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星,刚开始看片名,还以为是一部言情片, 穷男主是满脑子资本主义的来客杀手, 富女主是安静自然的本地之花,片名对应整个故事情节非常吻合。
不过论叙事的话,影片时间太长,情节拖沓,甚至过场画面都显得有些多余。
但细品片中大量的对白甚至沉默对峙, 都包含了白人的历史背景,人情世故,甚至白人的游戏规则,值得回味, 一个舅舅代表了父权,霸权,甚至殖民整个美洲的历史缩影。
影片的核心内容就是弱肉强食。
但演绎过程非常繁复缓慢, 为的是表达里面错综复杂的人文情节。
白人对土著人的迫害中带着一丝怜悯。
土著人对殖民者的恨意,但又带着敬畏。
人是一种物质与精神都要的动物, 钱与良心不能两全,但有时可以达到一些微妙的平衡,所以这部片子还是有一定深度的,有一定反思的,值得一看。
原载于:李小笼的书桌
《花月杀手》我看的是Cine Fan影迷优先场,看完3个半小时的电影以后我一时无语。
不是因为这部电影好或者不好,也不完全是因为这部电影描述的北美土著的生存处境令人心忧,少部分是因为代入北美土著女主角视角我非常窒息,但是主要是因为我不理解这部电影为什么要以一种反高潮的叙述方式描述杀妻、种族灭绝、FBI成立等极其戏剧化的历史事件或虚构情节。
这篇文章的结论我可以先亮出来(含一定剧透):1.剧情层面,小李子作为男主角的存在不影响整个事件的发生:意即,他作为男主角不是情节的主要推动者。
女主角在电影中段发挥了重大作用,但是她行动的部分被长篇累牍对她的静态描述掩盖。
2.叙述层面,明明是描述美国白人对土著的暴力和谋杀,但是以白人男主角的视角切入。
土著角色重复、缺乏立体感,反派纯坏、因此也缺乏立体感,反反复复的杀戮剧情形成了叙事上的第二重暴力。
FBI的介入带来了正义,可惜发生得太晚,FBI探员也缺乏立体感,让人想说这个电影大快人心也说不出口。
3. 社会意义层面,这是一部把杀妻描述得淋漓尽致的电影,让我一个女性观众看得非常不适。
4. 历史意义层面,我倒是学习到了不少奥塞奇族(Osage)的文化和历史,这点我还是开心的,也为北美土著的命运感到悲伤。
这部电影是典型的把枪亮在第一幕,但是第三幕枪也不响的电影。
影片一开始,小李子从一战战场回家,投靠在奥塞奇人聚居的地方当警长的舅舅德尼罗老爷子。
他俩一来一回地扯家常,小李子说自己在战场上伤了腰,于是我一直等着后文有什么呼应的地方,然而没有。
所以这段就是冗余的家常话。
但是这场对话的重要之处在于:亮出奥塞奇人拥有石油权(head rights),舅舅开始说服男主角找个土著女人结婚获得继承权。
假如男主角和一个土著女人结婚了,然后她家里人都死了,然后她就有了权利,然后男主角妻子死了,那么男主角就有了权利。
男主角有了权利那么等于他舅舅就有了权利。
白人灭绝土著人的文化和种族不需要别的,不断通婚和杀妻就可以。
所以这段已经很明确真正有动机、有计划、有行动的人是反派德尼罗老爷子,男主角就是一个棋子。
如果男主角不答应这件事,他还有一个哥哥可以做。
于是男主角真的娶了一个土著女人,她就是我们的女主角,贤惠、聪明、漂亮、坚强,可惜患有糖尿病。
她家里姊妹5个人,还有一个老母亲。
男主角和女主角显然不全然是利益造就的结合,两个人有过相当甜蜜的时期,一共生了3个孩子,男主角也学会了奥塞奇人的语言。
他和舅舅坦言他爱上了女主角。
于是开始了电影的主体部分:在舅舅的授意和操作下,北美土著接二连三的死亡。
其实一开始女主角出场的时候已经带出了她的动机:她对自己族人接二连三的死亡产生了怀疑。
德尼罗老爷子已经说过奥塞奇人普遍健康状况不好、预期寿命不长,科学层面可能是土著人不习惯美国精加工食品,进而导致一系列疾病。
但是在女主角的回忆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很多所谓“自然死亡”都是谋杀。
女主角的动机和人物内核已经亮出来了,但是她相关的行动要等待很久很久才发生。
期间女主角的姊妹接二连三的死亡:不论是嫁给白男、身体孱弱的妹妹,还是桀骜不驯、妈妈最偏爱的妹妹,都难逃一死。
当我看到不愿意结婚成家的妹妹Anna和担心奥塞奇文化被白男吞噬的妈妈聊天的时候,我看到了人物弧光,我以为这部电影会开始描述奥塞奇女性通过拒绝婚姻保留石油权,结果没多久Anna就被杀了。
类似的,女主角青梅竹马、患有抑郁症的奥塞奇男子也死于非命,怀疑男主角和男主角舅舅是谋杀主使的另一个妹夫和妹妹也被炸弹炸死,被土著委员会派去华盛顿的大使也死在华盛顿,女主角雇佣的私人警探也相继被杀。
一直到这个时候为止,真正行动的人都是男主角的舅舅尼德罗老爷子,男主角随波逐流,女主角的行动都被抵消,女主角的妹妹、母亲、妹夫、雇佣的警探的行动都失败。
所以女主角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孤身前往华盛顿向美国总统讨说法。
这是影片最重要的转折点,因为她的行动直接导致了政府强势介入,以及后续元凶认罪伏法,但是这个行动是被弱化的。
一个土著女人,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有三个孩子,到此刻都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对枕边人毫不怀疑,又受到亲人朋友死亡接二连三的打击,她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前往华盛顿,又该是怎样面对土著委员会和美国总统。
这是一个绝佳的把女主角心理和动机立住的情节,结果这部电影就两个镜头草草了事。
看到这里我傻眼了。
男主角和舅舅拉家常加起来能有半个小时的电影,女主角孤身前往华盛顿就两个镜头?
种族屠杀、连环凶案可以具体地描述谁雇佣了哪个杀手、用什么手法杀人,但是阻止这一切的联邦警察的出现毫无铺垫?
尤其是在女主角这一重大行为之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男主角在舅舅的授意下开始慢性毒害女主角。
自此女主角主要的镜头就是在床上产生一些幻想,以及之后被政府人员解救。
看到这里我是非常窒息的。
出于奥塞奇人信仰,女主角看到猫头鹰的幻象以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强势要求和警察对话,但是男主角PUA她说她身子弱,好好休息就完事。
我在想,代入女主角和许许多多杀妻案的受害者,她们是怎样的憋屈和无助。
结果镜头一转,男主角说自己爱女主,下不去手杀她,舅舅就劝他动手,然后男主角就动手了。
好家伙,杀妻案加害人的心理活动描写丰富(虽然行为单一,而且不具有核心动机),受害者却在镜头里和叙事里被客体化和噤声。
尤其是受害者受到的摧残都来自于她坚定的核心动机和信仰(保护奥塞奇族人,保护奥塞奇文化),这本身是可以大大挖掘的材料。
男主角是静态人物,却被充分挖掘心理活动,但是他的心理活动又没有核心信仰支撑;女主角可以被塑造成动态人物,却被困在卧室里,核心信仰无法表达,重要行动缺乏描述。
我认为这就是一种叙事和镜头层面的暴力。
但是话说回来,主导一切事件的德尼罗老爷子也是一个立不住的反派。
他行动很多,主导了各类谋杀,在小镇只手遮天,表面上却是一个伪君子,学会奥塞奇人的文化和语言,说自己是他们的朋友。
他给自己的农场放火骗保,和联邦警察正面对抗,面对男主角的指控依然试图PUA他,到事件的结尾进了监狱却没有怎么吃苦还长寿。
这么一个大反派,我始终难以理解他的核心动机是什么。
为了石油残害人命是可以解释的,但是残害完了之后还能若无其事,认罪伏法以后还说自己是奥塞奇人的朋友,他到底怎么想的,影片也没有交代。
同样地,联邦警察们来到小镇调查发挥了重大作用,他们分头行动卧底于小镇的各行各业,还有一个土著警察打入了社群内部,这本身是很有意思的剧情,结果电影交代它的方式就是几个警察开车到荒原上接头。
而且他们接头的时候还发现男主角舅舅在自家农场放火骗保,这本身也可以处理得戏剧化一点,结果警察们好像就“哦”了一声就完事了,骗保的剧情后期也没有交代。
对我来说这部电影的无聊之处就在于:观众知道男主角和他舅舅干了啥,男主角和他舅舅也知道自己干了啥,女主角和她家人以及联邦警察啥都不知道,但是这部电影是以男主角和他舅舅的视角拍的。
对我来说后半段电影我所期待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女主角知道真相以后的反应。
这本身是对女主角信仰的挑战,她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虽然她之前早有怀疑,但是怀疑一旦确认对她的打击是巨大的。
这一事实的揭露会导致她后续的行动,不论是继续为奥塞奇人讨回公道,还是带着孩子离开男主角,这些行为都会推动剧情而且让她这个角色更丰满。
但是这部电影又是一两个镜头草草交代女主角很伤心,叙事者描述了她离婚、再婚、死亡,以及不再提起自己家庭发生的谋杀事件的后续。
代入女主角,我还是很憋屈:我孤身前往华盛顿最终导致了奥塞奇人沉冤得雪,我亲密的丈夫背叛了我和我的族人想要害我于死地,到最后大家关心的是我有没有再婚、以及我愿不愿意让大家知道我前夫杀了我妹妹?
电影结束,我最重要的教训就是谨慎面对婚姻。
奥塞奇女人面对的杀妻和种族屠杀是极端情况下种族对立和石油利益产生的矛盾爆发于婚姻和家庭内部,但是大多数杀妻案受害者受到的迫害是日常的、缓慢的、被视为婚姻一部分的、蚕食一个人精神和肉体的。
尤其是这样一部电影,在明确选择站在奥塞奇人一边控诉白人的种族屠杀的情况下,依然能不断强化男主角多么“爱”女主角。
“爱”,多么可怕的词汇,仿佛一个人在伤害你前有一定内心的纠结和犹豫,那么ta就有权利伤害你了一般。
男主角觉得自己是爱女主角的。
在他看来两个人结婚成家、生儿育女,他照顾女主角的身体、学习女主角的文化和语言,已经很爱了。
但是在石油权面前,他可以把一切都牺牲掉。
这就是他定义的“爱”。
所以我想了很久,我发现一个人的语言有时候是多么的苍白和有欺骗性,真正考察一个人的,是ta的行为。
所以当一个人对我描述ta的处境的时候,我只会思考:ta是怎样陷入处境的?
ta是在抱怨还是在分享?
ta有没有采取过行动解决自己的问题?
生活中很多发生的事情都不是我们的错,但是我们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男主角眼中自己有苦衷,但是他计划杀妻是事实,无可辩驳。
我想这部电影起码为我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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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时长现在的电影越来越长了,刚看完的《拿破仑》,在中国大陆上映的版本为157分钟,被删减了一分钟,它还有另一个导演剪辑版为250分钟,之后上线流媒体,至少可以分次看完。
马丁的上一部是2019年的《爱尔兰人》,片长209分钟。
这次的《花月杀手》206分钟,只少了三分钟。
这好像已经越来越成为电影行业的一个发展趋势,尽管短视频消耗着人们越来越多的碎片化时间,但是电影却越拍越长。
人们主动走进影院,花2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去观看一个故事,仿佛是创作者和观众默契进行的一种对于长内容的回归和巡礼,同时也是自动对于网络世界的逃离和屏蔽。
这种现象看似矛盾,想想又很合理。
下面想说说我认为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谁应该是主角本片的第一主角是厄尼斯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
他来到奥色治这个地方,来投奔他的舅舅比尔(罗伯特·德尼罗饰)。
这里盛产石油,但是土地是属于印第安人的,他们非常富有。
巨大的财富也吸引了许多白人来到这里,厄尼斯特就是其中一个。
比尔更是。
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厄尼斯特没有很清晰的主动意识和行动自觉。
在一系列的杀害印第安人的事件中,他并不是幕后的主谋。
他很被动。
初来乍到,他被比尔教育在这个地方应该如何行为处事。
后面也是在比尔的授意下,他作为一个中间传话人,负责去找杀手下达指令。
他的主动性仅体现在他和莫莉的关系中。
他垂涎对方的财富,所以一开始怎么说他都是有意接近莫莉,他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他有对于莫莉的观察和考量。
当比尔问他真的要和莫莉在一起吗,他说莫莉是个淑女。
莫莉是个善良的女性,是作为妻子很好,很稳妥的人选。
换句更直接的话说,就是这个女人,是可控的。
相比之下,莫莉的姐姐安娜就不那么可控,人们说她包里有一把枪,喝多了,她会开枪。
安娜在人们眼中,像个疯婆娘,谁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很快,危险的安娜就被杀掉了。
厄尼斯特在扮演一个好丈夫,深情男人的角色,最起码一开始是这样的。
你不能说他在整个的婚姻生活中一点儿不爱莫莉,一点儿不爱孩子。
他是有爱的,但是这种爱的前提是,他要尽快得到莫莉的钱,最好得到莫莉她们家族的钱。
比尔说莫莉她们族群的人大多体弱多病,平均寿命不到50岁,莫莉又一直患有糖尿病,所以比尔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比尔其实比厄尼斯特想得更多更远。
当得知莫莉怀孕时,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厄尼斯特。
他鄙视莫莉族群,但是为了得到那些可观的财富,为了取得莫莉的信任,他也只能默认厄尼斯特要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
我们可以设想,其实比尔一定想过,莫莉最好始终没有孩子,并且很快死去,他们得到全部的家产,这才是更轻省的大结局。
故事没有照着他想要的剧本走,莫莉生了一儿一女。
但是,至少我们都很清楚比尔的态度和欲望。
厄尼斯特一直立场不够鲜明,坏没坏到底,好也极其有限,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构成的戏剧冲突不够,紧张、悬念感都不强。
他个人所造成的破坏,以及黑暗的力量都差那么一点。
如果拍成厄尼斯特在比尔的影响下变得更坏,变得更主动行凶,成为杀人事件的主谋,对莫莉更残忍,也行。
问题是没有。
但是如果以莫莉的视角展开故事,让她做第一主角,主线清晰分明。
观众更容易带入她的遭遇,同情她,为她揪心。
她作为一个纯真、善良的女性,一步步地落入厄尼斯特的圈套。
然后,她怀疑丈夫,她找私家侦探调查了解真相,她拖着病体去申诉,最后坏人被抓,正义得到伸张,是一个多么完整又引人入胜的故事啊。
让莫莉这位印第安女性做主角,也符合现在政治正确的要求。
如果成行的话,绝对是一个大的转变和标志。
马丁一定会被业界和观众刮目相看。
但是,导演太爱小李子了,也习惯性地把白男作为绝对的主角来拍电影了。
导演用一部电影来描述印第安族裔曾经受到的系统性的杀戮,题材上是大胆的选择,但是又极其保守地让小李子来喧宾夺主,想想这应该是白男精英某种很难逾越的坎儿吧。
电影对厄尼斯特和莫莉这两个人物的表达都是不够充分的。
在人物内心的波动和转变上都没有充分挖掘,比如:莫莉一开始就知道厄尼斯特是看上了她的钱,但是她又为什么还要接受他?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白男做她的监护人,她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白男?
