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佩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
她父母离异,回到家里,她妈妈成日跟人打牌鬼混,哪怕关上房间门,都能听到大人们无聊至极的对话;她爸爸,另外组建了家庭,有一次佩佩站在马路边上,看到爸爸跟他新组建的一家人吃饭,而她在玻璃窗上,连一点爱都分不到。
她有一个好闺蜜,他们计划去日本看雪。
闺蜜衣食无忧,正处于一个青春少女最天真烂漫的时刻,她带着佩佩去参加豪华游轮party,碧海蓝天,靓男俊女,你挑我逗,欢乐无比,可是这欢乐里没有佩佩那一份——她只是一个穷苦的陪衬。
闺蜜还有男朋友,他们喝完酒就坐车去嗨皮去了,豪车开走,佩佩留下,夜晚的天空下,她只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而家里,毫无指望地没有家的气息。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因而佩佩变得无畏无惧,从生活的寒凉之中挣得一份自己的依靠。
整个电影的强大驱动力,就是来自于佩佩这个信念。
她必须自己开辟出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来,否则她几乎要被眼前的生活给压死。
她是个小女孩,但她的生活不允许她做一个小白兔,她必须自己成为狼,去成人的世界里去捕猎。
她进入走私手机的团队里,利用自己中学生的纯真面孔,帮这些人带货。
电影里展现了她从一开始的青涩到后面的老练,过海关时,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在她身边,很多她的同龄人,他们无忧无虑地穿越深圳与香港之间。
而她,内心里早已过于成熟了,远超了她的年龄。
她不是没有委屈的。
她本应该跟她的闺蜜一样,毫无后顾之忧地上学和玩耍,可是她没办法。
那个夜里,她跟她的妈妈在马路上碰面了。
她妈妈跟着一个又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连带着把她拽进烂泥之中。
她怎么能不气愤呢?
她怎么能不痛哭呢?
这些糟糕的大人们,给她的是糟糕的生活。
她哭过后,必须自己振作起来,因为没有别人能够她坚实的后盾。
她抹干眼泪,走在这条危险丛生的世道上,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一点极微小的暖意,在她和阿豪(她闺蜜的男朋友)之中萌动产生,又随之熄灭。
电影里有一个场景十分动人:为了能多带货,他们要把手机用胶带缠在身体上。
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身体靠在一起,他们都知道那份暧昧,不可靠,但纯真到让人心疼。
缺爱的人就是这样的,一点点的暖意,都能迅速被他们捕捉到,并能长久地存放在心里。
为了这一点暖意,他们可以失去审慎,而甘愿去冒险去冲撞,哪怕后果严重也在所不惜。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多少人会给自己一点爱呢?
我喜欢黄尧的表演,很准确,她的眼神里都是有戏的。
我也喜欢这部电影,这才是好的青春片,有真实的力量感,所以分外地触动人。
而佩佩这样的女孩,我由衷地希望她可以在未来的生活中,能够松弛地生活。
毕竟,人生还很长,而她还年轻。
自11年左右开始的风潮以降,近来我们终于欣慰地看到国产青春片完成了某种“迷途知返”,从一种小说创作回到了影像创作的道路上来。
以往,尽管人们唾弃地指责青春片的编剧/原著作者们总是抓马地绑定意外怀孕-堕胎的情节,但这种做法并非全无根据:青春片对“身体”的探讨是必须的,因为“身体”几乎可以说是这一类型最原真性的命题。
尽管用堕胎情节来强制给女性的身体施加痛感的做法粗暴又肤浅,但至少其背后仍(多少舍本逐末地)隐含着触及身体性的意图。
而如今,在这些忠实的电影创作者手中,我们则开心地看到这种对于身体的观照回归到了影像本体的层面上,同时赋予了这个话题严肃探讨的可能。
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在以往naïve的小说式叙事,还是在如今的影像叙事中,对“身体”的讨论似乎都比较偏爱女性(当然无法排除有《太行》这样唯美地描绘出了少年的身体的影片,但)——青春期少女层次细腻丰富、兼具着美与痛的身体变化无疑更大地为影像的诗意创作提供了空间。
在近期的两部可圈可点的该类型影片《狗十三》和《过春天》中,对女主人公身体性的影像表现都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它们都因对少女心灵与身体混杂着隐微的痛苦与情欲的丰富表意而十分出彩;然而有趣的是,二者的结构又截然不同,正是这一点引起了我比较分析的兴趣。
《狗十三》:离散的点状身体性的笔墨散逸在影片中。
在浴室那场戏之前,导演还在前文铺垫的几处爱惜笔墨的身体性的要素,譬如李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比较平的胸脯。
有趣的是,尽管这里指向的是青春期隐晦的情感萌动的表意,但真正在影像上充满私密性的情欲空间却并不在此,而是在李玩被父亲揪打后躲进浴室那处:李玩走进狭小的浴室关上门,进入一个私密空间内。
她一边哭,一边艰难地脱下上衣。
观众能看到她抽噎时起伏的青涩的胸脯,她手掌的伤口留在浴室门上的血迹,以及他爸爸在她胳膊上留下的青黑色的指印;然后她开始洗澡。
这种错位使得前文的铺垫也一下子在此处收拢,展现出了更为重大的作用——使得暴力在影像中的伤害性成倍增加。
身体的发育和心理的萌动在前文被换喻在一起,因此此处的身体性伤害在水汽朦胧的私密场景中,其受伤的对象就变成了青春期少女整个的情感、心理、成长等等一个完整的精神空间。
尽管其整个机械结构是离散的,我们看到这种影像中力的作用呈现出尖端的特征(承力面积极小,近似一个点)。
浴室中所发生的场景成为一个异常严重的“时刻”,由前文的种种“时刻”所积攒的压力在此倾轧下来。
《过春天》:聚合的绵延看完《过春天》之后大家都对片中的那场“激情戏”表示赞不绝口。
这场戏的力量来自于它的长度:它实在是太完整了,没有一场激情戏能够如此完整地呈现在大银幕上;但正因为这场戏中没有任何激情戏的内容发生,才保证了其完整性。
这场戏是这样的:先是佩佩没有办法在自己的腰上缠胶带,阿豪在她的腰上缠了胶带;接下来又缠腿上的,缠了半天。
这还没完,佩佩又反过来给阿豪缠。
整个戏从完整性上堪比《乡愁》中的男人端着蜡烛横穿整个水池——这才足以形成绵延。
影片中没有什么特别意向于身体性的叙事,相关的表达全部聚合在这一处。
(也许后面撕下胶带的情节略微有点侵犯性暗示,但导演在影像上似乎没有着意刻画)然而仅仅是在这一处,无论胶带撕扯的物理疼痛,还是少女懵懂的情欲,都是在时间中绵延开的,与一种尖端的压力恰恰相反,如同液体一样流溢开,产生内部的均匀张力。
自从《柔情史》以来,我一直在考虑是否女导演对情欲的表达具有某种天赋(但天赋只是天赋,正如德勒兹在《批评与临床》中所说,男人在阅读中必须先“生成-女人”,但即便是女人也必得“生成-女人”才行),但并无确切的结论。
目前模糊的想法是,一种“生成-女人”的情欲表达其内蕴的结构必然是流溢的,均匀地散逸在整个时间和空间之中,而非去突出某个尤其重要的时间点,就像章明一直以来的做法那样。
我现在能举出最差劲的例子,是托罗在《水形物语》中对一个女人的情欲的表现:通过煮蛋器规定一个有限度的时间,和浴缸中有规律的水声配合起来,这构成了一个有固定长度的封闭性栅格状结构,这简直是最坏的结构,是与“生成-女人”背道而驰的结构;反观章明,他甚至是这样来拍摄男人的情欲的,即便在麦强跳下水去找陈青这样有力的动作中,都依然保持着绵延的张力,可谓是秉持了最“生成-女人”的表述。
影评第二条说那是青春片中最高级的情欲戏。
青春片?
实在不敢和市场主流的青春片相提并论,再说有多少人的青春每天沿走在犯罪的边缘。
情欲戏?
他们俩真的很喜欢对方,二刷后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注意到的小细节,感情线真的埋的很细啊。
飞蛾山上阿豪对着流星(飞机)许愿,佩佩说“你不是只相信自己吗?
