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大剧院的剧情围绕剧院展开,结构极其对称,全剧总共六次排演,形成一个头尾相衔的闭环。
谭呐导演在电影开始时明显的“导演”行为,就已先行向观众透露了这是一部关于“戏中戏”的元戏剧/电影,电影也由此展开。
一第一次排演,当谭呐说出“音乐起”的同时,镜头由左至右横摇,把于瑾和谭呐带入画面,我们误以为是排演,可是当闯入者把秋兰带出幕前时,男主与跟拍镜头却也走到了幕后,进入观众视线所不能到达的地方,这一刻真实和虚假的戏剧发生了交叉,模糊了界限。
之后两人杀死闯入者,摄像机又追随两人进入一段无光的建筑物之中,一路狂奔,牵手从黑暗的室内跑向光明的出口。
此时镜头一切,切到了打着伞刚刚来到上海的于瑾,这时才是电影的真实故事的开始,因为此时男女主还尚未见面,勿论排练了。
第一次排演,好似电影和戏剧的开端,描述了男女主人公在兰心剧院(船坞酒吧)被闯入者打断、发生冲突、逃走的一系列活动,但实则是电影结尾的虚构和重演,男女主从黑暗跑向光明是常见的濒死体验,隐喻了男女主人公的死亡,与结尾形成对称的闭环结构。
走向光明
现实故事的开头二第二次排演,同样是排演第一次的桥段,以男主于戏台上为女主点烟作为转场,从戏剧的兰心大剧院转换至现实生活的咖啡厅,暗示男女主人物在台前台后情侣关系的虚假-真实的重构。
在这里,双方进行了一番对话,交代了两人的前史,于瑾也说出:“现在来做喜欢的事。
来拍你的戏。
”,我们当然知道女主回来不是为了从事演艺活动,明面上演艺活动与暗地里的间谍活动皆为表演,只不过这一次女主将顺从自己的立场和内心,女主的目的也被模糊。
在第二次排演之前,女二白玫出现了,她刚出场便复述戏剧的台词,也暗示了同为演员和间谍的白玫将是女主的镜像与代替。
在车前白玫对于瑾说:“我知道你不是于瑾。
”“你是秋兰小姐。
”女主角深陷身份间的虚幻也就这样被点出。
三第三次排演,谭呐来饭店前找到于瑾,“去兰心大剧院吗?
”“不,去船坞酒吧”,这一次兰心大剧院和船坞酒吧的空间界限模糊了,我们也不断在人物的排演和真实关系中迷失。
此时,前三次排演也已经把真实与虚构的地点、人物关系、人物目的和人物本身进行了重构,观众无法分清台上和台下的虚实关系,但我们可以非常清晰地区隔出酒店与剧院。
酒店中发生的密谋和故事是真实的,而在兰心剧院(船坞酒吧)发生的故事是虚假的。
女主两次催眠他人是在酒店中发生,我们在酒店里可以作为旁观者观察女主扮演与心思;但在剧院里,观众就会陷入混淆与迷失,在剧院里的女主真假交融,无法辨析。
四回到第四次排练,此时是女主实行计划“双面镜”计划的前夕,也是首演前夕,这时台上排演的恰是闯入者的枪声与船坞酒吧的“骚乱”,正好是后面故事的展开的前演。
此时电影进入中后段,剧情陡然紧张起来,原“双面镜”计划本是让于瑾与前来观看首演的小田切让进行接触,但小田切让有紧急事件要提前回国,因此计划也被迫提前,日本人不再会作为观众入场。
在这次排演之后,莫之因、谭呐、于瑾等剧组人员相约在法租界的酒店喝酒,接着莫与剧组爱国左翼人士发生冲突,撞开了屏风,引入了日本人,冲突升级,最后作为西方人的酒店经理前来协调,赶走了日本军人。
喝完酒后于瑾回到房间,给白玫下药催眠、缴械后试探其真心,两人逐渐靠近,关系暧昧,这一晚后,双方达成了共谋关系。
