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公里、巨大沉默的生物在地表下游走光滑、完美又巨大的几何体在宇宙中疾驰边长绝对精确的沉默巨石在地球伫立万年“还有什么比这些景象更让人肃然起敬、毛骨悚然?
”⚫️本文部分整理自铥铥科幻电波Vol.145 皇帝使节的飞船抵达保罗的故乡卡拉丹,球形船体神谕般降临在绿洲中,这是《沙丘》全片最美的镜头之一。
美术风格是《沙丘》最大的亮点。
“这会是BDO爱好者狂喜的一部作品,‘很符合维伦纽瓦对宏大叙事的一贯处理’”。
今年7月看完《沙丘》15min IMAX片段后的感想我们常说,科幻的核心趣味是“陌生感”。
科幻,尤其是太空歌剧这一分支,是一种建立在光年尺度上的类型。
无垠的时空赋予了创作者某种自由,允许他们想象无法抵达的远方,创造超出想象的物品。
科幻片的“陌生感”如何制造?
太空歌剧代表作《沙丘》的影视化,是否触及了这样一种科幻的核心趣味?
提前看完全片,我们将本着不剧透的原则,聊聊这部电影的美术。
本文将带你走进《沙丘》视觉呈现的秘密,众多伟大科幻作品营造“陌生感”的不二法门,科幻大师阿瑟·克拉克精神深处的最终梦魇——BDO。
预 警本文主要讨论电影美术,不聊剧情,但仍将有轻微剧透 01BDO是什么?
BDO,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体。
它最早是1993年澳大利亚学者 Peter Nicholls 在《科幻百科全书》(The 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中杜撰的一个虚构概念,后来在亚文化圈里流传开来。
*The 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一部关于科幻小说的术语大全,1979年出版,曾获得雨果奖和轨迹奖BDO有三个特点:1、它是“被制造”的(非自然产物),但不是“人类制造”的2、它的制造者不会出现3、它足够大,通常封闭而沉默狭义上,BDO是一个科幻概念,只有非人类创造的巨大沉默物才是BDO。
比如《降临》里的外星飞船“贝壳”广义上,任何能够唤起类似情感的东西,比如《银翼杀手》里的巨构建筑,《指环王》里的王者双柱阿刚纳斯,东欧的结构主义和野兽派雕塑,也算是BDO。
“他们是消逝已久的王国的沉默守护者,仍拥有伟大的力量和威严......小船飞速从努门诺尔双卫的恒久阴影下漂过,脆弱短暂如同渺小的树叶。
”很多伟大的科幻小说和电影都曾使用BDO。
比如《2001太空漫游》的黑石碑。
“四边方正锐利,表面没有任何纹路,根本无法分辨其成分到底是石头、金属、塑料,还是人类上一无所知的什么东西。
”
边长比例是精确的1:4:9,轻描淡写中毫不客气地展现人类科技无法企及的几何的极致。
边长比例是精确的1:4:9,轻描淡写中毫不客气地展现人类科技无法企及的几何的极致。
这是人类史上最经典的BDO,没有之一。
《2001》之后,阿瑟·克拉克又创作了堪称BDO教科书的《与拉玛相会》。
22世纪,一艘巨大飞船自外太空悄然而至,外表像是由车床加工而成的完美圆柱体,直径40公里,质量十万亿吨。
《与拉玛相会》有多版本封面,这是我认为最BDO的一张它似乎已是一艘死船,内部空空荡荡,只留下无比宏伟的遗迹。
正当人类迷惑之时,它却突然改变轨道,以每小时10万公里的速度向地球袭来。
克拉克的粉丝刘慈欣也善于描绘大到丧心病狂的物体。
《三体》中的四维实体“魔戒”,一个封闭的巨大金色环状物,像是太空中一道巨大的拱门,没有活动迹象,也看不到内部,“只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纵深感和包容性。
”庵野秀明也是一位BDO专业户。
《新世纪福音战士》中来历不明的巨大使徒,红色海洋中崩坏的白色绫波丽,都成功制造了大量精神污染。
《真心为你》名场面,万恶之源
大白丽,观众心中永恒的梦魇
痞子在新剧场版终章里也玩儿得不亦乐乎此前,维伦纽瓦曾在《降临》里成功塑造过BDO:12艘巨大的外星飞船,如同上帝的黑色棋子,凭空出现。
《降临》的先导海报,更能体现巨物的压迫感跟《降临》相比,《沙丘》里的飞船更大了——影片开头,球形飞船降落在卡拉丹,为厄崔迪家带来皇帝的任命,舷梯打开,只有眯着眼才能看清走下红毯的使者。
注意人和飞船的大小对比保罗举家前往沙丘时搭乘的飞船,更是大到无法目测。
巨大环形船体悬浮在深空,船体中飞出的小点,都是这艘飞船的搭车客——在原著中,厄崔迪家的所有舰船,只占宇航工会飞船的一个角落。
“宇航工会的飞船真的很大吗?
”“是的,很大,我们将乘坐一艘远航机......远航机非常大,它的船舱可以把我们所有的护航舰和运输船塞进去,而且只用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照讲,《沙丘》里最像BDO的物体是沙虫。
沙虫不是严格意义上的BDO(人造的、非自然的),但作为科幻史上最重要的视觉符号之一,沙虫巨大、无声、被人视若神明,种种设定,仍提供了意象上的神秘感。
小说中,据说沙丘的香料开采区深处曾发现“长达450米”“下颚直径 240 米”的沙虫,极地还有长达1000米的沙虫 影史/科幻史上的优秀BDO,无一不带有鲜明的“去人类中心主义”色彩。
它的巨大,本质上是为了唤起我们对自身的反思。
在豆瓣的BDO爱好者小组,每天有无数人试图描绘巨大沉默物体带来的愉悦和战栗。
所以,BDO到底为何令我们上瘾?
02为何BDO让人着迷?
把这个词拆开来看。
Big,大。
巨大尺寸,是一种对常识的摧毁。
大刘有过一个经典观点:人的感官对大尺度是麻木的。
“对于大尺度,我们能用数字去把握它,但是没有办法去用具象的想象去把握它......你想想,光一秒钟绕地球一圈半,你走一年才能走多少?
如果我们真的在这种大尺度中生活,是很难受得了的。
科幻努力做的就是让我们意识到这种巨大,把它形象化。
”举个例子,在新浪潮名家J.G.巴拉德的名篇《溺亡的巨人》中(被改编为很多人喜欢的《爱死机》S2E8),一具来历不明的巨人遗体被冲上海滩。
人们先是对这座巨物敬若神明,习以为常后,开始劫掠般的洗刷。
坐在巨人的耳朵上看书,往眼眶里丢垃圾,肢解ta的残骸。
最后,巨人的肋骨被肉铺拿去做门牌,头颅遗弃路边,器官泡在罐子里展览......当巨大的残骸完全融入小镇熙熙攘攘的日常,影片的魔幻与荒诞达到了顶峰。
“被肢解”这一动作,不仅消解了巨物的神圣性,也用一种直观的方式,让我们迟钝的感官意识到了“巨大”及其背后的不合理性。
这种对常识的颠覆,本身就是一道难以名状的奇观。
Dumb,沉默,代表拒绝、漠视和危险。
所有BDO的共同点:平整,光滑,不透明,无法窥见里面,少有可供辨识或理解的部件。
BDO明显是“被制造”的,它一定是某种思想和意图的产物。
这种思想的目的和技术比人类优越,或处于人类无法理解的维度,但拒绝解释自己。
当一个巨大物体保持沉默,也就把一种态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你是虫子”。
《2001太空漫游》中,科学家想方设法破坏黑石碑,都无功而返。
人们绝望地自嘲:“只有化外之民碰上他们不明白的东西才会加以摧毁,不过,和那些制造出这个东西的生物比起来,也许人类自己就是化外之民。
”
在《从<降临>浅论隔壁老王与外星文明的根本差异》一文里,作者糖匪指出,这些巨大之物给出关于它自己的线索如此至少,更让人类抓狂的,是没有可见武器。
“没有可见武器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没有武器。
第二种可能,它携带着未知的武器......未知武器,这四个所包含的震慑远比一个真枪实弹装着好多激光炮的外星飞船更可怕。
”总的来讲,BDO的诱人,在于它背后的力量和态度。
越是傲视一切、沉默不语,越是会唤起我们对未知的恐惧和想象。
03BDO不是万金油既然BDO是营造陌生感的法宝,是不是所有东西只要往大里做就完事?
显然不是。
科幻作家大刘会告诉你:大尺度写起来容易,往尺度后面加多少个零都没有问题,“难就难在如何用文字和图象来表现它的巨大。
我们作为一个很渺小的人,在如此巨大之中,会如何和它发生关系?
”科幻的核心,也是它最难的地方,就是处理好个人命运与巨大尺度(宇宙)的关系。
比如《降临》里,调查队进入飞船,地球上的重力法则立刻失效。
又如《与拉玛相会》里,探险队进入巨大圆柱体,发现拉玛的内部表面布满类似城市的几何结构,头顶和四周都是大地,中央有一条圆柱海洋,因为低重力,人能用衣物作为减速伞降落。
右下角的人类探险队员,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进入拉玛从《降临》《银翼杀手2049》到《沙丘》,维伦纽瓦对巨大物体的处理都保持了这种谨慎,因为傻大不等于震撼,BDO之所以迷人,除了尺度难以理解,最重要的是陌生感给人带来的战栗。
《降临》在营造战栗感上做得很好。
七肢桶的飞船虽大,如果外观是繁复的工业风,神秘感就会立刻丧失。
作为一种来自外星文明的、难以理解的高科技产物,它却采用了一种极简的风格,用接近石头的原始质感唤起了人类的远古记忆。
在飞行器设计上,《沙丘》的战栗感也做得不错,所有飞船都一个共性,就是不把技术显露在外表。
光滑的表面上,隐约有一些纹路显示它是人造之物,但又不展示其中原理,跟《星球大战》或赛博朋克里管线毕露、内部结构一目了然的飞船完全不同。
厄崔迪家的船
哈克南家的船和香料采集车 “繁复”是科幻中惯用的一种审美倾向。
繁复能让你看到技术的演进,能够清晰地昭示那个世界中人跟技术的关系如何。
然而《沙丘》中,沙漠星球的表面上悬停着那样一艘飞船,它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是一种「简洁的美」。
这种简洁,把片中异域世界给人的感受向前推进了几千年,甚至几亿年。
它暗示观众:这个世界一定离我们非常遥远。
在这样一个时代,人类的精神状态也一定发生了巨大变化。
保罗幻象中的一艘巨大飞船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船所以,BDO不是科幻作品的万灵药,用得好才是加分项。
《沙丘》是维伦纽瓦的第三部科幻片,这次,他对BDO的运用更加成熟,用不同于今天主流科幻的飞船,制造了一种新的审美。
遗憾的是,影片对“大尺度”的呈现始于飞船,也止步于飞船。
2万年后,人类如何利用香料、驱使大到恐怖的航船在星间飞行?
在能造出如此庞然大物的时代,人类的技术跃进到了何种程度?
这些我们期待的部分,尚未得到解答。
今天,科幻作品仍在孜孜不懈地突破人类感官极限,描写巨大疯狂的物体。
不管1光年、10光年还是10亿光年,尽管我们难以想象,但巨大沉默物体在心中激起的、宗教般的震撼和敬畏,仍会久久回荡。
那正是只有科幻才能带来的体验。
⚫️我们也跟维伦纽瓦聊了聊BDO“飞船为啥设计得这么大?
”“大有什么好处?
”点击听维伦纽瓦本人的亲口回答在【喜马拉雅】和【小宇宙】收听铥铥科幻电波Vol.145
本文是比较泛泛的综合评论,感兴趣的可以看我的另一篇:《沙丘》全面拉片赏析(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3958096/?tab=comments#comments)
看完《沙丘》第一部,我感觉,这会是像奇幻电影领域的《指环王》一样伟大的科幻电影系列!
完全不同于当下的好莱坞商业大片,特别是漫威、DC系列的超级英雄电影,维伦纽瓦在《沙丘》中做的是减法:摒弃了商业大片最常用的三段式结构;不靠故事情节的起伏来吸引观众;不以最后推出一个场面上的高潮来让观众得到刺激性的愉悦……这一版的《沙丘》,是以沉浸式的体验,让观众进入厄拉科斯星球的沙漠世界。
维伦纽瓦以古典主义绘画和雕塑般的构图,低饱和度的色调(与一般商业大片中明亮的高饱和度的色彩艳丽的画面截然不同),充满仪式感的场面,还有大量细节,来展现沙丘的世界:巨大的登陆飞船和更加巨大的停留在太空轨道上的母舰;穿着不同颜色盔甲的整齐的军团在飞船的映衬下犹如一群蝼蚁;沙虫在地下行走时带起滔天的沙浪;小小的沙鼠用耳朵上的纤毛收集自己的汗水,在沙漠中顽强地生存着(书中的保罗就用沙鼠作为自己的绰号,寓意着顽强和坚忍)……特别是在IMAX银幕上,真是一种极致震撼的沉浸式视听享受!
《沙丘》原著就不是一部以情节刺激取胜的通俗读物。
作者弗兰克·赫伯特在小说中运用了大量心理独白、想象、幻觉来表现角色的内心世界,同时还会引用各种诗篇、名言和文件,给读者亦真亦幻的感觉。
在六十年代,这是科幻小说界对早期科幻小说过于强调科幻概念以及惊险刺激的故事,不注重文学性的革新,也就是所谓的科幻新浪潮运动。
《沙丘》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创作出来的。
导演维伦纽瓦非常准确地还原了小说莎士比亚悲剧式的调子,也把小说中反英雄、反主流的一面展现在电影之中。
整个电影的框架就像是《哈姆雷特》,保罗并不想成为救世主和家族的领袖,为家族复仇,但他别无选择。
当哈克南军团进攻厄拉科斯,屠戮厄崔迪家族时,有一个全景镜头:双方的战士在殊死冲锋,前景是投下的炸弹带来的漫天火焰。
这种感觉,与莎翁的《麦克白》、《李尔王》、《奥赛罗》等等都有极为相似之处:角色在为了一顶王冠、一种荣誉、一个理念与敌人拼死战斗,不意却仍然成为命运的棋子,被冥冥中的宿命所捉弄所驱使。
尽管由于世界观的宏大,影片中的角色刻画空间略为有限,但主角保罗仍然表现出了他的困惑和迷茫——在被放逐的沙漠中,他似乎从梦境和幻觉中惊醒,说他看到无数人高喊着他的名字,以他的名义去杀戮,去征服,并斥责母亲所在的姐妹会把他变成了拥有超能力的怪物!
就像罗曼·罗兰所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保罗对自己身份的困惑,对强加给他的命运的抵抗,也是我非常想在第二部乃至后面的故事中看到的内容。
汉斯·季默给影片的配乐堪称他近年来最杰出的创作!
它已经不仅仅是新世纪音乐风格能概括了,有时,仅仅是鼓点都做出了旋律感。
整个影片的配乐和音效并不喧闹嘈杂,它同样以极简的形式呈现,绝不喧宾夺主,却依旧憾人心弦!
我丝毫不能认同影片故事陈旧、内容空洞的评价(很奇怪,几乎没有在几部《西游记》电影下面看到故事老套陈旧的评价)。
在维伦纽瓦的《沙丘》中,形式即内容,气氛即主题,风格即表达,环境即故事……这种史诗性的建构,不仅仅在画面的宏伟壮阔上,更在对沙丘世界的全景式展现上,在对人物命运的悲悯上。
就像《指环王》三部曲的前两部在奥斯卡评奖上几乎无所斩获,第三部才得到了11项大奖,我觉得,《沙丘》系列会慢慢展开其史诗性的旅程,而第一部,已经揭开了这个宏伟世界的面纱一角。
它可能要求观众给予耐心和投入,回馈给我们的,必将是一个无比壮丽,上演着一出出活剧的世界!
(原载于虹膜公众号)最近有个词,「维维诺诺」,磕的是丹尼斯·维伦纽瓦跟克里斯托弗·诺兰的惺惺相惜。
他们一个感叹《信条》这部难以置信的杰作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体验,另一个则盛赞《沙丘》实体拍摄与电脑特效的结合天衣无缝,处处引人入胜。
也巧,当下好莱坞最具代表性的中生代科幻作者,正是这两位。
在他们愈发精通的科幻领域,甚或说,大于科幻的幻想领域,若从最直观、粗浅的角度来做区分,可以找到这么一些相反的关键词—— 诺兰迅速、清晰、张扬、刺激、繁复精密、悬念丛生,维伦纽瓦缓慢、暧昧、克制、沉浸、大道至简、神秘莫测。
《沙丘》的电影项目相准维伦纽瓦,看重他上升的商业价值之余,多少也要掂量这些暗合的气质。
赫伯特这部具有完备生态的鸿篇巨著问世半个世纪有多,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等来的不过是大卫·林奇、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等大师的遗恨,以及《沙丘魔堡2000》《沙丘之子》等电视剧的寂寥。
自主剪辑权、资金、明星等等借口一字排开,说的是资本之恶,「恶」又没有那么局限。
大卫·林奇的《沙丘》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失败,客观上哄抬了《沙丘》的市值。
这样的文坛地位以及故事体量,好莱坞哪家公司不垂涎它一炮而红后的收益呢?
更何况,深受《沙丘》启发的乔治·卢卡斯有《星球大战》,乔治·R·R·马丁有《权力的游戏》,都是商业价值无比巨大的IP。
毕竟,「星战」与「权游」抽取并重构了《沙丘》当中浩瀚旖旎的奇观和纵横捭阖的权斗,满足了普罗大众对强视效与强剧情的渴求。
然而《沙丘》剩余的哲思、咏叹、生态学、神秘感,都是些不容易直接转化成商业符号的元素。
这里就必须先提及科幻电影在好莱坞的地位。
从上世纪末开始,以「哈利·波特」「指环王」「霍比特人」「饥饿游戏」等奇幻电影系列以及漫威、DC、索尼等超级英雄电影的崛起以及制霸,传统太空歌剧式的科幻电影,即便是在欧美有着无数拥趸的「星战」系列,相对位置都在下沉。
前者的空前鼎盛,跟自身的亲民性以及可复制性不无相关。
无论是「龙与地下城」规则、「反乌托邦」模式还是英雄成长轨迹,于大众,尤其是西方大众而言,本身都有一个共同的文化认知,故事无论怎样生发延展,都有托赖。
这类电影,作者与观众共享一套设定,可以一直沿用下去,而新元素绝对撼动不了根基,也无需去撼动。
也就是说,观众并不需要去关心电影底层机构的组成与运转体制,反正融合性就摆在那。
《指环王1:护戒使者》但是科幻电影不行。
每一部真正的科幻电影,必须有自己的整体设定以及逻辑框架,而在这一类型片的发展流中,单片又在持续演化。
作者在重构世界,观众也要随之调整预期与判断,双方之间存在互相作用的推力。
而从整体上看,这些类型电影,大多数可以归之于在长时间占据统治地位的「高概念电影」,即有名导或明星、简明扼要的故事、原著或前作,甚或单一的营销主题、文化产品开发潜力。
它们绝佳的市场号召力,就体现在这里。
但随着规模化、模式化带来的封闭保守趋势,这类电影也走到了亟需求新求变的阶段,特别是更有原生、裂变要求的科幻电影。
那么,维伦纽瓦之于科幻电影,之于好莱坞的一个意义,就是改写这种模式的泛滥局面。
他的电影,尤其是科幻电影,你不再可能用一句话来提炼核心创意和精神内涵,而是总需要多费一番唇舌。
那多费的一番唇舌,哪怕各有千秋,深浅不一,都是他赋予作品的变量与新路。
他的科幻电影数量不多,但是跃迁过程极具挑战性、标志性与观赏性。
十年前那部短片《R级裸戏》就有一个科幻的模子,虽然不过是AI主导的一场带有恶作剧性质的催眠实验,或者说游戏。
在影像与台本的故意错位中,它带出了流派迥异的两位著名导演,英格玛·伯格曼以及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R级裸戏》画面出现斯皮尔伯格,但旁白念的是伯格曼尽管名字的提及,也许只是个巧合,但是维伦纽瓦曾经提过后者的《第三类接触》是他迷上电影的诱因。
而回想他的作品,哪怕是典型的商业巨制,也未尝没有在类型,甚或「高概念」中,加入他超乎现实、本相的那些沉思。
刚才说到了标志性,而这就是其中一个大的方面。
也正因为有这种左右互搏的高深能力,所以他才可以迅速地完成绝大多数导演无从完成的挑战,并奠定自我的根基。
《宿敌》开篇一句「混乱是未解码的秩序」,启动了维伦纽瓦在现实生活里,以非现实现象、思维来构建深层秩序的混沌征程。
人格分裂本是再寻常不过的症状,但加插了科幻元素,并结合蜘蛛对于危机、欲望、压抑、毁灭等等的隐喻,这环形故事就在迷蒙中有了诡奇的发散性。
推到《降临》,能看见维伦纽瓦对这种叙事调性和语言风格的迷恋,以及自信。
姜峯楠的小说《你一生的故事》难以影视化,是因为注入了好些寻常科幻作品不会涉及的人文学科内容,譬如语言学里的萨丕尔-沃尔夫假设。
维伦纽瓦在外星人入侵地球这个高概念下,以两个星球的对话来打破时间的线性,诱发关乎宿命的另类哲学思辨。
在两部摆脱试水性质的电影之后,维伦纽瓦玩了一票令人咋舌的,那就是挑战经典科幻片《银翼杀手》的续集。
虽然以赛博朋克惊艳影坛的前作完全可以衍生一个影视宇宙,但是相对闭环的高级文本之下,没有多少插足的可能和必要。
《银翼杀手2049》借了复制人对生殖起源的追问,以及以一敌多的冒险,来继续维伦纽瓦式的未来美学探索与灵魂迷思追寻。
《银翼杀手2049》透过这些作品的积淀,我们不难发现他的一个风向,那就是再寻常(比如人格分裂)或再不寻常(比如语言学)的内容,他都可以铺垫一个让大众轻松入局的通俗类型情节,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发挥自己对美学的钻研和哲学的营造。
维伦纽瓦在这种慢调中,创设了无与伦比的优雅。
他把好莱坞这些年越来越快的刺激套路,给刹了车,但是他出奇的变奏,又给好莱坞这些年求新的核心需索,提供了绝佳,却也相对独门的诠释和方法。
他在电影里近乎纯粹的天问,对意味着进步、未来的科幻,是一种推进、升华,也是一种消解、反叛。
科幻是他叙述的必要手段,当故事的维度可以突破现实语境的掣肘,节奏、美学、思索、旨意也全都没了边框。
为什么《沙丘》这个好莱坞改编史上著名的滑铁卢项目交给他是对的,除了天时地利,就因为他能够善用得了《沙丘》。
那个帝国倾轧、王子复仇的故事,哪怕被他配上了扎破高级神秘感的大段解释旁白,也依然只能是配角。
他要的,是这配角承载的衍生物质和意象。
前些日子,詹姆斯·卡梅隆与编剧团队谈到《阿凡达》之所以成功,得益于文本中三个层次的拆解。
一是「表面的故事情节」;二是「唯心论和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殖民主义、侵犯人权和自然失调的主题」;三是「令人神往的梦幻感」,这个无法言传,但却最为重要。
《沙丘》,或者说维伦纽瓦的其他科幻电影,就有这种奇观上的梦幻感,让你很想走进那个世界,不是经历杀戮或失去,而是领略那种被巨物包围、被幻想浸泡的奇妙感觉。
它就是梦,是未来,是人在当下试图抵达的一个阶段,是电影所能赋予我们的最大幻觉与预判。
于是《沙丘》的荒凉、孤独、神秘、晕眩,就都是入戏者的知觉。
对「神棍」维伦纽瓦的爱憎,就从这里分岔。
可我常常觉得,当影视工业终于被这种难得的作者赋予神思与光芒后,能够去受用、去沉醉,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体。
科幻电影发展到现阶段,更觉得维伦纽瓦的特别,特别到能够改写好莱坞战局,乃至科幻电影意趣的地步。
我们可以尝试用「商业大作者」这样一个概念来定义他。
好莱坞电影体制中,每个年代,也就只能容纳寥寥几个这样的商业大作者。
他们具备商业眼光与水准,同时拥有创作的一致性和艺术的突破性,体制有意无意地给予他们出格的可能,而他们直接间接地以活力、新跑道来进行反哺。
这份名单里,往前,是斯坦利·库布里克、雷德利·斯科特等大师。
库布里克以使命感来证明使命感的无力,以毁灭性来断定毁灭性的必然。
《2001太空漫游》对维伦纽瓦的影响范围,不只是他口中所说的视觉风格,还有这种风格所承托的肃穆氛围、冷峻基调和悲鸣本质。
《2001太空漫游》斯科特对于宏大背景、幽深影像、火热精神的推崇,让人们见证了时代文化、人文精神所负荷的载体,具有先锋性的视觉表达。
从《银翼杀手》跨到《火星救援》,恢弘的个人印记有着越来越有多元的层次感,这是他能活跃至今并且硕果不断的原因。
《银翼杀手》当下同样动作不断的还有卡梅隆。
他在科幻方面的创作,是用奇巧瑰丽的故事内容,来辅助影像艺术制造一种新鲜的感官体验。
这体验拉大了科幻与奇幻的区别,因为后者的架空,使之失去了跟现实世界至关重要的有温度的关联,而他是赋予科幻暖意的一代宗师。
到了诺兰,科幻电影的叙事结构被玩到了巅峰,解谜的快感,逻辑的震撼,以及相应情感的冲击,开始让人们意识到,即便是有准入门槛的科幻电影,科幻也未必是故事最重要的成分,它也可以做创造叙事谜题的背景,比如《星际穿越》对黑洞理论的发散阐释,让第五维度成了关乎拯救与救赎的要门,还有《盗梦空间》的空间折叠,《信条》的时间逆转,全都是他兴致勃勃构建叙事迷宫的基底。
诺兰电影最迷人的地方,就是这种超乎想象的游戏感。
《星际穿越》如果说,卡梅隆是在挖掘电影,尤其是科幻电影的感官潜力,诺兰是在提升它的精密逻辑构建可能性。
那么,维伦纽瓦又有革新。
卡梅隆构建肉眼可见的奇观,维伦纽瓦则是构建一个精神层面的奇观,不好理解,也不好进入,但是会倒逼观众在不可知性中漫游、摸索,进而衍生不一样,甚至是更大的奇观。
诺兰爱玩精准逻辑的游戏,维伦纽瓦则在闷声提炼学科的、事理的模糊逻辑,在已知、可知、未知和不可知之间衔接现实与想象、现在与未来,但是答案,是要丢在迷雾与风沙里的。
他太贪恋,也太擅长以所谓不可拍摄的内容,来构成自己作品里的核心主旨与情绪基调了,所以《沙丘》跟他,是可以交相辉映的。
随着原著本身宗教学、社会学、哲学等等思索、辩论的剧增,电影续集的不可拍摄性还将继续加大,但那不过是维伦纽瓦更广阔的乐土罢了。
曾被誉为“史上最难改编”的科幻小说,这次由丹尼斯·维伦纽瓦执导的电影版《沙丘》正式上映了。
你可能听过种种关于它的“传奇”,作者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花费了6年时间创作了《沙丘》系列小说,却连续被超过20家出版商退稿,1965年首部《沙丘》终于得以出版,当年即获得、也是第一部获得科幻最高“双奖”——雨果奖和星云奖的作品。
1970年与1980年,佐杜洛夫斯基与大卫·林奇相继想要改编小说成为电影,结果前者成为了永远无法实现的传说,后者由于导演没有最终剪辑权,票房、口碑双输。
最新这部电影《沙丘》, IMDb 评分为 8.3分(9.8w人评分),烂番茄新鲜度87%,豆瓣评分7.8分(6w人评分),目前全球累计票房1.29亿美元,从普遍口碑来看,这版电影至少没有像大家担心的那样拍砸了,或者可以说,还算成功。
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近期上映,同样曾颇令人期待的《基地》。
《基地》电视剧根据“科幻三巨头”之一的阿西莫夫创作的同名科幻巨著改编,目前豆瓣评分一路下降至6.4分,饱受不尊重原著、剧情不合理等等批评。
这样的例子近年来还有太多,开局惊艳,却一路高开低走(评分已从9.5跌至8.1)的《异星灾变》;进入第4季,故事却开始逐渐变味的《使女的故事》……似乎不止科幻小说难以改编为影视,甚至能看到的好的科幻故事也越来越少。
但为什么,我们又总会对这类题材有所期待?