”
这句话是很早之前阿豪自己说的。
在Jo姑妈家里,Jo说姑妈听说养鲨鱼能开运,阿豪听了表示如果是真的他就买十条鲨鱼,但他不信这个,他只相信自己。
那时候阿豪和jo在厨房里,佩佩离他们有十几米的距离,但她其实有在听阿豪的一言一语。
阿豪对佩佩,也是和鲨鱼有关。
绑手机那段,阿豪撩起衣服后能看到肚子的右边纹了一条鲨鱼,那条鲨鱼的纹样就是佩佩送的手机壳上的鲨鱼图案。
那时候佩佩看到纹身后还说“你很喜欢鲨鱼啊。
”不是啊,佩佩,阿豪很喜欢的是你呀。
他们如此小心翼翼,没有让观众、让任何人抓到把柄。
最后佩佩连鱼缸里的鲨鱼也都放走了,不管是手机壳画上的还是阿豪身上纹的,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所以我眼里剩下的只有高级了,不光是那场戏,整部影片都很高级呀。
三个定格画面以及配乐:No.1佩佩被四眼仔硬塞了手机,也就是佩佩开启走私生涯的契机。
表情:不知所措No.2佩佩第一次成功带货过春天,初尝刺激后的兴奋。
表情:开心得意(资源中这个定格及背景音乐均被剪,此处为前几秒的画面)No.3佩佩被要求走私枪支,以上厕所为借口看到被打了的龙哥,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连人带货被海关扣了的那个。
表情:害怕怀疑三个定格画面,三个转折点,实时记录佩佩的心境转变。
除了感情线和过春天这两天主线,还有许多副线值得琢磨。
比如佩佩和父亲相隔玻璃的两场戏,玻璃内他们在吃饭,玻璃外他们都背过身去,玻璃内的他们看着玻璃外的他们,沉默着转移了视线。
比如佩佩和妈妈互相抱住的两场戏,佩佩抚慰着妈妈的疲惫,妈妈护住了佩佩的安全。
最后的最后谁都离开了,只剩下彼此,登上那个可以俯瞰整个香港的飞蛾山,一起见证了那场百年一遇的雪。
还有Jo、花姐、七仔...几乎每个配角都有细节可以挖,有故事可以遐想。
另外不得不提的一个特别令我感慨的片段。
香港的性教育课,讲台上的老师介绍着避孕套的用法,讲台下的同学们嬉笑拍打着用避孕套吹成的气球,“砰”的一声,不知是哪位调皮的学生,太过用力以致于气球炸裂在了教室上空。
老师没有责备,而是顺势点明了正确使用避孕套的重要性,同时感谢那个同学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
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内地出现这样的场景。
《过春天》在半年前的预告阶段就已牢牢吸引了我的关注。
按理说这几年有关陆港题材的电影,无论是产自香港还是大陆都有不少,但在观念上总是老调重弹,表达的内涵都不免架在政治上的高度,看久了觉得腻烦。
《过春天》独特的地方在于,它试图细致地讲叙一个深圳居住香港读书的少女,每日往返深港并顺便“走水”的故事。
“走水”略带冒险刺激的类型元素,少女自带的青春气息消解了陆港题材严肃的政治氛围,而她复杂的身份又似乎蕴藏着有关“深圳-香港”之间更细微的解读空间。
无论如何,这个每日穿梭于两地的少女的身影,勾起了我私人经历中的某种精神共鸣,令我陷入回忆。
作为打小在深圳长大的“原住民”,小时候“过香港”的主要目的其实和大部分水客也差不多,就是为了买到便宜的鞋子和游戏机。
因为是学生党没几个钱,所以当时人民币-港币的汇率差价还是相当吸引我们趋之若鹜的,加之遍地开花的“七仔”、“鱼蛋档”、“茶餐厅”、“奢侈品店”和报摊上的“《龙虎豹》”,让我们第一次产生了对“物质”的美好向往,因此我们当时也把“过香港”叫做“去呼吸资本主义罪恶的空气”。
香港和深圳特殊的地缘关系最有趣的地方其实一直都不是物理空间上的区隔,而是在于两个地界同属一国相隔“一条河”却营生出截然不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
某种程度上,它相比我们惯常说词中的“陆港关系”、“大陆-香港”更聚焦,它把握住了“陆港”词语下更细微的地域语境——“深港”,也意味着影片能更准确地展示“深港”生态下的个人情感状态,而不再是往常提到陆港题材就容易夸夸其谈的政治解读和官方辞令。
不过,以上近似百度百科式的描述,还不足以理清“深港”之间暧昧难明的关系,于是乎它选择再聚焦,把焦点放在一群每日要穿梭深圳与香港的特殊群体身上——跨境学童。
第一次注意到“跨境学童”这个非常奇特的群体还是在高二(大概也是16岁)。
因为香港学校是不放国庆假期的,所以在这段特别的时间差,我才能“享受”到“看其他学生放学”的奇观。
如果你是一个外地人,那么第一次看到一群学生仔每到夜晚放学,就要匆匆从香港坐巴士转港铁,再步行穿过香港、大陆两道关检,最后赶上深圳地铁班车回家,一定会像我一样惊奇,因为这三道麻烦的周转,在交通便利的今天,实在太像我们幼时听父母讲述他们求学要从村里徒步几个小时才能到学校的遥远故事了。
彼时受高中封闭式氛围压抑的我,满是对人际关系和家庭关系的困惑,很自然就能代入设想这群“跨境学童”们的心理状态。
试想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学生早早就要经受每日长时间的通勤疲劳,一个人戴着耳机背着书包在夜色迷蒙中孤身穿行于两团窜流不急的人群中,回家还要解决繁重的作业。
北上广深四大一线城市中,唯独深圳属于没有明显强势文化的移民城市,你可以在这里听到来自五湖四海的乡音,也可以看到不同肤色的种群,你会听到那句著名的宣传语“来了就是深圳人”,一切似乎很包容。
然而本土文化淡薄,也意味着深圳人只能通过不断溯源、强调自己古迹的物理空间,宣传突飞猛进的经济增长,才能依稀环抱住自己脆弱的“根”。
大多数深二代(90后),就像身处历史断层中的幽灵——既不在历史当中,也不在发展历史。
所以《过春天》里佩佩是香港人吗?
看起来并不是。
那么她就是深圳人了吗?
似乎也要打上问号。
在我看来,正是这种深层的身份缺失,才构成了她强烈需要寻求归属感的原在动力,同时这种身份缺失,又与传统语境下“大陆-香港”的身份认同不一样,它去政治化,更强调人在现代生活中存在主义上的意义,也象征了一种处于永恒迷失中的孤独。
“跨境学童”的身份逼迫着她只得不断穿梭于对她来说皆是“陌生”的两个地界,刘子佩,及其代表的这群深二代年轻孩子们,看似在两个环境中来回,但似乎更像是不停歇在悬崖两头之间的吊桥上游荡,居无定所。
在《过春天》中,佩佩在深圳的妈妈是个作风轻浮的小三,在香港的爸爸是个重组家庭的货运工人,这两重设定更是两个精神“空壳”的隐喻。
深圳-香港两头在观念中被概念成宿舍-教学楼的两点一线,深圳作为“家”仅提供住所的实用意义,“空壳”的本质注定了在此将难以感受到亲情。
香港作为“学校”提供的是另一重单纯空间意义,想想咱们大学毕业就再未见过的同学们吧,人际关系在物理距离面前脆弱不堪。
在远方的朋友又何以给予我们慰藉?
正如我们怀念母校并非对学校“空间”的习惯,而是对在母校期间的“人和事与旧时光”的想念。
空间无情感的注入只是建筑“空壳”。
无意义扎根的“家园”,意味着佩佩只得自己重建“意义”,这才有了给“走水”赋予“过春天”如此诗意的说法。
佩佩的“跨境学童”兼“走水客”的身份使她的存在意义在“过关检”中奇妙地生根发芽,尽管听起来多少有些怪异,但这是少有地将人物的基底架空悬置,并使其在不断来回行动中沉淀价值的剧作角度,也正是这种角度,才令《过春天》能在陆港题材厚重的意识形态枷锁中解脱,还原出现代年轻人青春中共有的精神孤独。
在《过春天》中,不乏我们在TVB剧集里常见的青年人炫富的浮夸元素:游艇派对、豪华别墅、高档跑车,但这些都很快被他们所厌弃,他们在一时热闹繁华的物质生活里看似获得了“享受人生”的虚幻体验,转眼又不得不重新投入平淡庸碌的真实生活:翘课、恋爱、打工、混混度日。
这是暗藏在故事中另一道青春的陷阱:对物质价值的迷信,从而忽略了对生命的真诚体悟。
这些浮华背后的暗淡时刻,是电视广告不会告诉年轻人们的真相。
我想这也是导演敏锐地选择深圳和香港这两座城市作为叙事环境的原因,两座高度现代化的大都会,同时也是两头物欲的巨兽,它们散播着“努力奋斗就能成功,消费享受才是人生”的价值观,然后又在无形中把贪念物质的年轻人吞噬,成为一座精神“空壳”。
影片后段,佩佩明明已存够“去日本”的花费,却仍不愿停止“走水”的行为。
她内心将“去日本”的目标退居其次,而占据她真实渴望的是对父母缺席与精神“空壳”的填补——来自异性阿豪的亲密和走水集团“小家庭”式的关注。
实质上,“走水”获得的金钱并不是目的,“走水”只是佩佩作为“跨境儿童”产生价值的手段。
当我们深入考察自己内心,才会发觉《过春天》在构建共同的精神孤独时所采用的轻盈姿态。
它并未像往常国产青春片中为营造过分的戏剧张力而追求极端、夸大、罕见的事件元素,那些拙劣的伎俩只会缩窄故事所能辐射出的共性,将观众看电影时产生共情的入口转入对稀罕示例的猎奇。
它所做的是设置两重无处可归的精神“空壳”,再替人物保有仅一种产生自我价值的方式,这是承接歌德《少年维特之烦恼》的另一条有关青春的叙事路线——充满迷惘和疼痛的成长故事。
换句话说,在我们这代人的青春中,可能没有过像“走水”这般犯罪惊险的经历,但一定曾在某个阶段感受到过炽烈奔腾的生命热情和智识尚未成熟所带来的强烈迷茫,与错误尝试后的疼痛悔过。
这些情绪在精神“空壳”中蒸腾,无依无靠,成为一种现代性孤独的印记,我们都成为了精神上的吉普赛民族。
回到电影,影片对环境质感的营造还是落入挪用概念、符号、标签的窠臼,捕捉香港独特空间环境的方式过于单薄局部,老用拥乱吵杂的外来人员形象来展现深圳的鱼龙混杂也稍显刻板,没能给观众带来更具体崭新的环境体验,这是影片令人遗憾的地方。
不过这些也是一家之言,具体香港、深圳的城市魅力还请各位有机会前来旅行体验吧。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对“粤语”台词的把握相当得棒。
中间有一段在水客基地因让佩佩走私枪械而引发的两男拿枪互怼的口角,正处于“翻脸-不翻脸”之间绷紧对峙又微妙平衡的氛围中,这不仅是源于情节设置的人物张力,也得益于“粤语”语境下独特的“吊儿郎当”(不好形容,需要自己体会…)语调。
另外,影片原声中鼓点极富跃动张力的电子乐,或许深受林强为《千禧曼波》的配乐影响。
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的颁奖之夜,费穆荣誉的最佳影片与最佳女演员,皆由新人导演白雪的处女作《过春天》收入囊中。
本片作为亚洲首映,在平遥吸引了不少目光,每场放映结束都是掌声不断,也得到了不少好评,而后更是紧急加映一场,足可见其质量之优秀。
犹记得去年国内公映《天才枪手》时,观众们都在感慨泰国的青春片选题竟如此大胆,将谍战片的拍法注入到作弊题材影片中的方式,着实令人耳目一新,影片的豆瓣评分也高达8.2。
不曾想,相隔一年,我们又迎来了同样不落俗套的青春片——《过春天》。
说起来,今年平遥电影展有不少新人导演的处女作。
无论是万众瞩目的戛纳金摄影机奖得主《女孩》,还是保罗·达诺转行当导演的《狂野生活》,或是带有奇幻色彩的法国影片《陨星》,都是以青春期的少年视角为主导。
但与大家既有印象中的青春片不同的是,这些新人导演都在尽可能地将“爱情”——这一永恒却不得不承认略微俗套的主题剔除掉,从而完成对青少年的家庭关系、自我认同、心智成长的深入刻画。
而在《过春天》中,尽管仍有青春期的暧昧味道,但故事的主线却是在说“水客”这一涉及到灰色地带的特殊群体。
而在本片中,“水客“的走带之物设置为iphone手机,倒也十分贴合当下环境。
影片《过春天》中的女主佩佩,因为家庭离异,随母亲居住在深圳,但是每日都要通过关口去往香港读书。
这不仅让其成为“水客”的转变显得不突兀,也反应了导演在人物设置上的深度——家与存在感的分离。
至于佩佩决定当“水客”,也不过是为了早点赚到钱,完成自己和闺蜜的小心愿。
对于正处在人生困惑期的少女而言,既然没有了家庭的荫庇,便唯有人际关系间的亲密无间方可弥补陪伴的缺席。
而由佩佩闺蜜,也引出了这部戏的男主——阿豪。
就像台湾青春片里经常出现的混混男主,这里阿豪的角色设置也一样。
不过将佩佩与阿豪之间的情感抒写得如此隐晦,倒也不落窠臼。
比起常见的以“欺负”当作示爱的甜腻情节,阿豪对佩佩的“指导”更偏于知己般的互相理解。
几乎每个观众都会对影片后半段那场“缠胶带”的戏印象深刻。
在窗外的红光映照下,在狭小逼仄的小屋中,彼此贴近又刻意保持距离的二人,是没确定关系的若即若离,是互相理解的宽慰交换,也是信任传递的升华点。
在紧缩的镜头构图中,放大了呼吸,也放大了若有似无的情欲。
除了故事主线与众不同,配乐选取同样别具一格。
影片中的音乐几乎都是动感十足的电音,从一开始用来表露青春的活力,到逐渐转为走私过程中紧张情绪的渲染,继而又变为一次次行动顺风顺水时恣意快乐的凸显,都贴合着剧情与人物的心理发展。
整体画面的色调也令人舒服,不愧是《妖猫传》与《邪不压正》的调色师,既充分利用了璀璨灯火的光晕来突出别样的青春感,也在保证色彩不过度饱和的情况下鲜艳透亮,从骨子里散发出青春独有的味道。
影片的结尾,自然不会出乎观众的意外。
但在遭遇这段不同寻常的青春经历后,在佩佩的“家”与“存在感”都经过修复与破碎后,那场曾经满怀期待的雪,那条游回大海的小鲨鱼,或许成了最深的怀念。
白 雪 导 演 独 家 专 访看死君:导演您好!