其后于瑾借白玫军统的手,以白手套发战争财的前夫杀死作为幌子,打乱日本人的回国计划,这整段主线故事全是在酒店里发生的,我们把人物与势力进行符号对位,剧情走向和历史走向相对位,一目了然。
五第五次表演也是全剧的高潮,白玫接替女主完成戏剧,她暂时作为镜面代替了女主,当于瑾完成任务,返回剧院找到谭呐时,日本人也跟随而来,闯入台上,发生了枪战。
台下看戏的观众不明真相,以为是戏剧表现,直到有人(其中有一名西方女人)中枪而亡,才仓皇而逃。
第五次表演非常关键,这时现实与虚构第一次发生了交融,从酒店引来的真实闯入了剧院的虚假之中。
其次,本应该作为台下观众的日本人也进入了台上,进入了这一出好戏之中。
日本人进入台前
西方女人死亡六仔细分析便知,全剧总共六个主角/势力——自导自演的谭呐、作为双面间谍的于瑾、重庆军统间谍白玫、汪伪政府走狗(同时也是谭呐戏剧的制作人)莫之因、西方盟军、日本人,除西方人和作为外围的莫之因,剩下四方全部进入戏剧台上,而所有进入这个舞台的角色,无一幸免。
西方人作为观众,却被失手的子弹射中,莫之因一直作为制作人参与戏剧,却始终无法进入戏剧,在外围游荡,首鼠两端,只能作为帮凶和推手实现自己的私欲。
他一直意图控制、强奸白玫,却反遭阉割,但却因没有实际进入这个舞台,保住了一条命。
本该成为观众的日本人进入戏剧,最终与开头第一次排演一样,在场外被杀死,而非在戏台之中。
最后一场排演便是于瑾与谭呐在船坞酒吧(兰心剧院)的殉情,至此,故事结束,开头的音乐再次响起,镜头从右至左横摇,回到了开头。
电影的开头和结尾就这样在形式和内容上形成闭环,开头就是结尾。
开头男女主在场外杀死那个闯入者,走向光亮的出口便是他们死亡的美化和虚构,在戏台上,全是盛装打扮的虚假。
舞台也最终把戏中人、制作人、观众全部卷入这出戏中,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死于台外
与开头一致,镜头方向发生改变于瑾在电影中是最复杂的人物,她的身份全是模糊与虚幻,与其说她是“双面镜”式的双面间谍,不如说她是一块棱镜,她是演员和间谍,感情真假参半,最后只能照出其他所有人感情对她的失败投射(把她视作救星的前夫、把她视作情人的谭呐、把她视作女儿和工具的养父、错把她当作妻子的日本人,把她作为镜像而爱的白玫,有趣的是只有作为外围人的莫之因能够看清她的真面目),没有人能够完全掌控住她。
她作为秋兰是一个工具和象征,她也一直疑惑于自己的价值,其他人都在混淆她和秋兰的区别,白玫说:“你不是于瑾,你是秋兰小姐。
”谭呐在戏中戏里一直反复确认她秋兰的身份,她与这些人的关系也建立在她扮演秋兰这个前提之上。
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即开头)她反复否认自己是秋兰,她在这时终于不再作为虚假而存在了。
但除了于瑾以外的其他人物,在这部电影里只剩下符号价值了。
电影利用浅焦摄影模糊背景,用黑白色调降低真实感,就是为了突出戏剧的虚假形式,人物皆是空壳,背景全部模糊,人物完全成为符号,只为了这出戏的形式而存在,完全达到了形式上的严格统一,却也抹去了人物的全部情感价值。