电影没有交代。
后面她怀疑她打的针有问题,她和神父说她不想吃家里的食物。
她是怎么发现这些问题的?
她不想打针,厄尼斯特暴怒,然后她又接受了打针。
她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她想怎样解救自己?
再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千里迢迢到华府面见总统。
这个过程中她身体的痛苦情况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些?
她虽然见到了总统,但只是匆匆一面,她会不会感到失望,进而绝望?
当她回到家乡,惊恐的族群是不是也一样的绝望,然后,他们有没有一些反抗行为?
当调查局突然来到,她是不是很开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厄尼斯特继续在她面前撒谎。
厄尼斯特是不是开始心虚,是不是对她的逼迫更加厉害,她又是怎么应对的?
他们夫妻之间进行过怎样的交流,她有没有试图挽回他们的关系,还是认为男人应该去死,特别是女儿死后?
这所有的细节都是可表现的地方,这些才是人物塑造的重点。
可惜这些内容,电影都草草带过。
表演小李子的表演很用力,时不时做出五官凝在一起的表情。
女儿死了,他的痛苦也很潦草。
马丁真爱小李子,把那么多镜头给到小李子的脸。
对比他年轻时的容颜,现在的他实在很难用帅哥这个词来定义,但是导演不管,导演和小李子还有一部合作的电影《罗斯福》。
我们眼中的小李子和导演心中的小李子,不一样。
德尼罗饰演的舅舅和后来调查案子的汤姆·怀特(杰西·普莱蒙饰)的表现只能说是合格。
我第一次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这么多印第安人,而且和刻板印象不一样,他们衣着光鲜,温和有礼,雇佣白人司机、用人。
这种关系的颠倒,对我是比较大的刺激,包括视觉上的和心理上的。
莫莉的扮演者莉莉·格莱斯顿,有着大地母亲式的庄严面相,美丽又慈爱,甚至有一种站在半空中俯视人间悲苦的意味。
她知道丈夫对她及她的家人的伤害,她仿佛耶稣受难似的隐忍,她的表演足以撑起一个绝对主角的分量,可惜。
「星期五言」:本文将分三部分展开。
第一部分重点向大家补充一些【电影相关背景】,其中包括“花月杀手”这个名称的由来,包括美国奥色治郡的“人头税”问题,也包括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成立前后的一些相关事宜。
这些东西多半并没有在电影中直接展现(呈开放式),却对我们看懂此片至关重要;第二部分我们一起来梳理此片的段落和结构。
毕竟这是一部超过200分钟(近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加之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叙事手法不同于美国主流导演,因此初看此片很容易迷失、走神,找不到入戏点;第三部分我们将深入探讨这部电影的主题和表现手法以及本人对电影主创人员的一些粗浅评价。
★ 正式进入评解前,再次提醒大家注意以下问题和事宜:1、未看此片先读此文会严重影响您的观影乐趣及自我思考空间(那种一分钟带你了解全片的视频更害人);2、为便于学习交流,文末处挂上本片BT种子资源链接,以供大家下载原片。
3、《花月杀手》其文学原著与电影具有很大的差异性与互补性(从艺术角度这完全是两类东西),看了电影就无须看原著或看了原著无需看电影的观念是绝对错误的。
4、本文字数过万,属论文级,请酌情酌时阅读。
废话少说,先来看“花月杀手(Killers of the Flower Moon)”这个名称——文:太虚宫编辑:Mr.Friday图片:网络【第一部分】一、“花月杀手”名称的由来电影全片几乎没有正面解释“花月杀手”的意义,这个名称也几乎跟犯罪案件拉不上关系。
仅有一处旁白音涉及到“花”和“月”这两个字眼,来看旁白——- “他们称太阳为祖父,月亮为母亲,火,父亲。
他们所谓的花月(Flower Moon),即是那朵朵小花开满整个黑杰克山及草原之际。
那些花很多,真的很多,仿佛‘瓦空大’俯视大地,笑着把那糖果塞满大地。
‘瓦空大’即神之意……”(*注意:这个旁白的声音来自剧中的欧内斯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演),他旁白的文本来自一本“印第安土著故事集”。
)
短短几句话把祖父、母亲、父亲用太阳、月亮、火链接起来,这里的祖父应该指纯种的奥色治印第安人(原著着重提到过莫莉父母的印第安血统),母亲可以对应莫莉,自然父亲用火象征了片中以欧内斯特为代表的犯罪者(记得片中纵火的人吗,包括比利家的那场,还有黑尔牧场的那场)。
祖父、母亲、父亲间相爱相杀的微妙关系由此可知。
至于“花月”和“杀手”又怎会联系在一起(月亮好说,相当于母亲,自然和杀手父亲相对)?
来看“花”:旁白说那朵朵小花开满山坡和草原,似乎一片浪漫惬意之境。
还说瓦空大俯视大地,笑着把那糖果塞满大地……这似乎也跟杀手没多大联系。
但 如果你能把它跟那大片的石油田、财富以及源源不断涌来的“白人”联系起来,这糖果馈赠的感觉可就完全变味了!
而这种感觉若再跟那一组视觉美感联系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注意太阳、月亮、火、花这四样东西所对应的祖父、母亲、父亲、开拓者我们暂且把视觉造成的观感一放,再来看原著——其实原著全书也仅仅在最后一部分的一处(仅半页纸的篇幅)提到了“花月杀手”这一概念,那是引自2009年一位名叫 埃尔西·帕琴 的奥色治人写的题为“维基”的诗歌,翻译如下:因为,她葬身山水交接之所因为,凶徒将她拖至小溪边死时,她还身着蓝长裙尽管冰霜已然覆盖着春草她已然赤裸着双脚怪我,用脚转动原木害她,鞋子顺流飘走残雪消融后,猎人才发现了她的尸骨诗的最后还写着下面几行:在“花月杀手”来临之际我要蹚过满是黑鱼、水獭、河狸的溪流我要爬上垂柳永不凋零的河岸(原文见下图▼)
这里描写的自然是安娜(莫莉的姐姐)谋杀现场的情境。
然而全诗却用一种模糊、晦涩甚至浪漫、忧郁的语境将受害者和凶手连接起来(想想“她”与“我”,“原木”与“鞋子”,“尸骨”与“猎人”的对应)。
我们在上篇文章(「读书」非虚构写作与相关作品推荐)里提到《花月杀手》原著是典型的“非虚构写作范例”,但这里我们要提醒大家:作者唯独此处对这首诗的应用充满了艺术联想力与意象联系。
带着这种诗歌的模糊性我们再回到电影《花月杀手》,看一段检察官跟凯西·莫里森(执行杀害安娜的人)的对话——- 检察官:你后来还去过那个你杀害安娜·布朗的山谷吗?
- 莫里森:大概去过一百来次了吧。
- 检察官:你想回去看你杀害安娜·布朗的地点吗?
- 莫里森:不想- 检察官:那你想回去干什么?
- 莫里森:那里适合停车、喝酒、开派对。
▲注意受审者面对审问者时那惬意的表情自此,结合那诗意、视觉意象、演员表演及受害者与施害者纠缠不清的情感关系(亲人、恋人加朋友),不知大家是否对“花月杀手”这个概念有了一个更为强烈的感觉。
*注意:这种感觉之于现实连个犯罪线索都算不上,但它却从艺术角度将事物的复杂性和模糊性表现开来。
(借此我们也可窥见些许导演的表现手法。
这种手法之后还会细说,此处暂且打住。
)另外在“花月杀手”之外,电影还多了个“郊狼”的隐喻,这多少也扣了主题。
这个我们也待会再谈。
带着对“花月杀手”的那种模糊性感觉,我们再来看案件的现实背景。
二、奥色治的“人头税”产业及美国印第安种族问题背景*《花月杀手》原著第一页有个注解,摘录如下:- Osage,可以从地理行政管辖以及种族传统居住地两个层面加以理解。
前者所指的“奥色治郡”(Osage County),成立于1907年,是俄克拉荷马州内辖区最大的郡县,位于该州中北部,与堪萨斯州毗邻。
后者所指的“奥色治部落”(Osage Nation),是历史上居住在密苏里、阿肯色、堪萨斯及俄克拉荷马交汇地的一个北美印第安部族,以身高体健、勇猛好战著称。
——译者注以上注解可以看出历史上“奥色治部落”活动地界是大于奥色治郡的,奥色治郡是后成立于奥色治部落的。
*我们来简单地归纳下奥色治印第安人的在片中所处的历史背景:1、历史上,奥色治部落被驱赶出自己活动的地界后,被迫购买了奥色治郡管辖下的地皮,迁移至此(注:电影开端两分钟的那场印第安部落仪式,便是呈现了奥色治印第安人的这一迁徙,充满悲情色彩);2、后来地界上发现了大量的石油,商人涌入开发,政府(由于产权和契约在先)不得已以租地、分红的方式来补偿奥色治印第安人,促成奥色治印第安人暴富;3、为限制印第安人资产滥用,美国联邦政府联合商人制定了“监护人制度”,为几乎每个“纯种”印第安人配置了监护人、遗产管理人及设立印第安事务局(基本是白人在执行与管理),用以监督限制其财务支出和财产继承。
而所有这些政策,均是按“人头”计算,一对一管理,即便一个奥色治印第安人死了,也会以人头的方式传到继承人手里,不会消失。
(关于人头税原著有更多叙述及参考资料陈列,在此不详述)
以上背景在电影里均有对应戏份,但均以开放式设置。
因此了解背景对了解此片有一定的帮助。
* 这里捎带说点题外话:“美国印第安种族问题”其实早在上个世纪就先于黑人问题出现了,并迅速上升到了一个“政治正确”的概念。
但要知道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在诞生初始并非贬义,是个中性词。
在这种趋势压力下,印第安人也的确得到了很多政策上的补偿(甚至特权)。
换句话说,电影中描述的人或事多半已成了历史。
对此,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也并没有去强化白人与印第安原住民的对立关系(即当下所谓的迎合政治正确),而是将主题拉向了其它方向。
三、FBI在片中所扮演的角色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在片中处于绝对次要位置,但要知道这是相对于故事而言的。
而就事实,无论是对此案,还是对美国犯罪侦破发展史,乃至美国那段历史下的政治、司法,FBI这条线都不容忽视。
这在原著几乎是作为一条主线(即悬疑侦破线)贯穿全书的。
然而电影还是选择了开放式对应,对其做一些背景了解是有必要的,来看电影中的三个细节——*细节一:我不认识他当上面来的调查局探员走进理发店,询问正在刮胡子的黑尔(罗伯特·德尼罗饰)时,黑尔问他是谁派来的,“美国总统?
”探员回答:是J·埃德加·胡佛。
黑尔回:我不认识他。
这句台词并无讽刺之意,他也的确不该认识胡佛,因为当时的胡佛根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一个刚从检察官身旁的小跟班升职到调查局长的热血青年。
那一年是1924,刚好是此片案发后悬而未解之时。
可想而知胡佛新官上任接的奥色治这起案子对其本人及调查局的意义有多大。
*细节二:调查局调查局的人第一次登门拜访欧内斯特,对方问他是哪的警察,他回“现在隶属调查局”。
注意,他这里说的为什么是“调查局”而不是“美国联邦调查局”?
很简单,FBI名称正式使用是在1925年,而胡佛上任接受奥色治一案是在1924年。
从某种意义上,这个案子倒是帮胡佛和他的调查局做了宣传,促成了FBI的正式成立。
(显然,胡佛本身就是个热衷于品牌宣传的人,这在电影结尾也有体现)*细节三:我需要睡一觉欧内斯特被逮捕进警局,探员一直不让他坐下。
让其站着受审。
导演还通过演员台词强化了这一审问手段——“我可以坐下吗?
”,“我需要睡一觉”……显然这是胡佛的FBI团队最擅长使用的阴招(包括他使用的非法监听、钓鱼等手段),这也是历史上胡佛受非议甚至臭名昭著的原因所在。
▲ 顺带一提:12年前上映的电影《胡佛传》,莱昂纳多在里面扮演的正是胡佛本人,在此片却成了被胡佛手下审问的犯人,颇有戏剧感。
这点决定了FBI在此片中断案的动机并不单单是为伸张正义。
导演对此保持了相对的中立,并没有强化渲染FBI的功劳及其绝对正面形象。
当然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胡佛的作为以及FBI成立前后其对犯罪侦破做出的贡献,这其中就包括法医鉴定程序的改进,指纹搜集,资料建档甚至人才储备等等,这些东西对本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为后世印第安历史研究者提供了宝贵的资料来源,不在话下。
* 最后还要提醒大家一个容易忽视的历史背景:美国禁酒令时期(约1920 - 1930)。
刚好此案发生在这一时期。
大家记得电影中黑尔和欧内斯特联络行凶者的那个场地吗,那看起来像是个窝点、小作坊,实则是“私酒作坊”,它跟原著里的实景照片不谋而合。
要知道,这些私酒从某种程度来讲正是害死安娜·布朗跟亨利·罗恩的间接凶器。
▲ 上图为电影截图,下图为原著拍照好,带着对以上背景的了解,我们进入电影解读环节。
【第二部分】四、排除“侦破悬疑”的误导《花月杀手》原著始于安娜·布朗受害,故事顺着这一案子一点点展开。
它走的是侦破悬疑线。
视角也着重在探案人身上(尽管原著最后部分的探案人变成了作者本人,但这一侦破概念并没有变)。
而看完《花月杀手》电影的人不难发现,此片实在不如那些“犯罪悬疑类型片”紧张刺激,甚至电影前半部分连点抖包袱、设路障、急转弯的伎俩都没用上。
而真正调查案件的人直到电影演到近两个小时才出现。
即便如此,故事的主观视角也不在调查者身上。
更别提之前那些一出场就被干掉或消失的地方警察及私家侦探了。
如果你把这部电影当成“悬疑加侦破”类型片来看,必定失望而归,搞不准中途就睡过去了!