科幻小说已经诞生200余年,时至今日,好的科幻故事还能带给我们什么?
借着《沙丘》上映,我们与资深科幻电影研究者西夏聊了聊,从沙丘、维伦纽瓦的世界展开,进入到幻想中的世界漫游,最终还是回到我们自身,一同探讨这一议题的更多可能。
(*注:本文几乎无关键情节剧透,也欢迎你收藏或分享,在观影后重新阅读文章。
)01. 沉默的,巨大的对于电影版《沙丘》,好评和差评多半都围绕以下几个方面:长镜头,缓慢的节奏,开阔无际的沙漠,颇显古老、带有神秘色彩的“语音遥控”设定……有人批评它“沉闷、故事平淡”,也有许多人认可这种“史诗感”。
确实,如果单纯从故事情节上来看,电影甚至没有明显的高潮戏。
很长的一段故事,是为了渲染“沙虫”的出场——而这还是海报上早已出现的生物,按理来说,早就失去新鲜感了。
资深科幻研究者西夏认为,这恰恰是《沙丘》、同时也是导演维伦纽瓦另一部《降临》的特别之处。
同样,《降临》中的飞船形象也早就出现在海报中,电影一开头,我们也已经知道了飞船抵达地球。
但影片前半小时,几乎一直在围绕着飞船进行气氛的铺垫和渲染,比如学校的停课,社会的恐慌。
《降临》最后跟随着主角语言学家露易丝的视角,我们在电影中第一次完整看到飞船时,围绕着飞船进行了一个360°的镜头特写,云雾缭绕之中,再加上背景配乐,一瞬间,电影就带来了一种不同于原著文字的惊奇感。
《沙丘》也是同理,它并不仅仅直接展示沙虫身体尺度的大小,而通过沙漠抖动、大地颤栗、小动物恐惧反应等侧面刻画,一步步“逼近”沙虫,最后临近电影结尾,才让沙虫张开嘴、完完整整地站在人类面前,这带来一种巨大的震撼与颤栗感。
这种惊奇感,是一种被称之为“BDO”(big dumb object,巨大沉默物体)的美学。
典型的例子还有《2001:太空漫游》中出现的黑石碑,没有人知道这座石碑是谁制造的,从哪里来,有着什么目的,它只是高大、神秘而沉默。
《2001:太空漫游》在维伦纽瓦的电影中,经常能看到这样的BDO场景,比如《银翼杀手2049》,荒野的漫天黄沙里,荒芜场景中只余下单个人类,与之形成鲜明对应的,是人造塑像的巨大沉默物,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和迷恋。
维伦纽瓦如此热衷于使用BDO,并非单纯出于美学上的考虑,西夏认为,这是抓住了科幻中最核心的美学之一,即“庞大和渺小之间的强烈对比”。
比如在《沙丘》影片最后,沙虫在追杀着保罗时,他转过身来,在偌大的屏幕上,只呈现为一个小小的、像火柴棍一般的小人,面对站立着的巨大沙虫的奇观场景。
“那一瞬间,你能感受到,保罗面对的不只是一只简单的动物或者野兽,他是在面对整个自然界、一整个浩瀚宇宙,沙虫成为了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的化身。
这种意向的传达,在当下普遍而高速的媒介中,是很难感受得到的。
这传递出了一种沙漠的浩瀚感,这与其他科幻电影中所描绘的太空的浩瀚感,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因为人和沙漠的关系,与“沙漠之王”沙虫之间,产生了一种诗意而难以言喻的关系。
”
《沙丘》正如《沙丘》小说中的一句话所写,人类每次正视自己的渺小,都是自身的一次巨大进步。
02.改编,为什么就那么难?
在讨论《沙丘》的时候,“改编”是一个常被提及的议题,也不仅是因为原著小说本身的成就,也包括此前几次种种不如人意的影视改编尝试。
其中最为传奇的,要数被拍摄成纪录片的《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了。
1970年,在小说面世五年后,导演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召集了一批不同领域的知名艺术家,共同筹划拍摄一部关于《沙丘》的电影。
这些人包括“异形之父”吉格(H.R. Giger),画家达利(Salvador Dali),Pink Floyd 乐队,滚石乐队主唱 米克·贾格尔(Mick Jagger)。
吉格(H.R. Giger)为《沙丘》做的概念设计可惜因为超大投资及其他原因,没有影视公司看好这个项目,电影最后并未实际拍摄。
但这一筹划过程留下了不少遗产,譬如吉格曾以《沙丘》所筹划的概念图为基础,创造出了影史上怪诞而又让人震颤的经典怪兽形象:异形,这都让我们对这个未完的改编版本留下了无尽的想象。
类似的遗憾还有很多,想要看到好的科幻影视改编,似乎常常是一种奢侈。
而改编失败的例子就太多了,比如最近几乎算是恶评如潮的美剧《基地》。
作为经典科幻巨作,《基地》的原著描写了大量的群戏和故事线,阿西莫夫还在小说的写作中,结合了历史学中断代史的编年体形式,融入了包括心理史学等特定概念。
这样的概念描写和设计,是非常难以被直接影视化的,因而这次的剧版《基地》,编剧大刀阔斧地修改了许多原作的核心设定与人物关系,最终的结果,是让原本厚重的历史感与时代构想,几乎全部消失。
对于影视改编,西夏强调,其实也并不非要追求“还原”原作,因为小说和影视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艺术作品。
影视改编的重点,并不一定是如实地呈现原著,更需要使用影像自身的视听语言与展现形式,从原著出发,讲述并阐释一种全新的、属于电影主创者自己的表达。
“还原原著,不等于完全要按照小说一字一句地拍摄电影,这样(的尝试)基本都会失败,甚至会变成一部‘动态的PPT’。
关于小说与电影之间的关系,好的影视作品会在原著的基础上提取部分精神内核加以放大,进行全新的再次创作。
”比如,《流浪地球》电影和刘慈欣的短篇原著,在故事上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电影更多的是提取了《流浪地球》小说的核心“idea(点子)”,在此基础上原创了一个故事。
但影片所呈现的末日下的人类面貌,对于社会各种群体的情绪展示,与小说是几乎一致的。
从小生活在地下的朵朵踏出地表,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地面世界时,惊呼了一句“外面的世界好大啊!
”这时,镜头从运载车的巨大轮子逐渐拉高、拉过地球发动机、拉到太空中的领航员空间站,顿时把人与浩瀚宇宙的关系和人类的精神刻画出来。
这也正是小说中让人最印象深刻的核心信念与情感的直观展示。
回到《沙丘》,在表层的“王子复仇记”的故事线之下,小说其实详细描述了整个沙漠的生态:沙漠里的动植物是如何生存的,沙漠民族又是怎样在沙漠里探索出了各类科技和生活方式,努力存活下去。
《沙丘》中的飞机,酷似蜻蜓电影也用了许多镜头来描绘这种“沙漠生态”,比如这种拟态成蜻蜓的扑翼飞机,飞机张开翅膀、起飞和降落,飞行中的俯冲和上升,机翼的抖动方式等,都给予了许多细节呈现。
从不同的人类种族到动植物物种,从沙漠到居住的地下城,从“生存装备”到行进步伐,在这种种细节的基础之上,电影建构了一个庞大的、从我们熟知的日常中孕育而出、却又充满了惊奇感的幻想世界。
西夏认为,维伦纽瓦选择这样的电影改编方向,既抓住了原著本身的某种核心——“一个有着生命感的沙漠,而不是一种纯粹的景观”,也与维伦纽瓦所一贯追求的美学与探索的议题是一致的。
《沙丘》“科幻核心的美学是惊奇美学,维伦纽瓦找到了这个核心,并且将人面对自身命运的冲突,和展现世界、宇宙的宏大巧妙结合起来了。
人类在自然和宇宙面前当然是渺小的,但最后总能彰显出人性的伟大。
”03.我们仍然有着一种渴望虽然科幻电影的内核之一是“惊奇美学”,但近些年随着特效大片的狂轰乱砸,对于“奇观”的展现,却越来越流于表面,难以再向下进行深一层次的探索。
《终结者》的液态机器人、《回到未来》的各种高科技发明、《阿凡达》所在的潘多拉星、《异形》中让人尖叫的外星生物,还有《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石碑……好的科幻作品,并不只把“奇观”作为一种特效展示,它们往往还会涉及到许多关于人类的“终极问题”讨论:我们究竟从何而来?
人类与科技之间的矛盾,人类与自身、人类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到底会出现怎样微妙的角力?
借助这些奇观,科幻可能通过假设一个问题让人思考,也可能描绘出一个黑暗的、反乌托邦式的未来,让我们警醒自身。
技术是什么?
按照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说法,技术是人类的延伸,是人的能力和欲望的一种延伸。
我们看到了技术的美感,实际上是在欣赏自己的能力;而对于技术的恐惧,其实也是人类对于自身能力丧失的一种恐惧。
《沙丘》很多人吐槽,为什么《沙丘》都处在这么遥远的未来了,还有这么多中世纪式的古旧技术?
这其实是《沙丘》小说中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设定,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一万年之后,此前,人类与人工智能发生了一场战争,最后人类侥幸存活下来,也因此禁止了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的开发。
这就导致电影《沙丘》的社会呈现出一种比较奇特的科技状态,既有能够进行时空跃迁的飞船,同时又出现了许多古老的机械物品,与我们所熟知的高科技设计又完全不一样。
而且小说中还提到,整个社会的政治体系是由一个叫做“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神秘组织所操纵。
弗兰克·赫伯特写作《沙丘》的1965年,正是“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末期。
那时,各类科技研究的突破层出不穷,太空探索还未兴起,对于宇宙的向往和科技的崇拜正成为主流思潮,而许多科幻小说也都在构想人类运用高科技的繁盛未来。
赫伯特试图把人的能力和力量,从那些外在的科技重新回归到人类自身。
小说中,人工智能和高科技被限制的前提下,减少了对于单纯“科学技术”的想象,更聚焦于构想人类本身的可能性与突破,比如主角能够预知未来,设计“真言师”这样可以操纵语言和意识的特殊能力角色。
另一方面,赫伯特把重点放置在描绘自然世界蕴含的巨大未知,再将人放置于其中,探索人与世界的连接。
因而《沙丘》电影中的那些慢镜头,其实是在描写一个人内心的恐惧,和他的勇气。
一个人,如何能在混乱的、没有方向和明确未来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位置,最终再寻找到自己的命运?
西夏评论说,维伦纽瓦的《沙丘》和《降临》有一点非常相像,主角都预先知道了未来,知道了命运,甚至知道命运中将遭遇的可怕的东西,但是最后他们还是鼓起勇气去经历这样的人生。
《沙丘》中有这样一句话,生命的奥秘不在于去解决什么问题,而在于完整经历生命本身。
《沙丘》维纶纽瓦的很多作品,从《边境杀手》《焦土之城》到他的科幻片《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在内,主角都处在一个混乱无序、没有方向感的世界,他们都必须找到自己的方向、找到自我身份、并克服内在的恐惧,去勇敢面对命运。
这是他作品的一贯主题。
除了个人命运,另一层让我们可以思索的,是小说和电影中所呈现的“未来”概念,它并不是我们一直认为的线性发展的未来。
或者说,它并不是在真正构想未来,而是在描写某个遥远的、异于我们时空的某种可能。
《沙丘》的“中世纪王子复仇记”的外壳,不过是为了拉近与观众的距离,真正的兴趣是提供一个陌生化的平行世界,在那里有着奇异的技术形态,而我们得以思考自身。
面对种种不同科幻作品构想的可能性,回看现实,我们的未来会怎样?
会比现在更好还是更差?
《使女的故事》只是反乌托邦式的警告,还是真的会成为某种预演?
“阿尔法狗”已经制霸围棋领域,天网会到来吗?
50年后的“打工人”会生活在怎样的赛博朋克世界里?
地球变暖到底会如何影响我们,尤其在今年各类极端天气频发的当下,似乎很多预言都已离现实不再遥远。
科幻,似乎成为了一种追寻答案的方式和推演,那些过往的科幻预言,有些则成为笑谈,有些已经成为现实。
很多作者也预言过人类会遭遇流行病的袭扰,但没有人能想到仅新冠病毒就让这个世界陷入如此分裂的状态,造成如此伤亡。
《沙丘》在过去,宗教构建出了一种巨大的、超越人类自身、神秘的而不可知的力量。
但在一切都几乎被科技祛魅的当下,我们对于未来的想象已经愈加困难,更不用说生活中可能性的日渐丧失。
或许在多年以后,“史诗”会重新成为一种需求。
当我们过于沉溺眼下日常的纷争里,沉溺在经济、政治和权力的斗争中,却忘记了人类之外,还可以有这么广袤的一个世界。
*受访者:夏彤,笔名西夏,现供职于专注科幻传播的成都八光分文化,曾任中央美术学院电影系教师,工作涉及独立电影和科幻研究多个领域,著有影评集《外星人的手指有多长》等。
撰文:万户、苏小七,编辑:苏小七,监制:猫爷,原发于“看理想”微信公众号(ikanlixiang),转载请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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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已经上映一个多月了,才找到时间去看。
我对这部电影感情复杂,推荐去看,但也有不喜欢的层面。
先分析几点推荐的。
首先,顾名思义,《沙丘》要看沙丘。
宏大的沙丘场景就值回票价了,非常非常养眼。
其次,在这个漫威时代,导演能拉来这些投资,让电影院从主题公园时代,变回古典大片时代——是特别大的本领,维伦纽瓦好莱坞第一融资大师诚不我欺。
能够在电影院里看到任何情感细腻,主题恢弘,美学统一的大制作,都值得我们去贡献票房,因为在互联网与饭圈文化盛行的今天,这种属于电影、尊重电影的大制作电影,越来越难以得见了。
(和它形成鲜明对比的电影: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3888189/)
第三,《沙丘》有足够严肃的内核。
《沙丘》原著的小说,有很强的二十世纪几次世界大战与冷战背景,其内核是英美法苏帝国对中东地区的虎视眈眈,与当地原住民深不可测的神秘力量——丰富的资源,恶劣的环境。
理解《沙丘》,就要理解《阿拉伯的劳伦斯》。
二十世纪初,英国人劳伦斯进入沙漠,以高超的政治眼光和如簧巧舌,团结起了当时一盘散沙的阿拉伯部落,推翻了奥斯曼帝国。
他的历程被记者写成传记后,成了传奇的“阿拉伯的劳伦斯”。
1962年,大卫·里恩拍摄了四个多小时的史诗巨作《阿拉伯的劳伦斯》,再现了劳伦斯的阿拉伯旅程。
《阿拉伯的劳伦斯》的主体,是英国-奥斯曼围绕苏伊士运河展开的利益冲突。
其中很多对话,是英国人和阿拉伯部落之间发生的。
英国人说:“我们大英帝国面积小却强盛,是因为有discipline。
”但是阿拉伯人说:“不,是因为你们有枪炮和海军。
”简单两句对白,充分道明了二者的世界观差异。
《阿拉伯的劳伦斯》中蔓延着对阿拉伯部落能否现代化的担忧,与现代中东比对十分唏嘘。
影片最后,劳伦斯终于抵达了大马士革,但他闷闷不乐;电影上映时,英国终究丢掉了苏伊士运河。
再也没有那个大英帝国。
《阿拉伯的劳伦斯》《第一滴血》是后越战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则是后苏伊士运河危机电影。
以苏伊士运河危机为转折点,大英帝国落幕,美苏争霸开启。
大卫里恩历时五年的打造,贯穿全片的落寞气质,其实是站在那个特殊时刻,在世界大战元气大伤后,对大英帝国怅惘的追忆。
劳伦斯在当时已经知道,穆斯林部落是很难现代化的。
看过了《阿拉伯的劳伦斯》,再回看《沙丘》,电影中看似纷乱反复的派别也就十分好理解了;甚至连它的机械设定,都充满苏联式重工的气息。
2021年的《沙丘》,似乎可以被理解为是一部后阿富汗战争电影或者后伊拉克战争电影。
《沙丘》最后,若说电影有什么让我受不了的,就是它作为视觉大制作,卡头怼脸景别、仪式感走位、POV镜头多到有点离奇了。
维伦纽瓦通过辽阔的景色与人的大头混合剪辑,在大头和POV之间不断切换,辅以迷离的独白,营造一种内心呓语的感觉。
但是这么多大头在大银幕上,尤其是讲求视觉效果的大制作大银幕上,看着有点难受。
而且《沙丘》的剧情架构是“王子复仇记”,说直白点就是“狮子王”,和维伦纽瓦此前的《银翼杀手2049》还不太一样,主角呓语的目的是劝自己直面恐惧,文学性还是不够深入。
《沙丘》但是,这是一部在电影院变成主题公园的时代,仍然是真正的电影的大制作电影;是一部剧情巨婴化的时代,仍然很有武德的电影。
那么就值得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维伦纽瓦真是令人羡慕,试问口味classical的影迷谁没梦想过拍一部史诗气氛浓郁,背景宏大,每个出场人物都能因耳熟能详的故事等等让人尖叫的作品呢?
《银河英雄传说》也是这方面气氛太正了。
宏大的沙丘,浩瀚的太空,苏联式的重工,配上电影庄严的节奏,仪式感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我觉得就算啥也不演我也能盯着看好几个小时,imax上动起来的效果绝对是妙不可言——
公司原本有个超级成功项目给公司带来大量现金流,该团队以集体996压榨员工著称底下的人都哭爹喊娘。
突然有一天大老板宣布reorg把项目交给另外一个团队开发。
原团队的管理层都恨得牙痒痒。
接手的团队发现该项目虽然表面靓丽但其实极其不稳定,bug满天飞,根本不可能按时完成公司交给的KPI。
结果接手项目的主任工程师因为完不成KPI给PIP然后被逼迫上交已经VEST的RSU,羞愤交加去caltrain卧轨自杀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大老板为了回收股权的阴谋。
然后突然来了一位天赋异禀的程序员chuachuachua把bug都控制住了项目又能按时上线了。
大老板正高兴着,结果该员工带着开发团队集体辞职成立了个新公司,不多久就把原公司挤兑黄了。
年轻人踌躇满志衣锦还乡,结果被朝阳群众举报在家xidu。
原来他debug的超能力都是靠颗药取得的。
《沙丘》电影剧本文/〔美国〕乔恩·斯佩茨、丹尼斯·维伦纽瓦、埃里克·罗思译/罗姣字幕一行接一行出现在黑色背景上。
关于香料的开场白。
(淡入)梦境的序列:外景,厄拉科斯星球,一天结束时从太空俯瞰厄拉科斯星球。
镜头移动拍摄无边无际的风成地貌。
镜头滑入一片低垂的“乌云”中,这是由一台大型采矿车——香料采集机——制造出来的,它正将光芒闪烁的细碎香料扬起来。
镜头推摄穿过香料,形成一个如梦似幻的橙色颗粒的漩涡。
穿过漩涡,我们看到另一台采集机被一艘巨大的运载器悬吊在空中。
地面上,哈克南士兵护卫在釆集机两侧,引领这个工业梦魇兽穿越黑暗。
其中一人举着印有哈克南标志的巨大旗帜。
现在,透过热成像瞄准镜的视点对这些士兵进行观察。
随后我们发现这个瞄准镜连接着一个奇怪的导弹发射器,一小队蓝眼睛的弗雷曼战士隐匿在一块阔大的黑色岩石后,他们使用的多种武器用布覆盖着,导弹发射器是其中之一。
年轻的女战士查尼身处其中;她身旁的男人,我们稍后会知道他叫杰米斯。
镜头近摄查尼。
闪烁的弗雷曼等离子激光射向第二台爬虫机车(采集机),将之连同运载器一起引爆。
釆集机发射火箭弹进行反击,在粗暴的攻击中将数个弗雷曼人烧成灰烬。
少数几个幸存的弗雷曼人在岩石阵地上穿过一道窄缝撤离。
查尼最后一个穿过孔洞。
她转过身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们,然后消失在地下洞穴里。
查尼:保罗……内景,卡拉丹城堡,保罗的卧室,夜晚凌晨时分,16岁的保罗·厄崔迪被梦惊醒。
他坐在床上……困惑不安。
字幕:“卡拉丹,厄崔迪家族的母星,帝国公历10191年”内景,卡拉丹城堡,俯瞰山谷的房间,早上35岁的杰西卡夫人坐在摆满食物的桌子旁。
水晶玻璃器皿琳琅满目。
她眺望着美丽的山谷。
为即将离开这个天堂之地而感伤。
保罗(画外):母亲。
她转过身,只见保罗穿过房间向她走来。
他坐到桌子的另一端,开始往盘子里盛放食物。
杰西卡:好在你起得早。
你父亲希望你在皇帝的传令官到达之前穿好正装。
保罗:正装。
军服吗?
杰西卡:礼服。
他对此略感沮丧。
还不如待在军队里呢……保罗:既然已经定好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走这些形式?
杰西卡:这是仪式。
保罗不禁失笑。
母亲总是比他看得远一点……杰西卡给他倒了一杯水。
他把手伸向桌子对面,希望她把水递给他,但她没有。
而是把杯子放在了自己面前。
保罗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没心情。
保罗:我刚睡醒。
能不能——?
杰西卡:如果你想要,就命令我给你。
用音控力。
保罗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后……妥协。
他耸耸肩。
随便你吧。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嘲弄般地模仿咆哮的巫师——保罗:把水给我。
杰西卡夫人并不觉得好笑。
没有给他一丝反应。
好吧,她赢了。
他凝神静气片刻,然后盯着杯子,接着——保罗(专注地):给、我、水。
什么都没发生。
他举起双手,好像在说“我尽力了”。
杰西卡:杯子听不见你的声音。
命令我。
她的声音充满威严。
这使他摆脱了浮躁。
他静心吸气。
闭上眼睛。
调动内心深处的东西。
他睁开眼睛,全神贯注于杰西卡——保罗:把水给我。
他的话语在空中飘荡,此起彼伏,相互呼应,无数的低喃,但只有一个声音。
这种能力在人类中闻所未闻。
杰西卡看着自己伸出手去拿杯子。
她的大脑在竭力反抗他的命令。
他做到了吗?
她举起杯子,开始递给他……然后停住。
把杯子放下。
他的音控力还没有强到足以令她听从。
但她仍然感到高兴。
杰西卡:差一点。
保罗:差一点?
他伸长手到桌子另一端,抓起杯子。
保罗:比其他人都做得好。
杰西卡:比其他男人做得好。
真是一针见血。
他举起水杯对此表示认同,然后喝水。
往嘴里猛塞食物。
还是那么孩子气。
杰西卡:你看起来很累。
还做梦吗?
他犹豫良久,向她撒了谎。
保罗:没有。
外景,卡拉丹停机坪,白天几面厄崔迪旗帜在风中飘扬。
保罗眯眼看着早晨明亮的天空中远远飞来的一艘宇宙飞船。
它转瞬即至。
巨大的帝国飞船着陆了。
舱门打开,一块红地毯自动展开,在停机坪上快速滚动着。
一队高官显爵走了出来,有男有女,穿着代表不同等级的礼服,打头的是一个庄重到令人侧目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卷华丽的卷轴。
他们阔步走过停机坪。
厄崔迪军官在红毯两旁整齐列队。
在红毯尽头等待的是——身穿贵族礼服的莱托·厄崔迪公爵。
他有着军人的体格和诗人的眼睛。
他身旁是杰西卡夫人。
二人的左右分别立着:杜菲·哈瓦特——很显然他是一个门泰特(注1);格尼·哈勒克——他的不爽写在脸上,与公爵的热情友好一样明显。
莱托一直目视前方,但是——莱托(对格尼低语):微笑,格尼。
格尼阴沉的脸色未变。
格尼(低声回答):我在微笑。
这让公爵真心笑了起来,格尼也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微笑。
莱托:他们飞来参加这个仪式要花多少钱?
这个问题让哈瓦特的头脑进入了门泰特功能运行。
他计算时翻着白眼。
哈瓦特(翻白眼):3个公会领航员,52秒差距……预计1400克香料……往返费用总共146万宇宙索。
莱托和格尼叹气。
在厄崔迪家族队列的最末,身穿礼服的保罗盯着前方奇特的皇家队伍。
其中包括某些皇室侍臣,以及一个穿着宗教服装的女人。
她一直盯着地面。
行进的队伍在距离公爵一定距离时礼貌地停了下来。
拿卷轴的人打着官腔大声道——变革传令官:承蒙科瑞诺家族沙达姆四世的恩典,金狮王座和已知宇宙的统治者帕迪沙皇帝在上,本人受命担任变革传令官。
他向同行人员摆手示意。
变革传令官:我们的见证人包括帝国法庭的成员、宇航公会代表和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一位姐妹。
那位虔诚的女人终于抬起眼睛,只见杰西卡正直直地盯着她。
她们的衣服上有一个相似的装饰。
似乎出自同一会社。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女人不再低眉垂眼。
如果说你觉得她不是来见证一份文件的签署,而是另有目的,那也情有可原。
变革传令官:厄崔迪家族是大家族联合会中最古老、最受尊敬的成员之一。
鉴于哈克南家族的失败,其他大家族都寄希望于你们。
沙达姆四世对此表示赞同。
传令官动作夸张地刷一下展开卷轴。
变革传令官:厄崔迪家族从即刻起掌管厄拉科斯星球,全权管理那里的一切。
你们是否接受?
莱托走上前,厄崔迪家族的人一齐转身面向他。
莱托:几个世纪以来,厄崔迪家族一直代表着荣誉。
不仅是为了自身,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
现在皇帝给予我们无条件的信任。
他希望我们为厄拉科斯带去和平。
此时他不再是走形式,而是激情澎湃。
我们可以从厄崔迪家族的人神情中看到——他们热爱他们的公爵。
保罗也有同感。
父亲是个伟人。
一个令人油然生畏的伟人。
莱托:我们是厄崔迪家族。
我们服从皇帝的命令。
我们永远忠于皇帝。
皇帝要求我们领导厄拉科斯。
(稍顿)厄崔迪家族领命。
军官们齐声高呼——军官们:厄崔迪!
厄崔迪!
厄崔迪!
传令官很满意。
他示意莱托公爵上前。
莱托拿起仪式用的羽毛笔,在卷轴上签名。
然后,贝尼·杰瑟里特的姐妹走上前,点燃一小根蜡烛,蜡油在卷轴上滴出一小团,她喃喃祈祷。
变革传令官:您的印章。
莱托公爵抬起手。
他手上戴着一个印章戒指。
他小心地把它压进蜡油里。
贝尼·杰瑟里特的姐妹再次看向杰西卡……然后把目光投向保罗……再回到杰西卡。
杰西卡试图保持镇静,但刚刚是个信号。
不管代表什么,都让她感到害怕。
莱托把戒指从蜡油上拿开。
传令官检查了一下,很满意,然后迅速将卷轴卷起。
变革传令官:皇帝指派了一名变革裁决官去监督交接。
裁决官会在你到达后与你会面。
公爵:那么……仪式完成了吗?
传令官直视公爵的眼睛。
脸上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微笑。
变革传令官:完成了。
外景,卡拉丹,白天郁郁葱葱的群山。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一架战斗飞船以极高的速度、奇低的高度飞过,然后在岩石之间完成了惊险的机动飞行,山谷里只余隆隆的回声。
内景,卡拉丹军用机库,早上战斗飞船横冲直撞,却非常精准地降落在军用机库。
近旁,一队厄崔迪突击队员正在准备装备——剑、激光枪、火箭发射器、盔甲和屏蔽场发生器、救生装备。
他们显得平静而自信。
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的战友。
身材魁梧的男子邓肯·爱达荷身穿飞行员制服,腋下夹着头盔,和一个军官(兰维尔)及两名技师一起绕着飞船检视。
邓肯:稳定器还是太松。
兰维尔:我们会调好。
邓肯将大手搭在兰维尔的肩膀上。
邓肯:快点调。
兰维尔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邓肯转向他的突击队员准备下达更多指令,然后看到——邓肯:保罗。
保罗一直在机库入口处等着。
邓肯跑过去,拥抱男孩。
保罗:邓肯。
邓肯(将保罗推开):你长肌肉了。
保罗:是吗?
邓肯:并没有。
多吃点东西。
保罗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心情沉重,没心思开玩笑。
他检查一下,确保没旁人听到。
保罗:所以……明天你要去厄拉科斯。
和先遣队一起。
邓肯:是啊。
保罗鼓起勇气提出了无法办到的请求。
保罗:我想让你带上我。
邓肯:带你?
噢。
真糟糕。
因为不行。
保罗:邓肯——邓肯:你想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吗?
(打量保罗)发生了什么事?
保罗:我能信任你吗?