剧本问题还是很多 但好歹还有两个有点意思的人物最有趣的还是戏中戏戏里和戏外界线的模糊 不管是镜头还是台词都能看出来刻意在这方面用力的痕迹 可惜戏中戏整个太差(差得跟赵又廷这个角色不相上下)更好笑是这个戏居然叫礼拜六小说 救命 你们对礼拜六杂志的定位是有什么误解(我看这本子倒是挺左翼的x)虽然巩俐全片就一个表情黄湘丽这个角色也让人挠头这水平怎么当上的军统特工 于堇夜审白云裳这段还是全片唯一让我真正动容的地方 隐藏在梳子底下的小刀甚至可以看作某种故意夸张的提示 这笨拙和懒散的氛围不属于两个特工 但可以属于两个女人 此刻你我皆卸下盔甲 裸裎相对 我知你带着目的而来 你也知我同样如此 但此刻我们把最脆弱的肉体向彼此交付 除了倾慕和怜惜再无其它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所以最后她为她的相信付出生命 我愿意相信如果不是审核限制 最后于堇面对白云裳的尸体应该给予的是一个吻 我用真心交换了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我已不再明白如何向他人交付真心 但你把你的真心给了我 你不明白交付真心就意味着交出性命 躺在地上的这朵染血的白玫瑰啊 你是另一条世界线上应该死去的我吗 我却只能以一个吻祭奠你“献给我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
小说里,于堇要出演的戏叫《狐步上海》,谭呐导演,但剧本是根据莫之因的小说改编,剧情如下:这个剧写百乐门一个舞娘,原是高贵千金出身,因父亲生意失败,她才不得不下海。
在舞厅遇上一个诗人,狐步舞跳得出色,这舞女对这种奇异的舞步也十分娴熟,两人一时绝配,双方都急切地等着每晚一会。
诗人狂热地爱上她,父母本来对她下海当舞女十分反感,现在坚决反对她嫁给一个诗人。
她被扫地出门。
她还是与一贫如洗的诗人结合,为了爱情,她可以舍弃一切。
诗人靠写诗难以维生,她只好继续做舞娘,继续跟各种男人周旋。
诗人受不了,追到舞厅。
舞娘告诉他不跳舞可以,但必须要有个活下去的办法,诗人说必须有一个死得有尊严的办法。
两人决定在舞厅跳最后一曲,在全上海舞客羡慕的眼光中,跳到窗台上,双双跳楼自杀。
紧接着这段剧情描述,莫之因评价于堇:于堇气质孤高傲岸,绝不是这样情深义重的女人,演不了这样一个为情而痴为情而死的热血女子。
此时莫之因和于堇并不相熟,何况莫之因的评价还有许多对于堇的复杂感情纠缠在里面,尤其是与小说之后的刻画相对比,对于堇作出这样的评价当然不客观,但电影呈现的巩俐饰演的于堇,给我的感觉就是只取了这一点对于堇的印象贯穿了整个电影。
包括谭呐,小说一开始就用了比较完整的一节对他的个性有集中的刻画:谭呐拿起桌上一本杂志翻起来,他第一次发现杂志上的内容真是无聊透顶,顺手扔进垃圾筒。
助手比高个子的谭呐矮一截,一张圆脸,他耐心地说:“于堇小姐说等一阵子再来电话。
”便小心翼翼地等着谭呐发话。
“她留了电话号码没有?
”谭呐看了助手一眼,不快地问。
“没有。
”“你也不问一下?
”谭呐止不住发火。
放在门边的雨伞突然倒地,声音响得不合雨伞的身份,从伞边沿细细徐徐有一注水往地板上流。
谭呐走过去,拾起伞来,干脆撑开,仔细地搁到有屋檐的阳台上去。
“她还说了什么吗?
”谭呐皱着眉头问。
“她说过一阵再打电话来。
”助手给谭呐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的桌上,“她这么说,我就不便问她的号码了。
”“不便?!