您是如何想到创作这样一部电影,最初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有没有真实人物作为故事原型?
白雪:没有,这个确实是看了好多题材,最后决定想要做这个题材的时候,就自己开始写。
没有真实的事情,但确实是有一些生活的素材,一些人物上的考量,大部分还是从生活素材的基础上去进行创作。
看死君:这部影片从创作之初到拍摄完成大概持续了多久?
这个创作周期长么?
白雪:我觉得还是挺长的,我剧本写了两年,但在写出剧本之后,确实还是进展的比较顺利。
完成剧本后,我就参加了青葱计划,然后被万达影业相中一起做这部电影,后面我们大概筹备了五六个月吧!
拍摄的时候是38天。
看死君:在拍摄过程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白雪:我觉得在每一个阶段其实都有遇到特别重大的坎儿,就比如说剧本得先有审查的部分,然后在拍摄的时候有特别细碎的一些问题。
我们这个片子最大的难点就是它涉及到香港、深圳两地的拍摄,这个转景还不是说像国内这样。
它涉及到一些签证的、一些证件的问题,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拉下,你都得要确保大家。
然后又是由天南海北来的,每个地区的政策不一样,有台湾人,也有内地人,所以在香港拍摄的这个部分其实是挺难,就是从制片层面来说,他们有比较大的困难。
再一个是在深圳的一些场景,重要场景的一些拍摄,其实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所有的制片人都非常非常棒,其中一位制片人也是我的先生,还有万达的那位制片人也是我们的校友,都是电影学院出来的。
我们也是因为这个项目走到了一起,这两位制片人真的是左膀右臂,他们俩在制作层面,一个是在剧组,一个是在后方,把这个片子能够非常有序地往前推进,他们俩有非常大的功劳。
看死君:两位男女主角都是新人,演技非常自然,尤其女主角黄尧很有灵气,您是如何挑选到这两位演员的?
白雪:其实佩佩这个角色我一直非常慎重,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个角色我挑好了,这个电影就会成功,如果我不小心挑砸了,这个电影就会失败,因为这个片子就是看她。
但是这也有很多硬性的要求,我是希望她能用自己的声音来演绎,她要同时会粤语和普通话,所以那个选角的范围非常狭小,会卡掉一大批。
我也尝试过去找素人,但我觉得找素人就会有个问题就是可能会很不稳定,另外就是我没有办法有那么海量的时间去筛选,可能在一万个人,甚至更大的群体你挑出来一个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没有那个时间。
后来也是通过各种朋友介绍,就认识了黄尧,她也是刚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然后她是从小在佛山长大的,会粤语,也会普通话。
我当时见到她之后,就觉得真的还是缘分吧!
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个剧本,她也很用功。
第一次跟我见面的时候,她就拿出了三四页纸关于人物的想法,和对于剧本的想法。
其实她等了我很久,我们2017年的6月份见过一次,电影是在10月份才开机的,她等了我至少四五个月,我也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就是非常想要来出演,后来我们综合考虑,觉得黄尧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时我们是排斥众议吧!
黄尧本身是比较慢热的,她不是特别张扬,不是特别能够让大家看到什么,但是我确实通过一些细节看到她的一些可能性。
我比较喜欢私下里不像演员的演员,当黄尧真的走到摄影机面前的时候,那一刻我就知道选对人了。
因为她在摄影机前面就是会发光的,她就会很自然地表演,那个就应该是自然天生的,我觉得。
看死君:拍摄过程中,您是如何执导新演员的呢?
白雪:我们其实做了很大量的工作,一个是他们对剧本的解读,我把我们这边所有调研的资料都跟他们聊,让他们自己去消化。
同时我们去看景的时候,也实地的带着他们去走戏,所以在很多场景正式开拍之前他们都去过,也都知道这个环境是什么样,所以心理是有数的。
然后我们所有的演员跟主创在一起,跟摄影师、录音师在一起,聊天聊得也比较熟,整个剧组的气氛是很融洽的。
看死君:田壮壮导演担任这部电影的监制,他参与了哪些方面的指导呢?
白雪:田老师对我帮助特别大,主要是一个引领吧!
他给我说最多的就是自己定,我一开始不明白,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但是我在后期剪辑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多地去决定一些事情了,我就跟他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么说,就是要让我变成成熟的导演。
但是他其实在剧本层面,包括人物造型、剪辑他都有参与,参与度还是挺深的。
但是他不干预我的创作,他觉得创作层面我自己决定,只是在某些时间节点,他会分享给我他的经验。
看死君:影片的手持摄影非常有生活气息,可以谈谈跟摄影师的合作吗?
白雪:我跟摄影师两个人十八九岁就认识了,真的是一起长大的。
然后我在学院的几部短片都是他帮我拍的,所以我们两个人知根知底吧,电影观也比较相近,那时候拍摄毕业作业也是他。
在电影学院那个环境里面,真的是各个部门都想要一起来做电影,这样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能一起做出真正的一部电影是我们的一个愿望。
我在十年之后拿出一个剧本,把大家又凑在一起,大家共同来工作,我觉得这个过程真的非常幸福。
他真的非常厉害,因为他是一个懂戏的摄影师,我们基本上都是采用自然光,就会做出那种非常真实的质感。
他是很会捕捉的,一方面是他真的很有感觉,另外就是我们在不断地走戏,他知道哪里会发生什么,某场戏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能把这个东西抓到。
我觉得这其实不是我们两个人坐下来仔细画分镜头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他个人的才华,我们两个沟通也是达成一致的。
看死君:影片中男女主角的那场情欲戏,光线处理让人印象深刻。
能具体谈谈这场戏吗?
白雪:这场戏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想要把那种炙热的、暧昧的感觉拍出来,所以各个部门都尽可能去往这上面努力。
那个光,是我们摄影师和灯光师要求加的,可是美术他也很聪明,在这个空间的侧面加上了一道透明的膜,虽然没有拍到,但是那个光打过来,它就会产生变化,就会朦胧地透过来,而不是直摄的一个红光。
所以,这些部分其实就是电影背后这些创作者,他们的经验和他们的创造力。
那场戏的声音设计也是很独特的,就是两个人的声音是慢慢聚拢的,让你感觉那个呼吸声就在你耳边。
那场戏他们演的时候也是无实物的,怕那个胶带撕扯的声音和台词混上,所以他们很多是无实物地演,然后后期配上。
还有呼吸声都是后期配的,我觉得是天衣无缝,根本听不出来是后配的。
看死君:影片中有三处定帧的画面,很有意思。
为何会采用这样的设定?
白雪:这个其实是剪辑师有意思的尝试,他一开始觉得主角的动作有点快,他觉得观众看不清,所以他就这样用了,那你不可能只用一次嘛!
所以后面几次,其实在我的剧本层面也是分这几个层次的,就是它有三次不同的递进,事件也在递进,主人公的心态也在递进。
我们后来其实有过犹豫要不要加这个,觉得可能一般观众第一次看会有点吃惊,怎么回事?
可能第二次看才会觉得这是个手法处理,第三次看可能就会觉得它是有不同的层次。
从另外的一个角度上讲,我们就觉得挺好玩的,这样挺酷的。
看死君:这几年逐渐涌现出一些“另类”的青春题材,泰国有《天才枪手》,台湾有《我的少女时代》,您在创作过程中,有没有参考过哪些青春片?
白雪:其实我并不觉得青春片是一个类型,在电影工业上并没有那么分的,就是电影学上它也不会这么分类,只不过确实现在有很多展现年轻人的电影出来,有校园啊,爱情啊什么的,所以大家觉得这是一个类型,但我并没有把它当做一个青春类型化的处理。
其实我就是想把这个故事很简单地说出来,只是它的主角恰巧是一个孩子,十六岁的孩子。
我觉得可能还是跟讲述故事的方式有关,怎么样能够让影片体现出一种很朝气的东西。
就是无论是从它的剪辑、摄影手法、音乐等等,我们希望让大家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一群创作者在做电影,就是我们不希望还是用那种比较沉闷的方式在说这样的题材。
这个确实是有想过的,其他我觉得我们这个片子最特殊的就是,它还是有一个社会层面的厚度。
看死君:能否谈一下“过春天”这个片名的意义?