那些标榜此片是悬疑侦破片的宣传对此片立意有极大的误导性,或者说那就是个陷阱。
▲从电影构图及镜头视角我们便能看出此片警匪间的主次关系可既然不是悬疑侦破,这部电影又在演什么呢?
带着这一疑问我们从段落划分入手寻找答案。
五、三大段落、两条轴线、四层空间这部电影的段落很清晰地被 两个情节点 分成了 三段两个情节点分别是「安娜·布朗遇害」和「FBI入驻」。
它们刚好在影片第一个小时前后和第二个小时前后出现。
而这两个情节点所隔开的三大段落,其在电影基调、演员状态以及焦点上截然不同,层次分明。
我们来具体看这三个段落——1、三大段落*第一段落我把它称为【开拓与激情】这里所谓的开拓与激情是跟石油的发现、白人的涌入、奥色治人的暴富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因此称它为一种病态的激情绝不为过。
在这种激情下,导演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文化融合”与“爱情联姻”的故事。
*第二段称为【案情重现】再次提醒这一段落的案情及犯罪内幕展示并不是以侦破人为主观视角的。
而在以欧内斯特和黑尔为代表的开拓者身上(这跟《美国往事》、《纽约黑帮》、《好家伙》的视角侧重点相似)。
换句话说,导演让我们跟随两个犯罪者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包括“人头税”的整个利益关系链,包括白人赚钱的所有手段,当然也包括犯罪者的动机及犯罪过程展示。
注意,视角决定了这个过程几乎是去侦破悬疑化的,是完全公开展示的,没有什么悬念可言。
*第三段叫做【受审与忏悔】这一部分看似侦探来了,要进入侦破环节了。
然而导演却迅速地让几个重要犯罪者打点了一下后事,便匆匆被捕了(犯罪头子黑尔干脆自己自首了),FBI探员在电影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破了案(至少就此片而言)。
剩下的便是罪犯在所里,在牢房里,在家里,在法庭上干的事,这些事体现出了导演的一大动机:他要表现罪犯畏罪下的反应。
另外这三大段落之外还有场结尾“舞台剧”戏,这个戏算不上故事的段落,而应该被放在空间之列,故不在此列。
2、两条轴线这两条轴线是架构在人设之上的,一条是「黑尔与欧内斯特的轴」,一条是「欧内斯特与莫莉的轴」。
这两条轴线是全片的核心,所有其它人设和主题都是围绕这两条坚固的轴线展开的,趋于次要和辅助的位置。
▲注意这两条轴线的坚固性:一个是对家长的敬畏之情,一个是本能的爱情如此重要且构成轴线的人物,自然肩负和象征的东西会更多,换句话说,一个莫莉可绝不仅仅代表一个受害的妇女,一个欧内斯特也不仅仅代表一个犯罪者……导演在借用这两条轴线布更大的局。
这个局,是跨故事空间的。
3、四层空间仅仅是一个离奇动人、发人深省的故事用不着长篇大论。
在我看来电影区别于其它艺术类别的根本在于导演对电影空间的扩展。
我们来看《花月杀手》表层故事之外的空间——★ 首先大家不难发现“欧内斯特”的画外旁白。
尽管这个旁白仅仅是一个《印第安土著故事集》的文本阅读,但它连同画面意象将欧内斯特这个人物拉向了离犯罪者更高一级的忏悔者空间,或者说那是一种类旁观者视角。
这是第二层空间。
★ 其次电影在一开始便融入了伪纪录片式的“黑白小画框”;这个小画框在第二次出现时出现了画外音解说(即陈述奥色治人死亡名单那组剪辑),是一个女人的,且伴有画外乐队伴奏;
在电影中段这个小画框再次出现,注意这时小画框成了电影院里的荧幕(可以看到幕布),切入黑尔坐在电影院看电影的画面。
这个黑白小画框为第三空间。
★ 再次是“约翰杀亨利·罗恩”那场戏的画外伴奏空间。
顺着小画框第二次出现时伴随的那个画外乐队伴奏音,我们来看“约翰杀亨利·罗恩”那场戏,同样插入画外约翰的旁白供述,这时乐队的伴奏的舞台剧效果似乎更强烈了,有种出戏的感觉……
截至结尾那个“舞台剧”呈现(我们得知以胡佛之名上演的那场舞台戏)。
以上为第四个空间。
★总结一句话:一段犯罪者旁白,一组伪纪录片,一场舞台剧,加上表层的故事,将这部电影扩展成了四层空间。
如此复杂的多重空间在电影里不多见。
这当然不是标新立异,这些空间背后隐藏着创作者的意图。
【第三部分】六、电影《花月杀手》的主题与动机在我看来,纯粹的悬疑侦破片容易把电影拉向“人性”和“社会性”相关的主题上。
自然,案子越复杂,人性以及它面临的社会环境就越复杂。
然而电影《花月杀手》却背离了悬疑侦破的框架,已然证明导演不止想要单单表现一个人性和社会性。
况且人性和社会性这种东西随时在变化,要从一个电影中找到答案难免流入狭隘和片面(即类型片的封闭式叙述)。
即便原著,其实作者大卫·格雷恩也始终摸不清那些犯罪者的心理与动机,尤其那位罪恶不赦的“黑尔”。
他也并没有把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到一个罪犯身上。
我记得在电影中黑尔在狱中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带他们走进了伟大的二十世纪。
啊,这可不是个犯罪头子能说出的话。
电影结尾黑尔这个人物俨然象征化成了某种文化。
这种文化好也罢,坏也罢,它的的确确带着那些白人、印第安人、老人、小孩儿、商人、政客乃至警察、法医一同迈过了二十世纪。
至此我认为:老马丁在试图阐释“美国文化和历史”。
一个即含混又复杂,即激情又肮脏的美国文化史。
带着这一假设前提,我们再来看电影的第一部分:【开拓与激情】。
没错,这种激情再好不过地代表出了上世纪的“美国梦”,那种夹杂了含混不清的爱情、欲望、忠诚与堕落的美国梦。
在这种含混不清的“伟大时代”下,你根本无法通过解释一个人的犯罪心理进而归纳出一种时代通病。
既然如此,导演干脆将电影引向其它方向,再看——前文提到原著始于安娜之死,那时俨然欧内斯特已经和莫莉结婚多年。
而电影则在安娜死前延伸出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戏份,来让观众跟着欧内斯特一同跨越二十世纪,踏上淘金的列车,感受跨越种族、拥抱财富的激情。
一个小时不到,梦开始破碎,那些掩盖在激情之下的罪恶勾当浮出水面,进而毫不掩饰地展现开来。
当然,到此导演的历史阐释还没有结束,又衍生出了电影的第三部分。
在这一部分里,导演试图用电影空间,让那些开拓者直接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也便是整部电影试图达到的效果。
在这一动机下再看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手法,本人曾在往期文章中说过:那简直就是教科书!
七、主题下的电影表现手法★ 来看导演是怎么在第一部分里烘托那些开拓激情的——*土著祭奠仪式过后,平静的地表迸射出石油,*音乐起,*升格(慢镜头)处理几个印第安人在石油下狂舞,*切入一组小框黑白镜头集中表现奥色治人的富裕,*镜头切至火车车厢内,由黑白化至彩色,欧内斯特出场,*接下来是下火车的一组热闹场面,*直至亨利载着欧内斯特离开,音乐变奏,整场戏结束。
这场戏在视觉、听觉、节奏感上极致到让人称奇;同时,故事层面剪入的信息又是如此之殷实,包括白人抢工作的热闹景致,包括奥色治人的奢靡,当然还有白人和印第安人的表热关系,这些内容像视觉索引般地为之后的叙述奠定了基础;不止于此,黑白小画框的二元空间又让这部电影的开篇充满了历史感与沧桑感。
所有这一切,导演仅仅用了两分钟的MV式的剪辑串接起来,可见其拍摄团队之功底。
而整个第一部分近一个小时的叙事,导演便是用N个这样的MV式的段落组接而成,包括之后欧内斯特旁白串接起来的那段戏,包括欧内斯特与莫莉婚礼的整场戏等等,因此看这一部分的几乎每一场戏都是一次视觉听觉上的享受,都是内容与情绪的浓缩展现。
★ 再看导演是怎样讲故事制造戏剧张力的——婚礼那场热闹场面戏的尾声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莫莉的妹妹米妮在欢乐中独自伤痛流泪,*黑尔上前安慰,甚至说了一通“瓦空大”之类的土著语为其祈祷;*镜头进而拉大场面,让悲伤掩埋在欢乐的婚礼气氛中;*画面突然切至室内,米妮平躺在床上,已死。
截图如下:
其画面视觉反差足以将故事的戏剧性表现出来。
*接下来看导演对莉齐(莫莉母亲)死时的电影描述手法,我们在此直接把截图按顺序列下(面面自成故事):
大家感受到了这一光一暗,一笑一哭所产生出的戏剧张力了吗?
这些场景戏份不需一句提示台词,这也便是马丁教科书般的讲故事方式。
★ 再看导演是怎样做隐喻与伏笔的*「关于郊狼」欧内斯特初进莫莉家门,两人在聊天中聊到郊狼。
显然这里的郊狼指的是以欧内斯特为代表的白人敛财者(注意电影结尾莫莉质问欧内斯特给自己注射的什么时,对其称呼也变成了“郊狼”);
在电影第三部分一个目击证人向FBI探员说了这样的话:那些人会给狗喂毒酒,就为了看看效果。
他们甚至还杀郊狼,我倒是不在乎郊狼,但它们本可以自然死亡,这样做是不对的。
短短几句话呈现出了当时那些敛财者犯罪的无差别性(而非种族针对性),事实也证明受害者里也有白人,施害者里也有奥色治印第安人;
再看第一部分欧内斯特指着书里的一句话:你能在这张图片中找到狼吗?
这句话到了电影第三部分又有了对应,那是奥色治族长对探员说的话:过去我们会和这些人打……我能看见敌人是谁,我知道我得杀谁……显然这里的郊狼形象地映射出了印第安人与白人在文化上的微妙关系(人在明处,狼在暗处)。
简简单单一个“郊狼”的概念,在电影中到处埋着伏笔。
或者说这条隐喻线始终伴随着人物与情节的发展,起到了近似文学上的隐喻补充作用。
这种概念甚至到电影结束,出片尾字幕时段还在进行——细心的观众可以听到片尾原声里的“狼嚎”。
甚至导演连一个苍蝇的作用都不放过(记得欧内斯特在审讯的时候打苍蝇的情节吗,同样的场景在之前也出现过对应)。
伏笔不止于此,来看另一处:当黑尔就杀手处理不当一事指责欧内斯特时,欧内斯特情急下说到:我向你保证,我以孩子的名义发誓……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台词,却为之后欧内斯特孩子的死埋下了伏笔。
产生出了一种因果报应的悲剧色彩。
所有这一切细节处理体现出了编剧的严谨,作为观众的我们,需要不放过一个镜头一句台词甚至一个道具地去看电影。
200多分钟的《花月杀手》,可不止我们列举的这些东西。
而综上所有手法,导演紧密地围绕着他想要表达的主题运用开来,这也让整部电影看起来更加紧致、精致。
八、《花月杀手》电影空间下的审视与反思我们再次回到电影的空间上来。
来看那个“黑白小画框”——如果仅仅是一个平行空间的插入,那不足为奇,因为电影史已经有很多导演这么做了,喜欢米洛斯·福尔曼的朋友想必不会错过他那部《爵士年代》(Ragtime),里面用到的黑白画面在提升电影历史感上异曲同工。
然而《花月杀手》却将这一“黑白空间”上升到了更深的层次,扩展出了更广泛的用途。
什么层次什么用途?
来看——先前提到那个黑白小画框,在电影第二部分中段出现时被挪到了电影院内。
注意这时导演匪夷所思地剪切入了一个“黑尔看电影”的镜头画面。
这一画面切入非同小可,它将两个空间的人和事联系在了一起,注意黑白小画框里演的正是黑尔干的事情(炸死比尔一家),这在戏外形成一种【角色审视历史】的概念效果。
这种空间联系在之后黑尔身上再次出现,再次发生在电影院。
那么这里的角色审视又有什么意义呢?
毕竟现实中黑尔早死了,早已成了历史人物。
带着这一疑问我们再看另一场戏——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就是那个接受黑尔和欧内斯特任务,杀掉亨利·罗恩的人身上。
此人是“另一个电影空间”的连接者。
*注意:杀亨利那场戏的旁白叙事音,前后没有任何叙述者提示,换句话说这段戏绝对不是“闪回戏”。
不是闪回戏,却孤零零出来个旁白叙述者,让人顿有一种出戏的感觉。
到底这个旁白音来自哪,画外那个空间又是什么?