”但是他没有说出这些话,只是在心里嘀咕。
或许整个上海就他一个人不必佩服明星——好几个特等大明星都是他调教出来的。
从谭呐和助理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谭呐这个人的个性,比如他很易怒,作为导演有自己的骄傲,包括后文也写到他和莫之因的交往:他虽然比莫之因年长几岁,在上海演艺界,却是老资格,说话很有分量,什么大人物都接触过,什么怪人也能团结。
对付这个莫之因还是游刃有余。
花花公子诗人作家,他在戏剧生涯中也颇领略过几个,大部分是空心萝卜。
不管如何,他坚持自己的主意:请于堇来。
上海人一向怀旧,30年代的女明星自天外飞来,这个孤岛就会大抽一阵筋。
就冲于堇影戏两栖红星这名字,大部分的票都会预先售光。
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年纪,但至少可以看出谭呐这个人是有些城府在,在演艺界的资格和派头还是有,赵又廷饰演的谭呐完全太显幼稚和年轻,实在想不通于堇——尤其是巩俐饰演的于堇——怎么会被他吸引。
太久没有在院线看到一个这么纯粹地美着的故事。
太久没有看见好到这个地步的巩俐。
霸王别姬,蝴蝶君,色戒。
一些演员,一些间谍,一些女人。
于堇是三者的和。
而她们所有人的故事,都只讲述了一件事情:扮演,是最真实的谎言。
真实到自己也会相信,会割下一部分自我做交换。
欺骗着他人又损耗着自己。
于堇从诊所返回舞台的时候,扮演和真实交汇到一起。
谭呐对她喊出了剧本里的两句词。
“你来了。
”“你变得好像另一个人。
”没有人认识她。
无论在戏里还是戏外。
所以她最后的屠杀必须要在剧院完成,表演发生之地。
她要在这里杀死自己的所有角色,杀死缠绕着自己的所有人,直到杀死自己演过最后一个角色的丈夫。
由此,她重新成为自己。
也才能够真正拥抱她的爱人。
但是,同时,于堇最后究竟成为了什么,没有人可以断言。
曾扮演过的两任角色的丈夫死去(张颂文和小田切让),让她杀死了身为妻子的自己;通过对苏联父亲的背叛,她逃离了身为女儿和间谍的自己;她在剧院完成屠杀和出走,看起来,似乎也剥离了作为演员的自己。
演员,间谍,女人,逼迫她进行表演的三重身份都被破坏殆尽。
可她最后还是躺在了导演的怀里,依然没能真正摆脱演员的身份。
她究竟是作为于堇在爱着谭呐?
还是作为戏里的角色在延续着爱意?
从表演发生的那一刻开始,真相就已经彻底迷失了。
除于堇以外的角色,的确都会显得极单薄,像是协助她完成整场演出的工具人。
谭呐就不必说了。
他像是于堇为自己设立的一个坐标,迷失时能抓住的稻草。
其他男性,都是这场谍战中无聊的玩家,也是无能的棋子。
可能只有白云裳,作为一个年轻版的,弱小的,尚未成熟的于堇,作为她的崇拜者,同样具有间谍和女性双重身份,并致力于也成为一个演员……有着更丰富的解读空间。
她当然也在扮演中迷失,也因此能和于堇共情。
她贪慕着扮演者能获得的光和热,但并没有相应的能力和魄力,也就无法活到最后。
而本片的女性主义表达,可能反而无需多言。
刚好也可和《色戒》相比,色戒是扮演角色并成为角色,是接受命运,被屠杀;兰心则是剥离角色,反抗命运,杀死丈夫,欺骗父亲,以己力改时局。
白云裳作为于堇的追随者,也向欺凌者的阳具捅了一刀。
女性在战争中的能动性被发挥至极。
其实观影前半小时,我简直晕得想吐。
脑海里满是三号厅办兰心放映的推送里,说的,会给到场观众准备呕吐袋。
我心想,真是必要又实用。
但随着情感的铺垫,巩俐对于堇的诠释,痛苦和迷失慢慢变得粘稠,娄烨的晕眩也终于从眼睛转到了我心里。
娄烨的风格对我来说一直是这样,不能共情时,只能感到头痛;能够共情时,眩晕和晃荡则真正成为撼动人的力量。
与其说前半段是对真相过于缓慢的揭示,不如说它是对于堇身上缠绕的多重身份的堆叠,是对冷峻时局的横向铺展,因此是必要的、粘稠的、令我享受的。
如果说风雨云是乱成一团的烟,是不可解的混沌,情绪浓稠却无实质,人物动机不可理喻;兰心就是雾气缭绕的戏台,挥开了底下是有东西的,戏中戏的结构,“扮演”与迷失的核心主题,都使它成为可进入的。
冲着张颂文又刷了一遍《兰心大剧院》,这回我感觉终于看懂了故事。
故事由双面镜计划和围绕该计划的意外构成。