邓肯:永远可以。
你知道的。
保罗:我一直做梦。
关于厄拉科斯的。
梦境的序列:外景,厄拉科斯沙漠,白天在一个沙丘的表面,橙色光点飞舞在空中,在阳光下像橙色的雪花一样闪耀。
是香料。
保罗(画外):我看到沙漠深处的香料沙。
弗雷曼人在为他们的土地而战。
我们看到一闪而过的采集机、哈克南人、战斗中的弗雷曼人。
保罗:还有……查尼直直地注视镜头。
查尼(画外,低语):保罗……保罗:……一个女孩。
邓肯:现在我来劲了……保罗对邓肯的幽默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
保罗:我看到了哈克南军团……外景,宇航基地起飞跑道,白天成千上万哈克南士兵走进宇宙飞船敞开的机舱。
到处都是印有哈克南标志的旗帜。
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升空。
保罗(画外):我看见他们离开厄拉科斯。
从太空俯瞰厄拉科斯一支带有哈克南标志的声势浩大的舰队正在离开厄拉科斯。
卡拉丹军用机库邓肯:好吧,所以……你梦到了我们都知道的事。
保罗:第一个梦出现在一个月前。
(稍顿)这一切都还没发生。
哇。
沉默。
然后,邓肯十分严肃地道——邓肯:嗯……这真是太巧了。
保罗(犹豫地):我梦到了你。
和弗雷曼人在一起。
梦境的最后一个序列:外景,厄拉科斯沙漠,白天邓肯魁梧的身形在藏身于一块巨石阴影里的弗雷曼人中间清晰可辨。
他们穿着蒸馏服。
卡拉丹军用机库邓肯:看来我会找到他们!
这是个好兆头!
(画面是神色严肃的保罗)对吗?
内景,凯恩斯的实验室走廊(厄拉科斯)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沙石地面上。
邓肯倒在他们中间。
卡拉丹军用机库保罗:我看见你躺在地上死了。
在战斗中倒下。
你刮掉了胡子。
邓肯有点震惊,但保罗最后一句话让他的神色顿时一松。
他拍拍手。
邓肯:嚯!
好吧!
我不会死!
(指着自己的胡子)我绝不可能刮掉胡子!
保罗:邓肯……邓肯:所以你才想和我一起去!
听着,梦境创造美好的故事。
但一切重要的事情都发生在我们醒着的时候。
因为那才是我们创造现实的时候。
他拍了拍保罗的胳膊,然后回头走向他的手下。
邓肯:我希望关于女孩的那部分是真的。
保罗待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可争辩,无力反驳。
他只剩一个人可以请求了。
外景,卡拉丹的悬崖顶,公爵墓地,白天俯瞰大海的古老墓地。
莱托公爵小心地擦拭墓碑上的灰尘,墓碑上刻着一个男人与一头巨牛搏斗的浮雕。
他看着保罗走向自己。
见到儿子他很高兴。
莱托:我想念他。
最后看一眼祖父的墓碑。
莱托:那该死的公牛。
莱托环顾四周。
厄崔迪家族的墓地一片静谧。
莱托:真希望我们能把它们都带上。
历经数个世纪的古老墓碑。
保罗:您觉得我们不会回来了吗?
莱托:我觉得厄拉科斯很遥远。
保罗鼓起全部勇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保罗:父亲,我来请求您让我参加邓肯·爱达荷去厄拉科斯的侦察任务。
我能帮上他的忙。
莱托:绝无可能。
你和我们其他人一样,几周后再去厄拉科斯。
莱托直视儿子的眼睛。
莱托:你知道为什么。
(说出显而易见的事)你是厄崔迪家族的未来,保罗。
保罗叹了口气。
这话他耳熟能详。
莱托:我理解你的急切。
到达厄拉科斯后,我希望你列席议会。
是时候教你我们怎么领导了。
保罗:伟大的领导者在泥淖中成长起来,而不是会议桌旁。
莱托:不要用我的话反击我。
你肩负着邓肯·爱达荷永远无须承担的责任。
保罗:祖父把斗牛当作运动。
莱托:是的。
(示意墓碑)看看他怎么样了。
保罗:如果我不是呢?
莱托:不是什么?
保罗:厄崔迪家族的未来。
莱托深吸气。
他需要转变一下谈话基调。
他举起手,印章戒指闪烁着光芒。
莱托:我也曾对我的父亲说不想要这个。
保罗对此感到惊讶。
莱托:我想当飞行员。
保罗(震惊地):您从没告诉过我。
莱托:我父亲说,一个好人不谋求当领袖。
而是在使命召唤时,他应命而行。
(温和地)如果你的回答是“不”,你依然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我的儿子。
莱托看着保罗的眼睛。
这是发自他内心的话。
莱托:我找到了自己的路。
或许你也会找到你的。
保罗细细咀嚼他的话,为父亲的诚实正直而感动。
莱托(对着墓碑):为了他们,试一试。
保罗很难过,但父亲打动了他。
保罗:我会的。
内景,卡拉丹的军营,军官餐厅,夜晚邓肯的欢送会正在热烈举行。
厄崔迪军队的三十多名军官在狂欢,他们头发蓬乱,衣襟敞开。
喝酒跟喝水一样。
莱托身处他们中间,和手下一起欢庆。
他既是领袖,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
格尼·哈勒克演奏巴厘琴,两个男人像哥萨克一样在桌子上跳舞。
莱托:为邓肯在卡拉丹的最后之夜干杯。
男人们祝酒,干杯。
(切至)格尼·哈勒克独自坐在长凳上,瞪着他的啤酒,一只手胡乱拨弄着巴厘琴。
邓肯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邓肯:格尼·哈勒克。
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为厄拉科斯干杯!
他单方面与格尼胱胱碰杯,啤酒都洒了出来。
格尼:你觉得我们赢了?
邓肯:哺。
是的。
我们的星球正在崛起。
格尼:确实如此。
其他大家族都信任我们,敬重我们。
皇帝善妒。
所以,也许他是把厄拉科斯交给我们。
(稍顿)也可能是在把我们交给厄拉科斯。
邓肯心烦意乱地盯着格尼。
邓肯:你跟公爵说过吗?
格尼:他知道。
他——他就在这儿。
邓肯抬起头。
莱托站在旁边。
公爵压低嗓门,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莱托:皇帝是背信弃义的个中老手。
哈克南家族也是。
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但这是我们的机会。
厄崔迪家族面对挑战从不退缩。
如果我们赢了,意味着厄拉科斯人民将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们所有人都是。
在那之前,我们要振奋精神。
嗯?
格尼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
他不会再发牢骚了。
他和莱托干杯,随后莱托转向邓肯。
莱托:邓肯,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
但看起来像野蛮人。
(笑眯眯)今晚把胡子剃掉吧。
邓肯的笑脸顿时耷拉下来。
哦,见鬼。
格尼递给公爵一个修剪器。
邓肯欲起身,但格尼和兰维尔一左一右把他夹住。
莱托开始动手,房间里爆发出笑声。
外景,卡拉丹停机坪,黎明我们从高处俯瞰停机坪,邓肯的人正在上一艘隐形飞船。
我们从背后看到邓肯·爱达荷那不容错辨的身影,他大步走向飞船。
然后有什么东西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抬起头来,我们现在看到——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保罗从城堡的窗户往下看邓肯。
邓肯挥手告别。
在那一刻,他们俩都希望邓肯的话是对的:也许保罗预见到的不是未来,而只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切至)邓肯的飞船伴随狂涌的尘埃漩涡起飞,消失在卡拉丹的蓝天中。
保罗被抛在了后面,很难过。
(淡出至黑屏)内景,保罗的卧室,同一时间士兵和仆人正在帮保罗把他的东西搬出住处。
内景,保罗的书房,白天保罗的书房已经基本打包齐整。
保罗沉迷地读着一本关于弗雷曼人的书。
在他旁边,一本胶片书正在播放全息纪录片——一个披斗篷的遥远身影以一种变幻不定的奇怪步伐行走在沙漠中。
这是一个用沙漠微步行走的弗雷曼人。
影像时代久远,画质很差。
胶片书(画外):厄拉科斯的土著部落弗雷曼人采用沙漠微步来躲避沙虫的袭击。
沙虫会被有节奏的声音吸引。
沙漠微步意在模仿沙漠中的自然声音……保罗试图模仿沙步。
内景,训练室,白天保罗站在击剑训练室里,手中握剑,身穿训练服,喘着粗气,额头挂满汗珠。
他对着一个破旧的假人练习。
他做了一个精确的弓步进攻,手臂坚定有力。
还原一然后再次进攻。
保罗察觉到有人,但没有转身。
有人进了房间。
格尼:不要背对门站着。
告诉你多少次了?
保罗:我能从脚步声听出是你,格尼·哈勒克。
保罗转过身。
格尼站在他身后。
手里满是入鞘的刀剑。
保罗:你是新任的武器老师吗?
他语带戏谑。
格尼笑了。
在父亲所有的侍臣中,他和保罗最亲近,像朋友一样。
格尼从保罗出生起就认识他,爱他像爱自己的亲生儿子。
格尼:邓肯·爱达荷走了,我必须尽我所能。
他把武器成对地摆放在桌子上。
格尼:挑选你的武器吧。
保罗:今天不要了。
没有邓肯还有什么意思?
格尼拿起一把双刃剑,毫无预兆地朝保罗的方向扔去。
剑砰一声深深扎入保罗身旁的木头桌子里,颤动着。
保罗:真粗鲁。
保罗放下练习用的剑,抓住双刃剑。
格尼启动他的屏蔽场。
一个发光的力场将他笼罩,然后缓缓隐形。
保罗也跟着做。
保罗:老头子。
格尼猛地向前刺。
他们的剑刃相撞。
保罗快速进攻——剑刃遇到格尼屏蔽场的阻挡,空中光芒溅射。
接着他放慢速度刺出,将剑插入了格尼的屏蔽场。
只有慢速的锋刃才能穿透它。
他们转入防守,两人的屏蔽场相碰,释放出能量的火花,之后保罗再次尝试慢速进攻。
格尼用戴着手套的手抓住保罗的剑刃,自己的剑则刺入了保罗的屏蔽场,他用剑身拍打一下保罗的脸。
保罗吓了一跳,猛地后退。
揉着脸颊。
格尼横眉瞪眼。
格尼:永远不能让人突破你的屏蔽场!
即使是在训练中!
即使是我也不行!
保罗:我想我今天没心情。
格尼似乎真的生气了。
格尼:心情?!
这和心情有什么关系?
无论心情如何,必要时你都要战斗!
现在就战斗!
他凶猛地攻击,剑刃如蛇般游走,寻机刺入保罗的屏蔽场。
保罗被紧紧压制,节节后退。
身体靠在了桌子上。
保罗翻身滚过桌面,站到另一边,空余的手趁机握住了一把短剑。
现在他有两件武器。
格尼:来吧!
他跳过桌子。
宝剑光芒闪烁。
保罗有麻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
保罗开始采取惊人的肉搏战术。
他一次次格挡格尼的剑,突破他的防御——剑刃颤抖着在离格尼喉咙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保罗:我赢了。
格尼:是的。
但是请往下看,少主。
保罗没有放下剑,低头看了一眼。
格尼左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距保罗的下腹只有几厘米。
格尼:你会和我同归于尽。
他咧嘴一笑,解除屏蔽场,收剑入鞘。
脸上的厉色消失不见。
格尼:看来你现在有心情了。
保罗叹了口气,收起武器。
保罗:情况会有那么糟糕吗?
格尼:“糟糕”是孩子说的话。
你不明白,是吗?
你并不明白我们的现状有多严重。
八十年来,厄拉科斯一直属于哈克南家族!
八十年!
拥有香料区!
你能想象是多大的财富吗?
现在他们失去了厄拉科斯……输给了我们。
你必须做好准备。
——你的眼睛。
我要从你的眼神里看到!
你以前从没见过哈克南人。
我见过。
他们不是人。
在杰第主星的奴隶坑里,拉班·哈克南亲手杀死了我的家人,也给我留下了这道伤疤来牢记他。
他用手指抚摸下巴上被墨藤抽打留下的疤痕。
格尼:我永远不会忘记。
太空,杰第主星一颗炭灰色的星球绕着冰蓝色的恒星运转。
字幕:“杰第主星——哈克南家族的母星”外景,杰第主星首都的城市景象塑料泛滥成灾的人造大城市。
一艘飞船降落在一座人造假山内部。
内景,哈克南宫殿,走廊,白天“野兽”拉班·哈克南沿着走廊大步走来。
他是一个巨人,在哈克南的野蛮环境中长大。
对他而言,残暴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世道常情。
强者才能生存。
他经过戴面具的警卫。
惊恐的奴隶们靠墙站立,像一件件家具。
他对这些司空见惯。
哈克南的澡堂拉班大步走进宫殿里富丽堂皇的澡堂。
宽敞的门厅通向一间白色蒸汽氤氲的浴室。
皮特·德弗里斯站在蒸汽浴室外。
他是一个门泰特,大脑经过训练,具有超人的敏锐性——并热衷于各种形式的施虐。
随着拉班走近,皮特朝蒸汽浴室摆头示意——“在里面。
”拉班在门口停下脚步。
拉班:男爵大人。
哈克南男爵(画外):拉班。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氤氲蒸汽中传来。
此时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搅动蒸汽翻腾,我们瞥见蒸汽浴室里的人——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
他身形像座山,重达270公斤,满身肥肉的躯体赤裸着。
虽然体形肥硕,但他自认为很美。
一举一动都在展示性感。
拉班:我们的最后一艘飞船已经离开了厄拉科斯。
结束了。
哈克南男爵:很好。
他在翻腾的蒸汽中挥手示意拉班离开。
拉班:叔叔,我们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这时一股新鲜蒸汽涌进蒸汽浴室。
拉班的问题被嘶嘶声淹没。
拉班再次发问。
拉班:皇帝怎么能把我们建造的一切都给公爵呢?
皮特:不要以为这是爱的表现。
拉班看着皮特,仿佛看一只奇怪的虫子。
他转向男爵。
拉班:他是什么意思?
男爵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哈克南男爵:什么情况下得到未必是福?
雾气散开,我们看到了他——水珠凝结在他光滑肥胖的脸上。
他说话慢吞吞的。
哈克南男爵:要毁掉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就让他担负难以承受的重担。
弱者会选择丢弃,而好人会把它扛起来,直至被压垮。
外景,太空,卡拉丹星球运行轨道一艘远航飞船在卡拉丹上空移动。
一个极小的卵形太空梭从远航飞船里出来,像种子一样落向行星。
内景,卡拉丹城堡,冥想室,夜晚杰西卡坐在一间宽敞的充满素朴禅风的房间里冥想。
姿势完美。
闭着眼睛。
她心绪起伏。
竭力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让呼吸慢下来。
杰西卡找到了内心的宁静。
她的心跳减慢。
呼吸变缓……直至停顿。
有那么一刻,伴随一声冰裂似的噼啪声,时间仿佛停滞了。
而她仿佛变成了石头。
头顶响起隆隆声。
杰西卡睁开眼睛。
外景,卡拉丹城堡,夜晚太空梭停在城堡平顶的停机坪上。
舷梯从太空梭降下。
六名身穿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长袍的妇女走下舷梯。
圣母在她们身后,坚定有力的步伐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
内景,保罗的卧室,夜晚保罗在床上睡觉。
睡梦中的他心神不宁。
眼珠在紧闭的眼睑下滚动着。
插入镜头:梦中的查尼浅聚焦。
在金色的光线下,查尼几乎贴着镜头凝视着我们的眼睛。
她的眼睛蓝得不可思议。
杰西卡(声音提前):保罗。
醒醒。
卧室黑暗的房间里,杰西卡站在保罗身旁。
月光透过花纹玻璃,在他们身上绘出一道道光芒。
杰西卡低头看着熟睡的儿子。
他的眼睑在梦中颤动。
杰西卡:保罗。
他睁开了眼睛。
半梦半醒。
神色迷惑。
保罗: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制服放在他床上。
杰西卡:穿好衣服跟我来。
她克制情绪,声音发紧。
转过身,离开。
内景,城堡走廊,夜晚此时保罗穿上了厄崔迪家族挺括的军礼服。
黑色镶银边,只有少许军装风。
上衣绣有绿色的厄崔迪雄鹰标志。
保罗走在长长的走廊上,看到两个人在等着他,昏暗的通道尽头的灯光勾勒岀他们的轮廓。
是他的母亲和一个额头上有菱形图案文身的神秘男子——威灵顿·岳医生。
保罗:怎么了?
杰西卡夫人竭力不露出惧色,但没有成功。
杰西卡:盖乌斯·海伦·莫希姆圣母来了。
她曾是我在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学校的老师。
现在她成了皇帝的真言师。
她要见你。
她想了解一下你的梦。
保罗:她怎么知道我的梦?
杰西卡抚平保罗的制服,试图回避他的指责,但他拂开了她的手。
保罗:岳医生怎么在这里?
杰西卡:我给你们点时间。
她走远一些,留下保罗和岳医生待在一起。
岳医生朝他的老病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岳医生:你好,少主。
你母亲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生命体征。
他给保罗量脉搏。
保罗轻声细语,以免杰西卡听见。
保罗:发生了什么事?
岳医生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
他凑近保罗的耳朵低语,同时继续做身体检查。
岳医生采用的是东方的诊断手法:触按保罗身体上生命力所在的点——亦称“穴位”,凝神谛听。
岳医生:我只是苏克学校的一名医生。
不过我对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略有所知。
她们声称是为奉献而存在,但是我无意冒犯你的母亲——她们也有自己的目的。
保罗:你在说什么?
岳医生:小心点。
(提高声音)他的心脏一如既往强劲有力,夫人。
杰西卡回到二人身旁,点头致谢。
左手优雅地比划了一句手势语(带字幕):“这事不要告诉别人。
”岳医生微微鞠了一躬,沿着走廊退下。
保罗困惑地看着他。
杰西卡最后一次伸手摸了摸他。
杰西卡:保罗,拜托。
(然后,激动地)记住你受的训练。
说完,她打开了一扇门,门通往——内景,图书室,夜晚杰西卡领着保罗走进图书室,木制书架上摆满了古籍。
吊灯光线昏沉暗淡。
保罗对于在午夜唤醒他来的目的感到费解。
他看见莫希姆圣母在等他们。
她坐在一把沉重的木椅上,苍老的脸幽灵般地藏在黑色斗篷里。
她打量他,目光闪烁。
杰西卡向老妇人行屈膝礼。
保罗对母亲的谦卑举动感到惊讶。
他打量圣母。
她也审视着他。
他的站姿。
他的目光。
莫希姆圣母:眼中充满了桀骜。
和他父亲一样。
(对杰西卡)你先出去。
杰西卡无奈地转身离开。
她在保罗身旁停顿一下。
杰西卡:你必须照圣母说的做。
她急步出去。
保罗瞪着圣母。
保罗:你在我母亲家里让她岀去。
莫希姆圣母:过来。
命令像抽打的鞭子,她的声音突然超越了人类的声音,令人不可抗拒地服从。
是音控力。
保罗穿过房间走向她,无力抵抗。
摇摇晃晃。
莫希姆圣母:跪下。
保罗竭力想站起来,但他无法抗拒命令。
他跪在老妇人面前。
保罗:你竟敢对我使用音控力?
她从长袍的褶层里取出一个约15厘米高的绿色金属盒子。
把它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盒子一侧敞开着,内里漆黑一片,光线无法照亮。
莫希姆圣母:把你的右手放进盒子里。
她现在说话用的普通声音。
保罗没有听从。
莫希姆圣母:你母亲吩咐你照我说的做。
提到母亲,保罗被说动。
他不情愿地把手伸进盒子里。
老妇人向前倾身,将手贴在保罗的颈侧。
一道金属的光芒闪过。
他正要转过头——莫希姆圣母:别动。
他僵住了。
呼吸急促。
我们看到老妇人手里稳稳地握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长针。
差一点就会刺到他。
莫希姆圣母:我放在你颈侧的是戈姆刺。
一根毒针。
瞬间致命。
这个测试很简单。
把手从盒子里拿开,你就死定了。
保罗:盒子里是什么?
莫希姆圣母:痛苦。
保罗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这太疯狂了。
莫希姆圣母:无须呼叫警卫。
你母亲就站在门外。
门外杰西卡像哨兵一样背对门站着。
莫希姆圣母(画外):她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杰西卡的面容因恐惧而紧绷。
她儿子的生命岌岌可危。
她开始低念对抗恐惧的祷词——杰西卡:我绝不恐惧。
恐惧是思维杀手。
恐惧是带来毁灭的小小死神。
图书室内保罗不安地盯着圣母。
突然他感觉到了——手指的刺痛让他呼吸一顿。
他疼得直吸气。
保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希姆圣母:困于陷阱的野兽会咬断自己的腿逃生。
你会怎么做呢?
门外杰西卡低念祷词,声音颤抖。
杰西卡:我要直面我的恐惧。
任它穿越我的身体。
图书室内疼痛越来越剧烈,保罗额头上冒出汗珠。
他咬紧牙关呻吟着。
左手紧紧握拳,指节发白,手臂颤抖着。
太疼了!
门外杰西卡闭上眼睛。
杰西卡:当恐惧消逝,我将打开心眼看清它的轨迹。
图书室内保罗颤抖着。
抵在他颈侧的戈姆刺光芒闪烁。
圣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喘着粗气。
插入镜头:保罗的手在盒子里。
仿佛被架在篝火上炙烤。
皮肤变黑。
裂开。
保罗不由自主放声大叫。
圣母嘘了一声。
莫希姆圣母:安静!
门外杰西卡提高了声音。
杰西卡:恐惧消逝,不留一物!
图书室内保罗在酷刑般的剧痛中颤抖。
他和圣母对视。
他的忍耐力已达到极限。
插入镜头:保罗的手。
变脆的肉从焦黑的骨头上剥落。
保罗闭上眼睛。
他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莫希姆圣母:够了!
疼痛瞬间消失了。
保罗倏地睁开眼睛。
门外杰西卡睁开眼睛。
杰西卡:唯我独存。
图书室内圣母盯着保罗,他松了一口气,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莫希姆圣母:没有哪个女孩能承受住这样大的考验。
我确实很想你失败。
把手从盒子里拿出来,孩子,看一看。
保罗不情不愿地照做——他以为肯定会看到一截残肢。
但他的手居然毫发无损。
他惊讶地扭动手指。
莫希姆圣母:神经性疼痛。
他盯着她,好奇心压倒了愤怒。
圣母微笑着,把盒子收进长袍里。
莫希姆圣母:就像用筛子筛沙子,我们筛选人。
如果你像野兽一样不能控制自己的冲动,我们就不能让你活下去。
你继承了太多的力量。
保罗:就因为我是公爵的儿子?
莫希姆圣母:因为你是杰西卡的儿子。
你拥有许多与生俱来的权利,孩子。
你已经证明了你可以控制自己。
现在你必须学会控制别人。
这是你的祖先都不曾学过的。
保罗:我父亲统治着整个星球。
莫希姆圣母:他要失去它了。
保罗:他即将获得一个更富有的星球!
莫希姆圣母:我们拭目以待。
保罗不安地盯着她。
她是什么意思?
门外杰西卡僵硬却平静地站着。
等待。
莫希姆圣母(画外):杰西卡!
杰西卡走进来,脸上写满恐惧。
一见到保罗,神色顿时一松。
莫希姆圣母:你母亲也接受了这样的测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保罗察觉到母亲来到了他身后。
莫希姆圣母:跟我讲讲你的那些梦。
保罗犹豫了一下。
这位老妇人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保罗:我今晚做了一个。
莫希姆圣母:你梦见了什么?
插入镜头:梦境中女孩发光的面容。
保罗:一个女孩。
在厄拉科斯。
莫希姆圣母:你以前梦见过她吗?
保罗:很多次。
莫希姆圣母:你梦到的事情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保罗:也不尽然。
有时候。
圣母站起身,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保罗。
莫希姆圣母:再见,年轻人。
希望你能活下去。
她离开,杰西卡跟在她身后。
镜头停留在保罗所在处。
外景,卡拉丹城堡,平顶停机坪,夜晚雾霭中,杰西卡送圣母回到她的飞船。
在恐惧和宽慰之后,她现在只余心寒的愤怒。
杰西卡:有必要这样做吗?
莫希姆圣母:你选择训练他,无视我们的规定。
他拥有了我们的力量,就必须接受测试。
(疲惫地)如此潜能被浪费在了一个男性身上。
告诉过你只能生女儿!
可你自负地认为自己能诞育出魁萨茨·哈德拉克(注2)。
杰西卡(微微激动):我错了吗?
莫希姆圣母(同样兴奋):算你走运,他没有死在那个房间里。
(冷静下来)如果他真是天选之人,那么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的预知能力几乎还没有被唤醒。
而现在他就要跳进火坑了。
不过我们已经计划了很多个世纪,即使他失败,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她的话令杰西卡眼中的不忿消失不见。
杰西卡:你觉得希望渺茫吗?
莫希姆也放柔了声音,她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莫希姆圣母:关于厄拉科斯,能帮你的我们都做了。
路已经铺好。
希望他不要错失良机。
稍后杰西卡穿着连帽斗篷站在雾霭中,注视太空梭起飞。
飞船升上云霄。
杰西卡转身往回走,发现保罗站在她身后,像一个雾中幽灵。
他盯着她。
两人犹豫地相视而立,近在眼前却如隔天堑。
杰西卡摘下兜帽。
杰西卡:保罗。
我很抱歉。
保罗:我说不定会死掉。
杰西卡:我知道。
这是可怕的折磨。
但是有原因的……保罗:那是什么意思?
说我可能是天选之人?
她注视着他。
猝不及防。
杰西卡:你听见了。
她如鲠在喉,但选择说岀真相。
杰西卡: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是各大家族强有力的合作伙伴,但不只如此。
保罗:你们暗中操纵帝国的政治,我知道。
他的话令她惊愕。
他竟然知道得这么多!
但她继续添了一把火——杰西卡:你知道的不是全部。
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在小心地混合血统以培育……保罗:天选之人?
杰西卡(点头):他的精神能够连接时空。
过去和未来……他能引领我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我们认为他快要降临了。
还有人相信他就在这里。
保罗十分震惊。
他环视四周,用一种全新的、困惑的眼光重新审视自己生活的每一处。
母亲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保罗: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长久的停顿)你……爱父亲吗?
杰西卡:是的!
他犹豫着不敢问下一个问题,看上去十分稚嫩。
杰西卡皱着脸。
杰西卡:哦,保罗。
她跨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展臂抱住他。
他们在倾盆大雨中互相依偎着。
镜头拍摄保罗。
然后是杰西卡。
外景,卡拉丹城堡,早上晨光中的卡拉丹城堡耸立在海面上。
厄崔迪家族的旗帜正在被降下。
内景,大礼堂,白天仆人们把一个牛头装饰挂件放进箱子里。
莱托和杰西卡在一旁看着。
四周,城堡像洞穴一样空旷。
保罗紧跟在他们身后,观察着自己的母亲。
仆人们纷纷来告别,眼含热泪拥抱他们。
厄崔迪一家深受爱戴,对待他们像家人一样。
杰西卡泪珠盈睫。
莱托安慰着她。
保罗和他们站到一起。
装牛头的箱子合上了盖子。
外景,卡拉丹的海岸,日落时分保罗站在疾风劲吹的海滩上。
巨浪拍打着海岸。
他举目望去——一艘巨大的货运飞船正在起飞:厄崔迪的舰队即将告别故土。
又一艘飞船从地面升空,狂风吹打着保罗的衣裳。
保罗蹲下,把手伸进海水里。
他眺望大海,太阳正在地平线上缓缓下沉。
这是他在故乡看到的最后一次日落。
(匹配剪辑)外景,厄拉科斯,沙漠深处,黎明字幕:“厄拉科斯”一颗明亮的星星划过天空——是一艘遥远的宇宙飞船。
一名男子横穿茫茫沙海,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步伐凌乱,飘忽不定。
他穿着紧身的蒸馏服,以保护自己免受周围致命环境的伤害。
他走向一块看起来像巨象脊背的巨大岩石。
在岩石的阴影里有三个身影在等着他——三个身穿蒸馏服的弗雷曼人。
男子掀开蒸馏服的面罩,露出了乱蓬蓬的黑胡子。
这是45岁的斯蒂尔加,沙漠之主,弗雷曼人的领袖。
他看见高空中宇航公会的远航飞船停在轨道上——灰白色的飞船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像另一轮月亮。
在他注视之际,厄崔迪舰队的飞船开始出现。
斯蒂尔加:看。
他来了。
外景,厄拉奇恩着陆场,白天占地面积庞大的宇航基地,绵延数公里的混凝土着陆场和巨大的机库。
这里有大大小小的宇宙飞船,还有扑翼机——像昆虫一样拍击机翼飞行的航空器。
厄崔迪舰队的旗舰着陆。
它是视野范围内最大的飞船。
在基地外围,厄拉奇恩当地人纷纷走出来围观厄崔迪家族的到来,数以千计的人拥挤在围墙下的阴处。
内景,厄崔迪旗舰,舷梯黑暗中,莱托、杰西卡、保罗和格尼在身穿战斗护甲的卫兵的护卫下站在飞船的升降舱里,等待舷梯打开。
厄崔迪军官兰维尔向卫兵们下达命令。
兰维尔:启动屏蔽场。
护卫们启动各自的屏蔽场。
在暗处,杰西卡将手伸向莱托。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给了她一个微笑。
一道亮光破开。
舷梯下降到停机坪上。
他们在阳光下眯起了眼。
迎面袭来的热风令他们透不过气来。
路面上热浪蒸腾。
沙尘在他们的脚边盘旋。
格尼:“风吹沙落,我的肺品味到时间的气息……”保罗凝视着炽烈白日。
他面对的是一个崭新世界。
一名厄崔迪风笛演奏者走下飞船,在烈日下演奏了一首简短的曲子,仿佛一种召唤。
他停下来。
外景,着陆场远处传来几十支风笛的吹奏声,回应着孤独的演奏者。
近旁,厄崔迪军团正从运兵舰中走出来,排好队形。
轻甲、头盔、剑和匕首一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
一个被沙尘包裹的熟悉身影在迎接他们,杜菲·哈瓦特。
他微笑着,保罗走上前,热情地紧紧拥抱他。
保罗:杜菲·哈瓦特。
哈瓦特:少主!