我想看完全片的人或许能得到答案——没错,那个空间来自胡佛排演的那场舞台剧《真实犯罪故事》。
杀罗恩的旁白正是来自这个舞台上的旁白配音演员。
我们可以说:这个审视绝非局限于一个戏内的角色,它还包括戏外的叙述者和观看者。
至此,多重空间的应用上升到了某种哲学的范畴,它由犯罪者审视自己的行为,升华到所有的观看者审视加反思自己的历史。
九、莱昂纳多之于全片主题下的表演关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这位演员(国人亲切称他小李子),我并不认为他的演技是绝对一流的,甚至他的有些表演显得过火。
但要知道,一位电影演员的演技从来就不能脱离开电影、导演乃至其他创作人员单独而论。
反过来讲,一个好的导演是具备把一个演员的劣势转化成优势,把优势释放到极致的能力的。
就此片而言,如果你能对欧内斯特这个角色的性格有个了解,知道他是那种头脑简单、感性化、世俗的人,那么其演员表演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来看《花月杀手》里欧内斯特与比尔·史密斯的一段两分钟的对手戏。
在我看来,这段戏再好不过地让小李子释放出了他自身的气质与演技。
我把这段视频截取下来以供大家重新品鉴。
看视频前重申几点背景以便让大家更好地理解什么是“由内而外激发出来的表演”:1、比尔·史密斯是莫莉一家女婿里唯一不是黑尔家族的白人(他继承的人头税不会流向黑尔家族)。
这就奠定了欧内斯特与比尔经济利益上的矛盾冲突。
2、比尔·史密斯一向看不惯欧内斯特一家人,记得米妮出殡前比尔直接请欧内斯特离开自己家吗。
这让我们有理由相信欧内斯特在情感上会记恨比尔,即情感上的矛盾冲突。
3、比尔·史密斯一直是安娜一案以及印第安人投毒案的秘密调查者(这在原著及电影中都有提及),况且比尔还是人头税的继承人,这又让欧内斯特一家人完全有杀掉比尔一家人的动机。
基于以上背景,导演和编剧恰恰在比尔一家人被害的前一天晚上安排了一次莫莉夫妇对米妮夫妇的串访,在这串访间歇,刚好导演又让欧内斯特碰上了比尔这个冤家(我认为这场戏显然是导演专门为莱昂纳多打造的)。
我们来看小李子在这场会面对话里要完成怎样的表演任务:*首先他要装模作样,客客气气地跟比尔·史密斯说话,毕竟他已经在参与谋杀比尔一家人的计划了,不能让别人看出它俩有矛盾,让警方产生怀疑。
*其次他要把“讨厌比尔,对比尔憋着一股气”的那种感觉演出来,毕竟欧内斯特这个人不是什么城府很深的人,不像他舅舅黑尔那么会装。
*再次在比尔进一步挑衅欧内斯特,揭穿欧内斯特要杀自己的阴谋,近乎撕破脸皮时,演员该如何把欧内斯特的压制、内心骚动以及不沉稳的性格演出来。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再来看这两分钟的戏。
自处视频暂略,请大家自行查找。
▲注:此视频字幕将“Squaw man”翻译成了“乡巴佬”,这是及其不准确的。
原著翻译成“白相男”,本人认为这里翻译成“小白脸”、“吃软饭的”、“倒插门的”或许对欧内斯特这个角色更为贴切。
我不知道此片是否会让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再次登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但他在此片中的表演却是导演、编剧、演员、配角甚至灯光舞美摄影共同配合出来的上乘美式表演。
在此强调我们这里说的是美式表演(表演没有好坏,只有相对)。
而莱昂纳多在我看来便是标准美式表演的代表人。
(推荐大家重看丹尼·博伊尔的《海滩》,那里面刚好融汇了美、英、法三国演员的表演风格,可做对比)但终归《花月杀手》的演员表演没有脱离导演想要表达的主题这一大前提原则。
十、尾声:文学作品与电影作品结局的差异性原著《花月杀手》在结束之际为我们留下了一大堆尚存的疑惑(比如说黑尔的犯罪心理),待寻找的线索(针对未结案件),待查找的资料(正在消失),以及急需化解的社会问题(比如受害者后代的心理问题)……所有这些历史遗留问题成为了文学作品的开放式结局,指引着读者去挖掘真相,探索真理,面对残酷现实以及热爱生活。
而电影《花月杀手》的结局却将我们引向了另一个方向,来看电影尾部的7分钟戏(从欧内斯特上法庭到“胡佛舞台剧”上演之前的戏),这段戏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叫做【接受庭审】,第二部分叫做【接受妻审】。
▲接受庭审
▲接受妻审注意第一部分的摄像机角度:完全正对演员面部。
这就故事片而言是不常见的。
显然,角色面对的不仅是法官,还有屏幕前的人。
至于这段供述内容也很有意思——欧内斯特几乎是对自己和黑尔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而当画外音问及娶妻是否是谋财害命计划的一部分的时候,欧内斯特显得有些情绪失控,进而否认了预谋娶亲这一指控,并赘述说自己爱她。
镜头切至莫莉。
这段庭审戛然而止。
我认为这段戏导演给出了欧内斯特这位历史人物一定的价值肯定,后者跟电影之前接受庭审的另一个凶手(莫里森,那个执行枪杀莫莉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至少他表现出了一定的内心矛盾,而之于现实,他也是对莫莉相关案件破获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
然而这个肯定是绝对代表不了问题全部的。
庭审结束也不代表审问结束,接下来FBI(或者说导演)又为夫妻俩安排了一次会面,让欧内斯特接受了妻子的审问。
这一次审问,妻子莫莉直击欧内斯特的“矛盾根源”:你说出所有真相了吗?
你注射器里给我打的是什么?
(再次观察这段戏演员由内二外驱动出来的表情、肢体语言以及台词)
如果你能结合这两段“审问戏”,再加上那句先行切入进来的来自FBI舞台剧的画外音“Right had won”,便不难感受到一种讽刺意味——
▲这句台词刚好对应上了FBI探员的画面,可见其剪辑之精确对于胡佛跟他的FBI来说,的确案子结了,正义战胜了邪恶。
可我们知道欧内斯特并没有把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黑尔甚至都没认罪和悔罪。
现实中(原著、电影均提到)欧内斯特和黑尔最终都得到了假释甚至特设,活得逍遥自在。
正义偏向了犯罪者。
这种讽刺结局再次将所有人拉向了审视历史、反思历史的范畴。
如果说原著是在拉着读者向前走,那么电影便是在拉着观众往回追溯。
当然这是就现实而言。
而就电影艺术来讲,你很难想想,像马丁·斯科塞斯这种年过八十的老头,还在不断开拓着电影空间,拉着电影史向前走。
(本文结束)▼▼▼ 往期相关文章,你可能会喜欢: “电影发展史”即是“电影空间的扩展史” 「读书」非虚构写作与相关作品推荐 解:《海上钢琴师》那些你没看到的东西 从《喜剧之王》到《小丑》:看一场闹剧是怎么演变成暴动的... “嬉皮士”在《好莱坞往事》里所起的作用 《爆裂鼓手》“星期五文艺”独家解读 带你全面了解美国FBI的10部电影 「星期五文艺」解读《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
焦姣 许翔云首发:澎湃新闻·本期完整音频,已同步豆瓣播客,可点击 花月杀手:印第安人的夺命黑金 收听,感谢听友支持石油的发现让俄克拉荷马州的奥塞奇人一夜暴富,也带来了重重杀机。
天降横财怎么变成了天降横祸?
为什么奥塞奇人富可敌城,却无法自由支配个人财产?
联邦调查局为何成了印第安连环谋杀案的最大赢家?
这是由播客“这集我看过”与“澎湃新闻·私家历史”合作的特别节目,由两位美国史研究者许翔云、焦姣一起聊马丁·斯科塞斯的新片《花月杀手》。
电影《花月杀手》海报焦姣:大家好,欢迎收听新一期“这集我看过”。
本期节目的嘉宾是研究19世纪美国史的许翔云。
我们这次要讨论的是2023年上映的美国历史题材电影《花月杀手》。
《花月杀手》根据作家大卫·格雷恩的同名非虚构作品改编,原作中文版已于 2020 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2023年上映的同名电影由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执导,由导演的两位老搭档——影帝罗伯特·德尼罗、莱奥纳多·迪卡普利奥共同主演,阵容非常强大。
《花月杀手》的题材比较独特,讲述的是美国原住民或印第安人的一支,叫做奥塞奇人的故事。
19世纪,奥塞奇人生活在美国俄克拉荷马州荒凉的保留地上,但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这块地方意外发现了石油,奥塞奇人一夜暴富,成为1920年代美国人均收入最高的族群之一。
天降的财富也带来了不幸,本片故事主线是1920年代初奥塞奇人社区中的一系列连环谋杀案,以及联邦调查局介入调查的过程。
我想请翔云先向听众简单介绍一下奥塞奇人的历史。
《花月杀手》,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许翔云:奥塞奇人的历史其实是整个印第安人在美国历史中命运的缩影。
他们其实起先是居住在俄亥俄河谷地区的,也就是今天的俄亥俄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等地区,后来受到向该地区扩张的易洛魁人挤压,向西迁徙,越过密西西比河,定居在今天密苏里州西部的奥塞奇河。
在那里,他们学会了骑乘由欧洲殖民者引入新大陆的马匹,完成了从林地印第安人向大平原印第安人的转化。
极盛时期,他们统治着今天的密苏里大部、阿肯色、俄克拉荷马和堪萨斯。
然而,奥塞奇人对该区域的统治并非是绝对性的。
在19世纪30年代时,当时的杰克逊政府迫使美国东南部的切罗基人出让他们的土地,向西迁徙,进而与奥塞奇人发生冲突。
换言之,在印第安人与白人间的纠纷外,印第安部落之间有时候也存在争斗。
与此同时,白人定居者也在向密苏里河流域进发,奥塞奇人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地出让自己的土地,不断西迁,最终定居于俄克拉荷马,就是后面发现石油的这块土地。
至于这块土地的由来,其中也有非常精彩的故事。
它本来是由西迁的切罗基部所占据的。
之后切罗基把这块地托付给了联邦政府,接着奥塞奇人用现金买下这块土地。
换言之,他们并非被动地被迁徙至保留地中,而是主动使用资金购买保留地,这种情况在印第安部落中是比较少见的。
而奥塞奇人之所以拥有这份购地资金,是1879年时他们主动前往首都华盛顿与联邦政府协商,要求联邦政府在履行和约条款时,直接给付现金,而非物资。
联邦政府在跟印第安部落签署和约时,会答应每年向他们提供固定数量的物资,但问题是这些物资常常被层层克扣,真正落到印第安人手中的数量其实并不多,而且往往质量低劣。
奥塞奇人比较早地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要求获得现金给付。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奥塞奇印第安人在不断地适应和调整跟白人之间的交往方式,同时深深地嵌入了现代经济交易的网络,这为他们后来接住了石油带来的泼天富贵埋下了伏笔。
话接上回,奥塞奇人定居到俄克拉荷马后不久,这里就发现了石油。
印第安事务局根据申请,将开采石油的权利赠予了一个白人,但是要求他要把收入的10%交给奥塞奇人。
而每位奥塞奇人所能够得到的石油份额是根据他们每个人所拥有的土地数量来决定的。
我之前提到他们自行购买了保留地,因此比俄克拉河马的其它印第安部落分到了更多的土地,其面积大约是他们的四倍左右。
此外,土地上矿产资源的权利也归奥塞奇人所有,因此他们能够从中攫取非常多的财富。
其实大家想想看,现在中东也是类似这样一种情况,即石油资源带来巨额财富。
焦姣:所以在当时美国庞杂的印第安族群中,奥塞奇人属于非常擅长跟白人打交道,或者说很会利用白人社会规则的族群。
但与此同时,白人社会规则严重限制了奥塞奇人的自由。
电影中特别提及了两个制度,一是刚刚翔云提到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制度,另外一个是印第安人财产监护人制度。
奥塞奇人虽然富有,但不能够随意动用自己的财产,即使是成年人要花自己的钱,也必须有一个白人监护人签字认可。
这是一个非常奇葩的制度,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制度存在,片中以黑尔为首的白人犯罪集团才能通过与印第安女性结婚来侵吞她们的财产,他们正是利用了财产监护人制度的漏洞。
实际上,财产监护人制度与保留地制度是一体的。
在18至19世纪联邦政府划定的印第安人土地制度框架内,印第安人的财产权和土地交易权大多被限制。
保留地制度的发展可分为两个阶段。
19 世纪早期,联邦政府为解决东部殖民者西进需求与印第安原住民间的冲突,产生了“划密西西比河而治”的思路。
1830 年,杰克逊总统推动《印第安人迁移法》,主张把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印第安部落搬迁到西部,为其重新划分保留地,这些保留地内部实行集体土地所有制。
这一时期联邦政府与印第安人之间贯彻“不接触原则”(non-intercourse),白人社区与印第安人社区之间存在明确边界,印第安人社会适用部落自我管理的规则,包括集体的土地所有权,部落土地的买卖需得到部落全体成员的同意,以及联邦政府的认可。
内战之后,保留地土地所有制的规则在逐渐改变,联邦政府对于印第安人的管理思路也逐渐向“文化同化原则”(cultural assimilation)转化。
当时的基督教教会、社会改革派及许多政治家都支持同化原则,即把印第安人转变成跟白人一样的美国人。
内战后的保留地土地制度本质上也是文化同化原则的一部分,其代表就是 1887 年的《道威斯土地法案》(Dawes Act)。
道威斯土地法案将保留地内由部落集体所有的土地重新划分为小块的份地,并分配到部落每一个成员名下,成为其私有土地。
份地化缩小了保留地的总体面积,制造了更多可侵占的“无主地”。
同时,道威斯法中还有建立印第安儿童学校、进行“文明化教育”等措施。
因此,片中的白人监护人制度本质上也是19世纪后期美国政府“文化同化”政策的一部分。
许翔云:对,刚才提到的道威斯法案在印第安历史上的确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立法者的设想便是打破印第安部落的组织形式,削弱部落文化对其成员的影响,将部落成员塑造成拥有自身土地、自行耕种土地、决定自身财产命运的个体。
但印第安部落土地的分割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印第安人有时候无法意识到自身土地的价值,随意出售,换取商品。
我们知道,印第安人与白人相遇之后,接触了一些不良习俗,最典型的便是酗酒和赌博。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手头吃紧的印第安人有时便会把土地变卖,土地上的权利,包括石油收入,也就一并落到白人手里。
这便是印第安监护人制度创立的背景。
1921年,美国国会立法,要求为那些有一半以上印第安血统的奥塞奇人配备白人监护人,直到他们能够证明自己有独立的民事能力为止,其理由便是防止土地的随意出让与其上权利的流失。
但问题是这个监护权力对奥塞奇人有着非常严格的制约。
他们每人的人头权利在20年代时大概相当于每年一万多美金,但在监护人体系下,他们每年最多只能从监护人那里拿4000美金,美其名曰帮助他们节制地消费。
像我们从电影中看到的场景那样,他们必须得陈述申请支取资金的理由,在此过程中很可能面临来自白人监护人的说教。
此外这些白人监护人每年还能从中抽取大概1,000美金以下的管理费用。
更糟糕的是,早期这些监护人也不需要提供详细的账目,因此存在着重大的贪污空间。
整个监护人体制折射出白人对待印第安人的家长制主义态度。
在白人眼中,不管是印第安人还是殖民地人民,他们的心智尚未健全,没有所谓的自我管理的能力。
因此需要白人来对他们进行监管,然后培养他们的习惯,慢慢地才让他们独立。
焦姣老师前面提到的印第安寄宿学校也具有这方面的思想色彩。
焦姣:1920年代是美国整体社会财富飞速增长的时期。
在这样一个时代,本片中的奥塞奇人并不是唯一获得了大量财富的少数族裔。
电影中反复提及了1921年的一个重要事件塔尔萨屠杀。
翔云可否向听众介绍一下塔尔萨屠杀。
塔尔萨事件(1921.5.31-6.1)中起火的房屋许翔云:塔尔萨屠杀是当时黑白种族关系冲突的一个缩影,同时也是白人与少数族裔间关系的一种投射。
20世纪20年代,当时美国大城市中的黑白种族关系非常紧张,芝加哥、底特律等许多城市都发生了种族骚乱与种族屠杀事件。
另外大家如果熟悉电影史的话知道当时正是《一个国家的诞生》等电影在美国流行的时期,3K党活动也趁机掀起一个小高潮,以上便是塔尔萨屠杀发生的时代背景。
至于塔尔萨的黑人社区,非常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它是个相对富裕的社区。
这个黑人社区直到 1906 年方才成立,换言之他的历史很短,但得益于俄克拉荷马发现了石油,黑人也从中获益。
虽然黑人不直接参与石油产业,也就是说没法像印第安人那样收取石油上的人头权利,但他们从事周边行业,比如说开小商店、参与金融行业等,从而也积累了一定的财富。
这个街区当年甚至被称为“黑人的华尔街”,可见其富庶程度之高。
与此同时,无论是在交通还是居住方面,塔尔萨也像其它南方城市那样,实施严格的种族隔离制度。
塔尔萨屠杀的起因便是1921年5月底,一位黑人青年被指控在电梯里袭击了一位白人女电梯员,之后这位青年便被带到监狱里关押。
当时美国社会经常会发生所谓的私刑,主要针对黑人,尤其是涉嫌侮辱白人女性的黑人。
在未经合理的司法审判前,白人暴徒往往便会冲进监狱,杀死黑人。
当地黑人听闻此类传言,自然感到担心,他们武装起来,前往监狱保护他们自己的同伴。
在这一过程中,黑人与白人暴徒发生了冲突,白人接受不了黑人持枪,企图收缴黑人的枪械,之后便发生了双方间的种族冲突和屠杀,最终白人暴徒烧毁了整片黑人街区,财产损失如果换算成现值的话,大概超过3,000万美金。
我记得很清楚,2021年5月份正好是塔尔萨屠杀100周年,美国举行了一系列纪念活动,凸显往日种族冲突的历史伤痕。
焦姣:对,而且塔尔萨事件发生于 1921年5月底,与电影中头几起谋杀案的发生时间基本重合。
在短短几年内,美国的不同角落都发生了白人与富有的少数族裔之间的冲突。
斯科塞斯的电影拿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故事原型,其中充满了种族、阶级、性别之间的历史张力。
但我个人认为电影的改编不太令人满意。
因为电影改变了原作中最关键的视角人物。
原著包括两个主要视角,前半段是电影中的女主角莫莉,即奥塞奇族女性被害人的视角,后半段是FBI 探员汤姆·怀特的视角。
最后还有一小段作家本人的总结和自述。
而斯科塞斯的电影选取的是莫莉的丈夫欧内斯特这一“大男主”视角。
这一改编在美国评论界引发了很多争议,翔云觉得怎么样?