白雪:因为现在还不能剧透,但是“过春天”这几个字的组合,确实会让人浮想联翩,感觉是有动感、有跨越的。
我们英文的片名叫“The Crossing”,意思就是一次跨越。
所以我觉得对人生来说,有很多这样的春天需要去渡过,我觉得无论什么年龄层的观众,看到片子都会有所感触。
无论是正当下的年轻的朋友们,还是更大年龄的人,每个人都有青春期这个阶段,每个人心里可能也会有需要去跨越的东西。
我觉得可能你到每个人生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关于人生的想法,可能你到四五十岁,也会经历事情,你也会再次去成长去蜕变。
所以我觉得,“过春天”确实也会有这方面的含义。
看死君:您未来有没有新的拍摄计划?
白雪:也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我可能比较关注的还是剧情片。
作者| 此去经年;采访| 看死君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转载请注明
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 “过春天”是电影里的行动代号,光这么一说,就有点警匪片的意思。
像《春天情书》里,“春天”是男主角在BBS上的网名。
落在深圳,春天就有了故事。
看到最后,不免恍然大悟,它也是一个少女怀春的故事,“以青春的名义”。
电影是一个涉及中港两地,表现跨境题材(先前还有一出刘韵文的《过界》)的青春电影。
许多人津津乐道的是,大陆也可以拍出味道纯正的粤语电影(不计那些口音和本土化的疏漏)。
其实说来有什么奇怪的,白话区不仅包括广东,就连广西东边也有一大片地区,都在讲原汁原味的粤语。
去掉那些偷运水货、人肉iPhone的枝干,《过春天》还是在讲紧贴生活的青春萌动、少女成长话题。
片中涵盖了少女的成长,家庭的疏远,心动异性的出现……类似成长题材的标配元素,包括那个制造水货的地下作坊,奇怪成员所营造的小家庭本身,打趣互动、围桌吃饭,都给予少女找到栖息地的吸引诱惑。
正如许多人不吝点赞的,最后一次行动是《过春天》的高光时刻。
前面有近似调情挑逗的,王家卫霓虹色泽的身上缠手机,特写不断。
开始行动后,电影的拍摄手法,是接近于警匪片的。
路上仿佛密布了警方的眼线,走来走去的都是差人,就像银河映像《暗战》等电影的画面。
导演在镜头,配乐,剪辑上都不同程度兼顾到了少女的情绪,或者说整个行动正命悬一线的心理紧张,随时可能希望梦想都会落空,触犯法律。
事情最后没有败露,但峰回路转,出现了一个我们想象得到,意料当中的伏法结局。
放归大海的鲨鱼,正如少女本人,它已经是一个撕裂,香港与深圳地缘结合所诞生的人物角色。
正如佩佩既是中学生,又是淘宝代购,同时又做起偷运水货的勾当。
她兼有社会人与女中学生的角色。
同样的,男孩那边,是大排档的厨师又是操持水货生意的家伙。
身份角色的多样性,同样发生在香港这座资本主义大城市。
整部电影,就是穿越青春,你所要渡过的漫长青春期、少年犯罪、性懵懂、家庭状态、社会问题,就像鱼缸里的风景。
相比惊涛骇浪的大海,我们看到的,却是波澜不惊的水族馆风景。
其他不足,还有就是倪虹洁的角色,太不像妈妈。
虽然美,但是跳。
看的时间太久了,就写这些吧。
戈达尔说:人越老就想得越深,水面上的东西我已经抓不住了。
所以,他应该是一条鱼,现实在水中的折射,对于鱼来说是常识,对于人来说则是扭曲。
这种虚妄造成了一种恐怖,若果它变为现实,却又常见而令人惯习。
新生儿浑身是血,与母亲以脐带相连,这是正常的,但是,如果一个人连着脐带,难道这不是个怪兽?
那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是盆着脐带的怪兽。
作为生理意义上的脐带早已被割掉,但是,直到死亡,仍有一条又一条的脐带将每一个人拉引,可惜,没有谁能逃开此种关系,以及在另一端的母亲,于年轻人而言更是如此。
脐带
《过春天》的理解是需要门槛的,因为它实在是过于现实了,除了港铁车厢内的胡乱搭配的广播,其他都是现实的倒影,所以,如果不知道这里头的背景,确实是很难揣摩。
不过,我们仍然可以抽象地看。
有个假说,其言生命是从海洋中来的,具体到每一个人,他们是从母体内的海洋中来的,这条脐带是营养输送的必需,也是胎儿在世上的第一个社会关系,即他(她)和母亲的连结。
如上所述,对于戏中主角佩佩而言,她也有她的「脐带」,那就是那一条蜿蜒于新界的广九铁路,每一天她都要乘坐这条铁路来前往港九上学,这就是脱离母体的具体化,她的实际意义的生活,包括上学,户籍,朋友,她的父亲,都在香港,她和她的母亲其实只有一种名义上的关系。
但是,她仍然要回到深圳,她已经搭好的整个生活世界并不是她所寄居之地,在晚上,她要比脐带拉回母体,而在深圳,她不过是维持其生理需求罢了,所以,我们也能看到佩佩对母亲不瞅不睬,她的意识结构和她的身体——脐带,是完全不吻合的,因为她的生活场域不在深圳,她始终是一个外邦人。
家庭家庭仍然是一種普遍傳統。
黑社會稱兄道弟,走水貨的也一樣,這個其實是城邦的倫理的細化,其具體內容則是儒家倫理,拜關公就是灌輸忠勇意識,但是,這種靠利益來組建的「家族」,更加依賴的是尊卑等級——那就是話事人,他要拍版揸fit,其他兄弟要唯命是從。
佩佩第一次經歷這種完整的家庭結構影響,並沒能看到其深藏的險惡,而且,這裏的話事人是女性。
花姐給了佩佩一種家的溫暖,她能賺錢,也有地方可歸,她所處的空間多了一個母親,以及閨蜜的男朋友,阿豪。
這裡的家庭實際上是對於佩佩的心理缺失的增補,她下意識想擁抱家庭,正因如此,阿豪扮演的是一個類似於哥哥的親人角色。
明顯,阿豪是混亂的象徵,他一出場,戲劇的衝突立刻多了,這剛好是和佩佩相對。
佩佩話不多,也不怎麼提出自己的意見,而阿豪多次幫助佩佩,最後鋌而走險被花姐捉住,他的好鬥其實是佩佩的未完成的主體性。
因此,有些人說他們是曖昧甚至是愛情,這其實是立不住的。
佩佩是遊離於城邦的人,她其實沒有父親,父之名的作用在此是隱匿的,但是,她需要服從她的母親(即使她母親對她一無所知),而她的父親和城邦根本不接受她。
她爲了建構自我,更需要去創造另一個空間,這其實是逃跑。
她想和Jo去日本,她聽從阿豪的安排冒險,都是她的自我的呼喚。
然而,家長是不會讓自己的小孩亂走的,花姐亦然。
阿豪——事實上是佩佩的自我鏡像,他要挑戰秩序,正如每個年青人那樣,阿豪的勇氣是佩佩的潛意識所渴望的。
面對子女的叛逆,家庭空間中的權力主體——撕開含情脈脈的母親面具的律法父親,他要讓年輕人接受嚴厲管教。
放生
佩佩的两个自我是对立的,她一旦靠近阿豪(她的反抗意识),那么,她必然会远离Jo。
也就是说,她的这一次举动不仅仅是越狱,还是破坏,她会把过去所建立的友谊通通摧毁,这是像分娩一般的阵痛。
颇为人津津乐道的一段「情欲戏」,朦胧而黯淡的红色背景像极了血,在这个逼仄的仓库里,就像胎儿逗留的胎盘,佩佩把手机绑在山上,也是把炸药绑在身上,这个爆炸首先是毁灭过去,然后是毁灭电影——她过关之后,整部电影立刻进入了尾声。
《过春天》的电影叙事和情感表达十分克制,你甚至感受不到冲突的张力,矛盾的酝酿和蔓延是潜在水底的。
作为青春片,它的叙事就是给年青人搭建舞台,这个舞台是如后生一样喜欢到处移动的,所以这两个女生要奔跑,要大叫,要放飞自我。
而一旦镜头开始慢下来,重建就开始了,新的人格将会在此诞生。
依我看来,整部电影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佩佩。
作为一个主角,佩佩并没有多少台词,因为她不需要说话,试问谁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自言自语呢?
恰好相反,她所处空间不断地制造话语环境。
首先是家庭空间,花姐的团队是一个家庭般的存在,这里面有温暖,也有风险。
在家里面要听家长指挥,也不能另立山头。
到了家庭之外,便是属于城邦的,这种属于是一种字面上的规定,佩佩始终没有办法融入,不管穿上何种制服,她都必须要面对一个赤裸的自我——她是私生女,是夹在陆港之间的人,是被社会严格治理的未成年人。
这便是她的幸与不幸。
而她的两个人格则在逐步瓦解。
因为,她不需要别人来教导,这就是一些人所说的成熟。
她既不是Jo,也不是阿豪。
那么她是谁?
她在结尾给出了答案。
她把缸里的鲨鱼放走,这可能是电影里唯一的隐喻,但是,这个隐喻并不难懂,她就是鲨鱼,她放生了自己。
她把从未去过香港的妈妈带上了飞鹅山——阿豪曾带她上来的地方。
这一行为是佩佩对她的两重身份的超越:她反抗花姐给她的紧箍咒,她不需要其他人的协助,恰好反过来,带着她的母亲上山,她不再是母体中的婴儿,她不再受脐带限制。
弦外之音即便是没有接受任何神学教育的一般人,他们却会有自发的命定论倾向。
一个胎儿还没出生,大人就已经根据社会规范来给它作各种各样的猜测。
这种规范既有归属感,也有偏见。
佩佩的诞生明显是违背习俗的,一个妓女剩下来的私生子,而且还是单非仔——他们始终被打上内地的烙印,内地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然而,這種根深蒂固的祖宗之法和排外思想不是空穴來風。
香港人的身份建構恰好是「外來」的,首先是儒家的士大夫傳統帶來的安土重遷和家國觀念,其次是西洋文明。
這是一個沒有自己歷史的城市,對於其市民而言更顯現出其無根漂浮。
中國人的根在家鄉,但是,一羣由移民甚至是難民形成的地方,根在何處?