行走在另一个星球上感觉如何?
保罗:毫不夸张地说,很兴奋!
哈瓦特拥抱保罗。
向杰西卡鞠躬。
和莱托交臂握手。
莱托:你好吗,老朋友?
哈瓦特:大人,先遣队已经在城市做好安全防卫。
还有一些难关正在逐一解决。
在热浪滚滚的宽阔停机坪另一端,人群聚在那里观看,他们身穿带帽斗篷,戴着满是灰尘的各色面罩。
看上去陌生又怪异。
与身穿崭新制服的优雅的厄崔迪家族人有天壤之别。
扑翼机停机坪哈瓦特引领保罗和杰西卡走向莱托公爵的私人扑翼机——一架既豪华又强大的飞行器。
当保罗和杰西卡从旗舰的阴影里走出来时,围墙外的人群中响起了欢呼声。
哈瓦特:不要被他们的热情所蒙蔽。
他们只是在照旧主人的规矩办。
强制到场。
哈克南人喜欢这套。
人群中的一些人指向杰西卡和保罗,带着宗教狂热大喊:“李桑·阿尔-盖布!
李桑·阿尔-盖布!
”保罗皱起眉头。
外景,着陆场,厄崔迪军队护航舰莱托和格尼朝着厄崔迪的士兵走去,他们在巨大的战舰的阴影下列队站立。
厄拉奇恩的百姓旁观一支占领军取代另一支占领军。
莱托走过厄崔迪的士兵们,检阅队伍——他们在酷暑中笔直地站立,目光虔诚地追随着莱托。
莱托和格尼向指挥官们致意,微笑,和他们交臂握手,像兄弟一样。
莱托转身扫视士兵们。
鸦雀无声,气氛中充满期待。
格尼的声音响起——格尼:厄崔迪!
士兵们高声呼喊,向天空挥舞着拳头。
他们震天的呼声在远处的悬崖上回荡。
雄壮的号角声从各护航舰的顶部回荡开来,振聋发聩。
这是一台强大的军事机器。
厄拉科斯星球上的新力量。
内景,扑翼机,接前景哈瓦特坐在飞行员旁边。
保罗和杰西卡坐在后面。
引擎启动,保罗凝视着人群。
保罗:他们在指着我们。
他们在喊什么?
杰西卡:李桑·阿尔-盖布。
天外之声。
这是他们对救世主的称呼。
她轻声地说话,只有保罗能听见。
杰西卡:这意味着姐妹会一直在这里做事。
保罗:灌输迷信思想。
杰西卡:她们在铺路。
(稍顿)几百年来,这些人一直在期盼李桑·阿尔-盖布降临。
他们在你身上看到了预兆。
保罗把目光从母亲身上移开。
保罗(沉着脸):他们看到的都是被告知要看到的东西。
杰西卡只是平静而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对他的信心坚定不移。
哈瓦特打断了这一刻,回头看向身后,此时扑翼机发动机加速。
哈瓦特:现在送你们离开这大太阳。
这里的高温能致命。
内景/外景,扑翼机(飞行中)扑翼机起飞,拍打着强有力的机翼,在宇航基地升空。
一队武装扑翼机随着他们一起起飞,为他们护航。
随着他们升上高空,我们看到了周围广阔的沙漠。
视野越来越开阔,他们看到远处有巨大的岩石城墙。
保罗对眼前的景象惊奇不已。
他转头,凝视一个新的奇迹——厄拉奇恩,一座低矮的、占地面积庞大的城市,由倾斜的混凝土建筑构成,偶尔可见石雕尖顶。
这座城市用建筑形状表达着对沙漠威力的敬畏。
哈瓦特的扑翼机和护航机组在官邸汇拢,这是一座野兽派风格的宫殿,位于城市中心,也是由带斜面的混凝土房屋组成。
院子里有二十棵枣椰树。
内景,官邸,大堂,白天规模巨大的建筑,可屹立万年不倒。
杜菲·哈瓦特、保罗和杰西卡带着护卫走进来。
内景,官邸,阳台,白天高高的阳台可俯瞰厄拉奇恩。
莱托和格尼用高科技双筒望远镜看外面。
热浪在混凝土上翻涌。
莱托扫视这座城市:朴素的线条,致命的热浪,飞扬的沙尘将土地和天空融为一体。
公爵注意到这座大城市出人意料地安静,让他几近喜爱。
但只是几近。
莱托:太安静了。
格尼:是的。
(稍顿)这也是我担心的。
两人放下望远镜,怀着同样的忧虑注视对方。
莱托:我们最易受攻击的两个地方是宇航基地和香料提炼厂。
我要你日夜加以守卫。
如果不能釆集香料并运出星球,等待我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军官兰维尔从一小群紧张的仆人中走出来。
兰维尔:大人,太阳现在太晒了。
我们得封闭大门。
莱托苦笑,叹了口气。
莱托:他们是怎么形容这个鬼地方来着?
格尼:“想洗澡,就用沙子擦你的屁股。
”大人,他们是这么说的。
莱托:就是这么说的。
内景,官邸,保罗的新房间,白天保罗站在一间设计精美的房间里。
床头板上雕刻着亚洲风格的鱼儿戏水图案浮雕。
一束阳光给房间蒙上了金色。
保罗凝视着窗外厄拉奇恩陌生的天际线。
香料颗粒在风中飞舞。
内景,北翼,走廊保罗走在一条走廊上,墙上有一幅长长的湿壁画,一只沙虫游走在起伏的沙丘间。
他惊奇地看着壁画。
内景,餐厅,白天正餐厅里有一张长度足以容纳三十人就座的餐桌。
公牛头装饰品面朝上摆在桌子上。
一个卫兵站在门口。
八个穿女仆裙的厄拉奇恩女人站成一排。
哈瓦特引领杰西卡走进来,指着这些女人。
哈瓦特:这些是管家人选,夫人。
他鞠躬后离开。
杰西卡走向女人们。
她们双膝跪下,拜倒在地,把她吓了一跳。
杰西卡:呃。
这是厄拉奇恩的习惯吗?
一个女人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老妇人,看不出年龄,目光睿智,举止坦荡。
清瘦的身体上有凸起的肌肉。
这是沙道特·梅普斯。
沙道特·梅普斯:夫人,是哈克南家族的要求。
杰西卡:请起。
女人们遵从。
杰西卡沿着队列走过去,依次打量每一个人。
走到沙道特·梅普斯面前时,她停留了一下。
用超意识观察她。
她的眼睛。
嘴唇。
双手。
杰西卡:你叫什么名字?
沙道特·梅普斯:沙道特·梅普斯。
杰西卡一直盯着梅普斯。
杰西卡:其他人可以走了。
其他女人鱼贯离开,只剩下杰西卡和梅普斯两人。
一种紧张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就像枪手在对决。
杰西卡:沙道特。
这是一个古老的恰科博萨语词。
意思是“汲水斗”。
(说恰科博萨语,带字幕)你是弗雷曼人。
沙道特·梅普斯(吃惊地):你会说古语。
杰西卡明白了。
这是护使团(注3)的作为起到了效果。
但她还是警惕地看着梅普斯,仿佛她是一只野兽。
杰西卡:我知道很多事情。
我知道你的衣服里藏着武器。
梅普斯在迷信的恐惧中瑟瑟发抖,垂下了眼睛。
沙道特·梅普斯:我无意冒犯,夫人!
卫兵迅速做出反应。
但杰西卡用厄崔迪的作战手语悄然打了个手势制止他。
杰西卡(打手势,带字幕):暂时不要。
杰西卡身体做好战斗准备,严厉地说——杰西卡:如果你想伤害我,我警告你,无论你藏着什么武器,都不管用。
沙道特·梅普斯畏怯地抬起眼睛,和杰西卡的目光相触。
沙道特·梅普斯:如果你真的是天选之人,那么这件武器就是一份礼物。
她慢慢地把手伸进衣服里。
掏出一把刀,拔掉刀鞘,展露乳白色的、略呈半透明状的刀锋。
锋利无比。
很漂亮的一把刀。
沙道特·梅普斯:你认识它吗?
杰西卡惊讶地看着刀。
这是存在于神话里的东西。
杰西卡:这是一把晶牙匕。
沙道特·梅普斯:你知道它代表什么意思吗?
杰西卡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意识到这一刻的重要性。
杰西卡(向卫兵打手势,带字幕):准备动手。
卫兵高度紧张,随时准备拔剑。
杰西卡:它是造物主的……梅普斯欣喜若狂地失声大哭。
杰西卡吃惊地息声敛口。
沙道特·梅普斯:沙漠深处的造物主!
萨亚迪娜(注4)!
当一个人期待预言成真太久,启示降临的那一刻反而会感到震惊。
萨亚迪娜。
李桑·阿尔-盖布。
圣母和圣子!
她把刀插回鞘中,塞到杰西卡手里。
沙道特·梅普斯:这是你的了。
沙漠造物主的牙齿。
梅普斯的狂热令杰西卡一时无措。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的院子,同一时间保罗走在院子里。
两排高大的枣椰树矗立在烈日下。
保罗摸了摸其中一棵,看着它的叶子在风中缓慢地摇摆。
保罗注意到有人靠在围墙上,凝视着树木,祈祷。
有人朝他喊:“李桑·阿尔-盖布!
带我们去天堂!
”保罗听到他们的声音,深感不适。
官邸园丁(画外):白天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待在室外。
一位穿着防晒服、头戴宽边帽的老园丁正在给树浇水。
保罗:那他们呢?
园丁:朝圣者。
他们不怕中暑。
保罗:我不知道这里也有枣椰树。
园丁:这些不是土生土长的。
是很久以前运来的。
没有我它们不可能活下去!
每棵树一天浇的水相当于五个人的饮水量。
二十棵枣椰树。
一百个人的生命。
保罗:我们应该移走它们吗?
园丁微笑着深情抚摸其中一棵树。
园丁:不行!
这些是圣树。
旧时的梦。
内景,莱托的办公室,白天供厄拉科斯总督使用的大办公室和接待室。
莱托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两侧分别是格尼和哈瓦特。
哈瓦特手下的几名技术人员在旁待命。
他们都在看着桌子上一个装饰华丽的箱子。
箱子封上了。
锁扣上挂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莱托”。
莱托向前一步,打开了箱子。
里面装满了人的断指。
好一会儿,莱托站在那里看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然后他退后一步。
从箱子上撕下信封,打开,读里面的便条。
莱托:亲爱的莱托表弟,欢迎来到厄拉科斯。
你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想给你一些建议。
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
格尼检查其中一根手指——食指,指尖染上了橙色。
格尼:是香料工人。
外景,杰第主星远景哈克南军事舰队在杰第主星上空待命。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深色卵形飞船飞过。
内景,哈克南宫殿,夜晚一只黑色橡胶蜘蛛在地板上吃肉。
莫希姆圣母(画外):让这东西出去。
皮特(画外):你可以放心地讲话。
我们的宠物听不懂你的语言。
莫希姆圣母(画外,用音控力):出去。
橡胶蜘蛛像僵尸一样离开了房间。
莫希姆圣母:它能听懂嘛。
莫希姆圣母像一根黑曜石石柱一样站立在哈克南男爵的宫殿里。
男爵和皮特坐在一起。
男爵看上去很亲和。
皮特则显得硬邦邦的。
莫希姆圣母:激活隔音锥区。
男爵向皮特摆摆手。
一个电子场将三人围了起来。
哈克南男爵:皇帝有什么消息?
莫希姆圣母:他会出手相助。
男爵几乎难以掩饰他的兴奋。
哈克南男爵:借助他的萨多卡军。
莫希姆圣母:这件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至于各大家族,你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
圣母的语气有了微妙的改变——她有自己的谋算。
莫希姆圣母:莱托·厄崔迪公爵对我们姐妹会毫无意义,但他的妻子受我们的保护,还有她儿子。
你不能伤害他们。
允许他们有尊严地被流放。
皮特正要抗议,但男爵已张开双臂粗鲁地挡住了他的门泰特,表示接受。
哈克南男爵:哈克南家族从来没有想过要违背姐妹会的圣令。
我向你保证。
我们不会伤害他们。
她审视着他。
突然觉得他让人难以捉摸。
有危险,但这无可避免。
她向他点点头,离开。
门在她身后关上,皮特立刻转向男爵。
神色懊丧。
皮特:如果让公爵的儿子活着——哈克南男爵:厄崔迪一家都得死。
皮特:大人,可你答应了那个巫婆。
她会知道的。
哈克南男爵: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他们。
所以我不会。
但那里可是厄拉科斯,沙漠容不下弱者。
此时,男爵缓缓上升到空中,双手伸向侧面,掌心向前,像是对耶稣基督毫不留情的嘲弄。
哈克南男爵:我的沙漠。
我的厄拉科斯。
我的沙丘。
外景,厄拉奇恩,夜晚月光洒满厄拉奇恩。
保罗的梦境:外景,厄拉科斯沙漠,白天保罗在巨石之间的一条窄缝中,跟在查尼身后。
查尼指给他看沙鼠的小窝。
他们挨在一起。
第一次亲密接触。
内景,官邸,保罗的房间,夜晚保罗在做梦。
保罗的梦境:内景,厄拉科斯,昏暗的房间一个装了一些香料粉末的小盘子。
格尼(画外):他们说,这里每个人都对香料上瘾。
一根食指进入画面,用指尖蘸了点香料。
格尼(画外):他们说,香料无处不在。
食物里。
空气里。
一个男人在暗处,用食指蘸了些香料粉末,放进嘴里。
我们终于看清了格尼的脸。
他穿着弗雷曼人的衣服,整个人脏兮兮的,留着长长的灰色头发。
他用一个怪异的水烟筒吸食香料。
格尼:我觉得它能提神。
他有着弗雷曼人的蓝眼睛。
内景,厄拉奇恩的官邸,作战室,早上镜头跟随保罗进入一间会议室,一张长桌占据着中心位置,莱托的参谋们坐在桌旁,其中包括哈瓦特、兰维尔和格尼·哈勒克。
格尼在保罗进来时咧嘴笑了。
格尼:保罗·厄崔迪!
第一次参加战略会就迟到了!
抱歉把你从床上拽起来。
桌旁的人哈哈笑着鼓掌。
这些军官都和保罗亲如父子。
格尼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罗(对格尼耳语):谢谢你的羞辱,老头子。
保罗在父亲的位子旁就座。
莱托走进来,领导的责任像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上。
他朝参谋们一一点头,与他们眼神交会。
坐到桌首。
莱托:我们开始吧。
杜菲。
报告行动。
哈瓦特:我弄到了一份哈克南家族的账簿。
此语一出,举座哗然。
这是情报工作的巨大胜利。
哈瓦特:哈克南家族每年从这里获利100亿宇宙索。
这个数字就像炸弹轰进了房间里。
大家惊叹,轻声倒吸气。
军官们情不自禁地将腰板挺得更直了。
莱托眼中突然燃起了希望。
格尼:“因为他们要吸取海里的丰富,并沙中所藏的珍宝。
”(注5)保罗敏锐地观察着军官们的神色。
揣摩房内众人的想法。
哈瓦特:我们暂时不会有这样大的利润。
问题出在他们留给我们的设备上。
莱托:情况有多糟?
外景,厄拉奇恩着陆场,停机坪,白天哈瓦特引领莱托、保罗、格尼及其他参谋来到一个有卫兵把守的机库中的一架香料运输机前。
飞船巨大的货舱敞开着。
哈瓦特:这些是香料筒仓。
我们必须把每一个筒仓都装满。
保罗:所有这些?
哈瓦特:每25个标准日一轮。
一小摞香料贮存筒放在货舱的另一端,由武装人员看守着。
哈瓦特:哈克南人的蓄意破坏行为拖了我们的后腿。
保罗:这怎么行?
难道没有裁决官来监督交接吗?
格尼:皇帝任命了谁?
哈瓦特:列特·凯恩斯博士。
帝国生态学家。
在这里二十年了。
据我所知很古怪。
莱托:我想亲眼看看香料采集区。
哈瓦特:我不建议这么做,大人。
莱托:让变革裁决官陪我们去。
我们要摆岀我们的事实,同时获得一些帝国的保护。
格尼:人质。
我喜欢。
扑翼机机翼的拍击声传来,他们转过头。
由三架扑翼机组成的飞行队朝他们飞速俯冲而来。
格尼紧张地看着哈瓦特。
哈瓦特摸了摸他的通信收发器。
哈瓦特:他到了,大人!
打头的扑翼机飞得又快又低。
它夸张地展开机翼,轻轻着陆。
哈瓦特的警卫人员急忙去检查飞机。
驾驶舱门开了,邓肯·爱达荷从飞机里出来。
他变化很大:邋里邋遢,胡子拉碴,被晒得脱了皮。
穿着弗雷曼人的蒸馏服和长袍。
像骑士一样佩带着一把长长的双手十字剑。
三个弗雷曼人从他的扑翼机里下来。
哈瓦特的警卫人员靠近。
弗雷曼人警惕地看着他们。
爱达荷用他们的语言安抚道——爱达荷(说恰科博萨语):放心跟他们去吧。
哈瓦特的手下走到跟前,他跟他们打招呼,语气随意而威严。
爱达荷:好好招待他们。
他们是朋友。
弗雷曼人随哈瓦特的警卫人员到一边去。
另外两架扑翼机降落在爱达荷身后,一队队弗雷曼人走出来,警惕地在停机坪上成扇形散开。
他们都是身形精瘦的沙漠战士,有男有女,骄傲而沉默。
爱达荷朝保罗和其他人走去,脸上带着英雄凯旋的微笑。
保罗跑上前迎接他,两人拥抱。
保罗:邓肯!
爱达荷:我说真的,你长高了。
保罗:嗯,你也更臭了。
格尼和邓肯交臂握手。
爱达荷: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莱托看着站在爱达荷身后的停机坪上的弗雷曼人,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内景,官邸,莱托的办公室,白天莱托公爵和他的助手们围在桌子旁听爱达荷讲述。
气氛很轻松:莱托坐着,其他人或站或倚。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兴奋。
爱达荷:我和弗雷曼人在一个洞穴群落住了四周。
他们称之为“穴地”。
隐藏在沙漠中。
那个穴地的首领斯蒂尔加跟我来见你了,大人。
莱托:那个穴地。
它是怎么隐藏的?
爱达荷:在地下。
厄拉科斯到处都是洞穴。
保罗:那地方有多大?
爱达荷:我想有一万人。
桌子周围响起惊讶的交头接耳声。
邓肯咧嘴笑了。
爱达荷:而穴地有成百上千个。
莱托:数以百万计的弗雷曼人。
(对哈瓦特)你说的是对的。
哈瓦特自豪地笑了。
哈瓦特:哈克南人估计他们只有五万人!
爱达荷:弗雷曼人看着我找了他们好几天。
我一直没见到他们。
后来他们派了一个战士来杀我。
可以说,我从未如此接近死亡。
比帝国所有的战士都厉害。
他们战斗起来像恶魔。
莱托兴奋得脸泛红光。
莱托:干得好。
爱达荷:谢谢,大人。
一个手下:大人!
哈瓦特的一位手下将弗雷曼人的首领斯蒂尔加带进来,我们以前在沙漠中见过他。
他神色倨傲冷厉。
手里拿着一把带鞘的晶牙匕。
手下:他带着一把刀,不肯交出来,大人。
他不让我们检查。
爱达荷凑近莱托,急声低语——爱达荷:是晶牙匕。
他们的圣物。
莱托:让他进来!
斯蒂尔加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弗雷曼战士:一男一女,身形精瘦,皮肤黝黑,像舞者一样沉稳。
保罗看得入神:面前的人是一位弗雷曼领袖,一位战斗者。
斯蒂尔加的目光也触及保罗——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儿子,有人称他是李桑·阿尔-盖布。
莱托:斯蒂尔加。
欢迎。
凡是尊重我的人我也尊重他。
斯蒂尔加俯身,往桌上碎了一口唾沫。
众人骇然倒抽气。
格尼怒吼着跳起来,一只手按在他的剑上。
爱达荷:等等!
(对斯蒂尔加,诚恳地)谢谢你,斯蒂尔加,以你身体的水分作为见面礼。
我们也给予相同的诚意。
接着他也往桌子上吐了口唾沫。
莱托公爵看着斯蒂尔加和邓肯,神色扭曲地往桌子上吐了一口。
莱托:外交礼仪!
厄崔迪的军官们都笑了,斯蒂尔加却没有笑。
莱托:很高兴你能来。
我认为我们双方的人民在很多方面可以互相帮助。
斯蒂尔加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
斯蒂尔加:你们异星人,为香料而来。
你们只会夺取,却不给任何回报。
保罗注视着斯蒂尔加,被他的话打动了。
保罗:这是事实。
格尼对斯蒂尔加傲慢的态度怒不可遏。
莱托:我知道你们一直受到哈克南人的压迫。
说说你想要什么。
只要在我的权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给予而不索取任何回报。
斯蒂尔加严肃地考虑了一下。
斯蒂尔加:我想要的是,不要在我们的土地上搜寻我们的穴地或者擅自闯入。
在你们到来之前,沙漠早就属于我们。
你们可以来开采香料。
但当你们得到后,你们要回到屏蔽场城墙的这边来。
把沙漠留给弗雷曼人。
格尼:你要称呼公爵“阁下”或“大人”……莱托:格尼。
(对斯蒂尔加)皇帝已将厄拉科斯赐予我作为封地,由我来统治和保护。
如果职责需要,我无法保证不到沙漠中去,但你们的穴地永远属于你们——在我统治期间,你们永远不会被追杀。
斯蒂尔加权衡一下他的话,觉得切实可行。
他点头。
斯蒂尔加:你的话值得尊敬。
斯蒂尔加郑重地低下头。
斯蒂尔加:我要说的就这些。
保罗(脱口而出):你不留下来吗?
我们会把你当贵宾。
斯蒂尔加的目光找到保罗。
他微微点头以示尊重。
斯蒂尔加:为了荣耀,我必须离开这里。
(说恰科博萨语,带字幕)我认识你。
保罗皱着眉头,不懂他说什么。
但把他的话记了下来。
斯蒂尔加没有再行什么礼节,转过身,大步走向他的扑翼机,他的弗雷曼护卫跟随在他身后。
格尼:我不喜欢他。
莱托目视斯蒂尔加离开。
他看向旁观整个过程的哈瓦特。
哈瓦特:我们的计划奏效了……莱托:但这需要时间。
哈瓦特:是的,这需要时间。
外景,厄拉奇恩军营,黄昏保罗、格尼和爱达荷坐在营房里。
朋友们再度聚首,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喝着酒。
爱达荷拿出一件坚固的仪器,递给保罗。
爱达荷:送给你的。
定位罗盘。
这里的卫星有磁场,普通的罗盘不会指向北方。
需要精巧的发条装置来调整。
保罗转动手中的罗盘,很是喜欢。
保罗:弗雷曼人做的?
爱达荷:还有蒸馏服和压沙器……各种各样有创意的东西。
格尼:什么是压沙器?
爱达荷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短而粗的手枪形状的物件,笑着把它递过去。
爱达荷:这就是一个压沙器。
格尼怀疑地审视着这个奇怪的工具。
格尼:我的天啊,老兄,你已经入乡随俗了。
保罗:你很欣赏他们。
爱达荷:确实。
他们凶狠,但也忠诚。
他们适应了沙漠。
是沙漠的一部分。
和沙漠融为一体。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外面的世界很美。
外景,宇航基地,上午几台生锈的旧采集机正在修理中。
寥寥几艘运载器抓起采集机,带着它们升空。
飞行中的运载器小队将采集机运向广阔的沙漠。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停机坪,上午莱托公爵和保罗从官邸里出来,后面跟着格尼。
三人都穿戴着蒸馏服和沙漠装备。
他们走近一架等候的扑翼机。
列特·凯恩斯博士站在那里。
这是一个40多岁的瘦高个女人,浑身散发着骄傲和智慧的光芒。
她有一双令人惊讶的因长期吸入香料而形成的蓝眼睛。
穿着蒸馏服和沙漠地区的长袍。
厄崔迪的军士们利剑出鞘,屏蔽场激活,随时待命。
格尼:大人,这位是变革裁决官。
列特·凯恩斯博士。
她严肃地点点头,毫不畏惧地直视莱托的眼睛。
凯恩斯:公爵大人。
欢迎来到厄拉科斯。
保罗:你是帝国的生态学家。
谢谢你的蒸馏服。
凯恩斯:这些是弗雷曼人制造的。
是最好的。
大人,如蒙允许,我要检查一下你的装备是否完好无损。
未待莱托回答,她己经向他走近。
护卫们冲上前,格尼本能地拔剑出鞘,但莱托抬手制止。
莱托:没关系。
他展开双臂,让凯恩斯近身。
近到足以亲吻或杀死他。
她手脚麻利地检查他的蒸馏服,做了许多小的调整。
凯恩斯:蒸馏服是一种高效过滤系统。
它可以给身体降温,回收汗水和其他体液中流失的水分。
如果没有它,你们活不过两个小时,即便是在早晨。
动力来源由你们身体的运动提供。
她给莱托看了一下他面罩上的过滤器和鼻塞。
凯恩斯:在露天沙漠中,将鼻塞和过滤器戴在面部。
在良好的工作状态下,蒸馏服可以让你每天只流失极少量的水分。
莱托点头表示感谢。
对这个奇怪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凯恩斯:让我检查你的,小伙子。
她快速检查保罗的蒸馏服,却越来越疑惑。
一切都很完美,每一条带子都系得恰到好处。
凯恩斯:你以前穿过蒸馏服吗?
保罗:这是第一次。
凯恩斯:你的沙漠靴脚踝处的活结系得刚刚好。
谁教你的?
保罗: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凯恩斯:确实应该是这样。
(轻声地,说恰科博萨语,带字幕)他了解你们的习惯,就像生而知之。
保罗好奇地观察着凯恩斯。
他察觉到了什么。
保罗:你是弗雷曼人吗?
凯恩斯:穴地和村庄的人都接纳我。
但我仍然是为皇帝服务的异星人。
现在去看看你们赖以为生的香料沙吧。
她转向扑翼机。
保罗和莱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这位帝国生态学家深藏不露。
内景/外景,莱托的扑翼飞机(飞行中),白天莱托的扑翼飞机在绵延起伏的沙丘上方飞行。
保罗凝视着。
保罗:如果你的扑翼飞机在这里坠落了怎么办?
凯恩斯:你不会想在这里坠落的。
这里是沙虫的地盘。
格尼:沙尘云!
莱托:我看见了。
凯恩斯:那是一台你们的香料采集机。
莱托飞向采集香料的爬虫机车,这是一台大型的履带式釆集机,有60米长。
它在香料矿床——沙漠中一片富含香料的锈红色地块——爬动着。
排风管将一股股黄沙喷向空中。
三架小型单座飞行器在上空盘旋,这些是侦察机。
凯恩斯:从颜色看,这是一个丰富的香料矿床。
如果你飞得再高一点,视野会更好。
莱托做了一个优雅的180度转弯,将飞机带到更高的高度。
凯恩斯:那儿,你可以看到侦察机,正在寻找沙虫踪迹。
莱托:沙虫踪迹?