许翔云:这部电影的视角选择的确引发了许多争议,尤其是它对印第安人戏份的削弱。
电影从恩内斯特的视角出发,他将故事和他所观察到的印第安社会娓娓道来,等于将印第安人置于一种被观察和被讲述的情况,而不是像原著中由印第安人莫莉讲述自己个人和自身族群的故事。
该视角特别像早年到印第安人等原住民中做田野调查的白人人类学家的视角。
说实话,在整个观影过程中,影片的视角老是让我想起先前汤姆·克鲁斯主演的《最后的武士》,即白人来到相对陌生的原住民社会中观察当地人的文化与社会状况,这样做肯定会引发巨大争议。
影片所呈现的,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白人自己的观察和想法,还是说真能切实地呈现印第安人的社会文化?
这便是采用欧内斯特视角所带来的最大问题。
仅有的好处是展现出他自己心路历程的变化,一开始,他对于印第安人只是一种观察、利用的视角,但最后当他知道自己的孩子也处于危险之中,他便愿意出来作证。
焦姣:并且欧内斯特这个人物的人设很不讨喜,他不太聪明,对任何事情,哪怕是自己参与的这些罪行,都处在半懂不懂的状态。
片中迪卡普里奥发福的形象,也让莫莉对欧内斯特的爱情缺乏说服力,同时降低了片中对于印第安女性自身主体性的刻画。
实际上,在印第安人财产监护人制度不变的前提下,莫莉跟欧内斯特结婚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可以相对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财产,但片中完全没有提到这一点。
说到这个我想问翔云,历史上印第安人与白人之间的通婚史,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
许翔云:大家可能看过几十年前迪士尼出品的电影,名字叫《风中奇缘》。
这个其实就是早期白人与印第安人间通婚的事例,它与詹姆斯敦殖民地的设立这一美国历史的起源神话紧密联系。
在白人的视角中,宝嘉康蒂与白人结婚,然后皈依基督教象征了印第安人的皈依。
在美国国会的圆形大厅中,有八幅反映重大美国历史时刻的油画,其中一幅便是宝嘉康蒂的皈依。
美国国会山悬挂的油画《宝嘉康蒂的皈依》(1840)在宝嘉康蒂之外,白人与印第安人通婚的事例还有许多。
在当时的五大湖地区介于英国跟法国的势力之间,欧洲皮毛商人,尤其是法国商人在那边做生意,他们中的许多人娶了当地的印第安女子为妻,或者充作情人。
在白人看来,他们可以借机进入印第安人构筑了数百年的贸易网络,这对白人来说是有利的。
但在印第安人眼中,借助此类通婚,他们可以借机扩大部落人口,同时加强与欧洲殖民者之间的联系,获取枪支、火药、勋章等生活必需品。
学者理查德·怀特藉此将当时的五大湖区称为欧洲文化与印第安文化交融的“中间地带”。
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些跟印第安人结婚的白人,以及他们生下来的混血孩子,日后在处理印第安人与白人的关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且往往扮演的是调和角色,尽量确保双方达成某种共识,不必以武装冲突结尾。
而最终白人与印第安人间日益加剧的冲突也经常使得这些人很是惶恐和失落,他们具有复杂的认同,夹在两大族群的冲突之间,不知如何自处。
焦姣:并且印第安部落之间本来就有互相收继“养子”的习俗。
通过婚姻引入白人男性,在他们看来是正常的部族间行为。
但白人会认为这是白人男性“征服”了印第安女性。
这确实是文化上的差异。
说回电影改编,《花月杀手》原著后半段是以FBI 探员汤姆·怀特的视角来讲述他查案的过程。
这条线索在原著中非常重要,因为它涉及FBI作为联邦调查机构的司法管辖权,以及FBI为什么要介入奥塞奇谋杀案。
这里面的原因比较复杂。
一方面,奥塞奇人当时多次去华盛顿请愿,要求联邦介入调查。
另一方面,当时的FBI新设立不久,局长埃德加·胡佛希望能够通过多破大案、奇案、要案,来塑造FBI作为新兴执法机构的威望。
胡佛想要塑造一个科学、进步、标准化的FBI的形象,以区别于传统执法部门。
比如说,FBI是美国联邦执法部门中第一个实行绩效管理的。
胡佛受到当时风行的泰勒制的影响,在部门内推行了一套标准化绩效考核制度。
特侦组组长要定期向局长提交每个组员的绩效考核表。
绩效考核表一共分为五项,考核每个探员的知识、判断力、工作表现、公文写作、忠诚度,每项按百分制(0-100)打分,取五项平均分作为考核表现寄回华盛顿。
胡佛在位期间把联邦调查局所有档案按照杜威图书分类法全部重新编目,要求所有探员接受特训学校的统一培训,学习指纹、弹道对比等现代刑侦技术。
在FBI招新时,他也喜欢招精英名校的大学生。
通过塑造FBI先进、科学、进步的形象,实际上加强了胡佛本人的权力,集中了全国的执法力量。
而片中的FBI探员汤姆·怀特,在进 FBI之前,隶属于德州骑警(Texas Rangers)。
德州骑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 1823 年,起初是镇压美墨边境印第安人的私人佣兵队。
他们的执法权限非常宽松,作风粗放,甚至可以说有点野蛮,本质上是一个准军事组织。
西部历史中许多著名刑事案件都与德州骑警有关,西部片中也常见他们的形象。
例如《大地惊雷》中的拉伯夫,就是典型的德州骑警形象。
原作中汤姆·怀特本人从德州骑警向FBI探员身份的转变非常重要,象征着老西部正在消逝,联邦法律秩序正在逐渐崛起。
《大地惊雷》(2010)中马特·达蒙扮演的德州骑警拉伯夫许翔云:对,焦姣老师你说的这个形象变迁确实很有意思。
我之前在观影时也纳闷,一个德州骑警怎么摇身一变成了FBI探员的。
听你这样抽丝剥茧地分析出来,确实很值得品味。
这个角色象征着过去的狂野西部(the wild west)转变为法律与秩序(law and order)的情况。
然后说到FBI探员与他们领导之间的关系也非常有意思,我记得胡佛这个人其实特别喜欢出风头,他在领导FBI时,他手下的人不时都会抱怨,他经常把他们的功劳据为己有。
而我们在电影中所看到的以广播剧的形式来介绍几位人物的最终结局,其实也是胡佛推广FBI的一部分,通过无线电广播,介绍这些大案要案,扣人心弦,从而增加FBI的曝光度和知名度。
焦姣:是的。
原著最后一部分以作者大卫·格雷恩的当代调查者视角展开,他认为1920年代奥塞奇谋杀案的背后还有更深重的系统性犯罪,被FBI作为首犯的黑尔只是其中之一。
FBI 并没有真正破案。
但是另一方面,从1920年代到今天,奥塞奇人追查案件真相、追寻正义的努力从来没有停止过。
说回奥塞奇人,据说片中的奥塞奇酋长参加过八国联军,镇压过义和团,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许翔云:对,这个人物是一位奥塞奇酋长,名叫亚瑟·博尼卡斯尔。
网上关于他的履历介绍十分丰富,他毕业于卡莱尔印第安学校,这所学校正是我们先前的所谓“文明化”印第安人、教会他们各种技能的学校之一。
之后他于1900年参军,当时他所在的部队被派往中国,因此是有涉及义和团运动的。
但我个人对网上资料存疑的一点是,它们宣称这位酋长参加的是第九骑兵团,但问题是这个第九骑兵团在历史上只招收非裔美国人,不知作为印第安人的他是怎样能够加入进去的。
此外,网上资料宣称他在中国参加过实际战斗的,可第九骑兵团到达中国时,八国联军已经占领了北京,所以第九骑兵团并没有参与到和义和团的战斗中,所以我怀疑他参加的是第六骑兵团,这支部队当时从美国本土出发,赶上了从天津到北京的战事。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酋长的经历其实也反映出美国使用印第安士兵的历史。
从殖民地时期开始,白人面对着不同的印第安部落,并且发现在北美洲作战需要印第安向导,毕竟印第安人比他们更熟悉地形,也更了解丛林作战的法则。
因此从殖民地时期起,白人就利用印第安部落间的世仇,招募一些印第安人为自己效力,到后来大平原的印第安战争时期也是如此。
大家知道,1876年卡斯特将军在小巨角战役中阵亡,其实他也一度使用过奥塞奇人充当他的侦察兵。
焦姣:不同印第安部族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
例如前面翔云介绍奥塞奇人历史时提到,19世纪早期切罗基人与奥塞奇人在俄克拉荷马有很多冲突。
这也有具体的历史原因。
切罗基人是欧洲人划分的所谓“文明五部落”之一,这五个部落最早都是生活在美国东南部的林地地区, 1830年《印第安迁移法》出台,他们首当其冲。
当时切罗基人被迫从佐治亚、北卡罗莱纳等地区迁移到密西西比河以西的第一批保留地,这就是美国历史上著名的“眼泪之路”。
在此过程中,他们与此前来到此地的部族就会产生冲突。
1830年代的印第安迁移。
图中黄色区域为今天的俄克拉荷马。
美国西部片经常将切罗基人刻画成对白人比较友好的印第安人形象。
例如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西部执法者》中的切罗基老酋长。
还有经典西部片《红河》中,跟主角团做生意、陪主角团一起冒险、给主角团当向导的往往是切罗基人,而伏击他们的是科曼奇人和阿帕奇人。
可见白人对不同印第安部族有所区别。
另外,整个印第安族群自身是在不断进步的,他们会不停吸纳外来信息、学习新的事物,甚至像奥塞奇人这样去利用白人社会的规则。
这也影响到了美国的西部片,西部片中印第安人的形象并不是完全静止的、野蛮的。
有复杂的部族差异,也有时间带来的变迁。
许翔云:对,从电影类型学来讲,西部片的变迁史是非常重要的。
像大家可能熟悉早期以约翰·韦恩为代表的西部片,这其中主要有两类形象,一类是牛仔和警长与犯罪分子间的斗争。
在这类影片中,印第安人一般只是作为背景或者陪衬出现,戏份不多。
然后另一类影片则浓墨重彩地描绘了白人与印第安人间的冲突,服务于白人征服西部的叙事需要,由此大部分印第安部落都是作为反派形象出现的,尤其像焦姣老师刚才提到科曼奇人、阿帕奇人以及苏族人,都是白人最为恐惧的印第安部落,这几个部落比较早地掌握了马匹的驯化,使用马匹来狩猎野牛,从而建立了对大平原的控制,因此白人将他们塑造成为反派角色。
但随着60 年代美国出现了黑人争取自身权利的民权运动,诸如印第安人、拉丁裔、亚裔等少数族裔也起来争取自身的权益,要求弘扬本族裔的历史,重新审视本民族历史的书写状况,这在一方面促使大学增加了对少数族裔的研究,并且也尽量聘请少数族裔学者来撰写本族裔的历史,另一方面也导致了大众文化中印第安人形象的变化,他们较少作为反派形象出现,大众文化所突出的是他们的领土不断地被白人所剥夺的状况。
像比如经典的西部电影《与狼共舞》就是白人跑到印第安人中去生活了,然后甚至认同了他们的生活方式。
当然了,批评者认为这本质上还是以白人为主角来看待和呈现印第安人的文化,但无论如何,能够把印第安人所受的苦难搬上银幕,这也还是很可取的。
焦姣:翔云对《花月杀手》电影比较宽容。
但我觉得马丁·斯科塞斯对奥塞奇人的历史还是非常隔膜,对奥塞奇人的刻画充满了抽象的想象,片中展现的印第安文化更像是逝去的美好梦境,他不太能理解奥塞奇人与其他印第安部族之间的差异。
实际上,奥塞奇人是所有印第安部落中最早学会利用白人社会的财产权、契约来维护自身利益的族群之一。
1887年《道威斯法案》后,大部分印第安部族的人头土地权利被限制到每人160 英亩,但每个奥塞奇人拥有约650多英亩人头权利,这是奥塞奇人通过自身努力得来的。
1870 年代奥塞奇族有一个传奇酋长叫詹姆斯·比格哈特,他领导族人主动跟石油公司谈判,争取了很多的矿产收益权。
这些财富不是天降的,是他们争取来的。
1924年开始,印第安人可以归化为美国公民,奥塞奇人也是最早一批成为美国公民的族群之一。
这些故事在大众文化作品中展示得太少了。
奥塞奇族传奇酋长詹姆斯·比格哈特许翔云:对,借着焦姣老师的话头,我插一句,你提到的这位酋长就很有意思,他通过和平手段,争取自身部落的经济利益,但他的贡献其实是不太为大众所知的。
大众所津津乐道的印第安酋长,还是诸如疯马酋长、坐牛酋长这种直接与联邦政府对抗、最后又悲怆地失败的故事,以满足他们心目中所谓的消逝的印第安人的印象,无视印第安人在融入现代生活方面所取得的巨大进步与成就。
焦姣:非常感谢翔云今天牺牲宝贵时间来跟听众聊天,希望翔云以后多上“这集我看过”节目。
“这集我看过”是由两位世界史研究者发起的一档播客,从世界各地的热门年代剧出发,畅聊“这集”背后的历史话题。
在这里,我们与喜欢看剧的学者朋友对话,回味古今共享的叙事、探索人类历史的角落、触发跨越时代的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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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杀手 (2023)7.22023 / 美国 / 剧情 爱情 悬疑 历史 犯罪 西部 / 马丁·斯科塞斯 /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罗伯特·德尼罗
作为斯科塞斯的“重磅巨作”,《花月杀手》确实具备了视听上的震撼力,但无尽的长度和缓慢的节奏让人疲惫不堪。
影院观影要求的是流畅的情绪连接和合理的节奏,而不是观众耐力的测试。
马丁选择将影片拉长到3.5小时,似乎更多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艺术雄心”,而非观众的观影体验。
这种长篇幅作品其实不乏佳作,例如《阿拉伯的劳伦斯》,通过紧凑的剪辑和节奏掌控,让观众全程沉浸。