佩佩所處的困境比起本地人要更深刻而沉重得多,因爲她的家在深圳,人卻在香港,儘管她是香港居民,不過,她是私生子,這不符合重視家庭的道德,她沒有實際的家,也沒有「父親」。
個體公民是從家庭中培育而來的,但是她沒有親戚,沒有任何的和家庭倫理(也是接受社會倫理的入場券)關聯。
她無法和普遍意義上的香港人「埋堆」。
所以,她只好賺錢,有了錢,就能有現實中的根——買樓、結婚、生仔,這是英國人教落的。
由此我们便可以看到这种冲突的根源,这是从娘胎里就有的。
大陆的母体给予香港整个社会文化根基和营养,但是这种长时间的割裂,全球化浪潮彻底把香港洗刷成「类型城市」,这些城市是毫无历史的,他不过是世界上其他城市的复制品,千篇一律,没有特色,随意一个城市都能将其替换;它对于其居民而言太小,根本无法让在世者居住和分享。
所以,我在去年就在关注这部片子,除了尽皆过火的无厘头港片,仍然需要另一个超越性的观点来看待香港,准确来说,是透视这个城邦的肌理。
包括深受传统宗族影响的家庭空间,还有被遮蔽的本土文化,以及与大陆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最要紧的,则是找到各种社会矛盾的突破口。
讨论这些的最适合载体,莫过于一个横跨两地的学生。
她从内地的母体降临,然后又接受香港的母体的培养,但是,她并没有自己的空间,她既不受家庭空间束缚,也不受城邦空间认可。
她拥有另一层意义上的自由——这种自由是空无一物的,正是这种虚无才迫使她寻找,亦只有年青人才能有如此的毅力和精力去寻找个中意义。
反过来看,戏中对于成人的塑造是成功的,成人只能安守己分,他们失去躁动的青春之后,只剩下无奈和妥协。
我曾經開玩笑地說,青春片和公路片合在一起,根據我國國情就變成了鐵路片。
那麼,在鐵路中,我們能聽見什麼?
有人說片中的港鐵廣播亂搭,這有意無意的神來之筆,恰好證明了一種可能性——上水可以去到黃埔,屯門亦可以去到調景嶺。
未來的軌道應該是不循規蹈矩的跨線車,尾站應該灑滿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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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过春天》心情很复杂,当然第一感觉还是对导演拍第一部电影,就能拍的如此精彩表示感叹。
我是一个很喜欢看文艺影片的人,看完这部电影,我觉得它值得看。
那个假装很英勇的女孩整部电影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佩佩,我觉得让她变得惶惑的,是他爸爸作为香港人妈妈身在大陆的单非家庭背景,还有她每天白天在香港上学晚上则要回到深圳的家的生活。
一个女生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保护,她就会变得既懦弱又勇敢。
佩佩也是如此,她懦弱的表现在于,她少有朋友,不管做什么冒险刺激好玩的事情都是跟在唯一的好友Jo身后。
当好友Jo可以在轮船派对上放纵开怀吃喝玩乐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是无所适从。
她融入不了那样的环境,也不会变成Jo那么放纵的女孩,她惶惑的同时,有些羡慕Jo,羡慕她看起来的张扬明媚自由大胆。
她从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孩,她的身体里住着沉重的灵魂,注定她不会拥有一个简单轻盈的青春。
可是她害怕落单,害怕被抛弃,害怕被忽视,所以她努力去适应本不适合她的场合,扮演她也并不很感兴趣的角色。
所以为此,有些时候她是勇敢的,那种勇敢,我觉得是一种孤勇。
比如影片中有一次她带手机出海关,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她一个人拿着手机去手机城修理的时候,一大群看起来不安分的男生围着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到这里的时候我都为她捏把汗。
那个时候特别担心她会有什么不测,毕竟她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
如果是正常的女生,可能一看到那样陌生的环境就会立刻逃走,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
可是佩佩她只想修好那部坏掉的手机,虎穴狼窝她都不怕。
比起她自己的安危,她更惧怕自己刚刚在阿豪、花姐那里建立起来的信任轰塌。
她需要被认可,被赞扬,因为她缺乏。
这些让她本能地变成了一个以身涉嫌而不知的女孩。
家庭破裂是父母的错吗?
有很多在单亲家里庭成长的小孩,成长过程中都过的很不好。
一些小孩误入歧途,一些孩子即便后来出人头地,也比其他孩子要经历更多挫折和不幸,才能浴火重生。
小的时候,我们作为孩子可能会恨父母,为什么他们会分开?
为什么他们穷困潦倒?
为什么不爱我们?
为什么那么自私和冷漠?
佩佩也是一样。
影片里她很厌恶她的妈妈,每天在家里打麻将寻欢作乐,不关心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关心她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两个人虽然每天在一个房间里生活,却比任何人都要陌生。
所以,没有安全感的佩佩选择依赖他人。
一个是她的好友Jo,也许Jo不是非去日本看雪不可,只是佩佩为了抓住生命仅有的那么几个重要的人,用力过猛。
谁会为了和朋友一起去日本旅行,不惜犯法冒险走私货物呢?
正常女孩应该很少会做,可是佩佩她会。
因为她需要陪伴,需要朋友,而她父母又无法帮助她,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这个珍贵的朋友。
她还想去依赖的人是她的爸爸。
在她心里她觉得爸爸是比妈妈要疼爱她的人,可是她的爸爸已经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她在她爸爸那里得不到足够的温暖,她只能逼迫自己脱离爸爸,独自成长。
本来她不该对Jo的男友阿豪动什么心思,毕竟相比阿豪来说,Jo在她的心中的位置更重要。
可是我觉得她羡慕Jo和阿豪那种自由恋爱的感觉,她想要拥有,可是她没有勇气,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拥有。
天公弄人,无意间将她和阿豪因为走货绑在了一起。
本来她生活圈里接触的人就不多,在花姐众多走货的兄弟里,她唯一能够从中找到亲切感和安全感的肯定是阿豪。
之前虽然他们俩之间没有什么接触,但毕竟是她见过很多次的人。
她在心理上是依赖阿豪的,起码在花姐那群人当中。
恰巧阿豪也不是一个完全泯灭良知的小混混,佩佩身上的那股阴郁又坚强的韧劲儿吸引了他。
两个本来就无依无靠的人,在一个陌生的混杂的环境里,肯定会越靠越近。
后来Jo发现佩佩和阿豪一起去过山顶,和佩佩绝交,佩佩失去了Jo,失去了去日本的意义,失去走货的动力,失去了阿豪,她在心里会恨父母吗?
如果她父母没有分开,家庭完好无埙,她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可是,长大以后我才明白,有时候父母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活,也拼尽了全力。
一如佩佩的妈妈,她看似每天寻欢作乐无所事事,其实她还是个女人,想找个依靠,想为女儿博一个好前程,最后却被负心男骗钱。
一如佩佩的爸爸,想给女儿更多的爱,却为了给新家庭买房子榨干了自己,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留给佩佩。
此生他们也是第一次为人,为妻为丈夫,为父母,即便他们活得不尽人意,没有尽到作为父母的责任,可是他们也用尽力气去过这一生,作为孩子,我们还要怨怼他们吗?
未来我们为人妻为人夫为父母的时候,又能确定我们会做的很好吗?
长大以后,我们才发现,永远这个词并不存在;长大以后,我们才发现,爱情这件事不只有爱或不爱这两面;也是长大后,我们才发现,什么是不易的婚姻;也是长大后,我们才明白,想过好这一生,多么艰难。
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人或事吗?
我想在这艰难的一生中,是没有的。
我们愿意在生命的长河里原谅他人,我们最不能原谅的人,只是无能的自己。
最亲密的人捅你的刀子最深佩佩和Jo因为阿豪在学校食堂撕破脸大吵大闹的时候,Jo情绪激动之下骂佩佩的妈妈是“鸡”,在此之前佩佩为了让Jo相信她,还想跟她解释,为自己辩解,可是当Jo说她妈妈是“鸡”的时候,她立刻和Jo撕打起来。
都说骂人不能骂到痛处。
佩佩的妈妈就是她心中的痛处。
Jo戳到了她的痛点,她就无法继续忍受Jo的言语中伤,和她厮打起来。
看到她俩互相伤害的场面,我想到了这句话,“最亲密的人捅你的刀子最深”,因为只有她知道你的弱点,你内心最疼的地方,一旦你们翻了脸,她会将你最疼的地方戳的稀巴烂。
一个陌生人走在路上,和你发生了口角,最多是纯发泄的骂你两句,即便是大打出手,也只是皮外伤。
可是一个曾经要好的亲密朋友,如果和你翻了脸,她就成了最危险的“敌人”,可能她只需一招便可将你打倒在地,让你溃不成军。
也许我们走了一些错路,可幸好后来我们还是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像佩佩这样的女孩,生活也好,成长也好,恋爱也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
有时候世界的确残忍,你本就比她人得到的爱要少,可是世界却对你说,如果你想同那些人一样幸福,你就要付出比他们十倍百倍的艰辛。
而佩佩这样的女孩,却又是最向往幸福生活的那种人。
为了阳光能够洒进阴暗的世界里,为了有一天能够坦然地走在大街上,为了有一天和父母微笑言和,为了有一天能够岁月静好的站在爱的人身边,佩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影片的最后,佩佩带着之前一直很厌恶的妈妈一起去了阿豪曾带她去过的山顶。
妈妈穿着高跟鞋陪她艰难的爬上山顶,那一刻她也是个好妈妈。
在山顶的时候,一直不下雪的香港下起了雪,是的,也许这只是人为的幻想和奇迹,可人生不就是如此吗,我们只要还想快乐,就必须在生活的泥沼里期待奇迹。
在成长的过程也许我们走了一些弯路,犯过一些傻,可并不妨碍后来的我们,依然想成为更好的人。
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很多年后我们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佩佩会,我会,相信你也会。
1影片《我心雀跃》《黑处有什么》以及今天我们要聊的《过春天》,刚好代表了青春片的三种路线。
《我心雀跃》讲的是显微镜下的青春。
它通过一个暗恋老师的故事,将少女日渐成熟的身体和心理同时置于显微镜下细细观摩,以此来呈现一个不够丰满却足够细腻的青春切面。
《黑处有什么》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青春。
它表面讲青春,实际是透过少女懵懂的眼睛去窥探成人世界,并在目光的落差里去呈现一个性压抑的时代和扭曲的社会百态。
与这两部电影相比,《过春天》走的路要更为险峻。
一方面,它并不贪念于青春之外的事情。
尽管影片涉及单非仔、水客、陆港关系等社会议题,但它们只是少女成长的背景,并不是叙事重心。
另一方面,它也并不满足于呈现青春的某个切面,而是想面面俱到,把一个立体的青春搬上荧幕。
这样做当然难度很大。
若是一笔一画的勾勒,怕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好在导演白雪足够聪明,她把女主角佩佩放置在了多重的三角关系里,包括陆港身份的焦虑、父爱母爱的纠葛、友情爱情的两难、道德善恶的纠结等,在每个三角关系里,佩佩都像一个游移的点,被不断左右拉扯。
而所有关系组合在一起,又彼此牵连,互相影响。
远距离看的话,这个结构就像一个多棱镜,每一面都有自己的故事,合起来又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放置在阳光下,它们会共同反射出一束奇异的光,既耀眼又难掩灰斑,时而明黄,时而血红。
仿佛在说,青春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存在,由太多暧昧不清的元素构成。
少女佩佩就掉进了这样的青春里,她必须自己摸索着闯过去,才能迎来真正的春天。
2如果单看《过春天》的故事,有点像《撒玛利亚女孩》的前半部分,都讲了两个少女相约去旅行,为了赚钱,一个少女不惜犯罪的故事。
只不过《撒玛利亚女孩》里的洁蓉为筹钱出卖身体,做了援交女;而《过春天》的佩佩成了一名水客,每天从香港偷带手机去深圳贩卖。
《过春天》也并不像《撒玛利亚女孩》那样有意制造惨烈,尽管佩佩做的事足够惊险,还在过程里和闺蜜的男友擦出了火花,但正当一切将要失控的时候,警察的突然闯入令这场冒险之旅戛然而止。
不得不说,这个结束有点突然,但也刚刚好。
它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审视整个失控的过程,又不必过分担心或承担失控的后果。
于是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浮现出来:佩佩为什么会过上这样的青春?