凯恩斯:向爬虫机车方向移动的沙波。
沙虫在地下深处活动,但攻击时会靠近地面。
如果你有耐心,我们应该能看到一只。
保罗注意到凯恩斯最后的话——她似乎对沙虫的威胁喜闻乐见。
格尼:沙虫经常出没吗?
凯恩斯:经常。
它们会被有节奏的声音吸引。
保罗:我们为什么不屏蔽沙虫呢?
凯恩斯:在沙漠里,启用屏蔽场就是自取灭亡。
它们会吸引沙虫,令它们疯狂杀戮。
这时公爵踩下飞机制动器,她的话被打断。
飞机颠了一下,机翼伸长,兜住空气。
公爵将飞机倾斜,机翼轻缓地拍打着,成了一架真正的“扑翼”飞机。
他左手指着爬虫机车的东面。
莱托:那是沙虫吗?
沙丘像起伏的波浪向天际延伸,而一道竖线却穿过曲线——沙波渐渐逼近,就像大鱼在水下游动时扰动水面一样。
凯恩斯:很大一只。
你眼神不错。
她向后靠,选择了一个频段,看着他们头顶上方的卷轴方格地图。
对着麦克风说话——凯恩斯:呼叫德尔塔-埃阿斯九号爬虫机车。
沙虫踪迹警报!
收到请回答。
过了一会儿,伴随嗞嗞声传来一个随意而简洁的回复——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谁在呼叫德尔塔-埃阿斯九号?
完毕。
格尼:他们对此似乎相当淡定。
凯恩斯(对着麦克风):这里是未登记的飞机,处理帝国事务。
沙虫踪迹在你们东北方三点七公里处。
一号侦察机飞行员(画外):德尔塔-埃阿斯九号,我是一号侦察机。
确认沙虫踪迹。
持续定位其到达时间。
(静电的喊喊声)沙虫沿侦查路线向你逼近,六分钟后到达。
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收到,一号侦察机。
格尼:现在是怎么回事?
凯恩斯:他们会呼叫运载器。
并且会继续开采直到最后一分钟。
莱托探头观察四周。
扑翼机倾斜飞过爬虫机车喷出的沙柱。
巡视天际。
凯恩斯:在那里。
运载器出现在远处,慢慢地朝着采集机飞来。
看来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紧急。
沙虫继续前进,径直朝爬虫机车而来。
运载器飞行员(画外):阿尔法零号即将到达。
准备对接。
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收到。
德尔塔-埃阿斯九号工作人员,准备对接。
一号侦察机飞行员(画外):沙虫四分钟后到达。
运载器飞行员(画外):对接程序启动。
做好防备。
运载器在采集机顶部盘旋,抛下固定器。
但四个固定器中的一个被卡住了。
运载器飞行员(画外):有一个固定器出了问题。
准备。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轻松了。
格尼向前俯身。
坏掉的固定器没有动静。
沙虫踪迹一直在前进。
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阿尔法零号。
我们在等待。
运载器飞行员(画外):液压系统失灵。
我们来不及了。
你们需要撤离。
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此时声音变得急切):你疯了!
我们不能出去!
紧急呼叫。
紧急呼叫。
本区域的运载器收到请回话。
保罗:有办法杀死那东西吗?
凯恩斯:除了原子弹外,没有办法。
一号侦察机飞行员(画外):三分钟后到达。
莱托和格尼像老兵一样进入战斗状态。
莱托:那台爬虫机车上有多少人?
凯恩斯:二十一名工作人员。
莱托:我们的飞机每架能载六人。
保罗:那就还剩三个人。
莱托: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他疯狂敲击扑翼机的操纵台。
扑翼机向爬虫机车高速俯冲而去。
莱托抓起麦克风。
莱托:我是莱托·厄崔迪公爵。
我们马上降落,把德尔塔-埃阿斯九号的工作人员接走。
我们将在西边着陆。
尽管有狂风,他还是熟练地将扑翼机降落。
他的两架护航机也在附近着陆。
保罗看向外面的护航机。
保罗:一台屏蔽场发生器重100公斤。
莱托极度赞赏地看着他。
莱托:是的!
格尼,让护航机扔掉他们的屏蔽场发生器。
格尼:是,大人!
莱托:保罗到后面,协助工人上飞机!
保罗:是,大人!
格尼打开门,爬出去进入狂风中,跑向护航机。
空气中的香味让保罗感到震惊。
凯恩斯:两分钟后到达。
保罗跳到沙地上。
外景,香料爬虫机车,接前景脚下的香料矿床是褐红色的。
保罗的脚深深陷入其中——感觉和沙子不太一样。
他摸了摸沙子。
橙色的香料颗粒在沙中熠熠发光。
镜头对准保罗——查尼(画外,低语):保罗……镜头拍摄莱托:扑翼机里,莱托变得不耐起来——还没有人出来。
莱托:他们在哪里?
(对着麦克风)德尔塔-埃阿斯九号!
上我的飞机,每架各七人!
爬虫机车通信员(画外):我们有一整车香料!
我们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
莱托(对着麦克风喊):去他的香料!
我命令所有人离开那台爬虫机车。
马上!
爬虫机车上的工作人员跌跌撞撞跑出来,滚到沙地上。
凯恩斯惊讶而赞赏地看着莱托。
这是一位真正的领袖。
镜头回到保罗身上:远处正在逼近的沙虫踪迹清晰可见,保罗对着在沙尘中踉跄而行的香料工人喊话。
运载器慢慢地飞远了。
保罗:这边!
那里七个!
这里七个!
他们满面感激,从他身旁仓皇跑过。
这时,一阵狂风刮过香料矿床,保罗的脸庞和身体都裹上了一层香料粉尘。
保罗喘不过气来。
他的瞳孔扩大。
心跳加速。
保罗跪到了地上。
他看到了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他惊恐不已。
我们听到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幽灵强有力的声音。
姐妹会幽灵(画外):魁萨茨·哈德拉克!
李桑·阿尔-盖布!
魁萨茨·哈德拉克!
李桑·阿尔-盖布!
莱托公爵的扑翼机凯恩斯把后座从飞机上卸下来,扔到沙地上。
香料工人爬上飞机坐在地板上。
格尼来到她身旁。
看到保罗不见了。
他霍然转身。
格尼:保罗!
保罗跪在地上,细小的身影呆滞不动,几乎就处在爬虫机车的履带下方。
沙虫即将到达他们身边。
其他扑翼机开始起飞。
保罗的镜头他在爬虫机车旁,迷失在自己的幻觉中。
沙虫在向他逼近。
保罗(画外,神志恍惚):我认得你的脚步声,老头子。
这时,格尼把他拽了起来,将他从幻觉中晃醒。
格尼:我们要快跑,保罗!
快!
巨型沙虫的嘶嘶声透过沙层回荡在空中。
一股潮水般的沙子席卷而来,即将把他们淹没。
莱托公爵的扑翼机伴随喷气发动机的轰鸣,莱托的扑翼机起飞,登机梯垂落在外。
他的眼睛紧盯着儿子。
他把飞机开到了极限。
沙虫潜到爬虫机车的下方,沙波消失了。
莱托以精湛的技术驾驶扑翼机侧倾飞行。
保罗和格尼从沙尘中跑出来,跳上登机梯。
格尼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抓住保罗。
格尼:快快快!
莱托竭尽了全力。
超载的扑翼机艰难地向上攀爬,发动机喷出火光,机翼扑打着。
金属发出危险的吱吱声。
涡轮像女妖一样呜咽着……爬虫机车在他们下方渐渐远离。
沙虫突然爆起。
一口将整台爬虫机车吞了进去。
它巨大的嘴从沙漠里冒出来,正对着挣扎向上的扑翼机,恍如梦魔。
保罗紧紧抓着格尼,半清醒半恍惚地盯着那张嘴。
闻到沙虫喷出的灼热气息中的香料味道。
他们终于逃离,看着沙虫吞下他们所有的财富后再度沉入沙中。
保罗看到凯恩斯带着宗教狂热低声咕哝着,眼睛盯着下面的沙虫。
凯恩斯:保佑造物主和他的水。
保佑他的到来和离去。
愿他的降临能净化世界,为他的子民守护这个世界。
获救的香料工人喘息着,也在祈祷。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停机坪,白天莱托公爵和保罗从莱托的扑翼机中出来,向官邸走去。
莱托严厉地对保罗说——莱托:你不能像这样冒险。
你身上肩负着责任。
保罗:我很抱歉。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莱托:去吧!
保罗步履不稳地离开了。
在扑翼机旁,凯恩斯站在那里看着。
莱托大步走向她。
莱托:他们留下的都是破铜烂铁。
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们注定无法完成任务。
你向皇帝汇报的时候必须说明他们没有遵守规则。
凯恩斯:我只能报告我所看到的。
运载器没有遭到破坏,只是老化了。
沙漠对设备并不友好。
莱托(语气更阴沉):你知道如果我不能让香料生产回到正轨会发生什么。
(稍顿)哈克南家族会再度回来。
凯恩斯: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帮助你。
铁打的厄拉科斯,流水的官。
她还想补充几句,比如“你没什么不同”,但是忍住了。
尽管如此,莱托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恐惧。
对哈克南家族的恐惧。
外景,萨鲁撒·塞康达斯星球,军用宇航基地,白天这是一个环境恶劣的星球,劲风刮过山石嶙峋的地面。
庞大的军事基地。
大批武装飞机和运兵舰在这里起降。
扑翼机在头顶嗡嗡作响。
巨大的帝国旗帜在风中飘扬,上面有皇帝的标志——一只金狮。
字幕:“萨鲁撒·塞康达斯星球”数千名身穿装甲服的战士跪在停机坪上。
他们是萨多卡军,皇帝的精锐部队。
他们皮肤苍白,蓄着胡子,头发留得很长。
与充满英勇气概的厄崔迪军队不同,这些是野蛮——眼睛里充满攻击性和嗜血欲,毫无感情。
他们是为杀戮而生。
一个面色惨白的祭司在用某种外语念唱一段冗长的祷文——听起来既充满威吓力又古怪。
牧师们端着装血的碗从一排排士兵面前走过。
他们用大拇指蘸血,涂抹到每个萨多卡的前额和舌头上。
鲜血从倒挂在场地边缘的囚犯被割开的喉咙里流出。
一个霸撒——萨多卡军的军官,引领皮特·德弗里斯视察部队。
即使是皮特也感到有些畏怯。
霸撒:你们的人数是厄崔迪家族的三倍。
你还要来求助于我们。
皮特:厄崔迪军队是帝国最优秀的。
格尼·哈勒克和邓肯·爱达荷训练出来的。
霸撒咆哮着向他转过身来,吓得皮特倒退了一步。
霸撒:我们是萨多卡。
皇帝的刀锋。
所有和我们作对的人都会死。
皮特:正是如此。
三个营。
按约定。
萨多卡军完成了他们的仪式。
他们整齐划一地起身,高呼着把剑刺向空中。
皮特瑟缩不安。
霸撒:皇帝下令。
势必达成。
内景,保罗的房间,日落时分保罗坐在他的写字椅上,岳医生给他做检查。
杰西卡担忧地站在他身旁。
岳医生:香料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化学物质。
你似乎对小剂量就过敏。
这是在厄拉科斯必经的。
你会没事的。
杰西卡:谢谢你,岳医生。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走出去。
保罗看着母亲。
保罗:这不是过敏反应。
我吸入香料,产生了幻觉。
睁着眼睛。
杰西卡:你看到了什么?
外景,厄拉科斯,沙漠,早上身后旭日勾勒出查尼的身影,为她制造出天使般的光环。
年轻女人用她异世界的蓝眼睛直视着我们。
她露出微笑。
查尼(画外):我们有些人认为救世主可能永远不会降临。
她俯身凑近,仿佛要亲吻我们/保罗。
查尼:但我不这么认为。
然而接着查尼神色黯淡下来。
查尼:我知道。
思索。
查尼(冷笑):我知道你躲不开。
这时,我们/保罗低头发现一把晶牙匕插入了我们的胸膛,刀柄露在外面。
保罗跪倒在地(和在沙漠时一样)。
内景,厄拉科斯,弗雷曼人的房子,白天杰西卡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裹着弗雷曼人的衣服。
杰西卡的脸上布满了用棕红色染剂书写的古老的弗雷曼文字。
她身旁放着一把晶牙匕。
卧室内的保罗和杰西卡保罗震惊地盯着她。
保罗:我知道你怀孕了。
杰西卡惊骇地盯着保罗,一只手放在腹部。
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杰西卡:你不可能知道的。
我也才刚刚知道。
才几周大……内景,官邸走廊杰西卡泪流满面地走在走廊上,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保罗真的是天选之人!
贝尼·杰瑟里特的幽灵之声:他是天选之人!
魁萨茨·哈德拉克!
李桑·阿尔-盖布!
内景,大厅,日落时分保罗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厅一幅巨大的沙虫壁画,心神不宁。
沙道特·梅普斯从大厅走来。
她一眼就看出他情绪很混乱。
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沙道特·梅普斯:你被沙漠造物主震撼到了。
她不顾礼节,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沙道特·梅普斯:幻觉是天赐的礼物。
不要害怕看到。
她继续往前走。
他惊讶地注视她的背影。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阳台,白天保罗眺望着这座城市。
还有远方的沙丘。
莱托(画外):李桑·阿尔-盖布。
保罗转过身,看着父亲来到他身旁。
莱托:他们是这么叫你的,是吗?
“天外之声”。
他看到保罗神色有异。
轻松的语调变得慎重。
莱托:这让你感到困扰了。
保罗:传说是谎言的代名词。
莱托:我想你是在担心这可能是真的。
保罗垂下眼睛,莱托的洞察力让他吃惊。
但这是他的父亲。
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袒露自己的心声。
保罗:如果我的命运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写好了,我该怎么办?
莱托和他一起靠在栏杆上,眺望厄拉奇恩。
莱托:如果我告诉你,有一天你将发现自己站立在山巅——这会改变什么吗?
你依然要爬上那座山。
命运不会赐予我们任何东西,也不会夺走任何东西。
我们必须为自己想要的未来而流血奋斗。
因为归根结底,只有一种方法可以确定预言是否属实。
(转向保罗)我们去实现它。
保罗点头。
如释重负。
他们不再保持礼节性的距离,而是拥抱彼此。
因为保罗害怕了。
而莱托意识到了这点。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爱他。
让预言见鬼去吧。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保罗的房间,夜晚保罗疲惫地脱下身上的制服。
陷入沉思。
岳医生出现在门口。
他把一片放在托盘里的白色药片搁到床头柜上。
保罗点点头。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作战室,一天结束时莱托公爵站在邓肯·爱达荷前面。
他在熟练地使用厄崔迪的战斗手语进行交流。
我们从字幕可以看到译文。
“黎明时分离开。
把这个消息带给弗雷曼人。
”公爵递给他一件小东西。
“不要相信任何人。
”邓肯鞠躬告退。
留下莱托独自一人,若有所思。
内景,厄拉奇恩着陆场,军营,夜晚格尼把他的巴厘琴靠放在肩膀上。
长满老茧的手指在琴弦上弹奏出哀伤的琶音和弦。
军士们聆听着。
格尼(唱):“我记得海滩火焰冒着带咸味的烟,海鸥在岸边鸣叫……”内景,主卧,夜晚莱托和杰西卡躺在床上。
莱托眉头紧锁。
格尼(画外,唱):“现在,在遥远的世界里,陌生的天空中,它们不再叫唤,不再叫唤。
”杰西卡:你必须睡觉。
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银托盘——上面放着岳医生送来的安眠药。
莱托:换种方式。
她微笑着,知道他想要什么。
杰西卡:闭上眼睛。
他听从。
她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拇指放在他的眉心,轻轻地哼着悦耳的催眠音。
莱托的呼吸立刻变沉了。
表情松弛下来。
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睡着了。
格尼(画外,唱):“我记得丝质面纱散发的芳香,暮色中爱人的手臂肌肤莹白……”杰西卡躺下。
她把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带着倾听的表情,沉思着。
她露出安详的笑容。
格尼(画外):“现在在遥远的世界里,那些迷人的女士,她们不再召唤,她们不再召唤。
”她吃了安眠药,闭上眼睛。
格尼(画外,唱):“我记得老一辈从军者驻守要塞,年复一年接受风霜和酒的洗礼……现在在遥远的世界里,战争被遗忘……”外景,官邸,夜晚窗口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了。
房屋的屏蔽场在月光下闪烁微光。
格尼(画外,唱):“他们不再召唤,他们不再召唤。
”内景,主卧,几小时后莱托醒来,发出一声不安的喘息。
此时房间黑了下来。
外面的城市一片寂静。
他看着杰西卡——她在他身边睡得很沉。
他的目光游移到窗外。
远处,屏蔽场城墙陡峭的墙壁上一个闪烁的灯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从床上爬起来,一直盯着它。
在窗户角上几乎看不见那光。
内景,走廊,夜晚莱托沿着走廊走到一扇宽大的窗户前,可以清楚地看到屏蔽场城墙。
闪烁的灯光不容错认——射光,微闪,强闪。
是信号!
他看到附近屋顶上有另一道闪光在回应。
他皱着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到一个不寻常的呜咽声,转过头来。
很怪异的动物声音。
就在房子里。
他启动自己的屏蔽场。
拔出刀。
循着声音,一边走一边摸出他的通讯器。
莱托:卫兵。
卫兵。
哈瓦特。
没有回答。
只有微弱的静电嗞嗞声。
暗处有东西在移动:一个人影拖着身躯在地上挪动。
背上插着一把刀。
身后延伸出一道血迹。
是沙道特·梅普斯。
己经奄奄一息。
莱托跪到她身边。
将她侧过身。
她在黑暗中注视他的眼睛。
喃喃地说了几句听不清的话。
她死了。
莱托惊恐地朝下看了看通道。
跑了起来。
内景,屏蔽场发生器附近的走廊,夜晚莱托悄无声息地迅速跑向屏蔽场发生器室的门口。
门上有清楚的标示,半开着。
门内,巨大的发生器嗡嗡作响。
还在运转中。
莱托身后。
一把飞镖发射枪瞄准,射击。
一支飞镖飞出。
当它接近莱托的屏蔽场时展开了小小的翅膀,减慢速度,像一只燕子一样低速穿过屏蔽场——然后收拢翅膀,扎入了他的背部。
麻醉镖开始生效,莱托浑身僵硬。
他转身,但双腿发软。
他摇摇晃晃,贴着墙滑倒在地。
刀从他无力的手中跌落。
莱托瘫软在地上。
岳医生走了进来。
内景,厄拉奇恩着陆场,军营,夜晚一排排的钢制床铺。
格尼·哈勒克和他的军队在一起睡觉。
一名中尉冲了进来,摇醒他。
外景,厄拉奇恩着陆场,夜晚格尼和他的手下一边穿外套系皮带,一边冲进夜幕中。
在头顶的运行轨道上,他们可以看到一艘巨大的宇航公会远航飞船的航行灯,一支庞大的哈克南舰队正从这艘巨型飞船里涌出来——大型护航舰、武装飞机、运兵舰。
密密麻麻占满了天空。
格尼注视着这一景象,神色充满绝望。
格尼:上帝啊。
让所有武装机全部升空!
宇航基地塔台在剧烈壮观的爆炸中被炸毁。
外景,厄拉科斯运行轨道下方,厄拉科斯的夜晚是一片漆黑的海洋。
宇航基地塔台的巨大爆炸照亮了沙漠。
一艘巨大的哈克南护航舰飞入前景中。
外景,厄拉奇恩着陆场,夜晚格尼和手下奔向一艘厄崔迪护航舰。
飞船发生爆炸。
整个宇航基地正在被狂轰滥炸。
格尼带领手下穿过停机坪,拔出剑,开启屏蔽场。
哈克南士兵从他们前方的运兵舰里蜂拥而出。
格尼对战三个哈克南士兵。
一番刀光剑影——格尼杀死了几个哈克南人,在最后一个倒下时夺过敌人的剑。
他环顾四周。
敌人数量远超他的部下。
哈克南人像雨点般降落在整个宇航基地。
他如雄狮般吼道——格尼:跟上我!
跟上我!
他向前冲锋,双手各持一把剑,脸上挂着恶狼一般的笑。
他的手下跟着他踏入地狱的大门。
外景,厄拉奇恩,夜晚一批哈克南运兵舰在官邸附近降落。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夜晚厄崔迪卫兵在和哈克南人对战,尸体堆积在他们脚下。
这时萨多卡军开始从天而降。
他们加入战斗。
厄崔迪卫兵纷纷倒下。
入侵敌军突破了防守。
进入官邸。
内景,走廊莱托公爵靠墙瘫坐在地,屏蔽场失效了。
岳医生俯下身来。
莱托试图站起来,但无法动弹。
岳医生:对不起,大人。
真的很抱歉。
但我和男爵做了个交易。
莱托:为什么?
岳医生:我别无选择。
哈克南人抓了我的妻子。
万娜。
一想到妻子,他痛苦万分,泪水从脸上滑落。
岳医生:他们像对待玩偶一样虐待她。
我要把她赎回来。
你就是赎金。
但是你和我,我们俩之间,也可以做一笔交易。
他从莱托的手上摘下公爵印戒。
举起来。
岳医生:关于保罗。
我会尽我所能帮他。
想到家人,莱托心急如焚。
但身体的麻痹越来越严重,他无法说话。
岳医生:而你要为我杀一个人。
莱托盯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岳医生:我会把你嘴里的锥形牙换掉。
他拿出一颗新的假牙。
岳医生:如果你用力咬下去,这颗牙会被咬碎。
呼一口气,空气中就会充满毒素。
那将是你的最后一口气。
但是如果你时机选得恰当……男爵也会跟你同归于尽。
内景,官邸,保罗的卧室,夜晚睡梦中的保罗心神不宁。
眼珠在闭着的眼睑下滚动。
一个哈克南士兵打开了他的房门。
插入镜头:查尼她贴得很近,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他。
查尼:保罗。
你该醒了。
外景,官邸,夜晚前院的枣椰树着火了,冲天火光映照着官邸。
成百上千的士兵潮水般涌入宅子里。
哈克南的扑翼机降落在下面的街道上。
这是一场大屠杀。
在一个院子里,厄崔迪的士兵们一排排跪着。
萨多卡军开始利落而有条不紊地将他们斩首。
拉班也带着嗜血狂热参与到行刑中。
内景,官邸走廊,夜晚邓肯·爱达荷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他看到走廊尽头有一个萨多卡。
他启动屏蔽场,这时又有两个萨多卡朝他奔来。
爱达荷灵巧地突破萨多卡的防守,将他们杀死。
第四个萨多卡用慢速镖发射枪射出了两支飞镖,它们撞上爱达荷的屏蔽场,开始向里钻……爱达荷用剑劈落一支飞镖,将之摧毁。
挡开发射飞镖的萨多卡的一记攻击,然后在另一支飞镖穿透屏蔽场前一刻将其斩毁。
他跃起,将萨多卡杀死。
内景,官邸,主卧,夜晚邓肯冲进公爵和杰西卡的卧室。
里面没人。
内景,官邸,保罗的卧室,夜晚邓肯进入保罗的卧室。
保罗也已不在。
内景,扑翼机(在地面/飞行中),夜晚一个脸上有疤的聋子士兵和另外两个士兵粗鲁地将杰西卡和保罗推进扑翼机里。
士兵们把他俩按到座位上,捆缚起来。
士兵一:我们把他们扔到沙漠里去。
让沙虫把他们吃掉。
士兵二:为什么不直接割断他们的喉咙?
士兵一:他们是公爵的家人。
我们可能会面对真言师的检验。
必须能证明我们没杀他们。
士兵二驾驶飞机。
士兵一和聋子士兵分别坐在副驾驶和领航员的位置。
保罗和杰西卡不能动弹。
脚被绑住了。
双手被缚在身后。
杰西卡还被封住了嘴。
他们惊恐地注视着毁灭中的厄拉奇恩。
哈克南军队之众、战舰数量之多令人震惊。
两人四目相对,都慢慢冷静下来。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两人的大脑转向更高层次的交流。
贝尼·杰瑟里特的意念力。
门泰特的运算能力。
保罗扭身。
在背后比划了一句手势语。
保罗(手势语,带字幕):疤面士兵是个聋子。
杰西卡转头观察绑架他们的人。
还有扑翼机。
她看到前面座位的椅背上刻着一个苏克学校的黑色菱形记号。
有东西藏在座位下面。
扑翼机升空。
一艘幽灵般的哈克南武装飞船“瘟疫号”在城市上空盘旋,炮弹雨点般落下。
外景,屏蔽场城墙,夜晚扑翼机穿过屏蔽场城墙进入沙漠。
我们看到远处的厄拉奇恩一片火海。
外景,屋顶,夜晚爱达荷匍匐在一个停机坪的边缘,一架哈克南军用扑翼机停在上面。
几个卫兵守护着这架飞机。
爱达荷扑到一个士兵身上,刺穿了他的头顶。
转身,毫不留情地又砍倒四个。
其他士兵受到震慑,纷纷后退。
爱达荷爬进扑翼机,起飞,机翼扇起沙尘。
飞机飞到下一个停机坪的上方,他将所有火箭弹射向哈克南人的运兵舰。
敌人的一艘护航舰发现了他,当即开火。
邓肯向城市地面俯冲,避开飞弹,低空飞行,躲进一个满是哈克南士兵的天井。
他调转飞机,向士兵开火,此时护航舰的炮弹在天井里炸开,他疾速冲进一条街道。
这条街是一条死路。
他的扑翼机来了一个完美的急停,垂直下降到地面,这时巨大的爆炸己将天井摧毁殆尽。
爱达荷再次被护航舰追击,他驾驶扑翼机向这座正遭受战火蹂蹒的城市的防护墙边缘高速飞去。
到达防护墙边,他惊险地避开了几枚飞弹,钻入浓烟中,消失不见。
他终于逃脱了。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阳台,夜晚哈克南战舰耀武扬威地悬停在满目疮痍的城市上空。
街道上回荡着枪炮声和痛苦的叫喊声。
皮特·德弗里斯站在那里看着,身旁是被五花大绑、伤痕累累的杜菲-哈瓦特,四个萨多卡看守着他。
皮特洋洋得意。
皮特·德弗里斯:一败涂地啊,老朋友。
哈瓦特感到屈辱,没有答话。
内景,扑翼机(飞行中),夜晚扑翼机保持航向飞行,几个士兵于是有些无所事事。
他们转身。
目光落到杰西卡身上。
士兵一:我从来没睡过贵族。
你呢?
士兵二: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算不上贵族。
士兵一:对我来说出身够高了。
聋子士兵会读唇语。
他一直关注着俩人的交流。
聋子士兵:我们把小崽子丢去喂沙虫,再跟她好好道别一下。
保罗用贝尼·杰瑟里特的精神力观察士兵一。
他的眼睛、嘴巴、双手、脖子上的脉搏。
保罗:你们敢碰我母亲试试!
聋子士兵站起来踹了一脚保罗的肚子。
保罗发出痛苦的哼声,大口喘着气。
聋子士兵:不许说话。
扑翼机进入了沙漠深处,在沙丘上方低飞。
保罗放慢呼吸。
控制自己的身体。
让呼吸恢复正常。
杰西卡在他身旁,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时挺直身体。
他还没准备好。
她比划着手势语,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没有成功。
杰西卡(打手势,带字幕):不要这样做。
你还没准备好!
