of the power of man. 男子力的死亡。不能面对自己真实情感的男人死掉了,死在了自己的伪装出来的男子力上。导演化身为那个看起来文静的,弱弱的漂亮男孩子,不动声色的杀死了男子力,伪装的男子力。
有点用力过猛,全程都在努力绷着藏着,通过人物情绪和关系状态(甚至依赖Greenwood的配乐)去推动叙事,原著文本压制住了影像,不过有几场戏单拎出来还是拍得挺厉害。
Phil=以男子气概自居却否认自我身份的男同,George=普通的“正常”男人,Peter=看似阴柔却杀伐果断极其冷静沉着的男同。Phil这种极度自我压抑的男同性恋,以阉割情感和懦弱作为屏障,像极了某些恃宠而骄的toxic masculinity 和fragile macsulinity。而它们又如此弱不禁风,在真正的男子气概(犬之力)前一溃千里。这也隐喻时代对于男子气概定义的改变和不变,当今社会和20年代的美国西部并无二致,人们依然对男子气概奉若神明。简·坎皮恩试图警示这草木皆兵的危险观念,果然是学人类学的,洞悉人心的狂妄和阴暗。
挺精致,挺细致的,演员也都好,氛围好,节奏稳。不过有些情节和细节的设置还是有点明显,我看着觉得不够精妙,不够有天分。反正片子不错,但是给我的刺激比较少,让我老想走神。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霍华德霍克斯那一代拍出了红河,现在这代导演贴个“反男权”标签拍出了给红河提鞋都不配的犬之力,全片矫揉造作得跟裹了小脚一样迈不开步,如果这是反男权,那我还是宁愿看男性气概爆棚情深义重坦荡磊落父子张力max的红河。再说了,把男主搞得粗暴邋遢小男主搞得纤细白净,形象上强行二元对立一下并让后者杀死前者,这就是批判男权或男性气概了?
后劲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