但作为《花月杀手》的观众,很难不被影片的情节拖沓所折磨。
电影从一开始的吸引力很快被冗长的【情节循环】消耗殆尽,进入了一种无止境的【拖延】和【重复】之中。
影片对重要信息的铺垫虽显得“过于细腻”,导致了故事的支离破碎,关键转折在连篇累牍的叙事中被稀释到毫无冲击力。
大量的冗余镜头和无意义的对话让人无法保持情绪上的连贯,每当你以为即将进入高潮时,剧情却再次拖延或偏移方向,节奏断断续续,即使缩减四十分钟,影片的完整性也不会受到影响。
让人困惑的是影片的情节结构,若影片采取倒叙调查视角,或许能带来更强的戏剧张力,但马丁却选择平铺直叙,将观众的情绪逐步拖入乏味的深渊。
主角埃内斯特的角色模糊不清,观众难以产生共情,反派海尔的动机也显得表面化而单薄。
影片最后,导演居然还自己跑出来,上演一出广播剧戏码,如此笨拙和陈旧的手法让人尴尬无比,马丁·斯科塞斯一向声称要做“真正的影院艺术(true cinema)”,反对“碎片化”的观影体验,认为电影的“真正影院体验”是一种必须在影院里一气呵成、沉浸于连贯叙事的艺术享受。
然而,这部漫长的《花月杀手》恰恰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长达3.5小时的片长,没有中场休息,对于大多数普通观众而言,几乎必须得“中途退场”或至少暂停,以便去到厕所解决生理需求。
都被迫离场了,又谈何“一气呵成的影院艺术”呢?
那些给出高分的观众(如给出好评的谢飞导演),许多人实际上是待在家里,坐在电脑面前,分成好几段,花好几天才断断续续看完,甚至略过部分情节后才勉强完成。
随后,他们却依然将其奉为“纯正的影院艺术”,显得荒谬而自相矛盾。
当一部影片需要被切割成碎片后才能让人接受时,这种“纯粹影院体验”的艺术性难道不显得虚伪吗?
那些赞美这部电影“完美诠释了马丁的cinema理念”的观众,也许更多是在“表演式”地追捧艺术,而非真正感受过他所推崇的影院体验。
他们所谓的观影体验恰恰偏离了马丁所宣扬的“影院至上主义”,甚至与其理念背道而驰。
相比五年前,【影院观影】已是颓势尽显,而马丁·斯科塞斯对漫威电影的批判,反而无意中揭示了影院困境的双重成因:一方面,漫威的流水线式叙事确实看坏了观众的口味,也逐渐侵蚀创作者的原创能力;另一方面,马丁·斯科塞斯等导演却在自我感动的漫长习作中渐行渐远,将观众的耐心一次次推向极限。
设想一个多年未进影院的观众,看到海报上“泰坦尼克号男主”的面孔,以及网上影迷的热烈吹捧,满怀期待地走进电影院,准备体验一场纯正的“True Cinema”,结果迎接他的却是《花月杀手》这种冗长陈旧的习作——看完之后唯一的感想恐怕是“下次再也不来了”。
“还是在家看吧,不好看还能关掉。
”于是影院观众日渐稀少,而电影艺术的光辉也在这冷清之中一点点褪去。
剧情梗概: 本片改编自大卫·格雷恩的2017年畅销非虚构书籍《花月杀手:奥色治谋杀案与联邦调查局的诞生》。
故事讲述1920年代俄克拉荷马州,奥色治族人在部落土地上发现石油后发生的一系列谋杀事件。
观后简评: 马丁·斯科塞斯可能把《花月之恋》看作是一部他一直想尝试的西部片,试图跳脱出他以往擅长的电影类型。
在观影过后,个人认为这部讲述20世纪20年代奥色治族遭遇种族灭绝阴谋的美国史诗片在其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显得非常有力和从容。
纵观老马丁的整个职业生涯,《花月杀手》也是不可多得特别作品。
众所周知,马丁·斯科塞斯在以往的作品中都表现出了对黑帮戏剧体裁的由衷青睐。
当人们都以为《爱尔兰人》将会是他最后一部标签化电影时,《花月杀手》的故事又把他拉回到了一个充满血腥暴力和低沉画外音的电影世界,直面美国那段肮脏堕落的殖民历史。
我很喜欢电影的配乐,Robbie Robertson在场景中十分巧妙地插入配乐,垫着“砰砰”的贝斯,让我想起滚石的《Gimme Shelter》,有时候会觉得不合时宜,但体会起来觉来很是聪明。
从故事背景来看,石油的发现使得俄克拉荷马州的奥色治族人成为了当时地球上人均最富有的人,从而导致了一个“恐怖地区”的诞生(出于一些可以推敲的原因),这样一个充满巨大不安的背景为马丁·斯科塞斯提供了非常熟悉的创作土壤——犯罪史诗。
《花月杀手》的原著是一个描绘20世纪末Wild West的宏大故事,作者大卫·格雷恩花了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去细致描绘那些现代反社会者们如何策划这起奥色治族屠杀,并讲述FBI局长埃德加·胡弗派遣的一名老派的骑警如何阻止这桩犯罪的故事。
马丁·斯科塞斯没有花精力去解释那段美国历史的社会形态变迁,而是将兴趣聚焦在故事人物上,比如邪恶的策划者及其党羽。
这些“反派”被描绘为目光呆滞、笃信“美国依然属于他们”的一众反社会人群。
大反派William Hale认为,发现的石油是他的国家在“窃取”土著居民土地的过程中意外“赠予”他们的财富,而奥色治族只不过是这些财富的管家(这逻辑听着很耳熟)。
他坚信,美国仍然是一个某些人可以以White Progress的名义实施谋杀并且还能够逍遥法外的地方,电影中最令人揪心的桥段清楚地说明了为什么即使在调查局开始追捕他之后,William可能仍然相信这一点。
不过,如果说格兰的书是一个宏大的阴谋惊悚故事,其在梳理案件事实的同时,至少总有一只眼睛盯着美国从“神话”到现代性的转变,而电影的剧本则改成了随意地指认出各个凶手,引出人物后再来深入地挖掘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电影并没有很跌宕起伏的悬疑性,在案情展现和史观上是浅入浅出的,并通过类似的引出手法来不断描绘人物。
不得不说,这样的编剧方式不适用于所有角色,在骑警(Tom White)这个角色身上尤其。
Tom这个角色由于其刚正不阿的直肠性格在整个影片故事中显得人物很弱,甚至觉得要不是Jesse Plemons在表演中为这个人物赋予了内敛强大的道德感,Tom甚至可以这个故事里剔除;他只是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汉子,而原著中是一个褪色的活生生的美国西部象征,有更多的时代色彩。
其实早期马丁和编剧Eric Roth最初是设想依然使用Tom这个角色作为故事的主角,但他们意识到如果把调查执法作为故事的核心会导致观众的注意力从奥色治族本身以及这些事件对整个地区造成的影响上移开,所以他们干脆从零开始架构,对故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不过我更倾向于“继续创作一个白人救世主视角的西部片在当下本就不合适”这个说法。
最终成片上来看,尽管William Belleau和Tantoo Cardinal有一些印象深刻的表演,但他们带来的恐怖并不比周围的寂静来的直接,这或许是马丁想要的吧,事件带来的影响远比事件本身要可怕。
电影版的改编使《花月杀手》成为了一个研究屠杀案背后男人的多面性的故事。
如果去总结这个故事,无疑是马丁后期职业生涯中非常“有趣”的一部电影:一个奥色治族女性和一个白人男性之间扭曲的爱情故事,而这个白人男性在爱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谋杀了她的整个家族,最后继承他们家族石油财富的头权(Headrights)。
个人认为莱昂纳多·迪卡布里奥在本片中贡献了他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好的演出,他的表现使得主角Ernest Burkhart这个灰色的、自我否定的、自我荼毒又智商不高的普通人得以成立。
小李子一直以来都不羞于扮演底层社会人士或者人渣,但“卖力”的演出也让他时常收获“用力过猛”的负面评价,即便凭借《荒野猎人》荣获奥奖影帝,这样的声音也不曾停歇。
而他在扮演Ernest时所表现出的细致入微的转变极大丰富了他作为一个演员的履历,证明了他只是在个人感情生活上停滞不前(VC你擦亮眼),但业务能力还是值得期待的一个优秀演员。
下文涉及剧透。
《花月杀手》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为背景,从主人公Ernest回到家乡俄克拉何马州Fairfax开始(他在战争中受伤,似乎限制了他做体力劳动的能力)。
从他到达火车站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当地的权力阶级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变化。
自从美国政府不小心将奥色治族安置在一座名副其实的“金矿”上以来,他们现在就享受着丰厚的财富,而来自各方的机会主义白人们正争先恐后地以各种方式试图染指这笔钱。
一些人在繁华的主街道拍照或销售汽车(马丁多次使用这个场景来突出活力和进行转场),而另一些白男们选择“入赘”奥色治族,“嫁”给金钱。
由于当时存在所谓的“Guardianship”制度,这项显而易见的种族主义制度认为美国土著在处理他们的财务上“无能为力(incompetent)”,所以这些拜金“赘婿”们事实上完全支配了他们妻子的财产。
Ernest傻愣愣地在镇上闲逛,对所有的一切感到困惑,但松弛又神气十足,一切都很令人兴奋,仿佛禁酒令开始后突然又提供无限量的私家典藏。
这里小李子的神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华尔街之狼》。
Ernest长相英俊,但脑子不太好使,对自己行为的后果也漠不关心,似乎注定他不会是一个成功的人;但他的叔叔,自称“King of the Osage Hills”的William Hale,却能够一眼看出如何发挥一个“白痴”的利用价值。
William是当地的一个商人,他声称自己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奥色治族,事实上,他希望他们成为自己的奴仆,策划让他们的头权(Headrights)像脚下的油一样涌进他的钱包。
罗伯特·德尼罗赋予了这个角色病态、和蔼、不屈且阴险的人物特征,正如William对他的侄子所说的:“If you’re gonna make trouble, make it big”。
William认定Ernest将会是撬动镇上其中一个大家族血脉的完美人选:“拿下”一个名叫Mollie Kyle的奥色治族女性。
即将成为Mrs. Burkhart的Mollie在白人的法律下可能被认定为“无能为力”的,但她甚至不能说出那个词(incompetent),因为那样会暴露她自己已然洞察了残酷的真相,她知道自己在被玩弄,但也不得不接受她的族人们其实没有其他选择的事实。
Lily Gladstone是一个天才型的女演员,她在银幕上短短的几分钟就可以传达出大量的信息,对于一部很长的电影来说这非常抢眼和难能可贵,尤其这部电影并没有给这个角色设置充分的时间来发挥。
《花月杀手》第一幕中Mollie与Ernest的调情表现得非常灵动,让人觉得这部电影充满了活力。
然而随着Mollie身边的血亲一个一个倒下,Mollie陷入了一种病态的迷茫,这导致她在后续很长的时间里都站不起来,几乎是半下线的状态,围绕她的故事变成了一堆零散的细节,但这些细节相加又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独立的人物线(至少我第一遍看完是这样的感觉,可能是还不能完全消化)。
几个小时后Mollie重新出场,她依然是电影中最富有的角色,但要从个人或集体层面再去探究她对恐怖的各种复杂感受已经为时已晚了。
感情线的剧情上无疑是令人感到很沮丧的,因为Mollie和Ernest之间迸发出了迷人的化学反应,尤其当他们对彼此的真挚爱情开始超越Mollie对家族成员的感情时,一切的真相显得更加残酷。
Ernest逐渐已经习惯了William对他的束缚,他几乎放弃了自己最后的自由意志,他不再了解自己的真实感受,也对自己可能正在伤害那个唯一关心他的人这件事感到麻木。
有意思的是莱昂纳多通过自己的表演让人产生了对这样一个愚蠢、卑劣的人物的同情心,着实了不起。
这样的爱情线带来一种令人兴奋的暧昧但同时让人很不舒服的感受,颇具戏剧性。
Gladstone充分切合着莱昂纳多的表演,扮演了一个同样经历着丑恶现实的女性,因为她真切地了解自己的感受。
莱昂纳多·迪卡布里奥 和 莉莉·格莱斯顿 《花月杀手》 电影在有点乏味的法庭戏后进入尾声,这恰恰证明了马丁·斯科塞斯在描绘Bad Romance方面有着结实的天赋。
无论是描绘两个人之间或是两个人群之间,没有人比他更擅长模糊爱与剥削之间的界限。
把Ernest和Mollie之间的关系比喻成美国白人和奥色治族之间的关系可能有点简单化,但从中感受到的痛苦和困惑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不得不在更大的历史背景范畴下去讨论,但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比喻。
如果是马丁·斯科塞斯的粉丝,在观看这部电影时也会产生一定的共鸣:当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William密谋摧毁一个奥色治家族的同时,这些家庭仍把他视作美国白人中的一个仁慈的中介,这时你可能会听到《赌城风云》和《华尔街之狼》等电影中出现的表达割裂感的回声音效。