保罗的注意力集中在士兵一身上。
保罗(尝试使用音控力):扯掉她嘴上的布。
没有起作用。
聋子士兵反手打了保罗一记耳光。
士兵一轻拍聋子士兵的肩膀。
士兵一:我们已经飞得够远了。
把男孩扔下去吧。
聋子士兵点点头,拉开侧舱门:扑翼机掠过沙丘顶部,风猛烈地灌入机舱。
保罗看着母亲。
杰西卡(打手势,带字幕):你的音调太高了。
士兵一向保罗俯身,把他从座位上解开。
安全带一松开,保罗立刻再试了一次。
保罗(用音控力):扯掉她嘴上的布。
完美的音调。
他的声音回荡着,带着超自然的威力。
仿佛完全出于自己的意识,士兵一转向杰西卡,拔出匕首,把她嘴上的布条割断了。
聋子士兵看到他在做什么,但为时已晚。
他把士兵一拉开。
他们跌跌撞撞地后退,挣扎着。
杰西卡(用音控力):杀了他。
立刻。
士兵一当即将匕首插入聋子士兵的喉咙。
聋子士兵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喉咙上插着匕首。
僵立不动。
士兵一盯着自己的手,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坏了。
他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杰西卡(用音控力):放开我们。
士兵一解开杰西卡的安全带。
他从聋子士兵的喉咙里拔出匕首。
鲜血从聋子士兵的脖子喷出。
他摇摇晃晃,但没有倒下。
士兵一跪下,割断保罗脚上的绳子,但此时士兵二放弃驾驶飞机,冲了过来,把士兵一推到一边。
他拼命地想再次堵住杰西卡的嘴。
笨拙地尝试不让她说话。
扑翼机进入自动驾驶模式,安全着陆程序启动。
保罗从座位上跳起来,双手仍绑在身后。
他用力踢向士兵二的太阳穴,正中要害。
士兵二痛得弓起腰,保罗接着一脚把他踢出了飞行中的扑翼机。
一把刀嗖地朝保罗的脖子飞来——士兵一重新加入了战斗。
保罗向后一仰,躲过攻击,但摔倒在地板上。
士兵一过来抓他。
杰西卡:住手!
士兵一顿时僵住。
杰西卡:放开我。
他迅速而熟练地割断她脚上的绳子,然后是手腕上的。
杰西卡:把刀给我。
士兵一哭了起来。
他把刀递给她。
杰西卡立刻将刀从士兵一的下颌捅入他大脑中。
然后拔出。
他倒地身亡。
聋子士兵浑身是血,轰然倒在他身旁。
杰西卡握着刀,向保罗俯身,割开他手上的绳子。
外景,沙漠洼地,夜晚无人驾驶的扑翼机降落在沙地上。
内景/外景,扑翼机,夜晚杰西卡和保罗站起来。
在许多公里外的地平线上,他们看到庇护厄拉奇恩的屏蔽场城墙。
爆炸火光在城墙上空闪耀。
她把手伸到岳医生留下的菱形记号下方。
拿出座椅下的包裹——一个小巧精致的背包。
杰西卡打开背包。
一点亮光照进包里面。
保罗查看里面的东西。
保罗:这是弗雷曼工具包。
弗雷曼人的求生装备。
这给我们增加了求生机会。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从扑翼机的通讯器中传来——从喉咙发出的一串奇怪的音节。
杰西卡:是哈克南人的作战语言。
他们在要求回复。
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要求更急切了。
突然,驾驶舱的电子设备显示仪变成了红色。
出现了带危险信号的警告标识。
保罗:他们损毁了飞机。
杰西卡:他们马上就会追来。
两人爬出扑翼机。
外景,沙丘,夜晚保罗和杰西卡逃离扑翼机。
他们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斜坡上:一边是被战争屠戮、烈火熊熊的厄拉奇恩;另一边,浩瀚的沙海一直向天际延伸。
他们赤手空拳暴露在沙漠中。
黑暗中,他们赤脚在沙丘上行走。
保罗背上弗雷曼工具包。
风越来越大,香料沙尘在他们的脚边打旋。
保罗和杰西卡注视着燃烧的城市。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餐厅,夜晚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坐在桌首,头顶上方的墙上挂着那个公牛头装饰品。
在这胜利之日,他穿上了一件军装风格的哈克南制服。
他面前摆着供一人食的丰盛晚餐:热气腾腾的烤肉、奶酪和葡萄酒。
他用叉子和切肉刀直接从烤盘里吃肉,像野牛一样喘着粗气。
厄拉科斯的仆人站在两边,一个个噤若寒蝉。
卫兵们背对墙站立。
哈克南男爵(满嘴食物);你这儿的饭菜不错,表弟。
他朝桌子另一端说话——莱托公爵赤身裸体坐在对面,被缚在他父亲画像下方的椅子上。
他依然绵软无力,岳医生的麻药劲还没有过去,坐在桌首的男爵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高高的窗户外,夜幕下的厄拉奇恩,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暴力摧毁。
滚滚浓烟在城市上空升起,熊熊赤火在下面点燃。
皮特和岳医生走了进来。
他们停在男爵身旁。
皮特:男爵大人。
岳医生来了。
哈克南男爵(满嘴食物):叛徒!
你想要什么?
岳医生:我干扰了他们的通讯,解除了屏蔽场。
还交出了公爵和他的家人。
他不安地瞥了一眼桌子的另一端,莱托从他蓬乱的头发下面直愣愣地盯着他。
男爵眯起眼睛看着岳医生憔悴悲伤的脸。
哈克南男爵:公平交易!
我要为你做的是什么来着?
岳医生:让我的万娜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哈克南男爵:啊。
对。
男爵把叉子插进烤肉里,站了起来,由于浮空器用力过猛,他的双脚短暂地离开了地面。
哈克南男爵:我说过会放了她。
你可以去陪她。
他伸手抓住岳医生的头发。
他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
岳医生倒吸了一口气。
哈克南男爵:那就去陪她吧。
他举起切肉刀,割下了岳医生的头。
如此残忍而迅速,以至于岳医生根本没有时间挣扎。
鲜血飞溅到仆人身上,他们不敢动。
男爵提着岳医生的头给皮特看,然后丢到地上。
他演戏般慢吞吞地将刀转向莱托。
男爵悬浮着缓缓移向长桌那头,刀尖沿着桌面划过。
哈克南男爵:下一步是什么?
莱托抬起头来盯着男爵。
目光现在能聚焦了。
他的眼神中透出死亡的气息。
像一头被铁链锁住的狮子。
男爵立刻将手伸到腰带上,启动了屏蔽场。
皮特忍不住笑了。
男爵生气地逼近莱托。
哈克南男爵:我们的血海深仇持续了几百年。
但现在结束了。
你儿子死了。
你的女人也死了。
今晚厄崔迪灭亡了。
你的血脉将永远断绝。
莱托垂下头。
给自己片刻的时间悲伤和愤怒。
我们看到他脑海中闪现的保罗,然后是杰西卡。
莱托(咬紧牙关低声地):我既来此,必将永存。
男爵抓住莱托的头发,把他的头抬起来。
架好切肉刀。
莱托深吸一口气。
哈克南男爵:你说什么?
莱托下巴肌肉绷紧。
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莱托张开嘴,喷出一团有毒的气体。
气体被男爵的屏蔽场阻住去势,勾勒出其弯曲的边界。
只有部分穿透进去。
男爵向后一跃,干呕着,惊声尖叫。
他把浮空器打到超速档,将自己弹射到天花板上,头朝下翻转。
在他下方,毒气以惊人的速度在房间里扩散开来,卫兵和仆人从大厅的一端向另一端浪涌般顺次倒地身亡。
皮特也在其中,他的脸狰狞地扭曲着。
更多的卫兵冲了进来,也都倒地身亡。
哈克南卫兵:毒气!
门从外面砰地关上了。
内景,蒸馏帐篷,黎明(日出前)外面的天空开始放亮,微光透过帐篷壁。
帐篷上方沙鸣声簌簌。
保罗打开弗雷曼工具包,清点物品。
他把东西一一摆出来。
保罗:压沙器。
定位罗盘。
沙槌。
沙地钩——不知是什么。
《沙漠手册》。
没有蒸馏服。
我们最需要的……他呼吸一顿。
看见手册下面有一张折起来的纸,用丝带捆扎着。
保罗打开纸。
包里面有一个通讯器。
纸条是用优美的字体手写的便条。
保罗:是岳医生的笔迹。
(读)“弗雷曼工具包里有一个厄崔迪的通讯器。
如果有人幸存,他们会找到你。
”保罗把纸抽出来,只见丝带的末端系着莱托的印章戒指。
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保罗从丝带上解下戒指递给杰西卡。
沉甸甸的古老戒指,一看就是真的。
而这意味着死亡。
他们都知道。
杰西卡竭力控制自己,眼中泪光闪烁。
下颌抖动着。
杰西卡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哀号,捂住了嘴。
保罗看着沙子在帐篷外簌簌作响,渐渐盖住了半透明的布料,帐篷里变得黑沉沉的。
杰西卡缩成一团,抽泣。
她此生的挚爱永远离开了她。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餐厅,日出时分莱托·厄崔迪公爵仰躺在椅子上,睁着眼睛,永恒地注视着。
白色尘埃笼罩着他和周围的一切。
在他周围是一幅世界末日般的景象——许多尸体散落在地上,像庞贝古城的死尸一样以扭曲的姿态凝固住。
其中包括皮特·德弗里斯。
哈克南的卫兵们穿着密封宇航服进入大厅,推着过滤设备净化有毒空气。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传来,就像冬天湖面冰裂的声音。
士兵们抬起头。
男爵肥硕的身体贴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像一只巨大的蜷缩着的死蜘蛛。
突然,它开始移动,怪物般沿着墙向下爬。
士兵们怀着迷信的恐惧向后退。
男爵把脸藏在斗篷下,从房间里爬了出去。
士兵们惊恐地面面相觑。
外景,蒸馏帐篷,黎明(日出前)风卷着沙子盖住帐篷最后一点露在外的表面,将之完全掩埋。
沙子仍在不断扑来。
内景,蒸馏帐篷,日出时分帐篷里现在一片漆黑。
保罗点亮了一个发光球,帐篷里充满了暗淡的绿光。
诡异而令人不安的光线。
香料颗粒在光中飞舞。
杰西卡坐了起来。
努力去接受发生的一切。
仍然悲痛不已。
但保罗却很冷漠。
头脑清醒。
保罗闭上眼睛。
进入幻觉模式。
他的意识在扩展。
接下来,闪现的橙色香料幻觉画面一股脑地涌入他的意识中。
他窥见了可能的未来。
香料幻觉:外景,厄拉科斯,沙漠,白天未来的幻象,距离保罗还十分遥远。
我们注视查尼,她站在一个大自然的奇观边缘,俯瞰广阔的沙漠。
她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穿着一条亚麻长裙。
查尼:李桑·阿尔-盖布。
查尼亲切地示意我们去她身旁。
查尼(画外):保佑你的到来和离去。
当我们接近俯瞰点时,我们开始听到类似咆哮的声音。
查尼(画外):愿你的降临能净化世界。
查尼指着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情,问了我们一个问题——查尼(画外):你会为你的子民守护这个世界吗?
我们看到的不是顶礼膜拜的人群,而是不折不扣的地狱,成千上万弗雷曼战士和人数更多的萨多卡军在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现场充满了无尽的鲜血、尖叫、火焰和恐怖。
一个战士残酷地将阻挡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人杀死。
终于,我们看到了他的脸。
是保罗。
外景,卡拉丹,战舰敞开的机舱一支弗雷曼军队正在朝着他们的领袖欢呼。
他站在一艘悬停于士兵们头顶上的飞船敞开的机舱内。
我们靠近一些,看清了黑暗中的领袖是保罗,身侧站着查尼和其他士兵。
镜头近摄保罗,阴郁而沉默。
内景,蒸馏帐篷,日出时分保罗回到现实。
他迷惑地摇了摇头。
保罗(画外):我父亲死了。
为什么我哭不出来呢?
他闭上眼睛,香料幻觉令他震撼,就像是毒品在控制他的意识。
他冷冷地盯着杰西卡。
杰西卡对他的变化感到震惊。
他是如此冷漠。
杰西卡:保罗……保罗:我的意识中有什么正在觉醒。
他的声音透出些疯狂。
杰西卡瑟缩一下,害怕他眼中迷幻的光芒。
害怕他预见到的东西。
她仔细看看他。
他在发抖。
眼神飘忽。
杰西卡:你在害怕。
你看到了什么让你害怕?
保罗(越来越狂乱):圣战。
像不灭的火焰一样蔓延整个宇宙。
一个武士宗教挥舞着厄崔迪旗帜。
狂热的军团在祭拜我父亲的头骨。
一场以我的名义发动的战争。
我的名义。
这就是未来。
它来了。
杰西卡:保罗。
查尼的幻影:保罗!
杰西卡抓住他的肩膀。
牢牢扶住他。
杰西卡:你是保罗。
保罗·厄崔迪。
你是保罗·厄崔迪公爵。
他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泪光。
保罗(用音控力):放开我!
杰西卡退回去。
保罗:是你害我这样的!
贝尼·杰瑟里特。
你们把我变成了怪物。
杰西卡慢慢地靠近他。
她拉着他靠在自己肩上,抱住他。
他终于抽泣起来。
她和他一起哭泣。
外景,凯恩斯的家,白天位于城市边缘的一栋高高的房子,视野开阔。
一边是街道,另一边是沙漠,都可以进入房屋。
这是列特·凯恩斯的家。
凯恩斯站在露台上,看着厄拉科斯上空的哈克南战舰。
神色冷峻。
这时,她睁大了眼睛——一架哈克南扑翼机朝她冲来,拉平机翼,轻轻地落在她房子前面的一块突岩上。
邓肯·爱达荷从里面出来,面容憔悴,咆哮着——爱达荷:凯恩斯!
凯恩斯的手伸向她后腰上带鞘的晶牙匕刀柄。
凯恩斯:你在这里不安全。
爱达荷拔出剑。
因愤怒而浑身发抖。
咬牙切齿道——爱达荷:你能告诉大家族联合会我们是如何遭到背叛的吗?
他们中最优秀的人是怎么在这里被杀害?
凯恩斯:我接到的命令是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看不见。
爱达荷黯然注视着她,因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爱达荷:皇帝是派我们来这里送死的。
凯恩斯低下头。
近乎自言自语——凯恩斯:上帝创造了厄拉科斯来考验信徒。
内景,蒸馏帐篷,白天黑沉沉的帐篷被暗淡的荧光灯隐约照亮。
帐篷壁上凝结出了少量的水珠,滴入回收系统。
杰西卡躺在地上睡觉。
保罗看着父亲的戒指。
他慢慢地把它套在手指上。
通讯器传来一个信号声。
杰西卡醒来,看到保罗俯身在水回收系统上。
保罗:有人来了。
你需要喝水。
他拆下积存袋递给她,里面只有少量水。
她喝了一半,然后递回给他。
他把剩下的水喝完。
两人看起来都很憔悴,皮肤干燥,嘴唇开裂。
保罗:我们离开这里。
他拿起压沙器,转向帐篷入口。
打开括约式密封门。
一股沙流涌了进来,但保罗启动了压沙器——它的静电场会排开沙子,并将堆积的沙子压得更密实。
他向地面挖出一条通道。
外景,厄拉科斯沙漠,日落时分沙丘在橙色的夕阳下闪烁光芒。
双月在天空中升起。
万籁俱寂。
突然出现一个动静:一只小小的动物——长着一对引人注目的大耳朵的沙鼠爬上沙丘。
沙鼠爬到沙丘的顶部,那里有蒙蒙暮霭吹来。
它站在风中,耳朵像帆一样张开一捕捉水分。
水汽被吸附在细绒毛中,形成水滴。
沙鼠喝水。
这时,附近沙地传来一个动静,把沙鼠吓得蹿开了。
保罗借助压沙器从沙子里钻了出来。
环顾四周。
几米外一只沙鼠呆愣地站着。
他们互相看了一下。
沙鼠跳走了。
保罗爬了出来。
把手伸回洞里,拿出弗雷曼工具包。
再次往下伸手将杰西卡拽出来。
一架扑翼机靠近,飞得又快又低。
他们无处可逃。
扑翼机像在表演特技飞行,拉平机翼,蜻蜓点水般触地。
保罗突然笑了起来。
保罗:是邓肯!
爱达荷纵身从驾驶舱跳下来。
他震惊而欣喜地睁大了眼睛。
在沙地上向他们跑来。
他伸出双臂抱住他们。
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他热泪盈眶。
扶着保罗的肩膀。
爱达荷:保罗。
我很抱歉。
你父亲……邓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
他跪了下来。
爱达荷:阁下。
公爵大人。
他把额头贴在保罗的手上,百感交集。
杰西卡关怀地把手放在邓肯头上。
内景,爱达荷的扑翼机,夜晚保罗和杰西卡爬上后座,发现凯恩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爱达荷将一个配给包向后递给保罗和杰西卡。
他们拿出水瓶和干粮棒,饥渴地喝着水,爱达荷操纵飞机起飞。
杰西卡:凯恩斯博士。
爱达荷:她给我们找了个藏身的地方。
还有一些朋友来照顾我们。
保罗透过窗户看向两侧护航的扑翼机。
保罗:弗雷曼人?
凯恩斯:是我信任的人。
保罗(对爱达荷):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爱达荷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回忆起那场大屠杀。
爱达荷:我收听了战斗频道。
格尼在厄拉奇恩让他们吃了一番苦头,但在那天阵亡了。
他们肯定有十个军团登陆。
数百艘飞船。
还有萨多卡军和他们一起。
至少两个营。
杰西卡:你确定?
爱达荷:你和萨多卡交过手就会知道了。
杰西卡:所以,皇帝做出了选择。
变革裁决官怎么说?
凯恩斯难过地回头看着她。
凯恩斯:我只有一个空头衔。
皇帝不许我说任何话。
保罗:可你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我们。
外景,突立的岩石,黎明弗雷曼人迅速用伪装色的防水油布将扑翼机盖住,并固定在地面上。
凯恩斯:我们必须进去。
风暴就要来了。
保罗看了看——远处的风暴是一个黑色的柱子,遮蔽了星星。
在柱子边缘,星星血红色的光芒透过沙尘雾霾照耀出来。
弗雷曼人在岩石上找到一个不易觉察的标记。
他们用压沙器向下挖掘,直到露出一扇门。
弗雷曼人打开隐藏的门闩。
石板门向内打开,露出一条走道。
凯恩斯带他们走进去。
内景,研究站,中心厅,白天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室,中间有一根石柱。
几条通道分别通向实验室和其他设施。
岩石顶上凿出了简易的通风口:温暖的折射阳光透过高处的裂缝照射进来。
地上积满了沙子。
凯恩斯向她的弗雷曼护卫人员点点头。
内景,实验室,白天凯恩斯带着保罗、杰西卡和爱达荷穿过一扇门。
两个弗雷曼人陪同——塔纳特和沙米尔。
他们进入一个宽敞的走道,灯光亮起。
他们看到两侧都有科研室——植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储藏室。
凯恩斯:塔纳特,你能给我们的客人找来合适的蒸馏服吗?
沙米尔,请准备咖啡。
沙米尔:好的,列特。
两个弗雷曼人无条件服从,匆匆离去。
保罗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保罗:弗雷曼人为什么听你的?
凯恩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爱达荷一如既往地小心谨慎,在研究站里走来走去,往各个实验室里看。
手放在武器上。
凯恩斯看着保罗。
凯恩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一座古老的生态试验站。
他们原本打算改造这个星球。
把潜藏在沙漠下面的水释放出来。
厄拉科斯本可成为天堂。
工程己经开始了。
但后来我们发现了香料!
突然间,再没人希望沙漠消失。
内景,实验室,白天邓肯·爱达荷信步走进一间实验室,能适应沙漠环境的植物生长在玻璃罩下——不是在土壤中,而是在沙子里。
他手握剑柄,走过一排排植物,心里暗暗惊奇。
内景,实验室办公区,白天在基岩层凿出的方形房间被发光球照亮。
靠墙摆着一排金属文件柜。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乳白色玻璃桌面,桌旁环绕着四把浮空椅。
凯恩斯和保罗、杰西卡坐到桌子旁。
塔纳特回来了,将两套捆起来的蒸馏服和他们的弗雷曼工具包放到架子上。
凯恩斯:谢谢你,塔纳特。
塔纳特走出去。
我们瞥见爱达荷在办公区门外警戒。
保罗:你知道各大家族最害怕什么吗?
就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事。
萨多卡军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铲除。
他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抗帝国。
你能作证吗?
证明皇帝在这里背叛了我们?
凯恩斯:如果他们相信我……大家族和皇帝之间会爆发全面战争。
杰西卡:整个帝国会陷入混乱。
保罗:但如果我能给皇帝提供一个混乱之外的选择呢。
皇帝没有儿子。
只有女儿。
他的大胆言辞让她们屏住了呼吸。
凯恩斯:你想篡夺王位?
你只是个茫然无措的孩子,躲在地洞里。
保罗的声音铿锵有力。
保罗:你应该叫我大人或阁下。
(声音放柔)弗雷曼人有个关于李桑·阿尔-盖布的传说,天外之声,他将带领他们进入天堂。
杰西卡皱起眉头。
保罗披上了宗教外衣。
危险的游戏。
她低声道——杰西卡:小心说话……但凯恩斯移开目光,动摇了。
她的心想要相信。
凯恩斯:这是迷信。
保罗:我知道你曾经爱上一个弗雷曼战士并在战斗中失去了他。
我知道你游走于两个世界之间,有很多人知道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的梦想。
凯恩斯盯着保罗,突然变得脆弱起来。
保罗:当上了皇帝,我挥挥手就能让厄拉科斯变成天堂。
内景,中心厅,白天凯恩斯的弗雷曼同伴——六个战士,有男有女——坐在那里喝着小银杯里的咖啡。
一个轻微的刮擦声让他们像惊鹿一样僵住。
从头顶通风口洒落的沙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我们向上看去,只见一些萨多卡正穿过通风口,借助浮空器缓缓降落下来。
镜头跟踪拍摄他们——五十个帝国士兵轻轻地落在洞室地上。
他们环顾四周。
弗雷曼人消失不见了。
其中一个萨多卡弯腰捡起一个银色咖啡杯——杯底还残留着一点咖啡。
他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这时——弗雷曼人从萨多卡四周破沙而出,拔出刀!
他们投入战斗,以六敌五十,如狂舞的托钵僧般。
他们以超人的技能搏斗着。
内景,实验室走廊,白天邓肯·爱达荷抬起头,一个弗雷曼人从中心厅走了过来,接着脸朝下栽倒,背上插着一把刀。
萨多卡从她身后的门口拥入。
足有二十个。
爱达荷看着他们,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狂喜。
那就这样结束吧。
他拍了两下身后的门。
拔出剑,走向敌人。
内景,实验室办公区/走廊,白天听到钢锋铁刃的撞击声,保罗跳了起来,打开门。
通道的中间,邓肯·爱达荷在阻挡萨多卡的人墙——他挥舞着长剑,屏蔽场光芒闪烁。
爱达荷脚下已经有五具萨多卡的尸体,但仍有十五个在竭力杀他。
刀剑毒蛇般往他的屏蔽场内钻。
爱达荷战斗着,犹如战神降临。
他的剑太快,让人眼花缭乱。
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他无所顾忌。
全然不在乎自己身上受的伤。
保罗眼睁睁看着一个萨多卡的剑刺入爱达荷的胸膛,从他的后背穿透。
爱达荷杀死了这个萨多卡,但摇摇晃晃地单膝跪了下去。
又一把匕首刺中了他。
爱达荷再杀掉一个萨多卡……然后倒下,已是奄奄一息。
保罗拔出自己的刀,大喊一声,跳上前去。
保罗:邓肯!
杰西卡:保罗,不要!
她把他拖回办公区。
萨多卡从通道向他们逼近。
凯恩斯砰地关上门,锁上。
保罗号叫着扑到门上。
杰西卡:他死了!
凯恩斯将一个金属文件柜从墙边移开,露出一条黑暗狭窄的通道。
她从架子上抓起他们的蒸馏服和弗雷曼工具包。
递给他们。
凯恩斯:进来!
他们急忙走进去。
她把身后的门一推——门是一块厚钢板,像银行金库一样关闭了。
走廊萨多卡到达实验室办公区门口,发现门被锁上了。
领头的萨多卡拿出一个激光切割机来切割门,这时——在他们身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邓肯站了起来。
一把剑穿膛而过。
肩膀上插着一把匕首。
他摇摇晃晃地举起长剑。
萨多卡们转身。
邓肯走向他们,同时从胸口拔出了剑。
他们眼中露出了恐惧。
邓肯怒吼一声,走向死亡,手中长剑寒芒闪烁。
内景,实验室通道,白天凯恩斯带着保罗和杰西卡迅速穿过一条狭窄的隧道。
一个个发光球在他们走近时亮起,然后在他们身后熄灭。
他们来到隧道的分岔口。
凯恩斯指着一条路。
凯恩斯:跟着箭头走。
你们会看到一架配备了沙漠装备的扑翼飞机,随时可以起飞。
外面的风暴是你们最好的掩护。
在5000米以上基本都是灰尘。
飞上去。
保持高度。
你们也许能活下来。
杰西卡: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凯恩斯:只有两个座位。
我去下一个试验站,向大家族联合会报告这次袭击。
杰西卡:怎么去?
凯恩斯(笑了笑):我是弗雷曼人。
沙漠是我的家。
保罗:谢谢。
祝你好运!
凯恩斯:祝你们好运!
她消失在另一个通道里。
保罗和杰西卡转身,进入黑暗中,跟着暗淡的箭头走,一个个箭头在前方亮起,在他们经过后则慢慢变暗。
内景,实验室走廊,白天邓肯己倒地身亡,周围躺着十九具萨多卡的尸体。
内景,洞穴机库,白天保罗和杰西卡进入了一个洞穴,光芒从顶上的开口泻下,一架小型扑翼飞机停在光束中。
与我们之前见过的军用飞船相比,这是一个小巧而高速的飞行器,驾驶舱是一个玻璃圆罩。
他们把装备放进扑翼机,然后爬进去。
保罗调整飞行员座椅。
测试飞行控制装置。
外景,尖塔形岩石,白天太阳仍然低挂在天空。
风暴的云墙如末日降临般逼近,闪电肆起。
凯恩斯从尖塔形岩石顶上走出来,穿着适合沙漠求生的蒸馏服和长袍,背着一个弗雷曼工具包。
她眺望沙漠——沙虫正从两个方向靠近,被附近激活的屏蔽场吸引而来。
她离开岩石,沿着沙脊行走。
她一边走,一边从腰带上取下两个沙地钩,将它们伸至最长。
扫视沙漠。
她看到保罗和杰西卡驾驶的小型扑翼机飞上天空,冲向风暴。
片刻之后,三架军用扑翼机起飞追赶。
她皱起了眉。
突然,一把短剑从凯恩斯的胸口穿膛而出。
她尖叫一声从沙丘上摔下去,沙地钩脱手掉落。
一个萨多卡刺客握着血淋淋的剑,追着她走下沙丘。
凯恩斯躺在沙丘的底部,急促喘息,伸手去拔她的晶牙匕,但是够不着。
她抬起头来。
看着萨多卡走近。
沙子从他脚下的沙丘上滑落。
他停了下来,站在那里,露出残酷的笑。
萨多卡:凯恩斯。
你背叛了皇帝。
凯恩斯听到了萨多卡没有注意到的声音——他们脚下的沙子簌簌作响,声音越来越大。
她开始用拳头捶打沙地,这是一种节奏稳定的鼓点声。
咚,咚,咚。
她朝杀手怒吼。
凯恩斯:我只侍奉一位主人。
那就是沙漠造物主!
沙漠在他们下方打开,一只沙虫破沙而出,张着巨大的嘴。
在沙潮汹涌中将两人吞噬,然后又沉入黑暗的地下。
内景,扑翼飞机,白天保罗将动力杆向前推,向后拉操纵杆。
小型扑翼机引擎呼啸着,冲向风暴。
飞机向上爬升,惯性将他们按在座位上。
杰西卡:后面有飞机。
保罗回头。
看到三架哈克南人的扑翼机在追赶他们。
他用力向前推动力杆。
扑翼机像受惊的动物一样在空中猛地向前蹿。
铁锈色的风暴云墙就在他们前方。
飓风等级的风暴。
三架追击的扑翼机各发射了一枚导弹。
三枚导弹追踪着他们并迅速接近。
保罗和杰西卡的驾驶舱内响起碰撞警报。
保罗倾斜着飞近云墙,看看高度计。
3000米,还在爬升中……杰西卡:我们不够高!
他绝望地绕开,但导弹轻易就追踪到扑翼机。
飞速接近。
他们在劫难逃。
杰西卡:保罗!