或者问得更具体一点,她为什么要做水客?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
表面看,佩佩是为了早点赚够旅行的钱才去做水客的。
这是一个单纯基于友情的选择。
但仅仅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
故事往后发展,我们看到至少还有两股力量在牵引着佩佩越陷越深。
一股力量来自阿豪,一股力量来自花姐。
佩佩对阿豪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不能简单用“爱情”来概括。
那么还有什么呢?
有崇拜,一个小妹妹对于“大哥哥”的崇拜。
有惺惺相惜,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某种程度的社会边缘人。
佩佩流离于香港与深圳之间,阿豪挣扎在香港社会底层,使得他们比阿Jo更能体会彼此的心境。
此外还有一种共同冒险的隐秘快感。
这场冒险混合着做水客的提心吊胆与“偷情”的禁忌,两者相辅相成,共同成为这段爱情的助燃剂。
其实想一想,青春时候的爱情都是如此。
无论它怎样发生,总会带着某种“偷尝禁果”的刺激感。
而这场爱情的高潮,也必将是一场更大胆的冒险。
阿豪和佩佩决定背叛花姐的水客组织,自己单干。
行动的那晚,灯光摇曳,两个人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互缠胶带。
由于胶带的阻隔,并没有实际的肌肤之亲,但是每次呼吸又分明都是情欲。
可惜最终行动败露,佩佩身上的胶带被一层层狠狠地撕下。
如果说前者是一场“色而不淫”的情欲戏的话,那么后者则无疑是一场赤裸裸的“强暴戏”。
在阿豪心疼又闪躲的眼神里,佩佩似乎还读懂了这场爱情的弦外之音,并体悟到世界的复杂。
引佩佩越陷越深的另一股力量,来自花姐——香港水客组织的头目。
花姐一看就是个老炮儿,染着一头紫发,成天叼着烟,说什么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
看见花姐抽烟打麻将的样子,有那么一瞬,佩佩或许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阿兰也爱打麻将,时常和姐妹聚在一起,对佩佩鲜有关怀。
而在花姐那里,佩佩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肯定。
尽管被肯定的事情并不光彩,但对于佩佩来说,“肯定”本身才是最稀缺的情感。
佩佩做水客的很大动力,就是为了继续得到这样的肯定。
这当然是由母爱缺失导致的一种变相寻求满足。
另一面,佩佩的父亲是已婚的香港人,有自己的家庭,尽管他比母亲可能更“称职”,却无法时时陪在佩佩身边。
这一层的缺失,或多或少是由“水哥”来填补的。
花姐和水哥,恰好是水客带货的源头和下游,对于佩佩来说,又是父亲母亲的某种投射,同时也象征着“继续”和“罢手”的两头。
在花姐不断用“肯定”绑架佩佩的同时,水哥也在不断告诫她,“干完这一票,就收手吧。
”最终一切在花姐的一记耳光中结束。
那一刻佩佩才恍然醒悟,一切的情感替代都只是泡影。
由此我们大致明白了佩佩做水客的动力,是由闺蜜的约定、爱情的吸引、母爱的补偿共同来牵引的。
那么这就完了吗?
当然不是。
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被我们遗漏了。
这层原因与他人无关,来自佩佩自身的身份焦虑。
佩佩是个典型的单非仔,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深圳人。
她随母亲住在深圳,每天又要跑去香港上学。
对于两地奔波的她来说,香港就像个游乐园,深圳则像个超大的旅店。
两座城市只提供给她玩乐和睡眠的场所,却从不提供心灵的归宿。
于是她只得一次次冲进高铁的车厢,一次次上路,像是一个被两座城市推来推去的过客。
代入这样的心境,我们再来看做水客这件事,是不是更有意思了?
没错,对于佩佩来说,香港和深圳都不是归属,那么唯一属于她的生存空间,或许就是两点之间的那段路途。
最终,也正是在这段路途上,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尽管做水客是违法的,但她甘愿冒这个险。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心里说服自己:虽然我在两座城市之间颠沛流离,可你看,它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甚至在做水客这件事上,它还成了一种天然的优势。
这个隐秘的心理动机,或许才是佩佩做水客最核心的诉求。
它超越赚钱,甚至超越友情、爱情、亲情,它也让佩佩为自己悬而未决的身份找到了一个陡峭却又逻辑自恰的落脚点。
3最后我们要聊聊,在展现了这样一个复杂而隐秘的青春之后,影片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通过上面的讲述,我们看到了佩佩的所有挣扎,在香港与深圳之间、父爱与母爱之间、友情与爱情之间、甚至善与恶之间,她来回游移,探寻着人世的边界。
这些边界就像一道道无形的墙壁,共同构成了一个透明的容器。
这个透明容器像什么?
鱼缸。
没错。
如果说《过春天》在摄影和剧作上有统一的母题,那无疑是“鱼缸”。
它甚至直接出现在了影片中,在阿Jo姑姑的豪宅里,佩佩见到了鱼缸里的鲨鱼,那一刻,镜头透过鱼缸拍摄,使得佩佩和鲨鱼形成了直观的对位。
不仅如此,影片还有大量镜头是透过玻璃拍摄佩佩的。
比如聚会上,佩佩站在玻璃后面看着狂欢的人群;在阿豪的车上,镜头穿过车窗凝视佩佩的侧脸;还有佩佩和父亲的隔窗相望;以及大量高铁车厢内的镜头,佩佩倚窗而站,沉默不语……这些镜头都在反复强调着佩佩“被困住”以及“被观赏”的处境。
甚至,如果你把屏幕视作一个更大的鱼缸的话,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是站在鱼缸外的观赏者。
《过春天》想要呈现的青春,就是某种鱼缸内的生存。
你可以很消极地把它理解为一种“囚禁”,一种对于放肆青春的禁锢。
但换个角度,你也可以把它当作一场练习——像是一条小鱼被放生之前,所要经历的练习。
它并不是痛苦的,而是要让你认清,这个世界没有绝对自由的大海,我们都生在某种无形的规则之中,而青春就是个试炼场,让你可以张扬肆意的徘徊,碰壁,甚至头破血流,最终认清这个世界的边界。
那边界就包括:你是谁,你需要什么,爱情、友情、亲情到底是什么,以及善良和道德的意义。
正如影片开始的聚会上,佩佩硬着头皮冲进大海,那时的她还不会游泳,险些溺死。
而影片最后,在经历了这段青春的冒险之旅后,她终于可以把那条鱼放生,同时也意味着将自己放生。
往后不再有鱼缸的保护了,自然也不会再有那么坚硬的束缚。
这场关于成长的体认,势必是残忍的,也定会伴随着失望和释然。
一切就像影片结尾,在所有的挣扎都随着警察的闯入而破碎之后,老天依然可能让香港下一场雪,来满足这个少女卑微的生日愿望。
这所有的所有加起来,就是生活,是未来的日子。
再次站在飞鹅山的山顶,母亲看向远方说,“哦,这就是香港啊。
”而佩佩看到的,远远不止于此,那是对于整个青春的回望。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也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春天。
虽然2019年才到第三个月,但几乎可以确定,《过春天》就是今年最不可错过的华语青春片。
电影的主人公佩佩是一位16岁的单亲家庭女孩。
她的城市既是香港、也是深圳,一边有身份,一边有生活。
为了和闺蜜的约定,为了自己的存在感,为了懵懂的好感,她内心的冲动被点燃、“水客”成为了她的另一个身份,一段颇有“冒险”感的青春故事就此开始。
本期风影院线,我们请到24位影迷,一起来聊聊这部电影。
综合评分:7.3分冰红深蓝9.0分非常惊艳的处女作,也是近几年国产青春片的最佳之一。
1.聚焦于少有人关注的“单非家庭”独生女的迷惘与孤独,并以水货过关成功与否构建悬念,勾连出深圳与香港的文化隔膜,视角独特而新颖。
2.黄尧的表演毫无瑕疵,令人叹服。
3.手持镜头和电子乐与青春期的躁动叛逆相得益彰,数次现身的镜像反照则强化了身份认同的疏离感,尤其是父亲在窗外抽烟女儿在餐馆里独自吃饭的镜头。
4.佩佩与阿豪互相往对方身体上绑手机的那场戏,暧昧的红色笼罩了一切,配以逼仄模糊而不规则的陈设,呼吸声声入耳,眼神交错迷离,生成了令人难忘的情欲空间。
5.青春片中经典的奔跑母题在影片中多次复现,及至那场雨夜中的无尽狂奔,涌动的情感与欲望终于喷薄而出。