这让我想起《赌城风云》中,汽车在Sam脚下爆炸前说的话:“When you love someone, you’ve gotta trust them. There’s no other way. You’ve got to give them the key to everything that’s yours. Otherwise, what’s the point? And for a while, I believed that’s the kind of love I had.” 诚然这不是家族成员们想要给的爱,也不是William在这里给予那些迫切需要一个为他们的最大利益着想的白人的人们的那种爱。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是,William相信奥色治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只是一个命运的代理人,要在他们陷入过往之前帮助他们卸下财富的负担。
在Ernest的兄弟和其他仆从的帮助下,Willam屠杀了奥色治族人,冷漠得像一只老虎在撕扯猎物。
罗伯特·德尼罗 和 莱昂纳多·迪卡布里奥 《花月杀手》 尽管William的动机是反历史的,但是这部电影细节的描绘让人很难把他看做一个单纯的杀人的资本家。
如果没有对广泛背景的认识,这个微笑的怪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反社会的变态,而不是由于美国更深层次的疾病造成的(编剧和马丁·斯科塞斯参考了塔尔萨种族大屠杀时间,也证明了故事对这个人物的表达意图)。
再说到影片的摄影,摄影师Rodrigo Prieto用干枯而布满灰尘的棕色滤镜来营造一种明显的时代感和地域感,但他的镜头很少会扩展到比主街道更大的场景上,多是用一系列中景镜头,或许是因为这个故事开始于对美国未来潜力的概括,通过逐步缩小镜头来对准那些未来即将被剥夺的人,他们是被时代抛弃的。
总结: 对于马丁·斯科塞斯这样经验老道又精于戏剧张力的导演来说,这部电影考验他的是一种平衡。
他擅长讲述任何他自己创造的故事,而这个故事诚然不是他自己的。
即便如此,马丁·斯科塞斯证明了他比任何人都能更好地讲述《花月杀手》这个故事:一个关于一个国家的贪婪、腐败和斑驳灵魂的故事,这个国家诞生于一种信念,即它曾属于任何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得益于电影院超强劲的空调和微信都发不了的信号,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一部电影。
即使看之前做好了四个小时的膀胱准备,但看完觉得整部电影都是在“尿不尽”,只能说瑜不掩瑕。
·建议把类型里面的犯罪惊悚标签去掉,历史、文艺、甚至纪录片都更加合适,没有任何可以让心率超过80的情节和画面;·电影真的很长,情节很慢,基本全是文戏,然后大家说话还一句话倒腾两三遍,英语听力都没这么善良,最后一小时才精彩起来,Kelsie那几幕还是蛮好玩的;·看这个电影的感觉很像看没有留白的剧本小说或者笔录一样,地方时间道具这个人说话了那个什么动作,甚至看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古时候的寡妇打发时间把不同颜色豆子混在一起然后再挑出来;·FBI怎么就突然神兵天降了然后三下五除二就破案抓到人了,看完电影聊天才知道原著讲FBI起源,那为什么不按照FBI探员视角拍,而且排除FBI突然就能摸清理顺之外,影片看起来诉讼成功与否全在男主怎么说,全靠嘴定罪吗,那这样FBI一点也不厉害啊;·除了被广为诟病的☹️之外,小李子在这个电影里面的表现也很难品出“the best performance ever”,他死女儿在地上抽搐的时候全场没有人感到难过或者唏嘘,只看到有人点亮手机看时间(当然全程大家都在不停看时间以及出去上厕所以及离开),本来这是最可以打动情绪的地方;·对着这张沟壑纵横的脸,我真的很难和女主的小姐妹们共情觉得他blue eyes和handsome face啊,导演你真爱小李子啊,电影里全世界都夸Ernest长得帅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他是主角啊,比起复杂的小人物而言,他更像编剧手下稳定性60%的NPC,uncle king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或者传话什么,上个画面uncle king吩咐他,下个画面他吩咐杀手,有时候成功传话有时候突发奇想骗骗保险也是蛮搞笑的;·选Ernest作主角总给人感觉想洗白这个角色一样,立纯情大男孩人设,但感觉他也没什么纠结就决定杀害Osage人以及扎毒针,最后的两次倒戈也略显草率,唯一干过的好事就是叫棺材店老板别把她姐的首饰拿走,只是乏味的、难成大事的烂人而已,这个印象一旦建立,后面看把毒药给自己杯子里放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想控制错剂量让女主早死还是心有愧疚自己也一起死,当然也可能是表现两个人都不健康所以生的小孩百日咳为后面死掉顺理成章;综上所述,这电影就和白人饭一样喜欢的人很多,在一片吹捧和赞美之中,我还是吃不惯,这个口味就是不能接受。
那么,要是我来拍这个电影我直接大改特改。
-既然追求政治正确,那就贯彻到底;-直接把Mollie设置主角,以彻底的原住民视角展开,以及mollie的表演有种水深则渊的感觉,把她在现在的影片里面符号化背景化有点暴殄天物了;-展开mollie和她姐妹们的对话延伸的情节(就是他uncle很有钱所以他不是为了钱才喜欢你这一段),把知道white people都是为了oil money才和他们结婚的前提下,合理化mollie在母亲的反对下最终还是选择了Ernest结婚,多拍几个Ernest正面的、干些好人好事的镜头,显得Mollie“我以为你不一样”而爱上他合情合理也好写出Ernest的复杂性;-多拍几个Osage人的形象,多刻画一些必须要白人作监护人才能获得钱的悲惨形象,多拍一点白人直接偷抢打砸的群像,表现一些生活的困境,开始的恐惧害怕到之后的麻木机械地交出首饰和戒指;-既然是对原住民的侵犯,那么除了显性的烧杀抢掠,还要有隐性的。
普适性地展现Osage人是怎么被白人文化渗透,既然搬了地方,那么肯定要有前后时间的对比,不能只是有没有石油的区别吧。
比如Mollie小时候被政府强迫说英语之类的,比如既然他们有三个小孩,那么小孩学不学印第安的语言,披不披印第安人的毛毯,又比如影片里一直说印第安人不工作,那么可不可以写他们中有些人想要去正常地工作但是由于身份遭到歧视,再比如除了男主骂棺材店老板一句“你把我当Osage人开价钱”,也描写一下当时白人对待不同种族的不同售价,强买强卖,反抗但无能为力;-说到反抗但无能为力,多写点原住民的反抗呀。
除了请私家侦探、悬赏、派人去华盛顿但命丧黄泉之外,原住民有没有更多的努力。
或者说一部分人在努力地想解决这个困境来保护自己的民族,另一部分或许像Anna一样“商女不知亡国恨”和白人厮混,以及Mollie这样一边和白人结婚一边去华盛顿找总统,这样,内忧外患更加速消亡;-然后刻画西西弗斯的努力,Mollie拖家带口以病号之身去华盛顿,路途遥远路程艰险,总统难找酋长墨迹,千辛万苦见缝插针地见到总统说了情况,然后总统点头就走,白忙活一场,才显得悲剧性浓厚;-既然都对神父讲出了害怕的人,那么穿插Mollie的怀疑、坚定、再次怀疑、恐惧、再次相信才显得这个人物不脸谱化。
都要庭审了还跟Ernest弟弟一块,见Ernest还摸摸他脸说要带他回家这种情节大可不必,好歹也多拍拍Mollie的挣扎啊,挖掘一下她的内心;- Uncle King倒是没什么毛病,外表伟光正的情节也有,如果再加上多多展示以他为代表的白人,比如那些石油公司老板们,形成的政治经济媒体大联盟会不会更好,表现一下这个花月杀手不是一个人也不是这几个人,而是掌权者所领导的整个社会;-同时也好展现FBI探员探案的艰辛,像是四面围墙无处下手,审问每个证人都碰壁无功而返,而不是除了玩爱尔兰人的彩蛋说借车不知道理由之外感觉White的审问和调查也并不睿智高明;在Ernest的不断摇摆中,White似乎无动于衷也没干什么事情,总要写点为了正义不断收集证据思考的紧张感吧;-烧房子那里的镜头和配乐还蛮有意思的,以及最后结尾那部分用说书人的形式展开也很有巧思,Mollie最后活不过50岁、Ernest两兄弟还能在故乡颐养天年的命运性。
那么既然说书人,加上要把政治正确贯彻到底的原则,于是舍弃台下座无虚席的镜头,要么拍台下观众寥寥无几,发生大惨案后社会对印第安人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要么拍台下很多人但是他们谈笑风生不把故事中的伤痛当回事,这样讽刺拉满针砭时弊直指奥斯卡;-当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把电影时长控制在两个小时以内。
电影时长206分钟,三个半小时,天然竖立了一座观影门槛,而具体到其讲故事的方式上来看,也并非主打一贯商业电影的强节奏,更像是一部去探索历史,试图还原真相的纪实剧情片。
关于对影片的两极观感,除了有时长的原因,私认为另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在于观影的期待落差。
这就比如说你想去看一个无脑动作片,但是给了你一个缠绵的爱情片,这时候我们很难被爱情所打动,只会觉得自己被上当受骗了,这就是结果和期待不符,导致对电影本身的评价会降低。
同样的情况,也在一些电影的错位宣传中出现过。
再比如前几年上映的《地球最后的夜晚》,暂不评价电影的好坏,当时的宣发主打的是“一吻跨年的形式感”,仿佛这是一个类似《真爱至上》的商业爱情片,多数情侣带着这样的期待走进影院,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而是一个非常小众的艺术片时,大家就会觉得被欺骗,因此产生了如同宣传的末日一般的,一日末日票房,之后就是骤跌,也因此出现了强烈分化的两极评价。
所以找准影片的观众定位,其实对电影的口碑来说也很重要。
而回到该片,因为国内没有上映,并不存在错位宣传,大家更多的是从片名和预告片的感觉期待电影。
片名叫做《花月杀手》,当出现杀手类似的词汇时,大多数情况下,会容易将该片和悬疑挂钩,但其实这并非是一部主打推理和悬疑风格的电影,故事选择的是被利用的反派视角,这就直接弱化了悬念。
然而只要放下悬念,这就是一部很好的故事片。
我看到网上主要有两个可以修改的方向的讨论:一是改为电影后期调查员的视角进入,在这个设定下,所有的死亡案例就可以制造出谜团,增加恐怖氛围,同时还能让人猜测小李子饰演的角色是否有参与杀人案件,甚至可以出现反转。
这个方向乍一看确实可行,不仅可以调动观众的好奇,也有了商业片的节奏和情感。
其实这也是导演在创作初期的想法,原本小李子饰演的角色就是调查员,但随着剧本的深入,才改为了现在这样的视角。
做一些简单的猜测,如果按照调查员视角进行,诚然有了商业电影的悬疑感,但其实主视角的白男形象,是离欧塞奇人更遥远的,欧塞奇人的呈现将会大幅削弱,沦为被害者形象的工具。
私认为这和创作者们最初想做这个故事的初衷并不那么契合,所有的创作者都无可避免地会带入自己的主观思考进行创作,就欧塞奇人的谋杀案来看,尽管后来有白人来帮助他们调查了事情的真相,但在当时的环境中,大部分白人是无视的态度,更符合真实情况。
调查员视角难免落入白男拯救欧塞奇人的窠臼,而不如当下Mollie老公的视角,一个既懦弱又残忍既自私贪财又好像有真爱的白人形象。
更像是当时的白人最真实的心里,对欧塞奇人有钱的嫉妒,同时又被他们的神秘所吸引,会毫无愧疚地抢夺他们的财富,会残忍地掠夺他们的生命,也会坠入爱情,偶尔流露温晴,既看不上他们的传统,又好奇他们的神秘,甚至也会被吸引。
另一个经常看到的修改方向是通过欧塞奇人本身来讲述,例如通过Mollie的视角,让欧塞奇人自己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样的方向虽然对我们了解欧塞奇人更有帮助,但本身这是一个悖论。
因为这个故事的创作者里并没有欧塞奇人。
全美3.3亿人,欧塞奇人到今天应该也只有几万人,是绝对的少数群体,他们的所思所想,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是很难真正理解的,旁边的人只能是观众,只能是旁观者。
如果从他们的视角进入,更多的或许只是编撰,甚至可能更不准确,所以当我们想呈现这段真实的历史的时候,其实唯一精准的视角就是观察者的视角,从这个角度来说,电影其实已经做到了。
说回电影本身,电影的开场戏真的很妙,一场欧塞奇人对烟管的葬礼,将欧塞奇人顺应天命的性格展现给了所有人,通过他们古老的仪式,服装表现他们的传统及神秘;他们认为烟管是他们与生命之源的信使,此刻却被迫为他举行葬礼,因为白人已经入侵,他们的孩子已经在接受白人的教育,并且不再认可他们。
他们没有反抗,而是将这一切归结于命运使然,所以有了这场葬礼。
而在毡房(不确定这个叫法是否正确)外,孩子们透过缝隙的观察,也是预示着孩子们已经被白人文化影响,不再真正地接受传统文化。
这场戏将欧塞奇人的性格建立了,所以才有了电影里,以及真实历史里,我们可知的欧塞奇人为了顺应天命,被迫承受了什么。
首先欧塞奇从自己原本肥沃的土地上,被赶到了贫瘠荒凉的土地,并且在迁徙的过程中,有接近一半的人死于途中。
然而上天仍怜这群善良的族群,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土地上发现了石油,在一战后的时期,可谓是真正的黄金石油,使得他们从最穷困的状态瞬间越级,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人怎能不眼红,因为欧塞奇太有钱了,花钱无度,白人就想到了一个方法限制他们,认定欧塞奇人没有“能力”使用金钱,因此给每个欧塞奇人都配备了一个白人帮助管理他们的钱,这样的无端的要求,欧塞奇人也同意了。