保罗一拧操纵杆——飞机倾斜飞入风暴中。
扑翼机像狂风中的树叶一样在风暴中飘摇。
机翼危险地弯曲变形。
保罗收拢机翼。
导弹随之进入风暴中——也脱离飞行路线,被裹挟着乱飞。
它们爆炸了,在风暴中绘出一条条火龙。
哈克南人的扑翼机急停——风暴意味着死亡。
快速旋转着的扑翼机将保罗和杰西卡按在座椅上。
风沙撞击着机身。
保罗一次一次发动喷气引擎,减缓飞机的旋转。
能见度降至零。
看见的只有撞向挡风玻璃的沙尘和仪表板的绿灯。
保罗展开机翼,竭力控制飞机,然而这时,引擎熄火了。
(仪器仍有电力。
)只余风声、金属嘎吱声和风沙冲击机身的声音。
高度计仍在转动——机翻滚着,但他们在上升。
爬过了4000米的高度。
保罗:我绝不恐惧。
恐惧是思维杀手。
杰西卡听到他的声音,以虔诚的姿态加入他。
保罗和杰西卡:恐惧是带来彻底毁灭的小小死神。
我要直面我的恐惧……保罗竭力控制扑翼机,它翻滚着,螺旋桨停转,引擎熄灭。
外景,厄拉奇恩官邸,白天哈克南重炮战舰仍在这座大房子上空盘旋。
每扇门都有哈克南卫兵把守。
官邸已被他们完全控制。
内景,厄拉奇恩官邸,浴室,白天男爵躺在一个高科技浴缸里,里面装满了粘稠的橙色液体。
他脖子往下都浸在里面。
他的一边脸颊上布满了蛛网状的白色纹路,就像古老油画上的裂纹。
这是毒药的后遗症。
两个十几岁的奴隶在照顾他: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十分漂亮,穿着暴露的束腰外衣。
两人都战战兢兢的。
男孩用盘子喂男爵吃水果,女孩则用医用棉签试探性地轻轻擦拭他布满裂纹的脸颊。
拉班进来,走向浴缸。
转开视线。
哈克南男爵:怎么样?
女奴用棉签碰了碰男爵,男爵疼得一颤,一巴掌拍掉她手里的棉签。
她瑟缩着。
拉班:我们把他们撵到科里奥利风暴里去了。
风速每小时800公里。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风暴里幸存。
他们死了。
这是肯定的。
男爵深吸一口气。
哈克南男爵: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
他向女奴招手,让她继续服侍。
哈克南男爵:给杰第主星传信,开始销售我们储备的香料。
慢慢来!
我们可不希望价格下跌。
你无法想象把这么多部队弄过来我花了多大代价。
我要你榨干他们,拉班。
使劲榨。
拉班:是,叔叔。
那弗雷曼人呢?
哈克南男爵:弗雷曼人?
把他们都杀光。
内景,扑翼机(飞行中),白天高度计显不8000米。
镜头拍摄保罗。
凯恩斯(画外):在5000米以上基本都是灰尘。
飞上去。
保持高度。
你们也许能活下来。
保罗(画外):8000米。
我们还在爬升。
灰尘己侵入驾驶舱,在地板上打旋,悬浮在空中,里面充斥着香料——橙色微粒在他眼前飘浮。
杰西卡在灰尘中咳嗽。
保罗(画外):我需要计算一下漩涡顶端的高度。
我能看见。
就快到了……几秒钟后……我能看见……保罗打开机翼。
这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机翼嘎吱嘎吱作响——但却展开了。
外景,沙尘暴,白天小型扑翼机从巨大的风暴中突围而出,往上冲出数公里。
倾斜飞离飓风进入蓝天。
飞机的玻璃罩经过沙尘刮擦变成了半透明的乳白色。
机翼弯曲,抖动着。
堵塞引擎的沙尘被压实得像混凝土一样硬。
扑翼机现在成了滑翔机。
内景,扑翼机(飞行中),白天飞机安静而迅速地下降,随着系统故障,保罗看到仪表板上的警示灯接连亮起。
保罗:我们一落地,就朝岩石那儿跑。
杰西卡点点头,靠在机身上。
外景,沙漠,白天扑翼机在沙地上弹跳几下,支架断裂,机翼扭曲,然后侧倾停了下来。
保罗和杰西卡爬了出来,抓起他们的装备,跑了起来——步履艰难地穿过松软的沙地,朝着岩石跑去。
在中途,他们听到了沙子低沉的嘶嘶声……身后的金属正在被撕裂,一只沙虫在吞噬飞机残骸。
直至到达岩石处,他们才敢回头——还来得及看到一只巨大的沙虫消失在沙漠深处。
太阳落山了。
岩石和沙丘上热气蒸腾。
杰西卡脱掉身上的睡衣。
保罗转身背对她脱衣服。
他们套上蒸馏服。
(切至)他们准备好岀发了。
保罗: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弗雷曼人。
外景,岩脊,白天保罗走在杰西卡后面。
他陷入了沉思。
声音(画外):我亲爱的朋友。
外景,厄拉科斯沙漠,白天从保罗的视点拍摄,我们正坐在一个山洞里。
我们转过身,看到名叫杰米斯的粗犷的弗雷曼男人,他神态平和,和蔼可亲,立刻让我们放松下来。
杰米斯近距离注视镜头。
杰米斯:在你的内心深处,你知道那不是你。
你不是天选之人。
不要把这个重担扛在自己肩上。
你自由了。
我会教你沙漠生存之道。
跟我来。
外景,岩脊,白天保罗和杰西卡沿着岩脊、紧靠岩壁前行,一直走到岩脊尽头。
他们极目望去,一片四公里长的开阔沙地延伸到远处的岩石岭。
保罗研究定位罗盘。
杰西卡用望远镜观察沙地。
杰西卡:那边有绿色植物。
她把望远镜递给保罗。
他透过望远镜看到高高生长在岩石间的仙人掌和鼠尾草。
保罗:这意味着肯定有人。
天黑后我们穿过去。
像弗雷曼人那样。
外景,岩脊,夜晚星星出来了。
两个月亮几乎都是满月,幽蓝光芒照耀着沙漠。
保罗:记住。
没有节奏地走。
像弗雷曼人那样。
不规则运动。
他做示范。
迈一步拖着脚走一步……稍顿……她跟着做。
两人在月光下肩并肩穿过沙地。
非凡的肢体能力使他们很快适应了这套奇怪的新动作。
他们行过之处留下了两道奇怪的痕迹。
他们继续走着沙漠微步。
很累人。
低沉的嘶嘶声响起。
杰西卡指向远处,是沙虫——一股沙波正在涌近。
他们克制恐慌,继续行走。
疲劳的保罗一个踉跄踏到了一片坚硬的沙地上。
咚!
他的脚步声像爆炸一样响彻沙地。
保罗:是鼓沙!
原本向另一个方向去的沙虫立即改变路线,直奔他们而来。
杰西卡:快跑!
他们跑起来,顾不得脚下鼓沙发出的雷鸣般的危险声音。
沙虫正在逼近他们。
他们跑进了沙子里,接着脚下是滚动的小卵石。
沙虫还在逼近。
当他们快到达远处的岩石岭时,保罗绊了一下跌倒了。
杰西卡一个人继续跑着,然后才意识到保罗被落在了后面。
她转过身。
保罗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沙虫破沙而出——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沙虫的嘴完全露出来。
月光下,一个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半圆,边缘是一圈制造晶牙匕的牙齿。
保罗一动不动地站在它面前。
它喷出的气体中充斥着香料,向他袭来。
远处传来砰砰声,在沙地上回荡。
砰砰!
这只巨大的无眼野兽转身,潜入地下,循着那有节奏的声音穿过沙地。
保罗和杰西卡看着沙虫离开。
他们转身走向隆起的岩石。
他们向上爬。
外景,岩石间的凹地,夜晚在山岩顶部,他们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圆形“竞技场”,有着粗糙不平的岩石墙壁和沙土地面。
高低错落的岩石之间生长着各种植物:鼠尾草、树形仙人掌、豆科灌木。
保罗:有人把它引开了。
保罗比划了一句手势语——“这里还有其他人。
”悄无声息的行动在他们四周发生。
数十个身影在星光下站立起来。
他们被一大群人包围了!
保罗和杰西卡急转身,寻求逃跑机会——但没有出路。
他们被团团围住。
两人背靠背站立。
斯蒂尔加(画外):别跑。
你们只会浪费身体的水分。
四名进攻者双手持刀提步向前,欲取下闯入者的性命。
保罗:斯蒂尔加!
众人一惊,一阵沉默。
斯蒂尔加(画外):等一下!
进攻者停止前进。
斯蒂尔加走到月光下,面对保罗。
保罗和他对视。
保罗:你来我父亲的议会时我也在场。
你和邓肯·爱达荷。
你认识我。
斯蒂尔加在月光下端详他的脸,点了点头。
斯蒂尔加:这是公爵的儿子。
四名进攻者之一,一个长着浓密坚硬的络腮胡、像狼一样的男人,叫嚷着答话。
杰米斯:还等什么?
我们需要他们的水。
斯蒂尔加: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男孩。
天选之人。
我们不能动他。
弗雷曼女人:他怎么可能是李桑·阿尔-盖布?
弗雷曼男人:他还没有证明自己。
杰米斯:他们是弱者。
斯蒂尔加:杰米斯,等等。
他们能在沙漠造物主的眼皮底下穿越沙漠,已经很勇敢了。
他的言行不像一个弱者。
他的父亲也是。
杰米斯:是我用沙槌救了他。
醒醒吧,斯蒂尔加。
他不是天选之人。
杰西卡:我们的朋友有权有势。
如果你们能帮我们离开这个星球到卡拉丹去,你们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斯蒂尔加:除了你身体里的水,你还能提供什么财富呢?
斯蒂尔加咬了咬牙。
他确实知道规矩。
他衡量了一下杰西卡和保罗,并宣判。
斯蒂尔加:这个男孩还年轻。
他可以学习。
列特喜欢他。
我们可以收留他。
但这个女人没有受过训练,年纪又太大,无法学习我们的本领。
斯蒂尔加严肃而礼貌地看向杰西卡。
他伸手去拔他的晶牙匕。
杰西卡突然行动——钳住他的手,猛击他的身体。
将他扭转身。
刀光一闪,她从扑翼机上的士兵那里夺来的刀握在了手中。
一瞬间她己经背靠岩壁,勒着斯蒂尔加的脖子将他挡在身前,刀抵着他的喉咙。
保罗向暗处飞奔。
杰米斯跳起来拦截他。
保罗一脚踢在他的太阳穴上,精准地掌劈他的脖子,并在他的手枪掉落时一把接住。
弗雷曼人纷纷拔出武器,迅速包围杰西卡,但她紧紧勒住斯蒂尔加,直到他喊道——斯蒂尔加:退后,你们这些狗东西!
她会割断我的喉咙!
保罗爬上岩石坡,直到他找到一块可供容身的突岩。
他蜷缩在暗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将枪瞄准斯蒂尔加。
保罗:敢动一下你就死定了。
斯蒂尔加(对杰西卡):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个女巫和战士?
杰西卡:你们没给我机会说。
她用力勒他的脖子,直到他再次喊叫起来。
斯蒂尔加:讲和,女人!
我的判断太草率。
这句话在族人中引起了迷信的震动。
杰西卡小心翼翼地放开斯蒂尔加。
他脱离束缚走上前,向族人喊话。
斯蒂尔加(说恰科博萨语,带字幕):天快亮了。
我们必须到穴地去。
这两个陌生人的命运等到了那里再决定。
在那之前,他们将得到我的支持!
我向他们保证。
(对杰西卡)叫你儿子下来。
他的声响比沙漠造物主爬悬崖的还大。
弗雷曼人冲到暗处,扶杰米斯站起来。
杰西卡:保罗。
下来。
突岩上保罗站起来,放下枪。
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在他身旁的暗处站了起来,脸被蒸馏服的面罩遮住了。
她的晶牙匕在月光下闪烁光芒。
这是查尼。
查尼: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朋友。
她揭开蒸馏服面罩,好奇地看着他。
查尼:他们说你是救世主。
但你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男孩。
保罗凝视着她——一张和自己的脸一样熟悉的脸庞。
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孩。
查尼微笑。
查尼:你选择了最难的路爬上来。
跟着我。
外景,岩石间的凹地,夜晚查尼轻松地跳下岩石坡,与其他人会合。
保罗在她身后滑了下来,显得不那么优雅。
斯蒂尔加指着保罗腰间的毛拉枪。
示意给他。
保罗瞥了杰西卡一眼。
她点头。
他交出了枪。
斯蒂尔加:你会拥有自己的毛拉枪,等你有资格的时候。
斯蒂尔加把枪扔给杰米斯,杰米斯怒气冲冲地把枪装进枪套。
斯蒂尔加:查尼。
你负责新来的人。
确保他们在路上的安全。
女孩点点头。
保罗盯着她。
原来她叫查尼!
杰米斯(咆哮):我不同意他们加入!
斯蒂尔加:杰米斯!
我已经说过了。
安静点。
杰米斯:不,你说起话来像个领袖一样。
但最强者才能当领袖!
她打败了你。
我向她挑战!
我要调用艾姆泰尔法则!
弗雷曼人震惊而兴奋地交头接耳。
斯蒂尔加:你不能挑战萨亚迪娜。
杰米斯:那谁以她的名义战斗?
斯蒂尔加:杰米斯。
不要这样做。
天快亮了。
杰米斯:然后太阳将见证这场死亡。
她的护卫者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保罗。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一步。
杰米斯满意地咆哮着。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开始脱身上的蒸馏服。
杰米斯:我认可她的护卫者!
外景,岩石间的凹地,黎明前弗雷曼人退出平地。
杰米斯手里拿着晶牙匕,在圆圈里踱来踱去。
斗志昂扬。
杰西卡担忧地看着在准备与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展开搏斗的儿子。
东方的天空开始发亮——黎明前的灰色暮光。
保罗面向岩壁,陷入沉思。
他突然看到了幻象。
保罗的幻觉保罗和杰米斯在搏斗。
保罗感到胸口一痛。
他被刺中了。
他跪了下来。
杰米斯握着带血的晶牙匕。
保罗回到现实。
他脱掉身上的装备,准备战斗。
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来。
他看了看父亲的戒指,把它放回口袋里。
查尼走到他身旁。
查尼:我不相信你是李桑·阿尔-盖布。
但我希望你能死得光荣。
她把自己的晶牙匕放到他手中。
查尼:这把晶牙匕是我叔祖母送给我的。
用沙漠造物主的一颗牙齿做成。
巨大的沙虫。
拿着它赴死将是你的荣幸。
杰米斯(画外):异星人在哪里呢?!
查尼:杰米斯是一个强大的战士。
他不会让你很痛苦的。
保罗:查尼……查尼:什么?
保罗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幻觉……保罗看着查尼的眼睛。
她一副苦恼的样子。
两人沉默着,气氛古怪而亲密。
保罗:我……算了。
查尼陪保罗走向圆形“竞技场”。
保罗迈步走进圆圈,掂了掂手中那把奇怪的刀。
将它抛起、接住几次,以找到手感。
杰米斯:愿你的刀碎裂成渣!
保罗以骑士的方式持刀行礼。
他们开始面对面相互绕圈子。
杰米斯:你应该感谢我的刀!
这个星球会让你送命。
现在你会死得更痛快。
他旋即发动连续攻击,出刀又快又狠,每一次都是致命一击。
他对自己有完全的信心——他更高更强壮,很是看不起这个瘦弱的异星男孩。
但在保罗身上,杰米斯见识到了弗雷曼人从未见识过的训练水平。
保罗冷静沉着,毫不费力地闪避或格挡开每一次攻击。
而他的每次反击都非常优雅而精准,并且动作缓慢——仿佛杰米斯罩着屏蔽场一样。
杰米斯因而每次得以及时闪开。
很快就显而易见,杰米斯处于严重劣势。
他的体力迅速流失,满身大汗,而保罗却镇定自若。
他再次扑向保罗,保罗用刀尖迎上他的手臂,给了他一记重创。
杰米斯大叫一声跳开。
保罗:你服了吗?
一阵抗议的低语声在弗雷曼人中响起。
斯蒂尔加高声说——斯蒂尔加:这孩子不知道我们的规矩。
按照艾姆泰尔法则,没有投降,死亡才是它的结果。
杀人或被杀。
保罗用力吞了口唾沫,并警醒起来。
两个战士一次又一次交锋。
每一次保罗都显示他游刃有余,却又不给对手致命一击。
斯蒂尔加(悄声地,对杰西卡):他在耍弄他吗?
杰西卡(低声地):不,保罗从没杀过人。
斯蒂尔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杰米斯凶猛而绝望地冲向保罗。
他跳了起来,在空中旋身,同时将刀换手,从一个新的角度攻击。
但保罗看到了他换手。
他也将刀换到另一只手上,用空手格挡杰米斯握刀的手臂,另一只手上的刀从杰米斯的肋下刺入他的心脏。
一股鲜血喷洒在保罗的身上。
杰米斯摔倒在地,保罗像斗牛士一样退开。
几个弗雷曼人冲过来,用塑料布把杰米斯裹了起来。
几分钟后,黎明(日出前)东方破晓,光辉渐亮。
查尼用近似敬畏的目光看着保罗。
弗雷曼人簇拥在保罗周围,祝贺他,触摸他。
惊叹于他的技艺。
骄傲的神色从保罗脸上闪过。
这场战斗对他们而言是神圣的。
他被接纳了。
斯蒂尔加:你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一命换一命。
跟我们一起去穴地。
黑夜过去了,我们必须在阳光下行走。
杰西卡感到不安。
她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杀手,成为这些野蛮人中的一员……杰西卡:保罗需要离开这个星球。
你们一定有办法。
走私船。
飞船……保罗:不。
她看着儿子。
保罗的眼睛在破晓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目光很清明。
保罗:皇帝派我们来到这个地方。
我父亲来了——不是为了香料,而是为了这些人的力量。
我现在是公爵了。
我的道路通向沙漠。
我能看见。
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们的话。
杰西卡点点头。
不是理解,而是信任他。
保罗看着斯蒂尔加。
保罗:我们会跟你们走。
学习你们的方式。
外景,岩脊,黎明部落的人一个接一个沿着岩脊前行。
斯蒂尔加领头。
在队伍的末尾,三个弗雷曼人抬着杰米斯被裹起来的尸体。
这是宝贵的水。
在队伍中间,保罗紧紧抓着杰西卡的胳膊。
注视着太阳。
她转头看了看。
远处,以旭日为背景,一只沙虫在沙面上行进。
弗雷曼人借助沙地钩骑在它背上,他们的长袍在风中飘荡。
保罗和杰西卡敬畏地看着沙虫经过。
保罗带着狂喜转身对母亲耳语。
保罗:沙漠的力量!
查尼在金色的阳光下微笑,他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这是他幻觉中的景象。
他梦中的女孩。
查尼:这仅仅是个开始。
她转身,在金色的阳光下穿过岩石。
他紧随其后。
在他们四周,茫茫沙漠一直向天际延伸。
伸向他看不见的未来。
(淡出至黑屏)(全剧终)注释:注1:帝国等级制度的一个等级,他们受到专门的训练,在逻辑推理运算上拥有极高的能力,堪比人形计算机。
——译者注2: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试图通过基因筛选,培育出一个强大的男性先知救世主,她们称之为“魁萨茨·哈德拉克”。
——译者注3: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一个团体,专门在原始星球上宣传迷信从而让那些地区得以被姐妹会利用。
——译者注4:姐妹会散布的迷信称,未来会有人带领弗雷曼人摆脱现在的命运,即先知李桑·阿尔-盖布以及圣母萨亚迪娜。
——译者注5:出自《圣经·旧约》第五卷《申命记》第33章。
——译者PS:根据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
——编者
我曾经和朋友开玩笑说,没有《沙丘》的2020,我一秒都不想过了——从去年维伦纽瓦宣布《沙丘》将在2021年上映以来,它就是我对来年院线影片的唯一期待。
同样作为文艺作品,电影和文学、音乐不同,它要宣布定档之前,会先提前释出电影官方海报。
类似于听力考试之前先给你放段流行音乐测试音量,片方也要先把海报放出来,吊吊粉丝胃口,看看市场反响。
以前,看到海报,就意味着电影离上映不远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电影海报官宣得越来越早,起码提前一年以上就把海报给放出来了——越大牌的导演、越大牌的阵容,影迷被海报吊完胃口以后要等待的时间就越久。
《沙丘》放完海报以后,影迷一等就是一年。
《沙丘》海报刚刚官宣的时候恰逢《信条》热度还没过去多久,在标题设计上还玩了一把信条式的回向文字梗《沙丘》的海报为影迷抛出了一个充满遐想的引子:海报设计简洁、神秘、寥寥几笔仿佛都是在阐述剧情。
设计师简化了DUNE这个四个字母,让电影标题看上去更像是古希腊文字和某种外星民族符号的结合。
海报色调以金黄和黑色的碰撞为主,金黄色暗示沙丘、香料、阳光,黑色暗示宇宙和其他不可知的危险。
可以说,这张海报是一张典型的维伦纽瓦式的作品,他此前曾在《银翼杀手2049》和《降临》留下过诸多让人难以忘怀的震撼场景设计,这些场景通常着重体现了巨物面前人类的渺小、或是场景色调、明暗上的游戏。
随着海报释出,成功地让观众开始更加期待《沙丘》:期待维伦纽瓦将如何成功翻拍这部背景宏大的科幻小说、如何构建沙漠中的视觉效果、以及在没有御用配乐师约翰·约翰逊的情况下,他是否还能保持长久以来自己电影配乐的风格。
《银翼杀手2049》虽然在内地票房不高,但它靠自己独一无二的场景设计成功地让所有人一到雾霾天就都想起这个场景虽然在维伦纽瓦拍摄《沙丘》之前,早就有另外两个版本的《沙丘》:佐杜洛夫斯基在1975年开始筹备的《沙丘》和大卫林奇在1984年拍摄的《沙丘魔堡》。
两者都是相当伟大的传奇导演——前者是才华横溢的超现实主义导演,早年的作品《鼹鼠》和《圣山》是邪典片的经典;后者是《双峰》和《穆赫兰道》的导演,擅长非线性叙事的电影结构,作品同样也被影迷视为影史经典。
纪录片《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的海报选用了当时的美术总监莫比斯画的概念图
大卫林奇版《沙丘魔堡》这两个版本的《沙丘》却出现了两极化的评价:佐杜洛夫斯基没能真正把《沙丘》拍出来,只留下了一个发行量极其稀少(且极其昂贵)的故事板和一个关于他构思《沙丘》的纪录片,该纪录片《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在imdb上拿到了8.1份;林奇版本的只有惨不忍睹的6.4分,根据林奇自己的说法,他认为这部《沙丘魔堡》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失败品,制作这部电影是一场无法忍受的痛苦经历,直到今天他都拒绝详谈《沙丘魔堡》的制作过程。
林奇声称他当时没有电影的最终剪辑权,电影原本长达四五个小时,片方最终硬是剪成了两个小时——一部符合观众选择的商业片最“恰当”的时长。
(扎克·施奈德:这题我也做过!
)
值得一提的是,林奇当年为了拍《沙丘魔堡》,拒绝了《星球大战3:绝地归来》的导演工作佐杜洛夫斯基则在纪录片里承认自己曾经怀着敬意去看了林奇版本的《沙丘魔堡》,在此之前,由于华纳和迪士尼不愿意接受他艺术上的坚持,认为他的电影赚不了钱,拒绝为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买单。
看电影之前,他既愤怒、又不甘心,拍摄《沙丘》是他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却要被别人实现了。
结果看完电影以后,佐杜洛夫斯基狂喜,因为林奇的《沙丘魔堡》拍得实在是太烂了。
评价《沙丘魔堡》的时候佐杜洛夫斯基脸上浮现出了天真无邪的微笑同样作为导演,佐杜洛夫斯基甚至放下自己对林奇能拍《沙丘》嫉妒心,开始同情起来了,觉得这根本不是林奇的作品,一定是制片人插手太多了:
给林奇一点台阶下两个伟大导演对《沙丘》的试水均以失败告终,因此当大家听说维伦纽瓦也要拍《沙丘》了,第一反应更多的是质疑。
《沙丘》的原著小说本身就晦涩难懂,在科幻小说的基础上加入了许多宗教和哲学元素,故事背景庞大复杂,文体结构也非同一般小说,从电影改编角度上来说难以入手。
《沙丘》原著有六部曲,佐杜洛夫斯基和林奇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们想用一部电影把这六部曲的内容一口气全给讲完。
佐杜洛夫斯基打算让观众在电影院里坐上12小时看完整部电影,被制片人一口拒绝;林奇因为被剥夺了电影剪辑权,最后上映了一部2个多小时的电影,电影前一个半小时以正常节奏叙事,后半个小时忽然所有剧情急速发展,逻辑关系毫无关联,让人摸不着头脑。
就像高考800字的作文写到了600字突然发现格子不够用了,只能胡乱草草结尾,给观众和制片人一个交代。
维伦纽瓦则幸运得多。
这是一个观众习惯在电影院追着看大片的时代,观众愿意把电影当成连续剧追,把延伸电影当成连续剧的片花追。
只要一个剧本的故事够长、够复杂,它就有可能拍上三四部,把观众一次又一次地骗回电影院,让观众在看到故事结局之前先等上个十年。
因此,维伦纽瓦也有足够的理由和预算,把《沙丘》按照原著分拆成好几部拍,这样就有足够的电影时长,好好为观众梳理《沙丘》的故事。
这同样也是一个长篇巨制完结的时代。
观众需要新鲜的长篇电影来拾回他们对电影院的牵挂,它需要经得住影迷在未来的时间里反复推敲和讨论,并且成为21世纪20年代的经典科幻电影烙印。
叙事宏大的《沙丘》在此时就成为了一个绝佳的选择。
今年的《沙丘》作为整个系列的第一部作品,相当于一个序曲,需要为观众理清电影的世界观、时代、家族和人物的背景。
有了佐杜洛夫斯基和林奇两位大师的前车之鉴,在对原著情节改动不大的情况下,维伦纽瓦在电影画面和细节上做出了相当成功的改变。
维伦纽瓦延续了他惯用的视觉色彩游戏。
不同场景中的色调设计在《沙丘》中充当了非常重要的功能,不同家族、不同星球之间都被差异明显的色调区分,它能够帮助观众理解剧情,即便是在没分清楚阵营和不同星球、不同家族的时候,也能靠明显的色彩差异来区分;同时,这些色彩也带有强烈的情绪性,诉诸气氛和人物的意识。
电影伊始,当主角保罗还在自己家乡星球上的时候,场景虽然暗淡,但仍然能够看到多种色调编织出的保罗日常生活中的场景,复杂且平和的色彩更加贴近观众的生活日常,让人感到安逸和放松。
阴暗、低饱和度的画面衬托了保罗压抑的心情:他做了太多自己无法理解的梦,心里有着重重心事,害怕身边亲近的人会遭到不幸。
哈克南的家族所出现的场景,画面阴冷灰暗,以深灰色、深蓝色、黑色为主,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哈克南家族出现的场景,唯一出挑的颜色就是族人惨败中带着点暗黄的皮肤,看起来营养不良,但又和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暗示了他们潜在的健康问题。
保罗在自己家乡的这段是整部影片色彩最丰富的一段
哈克南家族的主星,绝对对称的场景设计传递了极权的震慑力电影最主要的沙丘场景被分为两种:一种是保罗梦境里的沙丘,预言了未来;另一种是保罗在后来实际到访的沙丘。
梦境中的沙丘色调明亮,阳光灼热,张扬的色调在电影中通常暗示了暴力和刺激,而明黄色在生活中同样也被作为警告的色调。
因此保罗在梦中见到了契尼,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啊,她该死的蓝眼睛好美,我这个王子一定要得到她”,而是产生了警惕心理。
而等到保罗一家真正到访厄拉科斯星球以后,沙丘的场景的饱和度降低了,它变得了无生机,和成片的混凝土建筑在一起显得尤为衰败。
同一个场景的两种色调处理能够方便观众区分现实和梦境。
黄色作为一种象征意义贯穿了整部影片,在影片各处都与保罗产生联系。
其中,《沙丘》故事中最重要的资源——香料,也是黄色,但奇怪的是,根据电影所述,常年生活在沙丘中的弗雷曼人因为长期受到香料的影响,眼睛变成了宝蓝色,这点和原著的描述也相符。
至于为什么长时间吸收黄色香料眼睛却会变成蓝色,唯一的解释可能只是因为蓝色是黄色的对比色,在漫漫黄沙中蓝色眼睛会显得格外突出。
佐杜洛夫斯基在设计《沙丘》故事板的时候把弗雷曼人的眼睛改成了黄色。
佐杜洛夫斯基当初想把电影打造成一个“致幻片”,因此作为一个超现实主义电影导演,他对色彩也同样有相当艺术化的追求。
他请来了漫画家莫比斯当电影的艺术总监,为《沙丘》中的场景和人物设计了大量视觉震撼的元素。
莫比斯为《沙丘》人物设计的服装
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美术概念图,右上角黄金圣斗士一般的男子是达利。
达利背后有个燃烧的长颈鹿,因为他跟佐杜洛夫斯基说给他个燃烧的长颈鹿和世界上最高的片酬,他才会参演电影。
从佐杜洛夫斯基版《沙丘》的美术概念图上即可看出,导演想追求的是像嬉皮士风格一样的纷繁夺目的色彩冲击,但繁多的色彩会分散颜色情绪传达的功能,为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平添了对电影理解的负担,在不了解剧情的情况下就很难分清楚人物之间的关系。
而维伦纽瓦选择了用色彩区分阵营,色彩不仅负责画面的美感,同时也可以更加方便观众理解和沉浸剧情。
林奇版《沙丘魔堡》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依照原著在电影中加入了大量的角色心理念白,这些角色自己的念白解释了他们的一切想法和动机,让整部电影看起来更像是一本有画面的书,而不是通过书改编的电影。
《沙丘魔堡》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当代许多电影和电视剧共同存在的问题:解释得太多,留白太少,降低了电影的戏剧张力。
优秀的故事片能够引导观众观看、感受、思考,通过细节暗示,让观众沉醉在剧情中寻找谜题的答案,充分调动观众的思考和情感,对影片始终有所期待。
维伦纽瓦则在他的《沙丘》中省略了角色的念白,大多数心理活动都依靠演员的表演和符号化的场景提示来完成。
除了前文所提到的色彩符号,影片还出现了大量的图形符号和象征符号。
每当剧情出现保罗和他的父亲莱托交流的段落时,导演都会特意拍一个和公牛有关的镜头,有的时候是墙壁上的牛头,有的时候是桌上装饰的斗牛雕塑。
公牛在艺术作品和古希腊神话中都是作为男子气概的象征,而斗牛士和公牛之间生死搏斗的斗牛场景则象征着人性的残暴和高贵,这种对立的品质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公牛在毕加索的作品中常常被用来体现他自身的人格保罗家族被背叛,父亲被公爵绑架以后,以殉道者的别扭姿势自杀了:
莱托受到了皇帝的指示来到厄拉科斯星球,反而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据维伦纽瓦所说,他12岁看《沙丘》原著的时候就一直梦想把《沙丘》搬上大银幕了。
《沙丘》是维伦纽瓦既《降临》和《银翼杀手2049》以后拍摄的第三部科幻电影,对他来说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来处理科幻电影的拍摄手法问题。
相比80年代的林奇,维伦纽瓦要幸运得多,毕竟在这个年代,电影的视觉特效技术已经足够成熟、以假乱真,观众可以在电影院享受到真正震撼的视听体验。
而不是看两个方块在地上打架:
格斗屏蔽场竟然就被马马虎虎地设计成了方块,要知道那个年代《星球大战》都拍到第三部了和杀马特一般的造型设计:
有记者采访林奇会不会去看维伦纽瓦拍的这部《沙丘》,得到的答案是“我对《沙丘》的兴趣是零。
”林奇说,“重温《沙丘》对我来说太痛苦了。
”从《沙丘的艺术和灵魂》一书释出的概念设计图来看,维伦纽瓦在建筑物、飞船、服装、沙虫等设计上都花了极大的心思,任何可能的细节都被考虑了进去:
佐杜洛夫斯基、林奇和维伦纽瓦的三版《沙丘》,代表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电影:一种坚持自己的艺术追求,远超时代意识;一种被甲方束缚、失去了对自己作品的掌控力;最后一种在市场与理想化追求之间做出了平衡。
当代《沙丘》是一部以成为科幻标杆之作的史诗巨片,它主攻主流市场,但仍然具有自己的艺术品位,是工业作品和审美追求下最壮观的融合。
《沙丘》并不是一部传统的爆米花爽片,维伦纽瓦把观众投入到了宏大且隐晦的科幻宇宙中,迷失沉浸在视觉特效和宏大的配乐里。
在这个工业流水线作品泛滥的年代,无论对制片方还是对维伦纽瓦来说,《沙丘》都是一次大胆的挑战,让观众从过度娱乐化的商业大片中抽离了出来,重新思考大片类型。
传播或鼓励盗版讯息的一概删,就不要孜孜不倦地留言了,这片拍的不容易。
还有!