6.以三次猝起的定格划分剧作结构,在心理变化上也标识出了关键点。
7.被囚禁于水缸中的小鲨鱼,亦是值得玩味的隐喻。
8.美中不足的是结尾因应对审查而稍显仓促,部分次要人物的塑造不够立体。
汪金卫6.5分独特的深港背景走私犯罪题材在青春片中就有鹤立鸡群的优势,再加上演员自然的表演,作为处女作整体风格与完成度值得鼓励。
男女主贴手机一场戏的情感流动尤为别致。
后半部逐渐暴露出不少问题。
若有若无的攒钱动机变成了鲨鱼雪花、定格镜头莫名其妙、母亲与小白脸突然狗血。
结尾更是遗憾地彻底泄了气。
配乐时而似神来之笔,时而却略显突兀。
晚不安8.0分毫不夸张地说,从社会议题和作者表达上看,这就是今年的《嘉年华》。
对单非家庭成长问题投以足够关照的同时,对类型技巧的运用也游刃有余。
不仅拍出了少女晶莹的青春感,更把环伺左右的生存困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场戏传达出的信息都相当有效,也因此塑造出非常丰满的人物。
定格镜头加电子音乐的混搭风格太炸裂了,我看到一个崭新的极有活力的作者破壳而出。
在这个年头拍处女作,做到好看、不闷还有意义,简直太难得了,所以必须不吝赞美之词。
影迷要学会自动忽视神兵天降和提示字幕,不过收尾确实稍微仓促了些。
嘟嘟熊之父7.0分不是青春片,而是犯罪心理片。
偷窥的视角是导演在人物与观众之间设下的隔离地带,正如女主为自己建立的防御机制,她习惯性躲进孤独的世界偷听别人的喧嚣,她故作坚强实则自我暗示就算得不到也是命中注定,她渴望存在感但什么是存在感她一无所知。
于是,所有逼近人物的手持镜头都是对她自我保护的破坏,陆港身份、单亲家庭、虚荣恋财、友谊破裂、爱欲吸引,她一点一点地袒露心声,这一切构成她犯罪的动机,却也让她究竟为何犯罪始终成谜。
寒枝雀静8.0分并不像《嘉年华》,倒是有点《涂样人生》。
对犯罪青春类型语汇的娴熟调用,虽然偶显突兀但大体重塑成功,较大程度突破了戏剧框架而袒露出细微的生活观察。
这种观察通过或显或隐的“迟钝”感成功地串联起来,哪怕到了行将溢出的临界点都揉捻得仿佛凝滞。
手持并未贴近地捕捉人物情绪,但却营造出了运动状态,恰恰契合文本上“身体”作为“过境”通道“空”的属性。
比较可惜的是并没有《涂样人生》那样足够有效地发掘人物和空间的互动,使得形式上完整的“crossing”概念在现实层面略显苍白。
鲛人河6.5分感觉是中国少女版的《骡子》,但因为早先看了东木,几乎一样的题材,《过春天》在观感上的惊喜大打折扣。
作为处女作拍得还算不错,至少除了少女狂奔外没有让人特别尴尬的点。
但卡司是个大问题,一来16岁少女就应该由16岁的来演,虽然有清纯的扮相,但依然缺少一点灵气,与母亲倪虹洁不如说是像姐妹,反而从气质上更像邻居,完全不搭。
或许这种割裂感正是导演想表达的?
但在Q&A中,导演说与母亲的关系是到最后仅存的关系,但两人除了最后一起登山,在主线中几乎没有情感交互,不知导演最后这画蛇添足有何意义。
犹在镜中7.5分即便低于预期也依然很不错。
很少看到描摹物欲(欲望)横流的青春期,导演没有把电影锚定在政治化议题和身份认同上面,无疑很有想法。
内地欲望着香港,而香港欲望着日本,暗合三地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地位。
在风景都被物质化的时代,填不满的物欲和情欲,似乎只能外泄——在两地奔波,表示动感、错愕的镜头很有灵气。
所以即便那场绑手机戏是多么的充满欲望,男女主都没有走出那一步,而是迎来情欲和物欲双双落空的结局。
青春是用来明白“徒劳无功”的阶段,好比在香港是欲望不到飞雪的。
作为青春类型片,是不一般的存在。
只是我颇读不懂结局,登上山顶,俯瞰欲望都市的母女俩是靠什么“过去”的?
小宇6.0分《过春天》太努力做成“像样”青春片,而非犯罪悬疑片,而我更想看后者,因为前者确实太泛滥。
当然,这里不是歧视“青春片”,只是有时候真的看到腻。
我很想看到“走水”这部分内容更多讲述,可惜上头人就是看不惯这些无法在他们认为的“正常”社会存在。
家庭与青春成长的处理反倒不如去年吐槽过的《狗十三》,缺位和复杂性似乎淹没于青春故事的海洋里,显得有那么些时刻,我确实觉得这块空空的。
冰山的阴影7.5分情感生猛又充满都市悸动,人物弧光很到位,调度及表演的分寸耐人寻味,电子配乐大赞。
谁的青春不是一场场危机四伏的闯关冒险呢?
但又有哪部国产青春片,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握住青春的倔强、青春的向往、青春对世界的误解和青春最终与自我及他人的和解呢?
杨清宇6.5分三次定格粗暴分割三幕,而且氛围果然因此发生急转,真是愣得有些可爱。
不是对香港最好的刻画,但手持浅焦摄影与电子音乐(让人想到《春假》和《好时光》)仍将这座阶级分化严重的城市勾勒得分外迷离与迷幻。
除女主角外的人物都做得不好,阿豪的心路历程基本靠从面部表情来猜,倪虹洁和廖启智所饰演的父母单薄得甚至连功能角色都算不上。
至于和闺蜜、阿豪的那一段三角关系我觉得可以弱化甚至删掉,现在是既体会不到爱情的死亡,也感觉不到友谊的崩塌,还大大干扰了影片的核心表意――从被世界挤压所造成的误解与迷茫中挣脱出来。
欢乐分裂7.5分讨巧青春片外衣下拥有更丰富的肌理---夹在两岸之间的身份尴尬,生活环境的缺爱氛围,青春期少女对世界认识的心理体系的构建和幻灭,在一个类型片拍法的案件串连中,均得到较为纯熟的演绎和深化。
对于一部处女作来讲,无论从剧作完成度还是影像风格的把控,都相当不易。
定格的几个瞬间,鼓点加持,仿佛是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配乐很喜欢,雨夜戏竟隐隐有娄烨风(摄影真棒)。
互绑手机戏的红色基调,暧昧的情欲如溢于画面;镜像多处运用,如揽镜自照。
不会下雪的城市,无法栖陆的鲨鱼(导演说此意象不必解释,仁者见仁)。
过了这个春天,他们都将迎来生命里新的分水岭。
迦南6.0分尽管有着华语青春片中难得一见的市井气息,也有着华语处女作中难得的格局和人物刻画,不沉进于伤春悲秋的青春疼痛物语,反而保留了一丝香港电影的质感已经难能可贵。
但依旧有着很多稚嫩呆板的部分,不思考的偷懒收尾,也许更暴露出白雪的创作窘境,当格局已经拉锯到如此地步,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尾了。
掉线8.0分前面对刘子佩的归属感缺失刻画的很全面,双城生活,父母离异,她才会在走私行为中寻找被需要和存在的满足,遗憾的是导演却没能在最后一刻升华主题,用“走私被抓”的外在情节崩溃强行推动人物心理内部与矛盾和解,实在是泄气。
但是,白雪的视听语言真的是太有灵气了,大陆总算有了一位能把现代城市拍出现代气息的导演。
奥特小曼7.0分完成度太高了,很难想象是导演处女作,幕后团队真的很棒。
剪辑毫不拖泥带水,衔接非常融洽,同时电影的节奏也非常吸引我。
在画面色彩上很迷人,手持摄影,浓烈的致幻色彩、现实主义的冷色调与青春片的暖色调同时并行,却过渡平稳。
电子音乐与定帧暂停太有创意,可以看出一些作者手法,几位演员的演出也都很精彩。
对于剧作的主题,这样一部描述中港“代购”题材的现实主义作品难免会遇到审查的难关,而结尾特色的“字幕解说”也可以理解,在那之外,从一个少女的青春期开始深入,也让人值得同情。
天马星8.5分从炫酷的生活方式到情愫的慢慢生长,这似乎就是我心中最渴望的青春成长,都说电影造梦,这话不假,《过春天》就是我这种青春平淡无奇之人的梦。
OreoOlymLee7.0分可比《嘉年华》,但也未脱出其所代表的独立电影几近模式化的剧作结构。
水的意象使用的很好,她和男主角第一次相遇便在水中,以水灭火-被困水上-瓢泼大雨-放鲨入海让这一意象贯穿全片。
镜头是否晃动(手持与否)取决于她心绪的起伏程度和人际关系的亲疏,算是努力做到与人物共呼吸。
互贴手机的一幕的确是去年最性感的一场戏了。
qw0aszx7.5分后半段直接泄气了,但绑手机那场戏实在是太妙。
徐若风6.5分期待了大半年,没想到比想象中失望。
隐性话题众多,如果处理得好会很出彩,可惜剧作孱弱,不合理的割裂造成话题之间的互相消解。
而这最终使得表达混乱、不清晰。
犯罪类型化部分也就勉强做得凑合,虽然灵动的视听气质碾压国内95%青春片,但也完全比不过萨弗迪兄弟或《天才枪手》之流,还是带着生涩感。
不过几段电音戏和绑手机戏挺提气的,完全可以再多塞一倍。
YQY-Vader7.5分视听极其舒适,固定的深圳与摇晃的香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舒适区,实际上是摇曳不定的,借此可见陆港身份矛盾,镜像的巧妙使用不必说,互绑手机那场戏仿佛基耶大师上身,情欲压抑地释放。
但比起去年其他的一众导演处女作,白雪对自己的定位似乎不太明确?