所以有了电影中Mollie需要给自己治病的时候,要先找到一个白人,也就是她的监护人,申请拿钱。
欧塞奇人对石油的资源和利益有人头权,这才是让所有人白人嫉妒的根源,他们因此“吃绝户”,和欧塞奇人联姻,只为了在对方死后继承财产。
而为了得到人头权,最快的方法,就是结婚并令对方死亡,因此欧塞奇人遭到了各种谋杀,但政府都选择了无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正是这段历史真正的可悲之处。
而其实到底欧塞奇人是怎么想的,我们无从可知。
但幕后黑手威廉黑尔,在某些层面上,已经很了解欧塞奇人了,正如小李子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曾经说过的两点——一是对欧塞奇人的形容,“他们善良、慷慨,但有病”,这里的有病我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因为医疗落后而容易身体生病,和太过善良也是一种病。
当善良的人遇到欧塞奇人会珍惜他们的善良,可惜影片中以威廉黑尔为首的一群白人为逐利所困,对他们来说,这就变成了他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二是对小李子的嘱咐,让他读书多了解欧塞奇人,“欧塞奇人很聪明,他们话不多,这就让你觉得你必须说话打破沉默。
”但是言多必失。
被欧塞奇人称之为“黑鸟说话”。
影片对欧塞奇人的描述也贯穿了这两点。
Mollie一直都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是她的眼睛很明亮,她始终在观察小李子饰演的Ernest,她很聪明,知道Ernest是郊狼,试图获取她的财富,但是她还是沦陷了其中。
大多数时候,Ernest都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他一直在试图讨好Mollie,Mollie很清楚这一点,但还是选择了接受,这一点就很像开场戏中的葬礼,欧塞奇人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当Mollie的家人逐一去世后,聪明如她,Mollie其实早就怀疑过Ernest,所以她开始有了对丈夫的拒绝,但她从未表达过,沉默也是他们聪明的表现之一,更多的时候都是Ernest的表达,他通过对话和动作试图掩饰隐瞒。
而Mollie的接受并不能代表是真正的相信,她的眼神对Ernest来说,就是一种审讯,所以Ernest有很多不自知的回避。
整部影片的故事的叙事风格是娓娓道来的,通过Ernest和Mollie的相识相恋和婚姻,将那个特殊时期下的灾难安静地陈述。
影像画面非常棒,随着一辆火车的驶入,很容易代入当时的时代,也因此为那种痛而愤怒。
一段可悲的历史通过影像被传播,本身就是一件进步的事情。
所以从故事角度来说,这部电影还是非常值得一看。
没有一种生活方式,比另一种生活方式高贵。
但总有人以为自己可以高高在上地指挥他人、侵占他人的领地,冒犯他人的信仰,强制改变他人的生活方式,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夏虫语冰,世界之大,远在我们的视野之外,世界之妙,正是因为不同。
可惜,当年他们怎么对待印第安人,现在他们也是怎么对待巴勒斯坦人的。
古今中外,同样的故事总是在重复上演,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地以史为鉴。
也许,只要欲望尚在,故事总会有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人们面前。
在一个月前刚读完书,马上预售票买了22号的电影。
周日去看,电影院里坐满了人。
这一部要冲奥的大导演大明星大题材电影,的确吸引了很多人。
看完我的第一感觉是,太长了。。。。。
中途很多人忍不住去上厕所。
我知道这是大导演的风格,但真的有必要吗?
因为我是对比着书来看,我就记录一下和书不同之处。
原著的内容:原著有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尽量客观地讲述当时欧塞奇地区发生的事情,围绕着女主莫莉的各种死亡。
有一些死亡是能看出端倪的,有一些没头没脑的。
除了死人,还有当时很多的制度,和经济状况。
这一部分是相对没有故事性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主观视角。
第二部分就是我认为最精彩的部分,因为主要从当时还没成为FBI的调查局探员怀特的视角出发,讲他这个人的历史,讲他的性格,讲他如何头疼地从老板胡佛那里接到这个大难题,讲他如何安排人员,一点点分析案情排查嫌疑人,最后怎么找到突破口。
这里其实也是记录性的,引用很多当时真实的探员笔记。
虽然不是小说形式,但真的很精彩。
第三部分是作者自己在调查中的记录,完全以作者的视角出发。
这一部分把整本书的层级升了一级。
因为在FBI觉得自己战胜了邪恶后,在这一切蛛丝马迹里,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罪恶和黑洞。
电影改编的方向:电影中是完全放弃了第三部分,第二部分改为背景没有详细描述,把改编的重点放在第一部分。
故事从厄尼斯来到欧塞奇,在叔叔哈尔的指导下认识莫莉开始,讲述他们怎么在一起,家庭生活。
重点讲述了厄尼斯和莫莉,厄尼斯和哈尔的互动和关系。
整部电影都是主要以厄尼斯的视角出发的。
这是一个比较符合电影的改编。
首先最方便的当然是从怀特探员的视角出发,因为探案本来就很有意思,但这样就会很容易落入俗套,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小李子从演怀特变成演厄尼斯。
演一个复杂的懦弱的平庸的坏人,当然比演神探更容易冲奥。
然后书中第一部分完全没有莫莉和厄尼斯的日常,这样就有很多空白去探索他们的关系,给予电影创作的空间。
电影镜头语言:我很喜欢电影的部分是镜头语言。
在书里虽然有欧塞奇人真实的历史照片,但电影尽量还原了当时的风貌和习俗,这一切都很美,完全拓展了我对书中描述的欧塞奇的想象。
然后哈尔如何道貌岸然地对待欧塞奇人,如何一步一步引导厄尼斯走入罪恶,都有比较详细的描述。
厄尼斯对于莫莉的爱, 以及对于莫莉家人的残忍,也表现得不错。
中间哈尔对于他欧塞奇邻居约翰的心狠手辣,也是非常直白非常具象化的。
电影最后补充了厄尼斯得知小女儿死亡的时刻,以及他和莫莉最后见面的时刻,也是对书中非常好的补充。
故事的结尾形式也很有新意。
通过剧中剧的形式讲述了后面主要人物的下落。
我最喜欢的一个细节,是莫莉和厄尼斯第一次对医生给她打胰岛素的争议。
他们在房间里,莫莉黑着脸一言不发,厄尼斯对着她大叫:这些医学是为了救你,你再盲目只遵从你们的旧方法只会害了你。
这里完全是电影原创的,但我觉得非常非常合理。
很生动地展现了白人对原住民文化的强势和鄙视。
最后莫莉只能默默撩起衣服服从。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后来莫莉身体越来越差,她也意识到这个药物有问题,还是没有办法抵抗厄尼斯每天给她注射。
我不喜欢的,并且是没有忠于原著的改编,是妹妹瑞塔和老公被炸那天晚上。
电影中莫莉是带着孩子从妹妹家回家,并且说自己不舒服,孩子也在闹。
厄尼斯是非常担忧地说你不应该去她家,你要好好在家和我一起。
莫莉还不明白,为啥我不能去妹妹家?
这里表现厄尼斯是很爱茉莉和孩子的。
然而,书的最后一部分讲作者采访茉莉的后代,其中就讲到他们的大儿子从来没有一刻原谅过爸爸。
厄尼斯出狱后一直在家乡边缘生活,但儿子从来没去见他。
原因就是,儿子记得那晚上,本来是要去阿姨家的,是因为小妹妹一直在吵闹,妈妈觉得很麻烦,就没去。
爸爸根本也没有阻挡他们出门。
要是这样的话,原本他们是会和阿姨姨丈一起被炸死。
电影的局限:说到这里,我就很清晰一点,我对这部电影不太满意的地方是,他们依然稍微美化了一点厄尼斯和哈尔。
说到哈尔,这个人在历史照片里,就是一脸笑眯眯的邪恶,非常邪恶,能看得人心里发抖那种。
德尼诺当然演技非常好,甚至装扮也是很像的。
但就是没有演出那种让人害怕的气质。
而且故事视角完全从厄尼斯出发,就变成小李子演技个人秀,如何演出一个平庸又邪恶而无知的男人,如何被各方势力拉扯,如何在欲望和良心中挣扎的男人。
而这个视角,一个男性白人的视角,我其实是不喜欢的,也看够了。
还有一个就是,完全放弃书中第三部分,这部电影就变成一个单独的事件,就变成一个家庭的悲剧。
然而这本书最大的贡献,就是告诉读者,这不是一个家庭的悲剧,这不是几个欧塞奇人被杀的故事,这是一整个国家一整个时代对于一个原住民种族的迫害和屠杀。
如果,不是这么改?
最后我大胆想象一下,电影怎么可以让我更满意。
导演换成女导演。
故事叙事的主观视角换成莫莉。
讲述莫莉和家人的关系,莫莉对厄尼斯的感情,莫莉和家人朋友在生活中遇到的各种困境(以此展现当时欧塞奇人的无助,和罪恶的监护人制度)。
再从莫莉出发,讲述她身边各种死亡,讲述她的恐惧和不解,讲述她对丈夫的爱和害怕。
最后再通过她得救,通过她经历庭审和女儿的死亡,通过她和厄尼斯对峙得知真相。
这么改的另外一个好处是,故事会变得比较悬疑,也不用那么长,对于没看过书的人来说可能相对会更有意思一点。
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原住民的苦难应该由原住民来讲述。
白人已经占据了讲述历史的舞台太长时间了,何必再让电影讲一遍?
最喜欢被村民追车那段,我果然还是个只能看到表面运动的肤浅观众( ´◡‿ゝ◡`)9.25 不断想到姑娘给路边遇到的女人摄影,直到女人不耐烦的回身查看女孩才按下快门,她要的不是面孔而是情绪
#BJIFF 公路片中的安哲,流淌着塔可夫斯基的风声,只是这份旅途没有终点,绵延的情绪也不知因何生发,风霜雨雪在北回归线以北的荒原上无所依从,父女的隔膜更无从着落…… 我总感觉胶片的质感增添了影片“大师之风”的气质,作为电影最本初的物质本体,它似乎总怀有某种原始的神秘和母性,令我安眠。
胶片的质感太美了
3.5
#76th Cannes 导演双周# 8.5/10 极其强大的情感洪流,萧瑟荒芜的广袤土地孕生若即若离的依连关系,在每一次凝视下冲发,刻印在孤独的内外隔阂间。@14th BJIFF
太多固定长镜头了,能懂导演为什么这么拍,但是完全有不像学生作业手法的更优解……
给低分吧,不合适;给高分吧,不值当。感觉父女俩太i了,其他人也陪他们一起i。或许影片就是想广袤空旷的空间之上,构建/展现这样一种人与人疏离冷漠的关系?
充满能量,或许导演也在躁动。
广袤的大地上,一对父女开着一辆破旧的电影放映车似乎没有方向的前进着。单身父亲和女儿的对话不多,可是女儿在成长的过程中开始叛逆,她看到自己的生长 也发现了身体的成熟,也发觉父亲对野女人的性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电影、电影院),大家静静的看着电影里的故事,好像有一世我们也是这样生活着。
影片像是一个摄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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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好冷、好俄,俄罗斯的旷野景象和长镜头寂寥到看完只觉得寂寞而空洞。流动与停滞仿佛一体两面,看的过程中一直问自己“怎样才能到达旅程尽头?”,又或许旅程本没有尽头。
可能是第一次真正发现了俄罗斯电影的美。
这两个长镜头通过在被拍摄主体的运动轨迹上进行变焦横摇来控制了主体物的隐藏和再现 以此实现了时间的压缩 空间中的位移。此外影片在为数不多几段描写少女个人的部分使用了手持拍摄 摇晃 倾斜的 体现着焦虑不安的跟随视角与绝大部分时间里用来描绘压抑死寂与沉闷的 只有变焦和横摇的长镜头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 体现了少女心理与环境的巨大冲突
【BJIFF】第四场,坚决下周来北京要提前保证充足睡眠。这部真的很喜欢,好喜欢结尾的音乐(有人能告诉我是什么吗?)。静态的诗歌。
很难不睡着啊,这片子看着就觉得冷、不想说话。
11th@14th bjiff@北京坊。俄罗斯公路片。中间放电影认识骑摩托车男孩那段睡着了一会儿。颗粒度很高的真电影,像是我猜测的白内障患者眼中的世界,模模糊糊枯黄灰蓝的调子。风景美。海边气象观测站和退潮死鱼画面对我来说是种奇观了,盯着画面仔细地看想把它们深深印在脑中。出现的三个女人加摩托车男孩的背部都很美,薄薄的脂肪加标致的肩胛骨。中间看男主轮廓隐约跟普丁一个模子嘛,又走神想了一下欧亚大陆最标致的元长相在中心而中心是哪里这个问题,从中心往四周人们五官和轮廓脸型都开始逐渐变化。警察打人那段不喜欢,似乎在自我强化野蛮性和非文明性。男主好有魅力。为啥父女俩不多说点话呢。最后字幕出现了摩尔曼斯克,似乎是拍摄于那里。
7.3 还真是大师式电影,摄影美轮美奂,文本语焉不详,缺乏讲故事的激情让观众难以进一步接近人物。
3.5
几个感悟:1、被夸奖像老塔、安哲等的片子要慎看,2、穿得太有时装杂志品味的人物大概率没有真实生活,3、剧本的孱弱并不是人物不说话、长镜头和胶片颗粒感能挽救的。4、没话说就请拍短点。#BJIFF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