我对这个豆瓣简介的货不对版已经无法再忍了!
要看星战型太空歌剧的、要看打戏的、要看王子复仇记的,都不要来看这个IP!
跟以上三项没有半毛钱关系!
冲着以上三项去看原著的也不必了,原著跟这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作为一个宽容的原著党,我给他四星。
原本我放出话来说这部小说是不适合也不可能改成电影的,尤其是戴着资本镣铐的前提下,今天看了正片,更加加深了我这个想法……本片在各方面的制作上抓不出问题的,从演技、特效、服装、美术各个角度来说都算时代前沿,而且导演也没有彻底放弃对小说精髓部分的诠释,本来看预告片心说坏了,整得跟王子复仇记和土著反侵略记一样,难道要照抄一个表面故事,把哲学背景全部扔掉了嘛?
其实开篇十分钟当我看到那么多叙述性旁白讲解来龙去脉得时候仍旧觉得这片一定是屎了,但是逐渐这个美术和音乐构建出的大环境建立出来之后,有了很大改观,我觉得真的大写的不容易,所以这个四星里的三星都是给迎难而上的导演的。
为什么沙丘难改电影?
我先来解释一下这个老大难。
各位只看过沙丘简介的同学,不可能直接理解为什么那么难改编。
我看到有原著党泛泛地说沙丘有一整个生态系统,美工难做,这话放在2021年不是开玩笑吗?
难你能比前几年的《湮灭》还难?
别逗我了;说沙丘人物复杂关系庞大,错是没错,但绝对没多到拍不了,没立体复杂到无法实现;说表面剧情难拍那就更加岂有此理了,各位看简介的是不是大都觉得“就这么个王子复仇记”的老套故事有什么稀奇的……真爱原著党敲章确认的确丝毫不稀奇。
那问题究竟在哪?
在讲故事的方法和目的。
我们必须要承认,同一个王子复仇记,你分别让小学生和文豪去写,可以保证故事情节一样,表达思想差几十个档次。
弗兰克赫伯特在讲这个故事时,就没有沿用传统的“王子被害+天赋异禀成长雄起”的心路历程,他用了一个subversion的技法,片中每次传统的“高潮点”和“抖包袱”点全部刻意破坏掉(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表示沙丘难读,也不爽,反映在剧情上的评价就是“剧情平淡”)。
此外他给这个本该非常俗气的桥段添加了太多科幻角度的设定,这些设定每一个都会蝴蝶效应交叉影响,将故事再度复杂化,这么做最终是为了反英雄、反救世主,背后有赫伯特酝酿了好几本书才缓慢铺展开的哲学思想,所以用王子复仇记去形容沙丘的人,全部都成为了原著试图描述的反义词。
总的来说,原著里的分析、清谈成分太高,太远离大众熟悉的叙事套路,相比一个可以影视化的剧本,它长得更像哲学课本,请问怎么拍?
就像降临的原著给你讲物理原理、太空漫游的原著给你讲人机结合精神脱离肉体和超越人类物种的认知,沙丘也是一样的,它给你讲无常、祖先记忆、反宿命论、反救世主、诗意、语言分析,全是纯抽象的玩意,咋拍?
(当然,不否认去找个天纵之才的艺术家或许真可以试试,但谁给钱啊?
老佐不就是这样吗。
)我似乎看到维伦纽瓦的访谈里,他提到过对反救世主这个点的理解,而我看下来第一部,似乎是有可能符合原著去做大这个点的,只是一切均在起势,整个局势还不明确,暂时不好说,如果他决定做这个点,那么一切缺点我都一概原谅,并彻底承认他将真正的第一本沙丘成功搬上银幕。
哲学、宗教和心理描写都是银屏杀手,如果要对得起弗兰克赫伯特,就会出现许多敏感话题、费解的人物动机,如今资本绝对不会允许这么容易砸场子、引争议的内容出现,所以我觉得只要维伦纽瓦能够抓住反英雄这一个点,就能开巨型庆功会了。
当然,我也觉得维伦纽瓦现在就已经很聪明,他强行利用了他可以利用的部分,那就是一个非常神秘肃杀的叙事环境,他给这个环境投入的高级感完全契合了原著,这就是音乐和美术强大的能力,足以让观者在没有直接收到哲学讨论相关信息的时候,靠感官去接受一小部分异曲同工的变体。
优点本片的主要优点就在于我上面说的,对整体叙事环境的把控。
预告片里出现的那两个笑点(长了点肌肉嘛小子?
哥尼笑一个)真的就是全剧所有笑点了……要挤出这几滴去做宣传真的不容易,瞬间让我觉得资方也挺心累的,还能怎么办呢,大家都只能妥协啊……第二个就是表皮故事忠于原著的比例还是相当高的,我就暂且不考虑每个情节的权重,一揽子看的话,大致故事都在了,光看表皮故事的原著党肯定是会满意的。
第三就是本片那股意识流的闪回(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未来闪”。。。
)有做到概括性地酝酿出一个形而上的精神世界,即便目前为止只是个形式,它也已经出来那个味儿了,非常赞赏。
仔细想想当年《降临》是如何处理形而上的抽象思维的?
在这里你能看到它的影子。
我刚刚在讨论区意外看到一组对话很有意思,有观众不理解保罗和杰米决斗前那些预见未来的“未来闪”,讨论结果就是这些预言是没用的。
这顿时让我开始品出点额外的味道出来了,赫伯特不就是要写“预言不是你想的那样牛逼无比”吗?
他不就是要写预言能力作为负担的那一面吗?
很有意思,电影这里应该说是通过很晦涩的镜头语言实现了这点,真是不容易啊,绝对的加分项。
(这个桥段我唯一没理解的是为什么杰米和保罗决斗不脱衣服,hum....不管是从商业角度、视觉效果角度、气氛渲染还是对原著的还原度,都是脱衣服打更好啊,该卖肉的时候不卖?
困惑。。
)缺点1,压缩情节还是太厉害了我看完第一个大问号就是“谁是叛徒”的情节整个没了??
这是第一个我认为绝对不可以压缩的情节,更别提完整删除了。
它的重要性在于,一打重要主角配角的人物塑造都是通过“找叛徒”而激发的猜疑链而塑造的:公爵和杰西卡之间坚不可摧的信任以及复杂压抑的爱恋、公爵的不堪重负、老门泰特杜菲的僵化思维、岳医生立体的形象……全没了。
归根结底,如果要加入找叛徒这一情节,精神交流和互相猜疑的戏就会大幅上升,而这基本是很难图像化的。
当观众从很震撼的试听效果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马上会发现,大部分配角都是空的。
就拿咱们张震的岳医生举例子好了。
岳医生的叛变完全激不起任何涟漪,因为观众并不知道岳医生是“苏克医生”——头带菱形印记(预处理)以后就不可能叛变的忠实仆人,岳医生之行为的难度实际上类似于:一个人为了爱人渺茫的一线生机而突破思想钢印,誓要拖全世界下地狱,是不是就有魅力了许多?
而且原著里的岳医生形象甚至更加立体,他很聪明地推测出了政治局势,知道皇帝和哈克南都要公爵死,公爵生还可能性极低,就算他不叛也早晚会死,而且也知道哈克南的秉性,早就推测出了自己和妻子多半都会死,因此行事的根本动机是对哈克南的恨意。
但如今由于删掉了找叛徒情节线,观众都没能注意到岳医生跟厄崔迪家族有多么亲近,他是多么的“不可能叛变”,这叛变就失去力量,变成了纯推进剧情的需求。
不过话说回来,仔细看能看出导演有尽力了……他强行在盒子测试前安排了一个体检,用中文对话去说明岳医生和保罗的亲近,好吧……就是……我知道你尽力了……岳医生还有一个高光点被删除得让我很心酸:就是他悄悄送给保罗一本珍贵的圣经。
这里修饰岳医生形象还在其次,这本奥兰治天主圣经其实在保罗和他的后代身上都留下了极深的印记,甚至于第四本小说《沙丘神帝》本身就是一本圣经。
删除这个桥段,等于直接宣告:我不会往下拍。
目测确实拍到小说第二本就是极限了。
此外还有很多,杰西卡的形象在拿走了找叛徒一事之后也大大受损,后面她接收晶牙匕的时候演得也太快了太潦草了,都证明了原著里的心理描写没办法拍的问题;杜菲和哥尼甚至完全简化到工具人的地步,后半段就彻底消失了,还有……非原著党估计都不知道保罗也有门泰特能力吧……2,详略不当这点我先原谅,再次说一句,商业嘛,但是写还是要写出来的。
根据执导宗旨到底商业还是艺术,对原著剧情描绘的权重自然会不同。
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要尊重原著,光杰西卡接受晶牙匕这件事就可以拍个五分钟,而那些打斗则没有必要突出,但想想好像也不现实吧……但是本片里我最不能接受的被省略掉的一个小剧情点,是故事的最后,保罗取人性命后,杰西卡非常怕他沾沾自喜,适时地讽刺了一句:“好啊,杀人的滋味如何?
”啊,当时这个桥段立刻让我对这本书的观感上涨了10086。
取人性命往往都是类似少年人成长为男人故事的临界点,本片也是暗示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去塑造杰西卡母子俩最大的特点:站得很高的悲悯。
去看看星球大战里的少年成长桥段,天行者杀人那是理所当然,杀坏人嘛,坏的就该杀,商业片的荧屏上还尚未有任何一个真正能给与死亡哲学思考和提点主人公谦逊悲悯不忘初心的桥段出现。
另一个让我很不满的是保罗的形象降智了。
这当然是对比书里,电影同行比比他还是很在线的。
由于沙丘他根本就不是成长型小说,是无法像传统少年成长类ip那样足以让青少年代入的!
就这么说吧,保罗的起点,已经是一切少年成长IP里主角的终点再成长十几二十年的状态……所以小说里保罗尽管不经常插嘴,但每次插嘴都能震撼全场,每个配角都要有一模一样的心理活动:“这小孩怎么总是能问出最聪明的大人才能问出的问题!
”看完电影以后观众有这感觉吗?
没有……我还常觉得保罗插嘴插得挺二的……实际上保罗去赢得凯恩斯的尊重(暗暗对凯恩斯突然变女的了感到无语,是政治正确牌吗?
)完全可以重点拍,书里这段可是非常精彩的心理play,片中却把时间交给邓肯打戏煽情去了……啊西巴这主次不分得让我晕眩。
还有这段让我笑倒在地上的是:邓肯已经在防护门里边儿了,他非要出门把自己弄到半死为止,期间主角团居然一动没动,还得靠他回光返照的那几秒钟才能走进密道,which就在几步远……啊西巴真的显得这届的主角全在为一个配角牺牲戏贡献时间。
参考一下小说里是什么情况:敌人攻进来的时候,杰西卡和保罗是靠着邓肯的武力输出当屏障逃进加固过的密室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谁都不在密室内,而关上大门将邓肯锁在外面的正是保罗……3,商业部分未免太白痴模式了嗨,我知道沙丘开头难,但是也不至于就这样放弃治疗整个旁白干巴巴地解释来龙去脉吧。。。
尤其是这个旁白被当作是保罗梦中契尼的思绪,这就更离谱了,因为保罗的能力是能看向未来,而不是全知全能,他足以看到契尼,但绝不可能看到契尼的思想,他又不是上帝!
原著很强调地点明过看向未来只是打开了一种普通人类无法理解的感官,就像视力会被一座山阻挡,未来视力一样有他的局限,相关哲学讨论在我看来是全书的精髓,但这个开头一出我也知道肯定是全部砍掉,没戏了。
契尼的独白还给观众一个错误概念就是弗里曼人一直被压迫且无力反抗,这直接又降了弗里曼人的智,他们只是在隐藏实力而已,这点虽然后面有补救,但也只是一句带过。
另一个我完全翻白眼的是保罗和他爹公爵在母星时的对话。
还是因为删掉了心理活动戏,保罗降智double kill,电影按照剧情需要,必须向观众明说公爵实际在受到政治迫害,于是就通过父亲教儿子这个方式展现,但保罗需要他爹教这点最基础的事吗?!
原著里的保罗根本不需要好吗!
电影通过给保罗硬加上两个桥段(和邓肯兄弟情、向父亲学习)将保罗在本质上变成了少年漫主角。
这是我最失望的地方。
好吧,还是为这样一个视听效果而高兴的这四分,是理解了创作环境而给的四分,也为整个片子的审美而欢呼,就像那些可爱的扑翼飞机,的确有把我想象里的沙丘环境展示出来。
最后,欣赏一截开篇15岁的小保罗晚上躺床上沉思的节选:Paul sensed his own tensions, decided to practice one of the mind-body lessons his mother had taught him. Three quick breaths triggered the responses: he fell into the floating awareness … focusing the consciousness … aortal dilation … avoiding the unfocused mechanism of consciousness … to be conscious by choice … blood enriched and swift-flooding the overload regions… one does not obtain food-safety- freedom by instinct alone …animal consciousness does not extend beyond the given moment nor into the idea that its victims may become extinct … the animal destroys and does not produce …animal pleasures remain close to sensation levels and avoid the perceptual … the human requires a background grid through which to see his universe … focused consciousness by choice, this forms your grid … bodily integrity follows nerve-blood flow according to the deepest awareness of cell needs … all things/cells/beings are impermanent … strive for flow-permanence within….
文 / Glenn Kenny译 / Stiles
在过去,有两大反主流文化科幻小说:一部是罗伯特·海因莱因(Robert Heinlein)的自由主义小说《异乡异客》(Stranger in a Strange Land),这本书让“grok”这个词风行了很多年(现在已经不那么流行了;甚至不会出现在填字游戏里);另一部则是1965年弗兰克·赫伯特(Frank Herbert)发表的《沙丘》(Dune),这是一个反企业、支持生态激进主义和亲伊斯兰教的未来主义地缘政治寓言。
为什么多年以来各大制片人和电影公司竞相追求这个知识产权的理想电影改编——这是一个超出本文讨论范围的问题,但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20世纪70年代,作为一个自命不凡的青少年,我并没有读过太多科幻小说,甚至说是反主流文化科幻小说,所以我错过了《沙丘》。
1984年,由当时的超级制片人迪诺·德·劳伦提斯(Dino De Laurentiis)赞助,大卫·林奇(David Lynch)执导的小说改编电影上映时,我仍旧没有读。
当年的我是一个有些自负的二十多岁的影迷,还未达到专业水平,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是这是一部林奇的作品。
但出于某种原因——尽职调查,或是好奇如果当初我选择了赫伯特和海因莱因而不是纳博科夫和热内,我的生活可能会有什么不同——我最近读了赫伯特的书。
是的,它的行文很笨拙,对话往往更笨拙,但我很喜欢其中大部分篇幅,尤其是它将社会评论与足够多的动作场景和扣人心弦的悬念穿插在一起来创作一个老派的系列故事的方式。
这一次的全新改编,由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执导,他和艾瑞克·罗斯(Eric Roth)、乔·斯派茨(Jon Spaihts)共同撰写剧本,将小说场景生动地展现在观众眼前。
正如你们许多人所知,《沙丘》设定在非常遥远的未来,那时人类不仅科技进步,而且产生了许多灵性变异。
无论地球在哪里,故事中的人都不在地球上,而皇族厄崔迪(Atreides),在一场我们暂时无法完全熟悉的权力游戏中,肩负着统治沙漠星球厄拉科斯(Arrakis)的重任。
这里盛产一种叫做“香料”的资源——在那些生态寓言家眼中就是原油——并对外来者(对那些地缘政治寓言家来说即是影射西方人)具有多重危险。
说我不喜欢维伦纽瓦之前的作品是有些轻描淡写了。
但我不能否认,他把这本书拍成了一部令人满意的电影。
或者,我应该说,这本书的三分之二。
(电影制作人说只有一半,但我认为我的估计是正确的。
)开场的标题是“沙丘第一部分”,虽然这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提供了一种真正的史诗般的体验,但它毫不隐讳地表明故事还有更多内容。
赫伯特的原著描写非常贴合维伦纽瓦自身的叙事风格,后者显然并不需要特意将自己的想法植入到这部作品中。
维伦纽瓦一直是,而且很有可能仍然是在世的最严肃的电影制作人之一,而这部小说也没什么喜剧元素,所以值得赞扬的是他尊重了剧本并不轻松的氛围基调——这我认为是罗斯的功劳。
在创作过程中,维伦纽瓦与包括摄影师格雷格·弗雷泽(Greig Frazer)、编辑乔·沃克(Joe Walker)和制作设计师帕特里斯·维梅特(Patrice Vermette)在内的令人惊叹的技术人员合作,成功地游走于宏伟与华丽之间并创造出一连串充满想象力的令人汗毛倒立的场面:戈姆刺(Gom Jabbar)测试、营救香料工人、风暴中的扑翼飞机,以及各种各样的沙虫遭遇和袭击。
如果你没读过《沙丘》,这些话听起来就像胡言乱语,你也会看到其他评论抱怨难以理解。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如果你仔细看,就会发现电影在阐释原著设定方面做得非常好,同时又并未显得生硬直白。
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但是同样地,如果你不是一个科幻电影爱好者,你可能也没有任何理由对《沙丘》感兴趣。
这部小说的影响是巨大的,尤其是对乔治·卢卡斯的影响——“沙漠星球”,人类。
《沙丘》宇宙中贝尼·杰瑟里特所掌握的“音言”(The Voice)可以对应后来的“绝地控心术”(Jedi Mind Tricks)等等。
影片强大的演员阵容很好地演绎了赫伯特小说中的人物,在原著中这些角色更像是各种原型,而非独立的个体。
甜茶(Timothée Chalamet)在饰演早期的保罗·厄崔迪时显得羽翼未丰,但当他的角色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并明白该如何追随自己的命运时,他令人信服地摆脱了这种稚嫩。
奥斯卡·伊萨克(Oscar Isaac)饰演保罗的父亲,高贵的公爵;丽贝卡·弗格森(Rebecca Ferguson)饰演保罗的母亲杰西卡,既神秘又凶狠。
赞达亚(Zendaya)饰演的契尼令人眼前一亮。
此外,与赫伯特的小说有所不同的是,生态学家凯恩斯被更换了性别,由颇具力量的莎伦·邓肯-布鲁斯特(Sharon Duncan-Brewster)扮演。
不久之前,维伦纽瓦抱怨华纳媒体要将《沙丘》同步上线流媒体的协议,称这部电影的制作就是“为大银幕而生”。
当时,我还觉得这是一个相当愚蠢的制作电影的理由。
但看过《沙丘》后,我更好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有几分赞同。
这部电影充满了影像魔力并含有许多影子,大部分是来自那些具备高级影像奇观的电影。
当然能看到《阿拉伯的劳伦斯》,因为沙漠。
在斯特兰·斯卡斯加德(Stellan Skarsgård)作为秃顶的哈克南男爵出场时还能看到《现代启示录》。
有《2001太空漫游》。
甚至有些不太主流但不可否认的经典之作,比如希区柯克1957年版的《擒凶记》和安东尼奥尼的《红色沙漠》。
汉斯·季默(Hans Zimmer)的低音炮式实验配乐让人想起克里斯托弗·诺兰(还有Maurice Jarre创作的《阿拉伯的劳伦斯》原声和György Ligeti为《2001太空漫游》创作的Atmospheres)。
在视觉上也有诺兰和雷德利·斯科特的影子。
这些影射会让某些影迷感到兴奋或愤怒,这取决于他们的即时情绪或总体倾向。
我认为它们是有趣的,且没有偏离电影的主旨。
我会永远爱林奇的《沙丘》,一部严重妥协的野心之作,几乎没怎么使用赫伯特的信息(考虑到林奇自己的喜好,这一点也不奇怪)。
但维伦纽瓦的电影才是真正的《沙丘》。
佐杜洛夫斯基赢了
整个世界观基本在还原西方宗教那一套吧。剧情嘛白人带着黑人奴隶去挖阿拉伯人的石油,斯拉夫人去抢,由于台湾省人叛变成功了。白人逃进沙漠阿拉伯人收留白人。
没看过原著,不明白这么发达的技术为什么还用冷兵器
顶尖的视听体验,但配上了一个无比陈旧的文本,维伦纽瓦似乎一直在故事和情感的构建上做不出什么新意,维粉们就别拿《沙丘》碰瓷《2001太空漫游》了,就连比起《普罗米修斯》都差得不是一丁半点。从某种程度上和漫威殊途同归,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电影美剧化。或许可以概括维伦纽瓦创造出了一种“虚张声势美学”?2021.10.29 @中国电影博物馆 二刷 汉斯·季默配乐神烦
我常常不理解常人对史诗的定义。
极为出色的改编!可谓吃透了原著,又展现了导演强烈的个人风格。古典绘画、雕塑式的极简主义构图,低饱和度画面,用升格镜头来营造仪式感强烈的场景,以特写将角色的情绪外化(升格和特写镜头略显过多),沉默的宏大物体映衬着人在命运面前的渺小和乏力,反高潮的动作场面设计,打破俗套的三幕剧模式……这已经不是画面精美能概括了,是完善的美学体系的呈现。其美学与沙丘的故事、角色极为契合,全片充满莎翁剧式的张力和诘问,也满怀着悲悯。《沙丘》绝非简单的复仇故事,保罗从开始对救世主身份的抗拒到慢慢开始接受,但始终恐惧于这个称号将带来的战争、流血以及被神化。用“宫廷斗争”几个字远远不能概括未来沙丘故事的走向。非常期待导演能把影片拍成六部曲,打造科幻电影的新一代经典系列,达到《指环王》在奇幻电影中的境界!
没成想两个半小时看了一部预告片
我就腹诽一点,也不知道是原著锅还是电影改编的问题,咱都有预知能力那么牛逼了,能不能别光浪费在看见对象上了?有点正经事儿行吗? 别弄得跟青少年思春似的
真的只有两个part吗?这个序幕拍得仿佛是奔着连续剧去的,也确实更适合做成剧。故事和世界都没有任何溢出想象的东西,不能掀起任何情绪,只是工业并无美学。
史诗,一定要去看imax版本,否则你获得的只是沙丘的一半,沙包
嗯雖然說現在確實不流行這樣的故事了,但現在能看到如此古典形式且沈浸式世界觀的電影,實在難得,現代不是個催生史詩的時代,本片算是文藝復興,還是很喜歡很感動的。就是不要看3d 體驗極差。
才刚开始?——用两个半小时画了个大饼,创造了一个新类型:预告片电影
可以说,只是一个序幕... ...蛮适合改编成《权游》那样的剧集的,虽然很赞,但对续作其实并不抱有太大期待,毕竟多少还是有些观影门槛的。PS:张震岳,你真的够可以!
全程都在想为什么一个设定在一万年左右的故事,还在重复着公元前的历史。战乱、纷争、称霸、征服与被征服。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技术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出了影院想想,是啊,为什么人类一定会进步,为什么技术一定会发展,为什么未来一定会比现在好?也许人类就是会不断fuck up,历史就是会不断轮回,技术的发展就是不会带来进步。当然,比较可能的结果是,一万年后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了…
两个半小时,看了个寂寞
4.5星,为大银幕量身打造的电影,全程被震得瞠目结舌,满眼奇观。改编自《沙丘三部曲》第一部,原著党表示,对这个影像化难度极大的作品,电影做到了一定程度的通俗化,但对原著精髓的掌控,并有更具时代性的探讨,简单不失厚重,理性中也不乏感性。不过为了对原著中政治,经济,军事,宗教,生态学方面进行呈现,前期也是进行了大量铺垫,需要一些代入感。好在画面表现力极佳,维伦纽瓦对巨物的迷恋,几乎让全程保持着生理上的压迫感。影像氛围、建筑风格、色调调和、以及镜头角度,还有汉斯·季默的音乐,电影在美学和视听之上,让人感受到原著那种独特的氛围沉溺。沙地营救和风暴逃逸两场戏最爽,当看到弗雷曼人骑着沙虫那一幕,激动万分,这就是科幻迷魂牵梦绕的场面啊PS,IMAX首选,甜茶真的帅,小扑翼机好萌!加分!
低于预期,科幻其表,权谋其里。换身衣服,就是王朝家族斗争戏。文戏权谋,武戏打斗都过于简单了。
文绉绉,慢悠悠,配乐和摄影很赞,营造出宏大的史诗感,但剧情太干瘪,撑不起。缓慢的节奏硬是拖出第二部,还不如一鼓作气像《宾虚》和《与狼共舞》一样充满4小时,单篇造史诗。
汉斯季默小金人+1,维伦纽瓦封神进度+20%,对原作的取舍很合适,甜茶的表现也比想象好,保罗厄崔迪前半段的纤细感和后段的转变都拿捏到位。原著党满意。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说故事推进慢,对我来说全程都很精彩hh而且配乐可是汉斯季默这怎么睡得着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