好在不再对中国边缘地区进行反思,而是瞄准深圳香港这样的现代都市,这才是青年导演作品该有的活力。
陀螺凡达可7.0分成熟、精彩又细腻的青春犯罪电影,精准捕捉到青春期的迷茫与悸动的同时,又细致展现了深圳香港两地的社会文化差异,充满了生命力和活力,酷劲十足又极其贴近现实,完全看不出来是处女作。
主演黄尧表现惊艳。
第七大陆8.0分雪落了,春天反而来了。
母亲的角色从头到尾塑造的都是失败的,警察突击也略显突兀,不过态度、视角都让人眼前一亮,有多长时间国内青春电影没有这么“走路带风”了呢?
后自愈7.0分成熟且有灵气,简单又有力。
陆港身份与青春期的双重迷茫,与破碎家庭的双重身份认同。
镜头运用的太漂亮了,固然是有一些问题,但却被画面里所传达的少女的情绪所打动,尤其是互缠胶带那段,逼仄的空间和高级的红光,两人呼吸间都是那种紧绷着的试探性暧昧。
而“过春天”这一主题涉及到的走私、中港对立等问题,让这部电影无论对于青春片还是现实题材都有着一定重量的意义。
8.58.0分每个人都是被束缚的鲨鱼。
字母君7.0分手持色光电子乐,港陆青春版萨弗迪。
华语片能把Tech-House用得这么漂亮不容易不过剧作有一些比较明显的缺憾,例如后半段写丢的支线和开头草草带过的“打工”,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人物动机的合理性。
最后的机械降神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是审查制度帮了导演的忙,因为那场戏如果没有警察的出现感觉这故事几乎无法圆满收尾…… 绑手机那段可能是今年最好的情欲戏。
2019风影评分榜《四个春天》7.8分 《绿皮书》7.3分《过春天》7.3分《地球最后的夜晚》7.3分 《惊奇队长》6.1分 *首发于公众号 风影电影
作为处女作,个人风格是没法明确。但浓浓的学院气息,就像拳法里一招一式的套路。就像音乐响起的时候就知道这里要来一段蒙太奇。而剧本,陈词滥调,并且漏洞还不少,台词简直刻板一般。并且阿豪人物的构造很失败。导演的眼光主要聚焦于去观察青少年,观察的是叛逆、迷茫,而把它放在走私的背景下。导演优点就是文艺,很会选场景,也会用光,红黄交错的是欲望、叛逆的燃烧。蓝青色是孤独、悲伤、恐惧的陈列。但颜色的饱和度是改变不了人物的饱和度。至于鲨鱼的隐喻,到底有没有呢?。佩佩到底对阿豪有没有感觉?这片总之不能给高分,我怀疑导演是不是想过要迎合观众口味的问题了。这样就两面不讨好罢了。加一星给胶片色彩。
7.9 绑手机无性爱但情欲满格,雨夜疾奔又如羊水将破,满屏《好时光》,要是预感中的撕手机“强奸”没有草草了断则更生猛。高潮惊喜过后一路泄气,俯首于审查显然可以更加滑顺合理,神兵天降真若临门阳痿,尚未结束就插入中国特色字幕更不知是何用意,相对父亲线的存弃得当,母亲线仓促行变也暗消结尾情绪。但作为处女作却少见生涩,更无“文艺片式”故作深沉,值得献上关注与掌声。
运镜和美术效果很棒,叙事稍显零散,总体来讲是一部没有什么短板但也没有什么亮点的青春片。
这自闭患儿一样的女主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真的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吗?全程视线游离在状况外,真想上去给她两杵子
就那样吧 很多该张的地方不张 不该驰得又驰得一塌糊涂 ps结尾曲不错 可以循环
一千万票房的小清新青春片,都不知道说是高还是低,倒是豆瓣居然有50万人看过25万人想看令人震惊。导演的野心很大,想表达的立意超多,单亲家庭的青春期孩子,深港之间的时代差,巴拉巴拉,剧情的推进又用了商业片的逻辑推进,走个水货手机拍的跟犯罪片跟踪一样,尤其是最后一幕,搞得老紧张了又是下雨又是黑社会谈判,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大片。。。这样一来,我都快不记得女主还是个孩子了,还是个跟女同学吵架,跟大同学玩下水游戏的人。。。有点撕裂了真心,廖启智作为港方父亲,戏份少的令人发指,她的妈妈其实也是个符号,赌博,被男人骗,但导演根本没走心,就过场一下,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代入,哎
太好了!吹爆它!平遥新人导演最佳!看完我昨天晚上都睡不着!「过春天」的动态,与影片的生动相互照应,导演成功地在影像上树立起了港岛、深圳两个空间完全不同的质感,“拿香港身份证,在香港上学,住在深圳”的生活在两个城市夹层间的年轻人,其身份认同与成长认同均处于暧昧摇摆、无处落脚的空间,crossing是地域的穿越身份的穿越也是禁区、情欲、从少女到成人的穿越,好几场戏譬如佩佩在饭桌上第一次答应入伙时候的镜头,拍得极其流畅成熟,在犯罪部分亦有黑帮片的灵光与青春片的生涩。它是时代变化的贯穿者。
沒有到黃埔的火車,上水也沒有劃過手機的輕鐵路,走私客成為古惑仔?iPhone 6 瘋狂炒熱的聖誕前,彌敦道暢通無阻得教我心寒,香港空擴得如女孩內心,中心發生的事件被架空得如沒有折射到邊境一樣了,舊香港人玩弄兩邊不是人的女孩,到頭來成長的代價是只能在春天前過著平靜日子?深圳與香港變得分不清邊界誰是誰了,才不過20年前,阿芬與細路祥在尖東海旁大叫誰才是香港的新主人,這兒再不是一個假想過好日子但又發現原來不過如此的地方了,從北方回望九龍與香港的姿態,看到一面沒有身份,沒有殖民歷史沉重的視界,基層沒有身份上的衝突,似乎有人暗暗在建立新的言說方式去,當然樂見更多人言說香港,面對北方,能再經起考驗嗎?只看到一個其實模糊不清香港,陸港身份當然不是困境,飛鵝山上站立的少女當真有想過成為香港人?公安同志和審查
画面没有美感。主题非常薄弱。
实在无法理解此片的制作水准如何能选上19年年度电影的,此片三观极其有问题。主角为了攒钱能去日本旅游就跨入走私的犯罪道路,而且没受到任何惩罚,这不是在教唆未成年人犯罪?随着主角走私越来越熟练,胃口和贪念越来越大,本来按剧情发展明显应该要被迫走私枪支了,结果因为剧情需要警察叔叔从天而降顺利获救。这到底是在警示不能犯罪,伸手必被捉,还是在暗示犯点小罪没关系,只要及时收手不被发现就OK?剧情更是一塌糊涂,埋了一堆伏笔直到电影结束都一个未收回来。结局看得完全莫名其妙,就结束了?除了主角,其他角色去向一个未交待,完全一个烂尾结局。不是只要打着一个学院处女作的旗号就能被所有观众宽容以待的,烂片就是烂片!
开篇 看女主把朝气蓬勃赶着上学的中学生演成了疲惫不堪辛苦赶工的成年人 导演还给“过”了 就把我劝退了 再见👋
也就前半段还可以吧,不幸大多来自原生家庭,不过自己的选择很重要
没搞明白这片为什么要用青春营销
诚然剪辑与摄影都还不错,贴手机那段可以说是高光时刻了。但那高光时刻或许并不符合影片一以贯之的自然光(?)摄影。剧作上也有不可忽视的问题,像上一秒找收货人下一秒撞见老爸这种过分巧合的情景比比皆是。而父母线(尤其是父亲)极其潦草,导致影片的几处关键情节几乎从影片整体掉了出来。至于城市风貌,本片也未能把城市从背景提到主要角色之一。所以说,我并不认同映后很多人说像娄烨这点。还有定格镜头真的很突兀。有些画面的小心思非常有意思。
对穿Supreme的男孩只想呕吐
看不到问题,或者说无解的问题;别样的青春,又或是浅显的故事;最后毫发无伤的登高,配合那句打击走私的宣言,更添了青春意气风发的志愿,劣质的倒高潮。
本届PYIFF最出色的华语新片。毫不夸张地说,从社会议题和作者表达上看,这就是今年的《嘉年华》。对单非家庭成长问题投以足够关照的同时,对类型技巧的运用也游刃有余。不仅拍出了少女晶莹的青春感,更把环伺左右的生存困境展现得淋漓尽致。每场戏传达出的信息都相当有效,也因此塑造出非常丰满的人物。定格镜头加电子音乐的混搭风格太炸裂了,我看到一个崭新的极有活力的作者破壳而出。在这个年头拍处女作,做到好看、不闷还有意义,简直太难得了,所以必须不吝赞美之词。影迷要学会自动忽视神兵天降和提示字幕,不过收尾确实稍微仓促了些。
好无聊又冗长的剧情啊。。。看得我昏昏欲睡。。。
1、青春残酷物语之所以吸引人在于年轻的身体和心灵与邪恶世界碰撞时迸发出的嘎嘎作响和执拗,影片前半部依靠近乎cliche的情节矛盾将人物急速推至堕落边缘,却以一个过分社会主义小清新的姿态收束(警察怎么出现的?放生??“这就是香港啊”...)。2、晃动和跳接这类新电影手法好像已经成了现在新导演证明自己非商业态度的公式了,这部里还要加上一些不合时宜的大特写和变焦(有些也还不错);情欲戏的声光色令人想起《堕落天使》,但王家卫拍的是情欲的弥散和无可附着,是熵化的大都市生活里的寒冷,不是封闭空间里的暖色暧昧。3、一个刺点:当年霍家可就是靠韩战时走私发家的喔,更进一步,水客某种意义上可以构成香港身份的隐喻。
这片拍的没毛病,尤其作为一部低成本处女作来说更值得点赞。影片节奏明快、叙事流畅、情感细腻,演员表演清新、自然、真实、动人,故事处理很有节制,看似什么都没讲,其实又什么都讲到了:关于亲情、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生活、关于社会、关于成长……一切均点到即止,分寸掌握的恰到好处。完全没有一般华语青春片的顾影自怜无病呻吟和装傻充愣肉麻狗血。整个片子清爽怡人又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