双面镜计划:源起:美国人截获情报得知日本不日将对美国发动大规模袭击,急需破获暗语得知具体袭击地点与时间。
计划要点:1.美国人知道了熟悉暗语的古谷三郎即将来沪,而他有个失踪的妻子,拥有和于瑾一样的面容。
2.让于瑾利用这一点从古谷三郎取得情报。
具体计划:于瑾借救倪则仁一事返沪,刺杀倪则仁制造混乱趁机劫走古谷三郎对他使用迷幻剂,并假扮其妻套话,顺利取得情报。
但这一完美计划却出现了意外:先是套话现场设备损坏导致只有于瑾一人知悉暗语,而于瑾作为一个中国人深知只有让美国人尝到血的滋味他们才会和中国人一起打鬼子,为了自己的血脉同胞和祖国早日取得胜利只有辜负美国养父的信任。
这也是为何于瑾在目睹了谭呐被胁迫的现场依旧坚持赴约,不是她恋爱脑上头非要见恋人不可,而是既然忠孝不能两全唯有以死谢罪,从她欺骗养父的那刻起她就没想继续活下去。
(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甲10号”)盟军间谍于堇执行“Two-way mirror”秘密任务,从日军情报官古谷三郎身上获取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但是,她却未将情报传出,隐藏起一个能左右时局的秘密,改变了历史走向。
于是,珍珠港遭袭,美国对日宣战。
从专业角度看,《兰心大剧院》讲的这个情报故事能够成立吗?
从三个角度做一分析:1.于堇的情报源情报源在哪里?
这个问题,是搜集情报的首要问题。
没有可靠的情报源,情报就是无源之水。
可靠的情报源,必须有接触情报的条件。
如果拐弯抹角、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或者貌似沾点儿边、其实根本进不了圈子的人,说自己手里有情报,八成是骗子。
日军偷袭珍珠港,这是一个决定世界历史走向的超级绝密情报。
从哪里能得到的这个情报?
在《兰心大剧院》里,于堇的情报源是日军情报官古谷三郎。
从情报活动的规律和历史史实看,古谷三郎掌握这个情报的可能性是几乎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成为偷袭珍珠港这个消息的情报源。
偷袭珍珠港是关乎日本生死存亡的超级绝密计划,日本官方对此采取了极为严格的保密措施。
1941年10月之前,在日本整个军界政界,知道这个绝密消息的,只有少数几个参与计划制订的高层将领与高级参谋,以及参加御前会议的核心决策人物。
随着偷袭日期临近,日军军令部开始向联合舰队下达与偷袭行动有关的文件。
这些文件全部由专人递送,禁止使用电报,防止被截获破译。
直至攻击开始,日军从未使用电报传送过偷袭计划。
参加偷袭行动的官兵对偷袭计划也是毫无所知。
行动演习期间,每个官兵只了解战术层面的有限信息,对行动的真实目标、时间、地点,全部一无所知。
史料记载,日军在整个偷袭行动中只发过一份电报,由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于12月2日发给突击舰队,内容是:“攀登新高峰1208”。
即使这份电报被截获破译,想仅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个字,就得出偷袭珍珠港的结论,只能是天方夜谭。
日本官方的严格保密措施,使情报外泄几无可能。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日本对偷袭珍珠港计划保密措施的成功。
《兰心大剧院》里的古谷三郎,作为一名远离日本本土,远离日军大本营,远在决策层之外的低层级情报官,既没有资格参与计划的制订,也不是突击舰队的成员,几乎没有任何机会知晓偷袭珍珠港的计划,哪怕是只言片语。
不对呀!
古谷三郎不是普通军官,他是个情报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重要情报呢?
“情报官”?
好多人误解了。
情报官不是什么情报都知道,什么情报都能搜集的。
从大原则说,一名情报官的职责,只能是搜集对手的情报,而绝不是搜集自家的情报。
古谷三郎身为日军情报官,他的职责只能搜集对手盟军方面的军政情报,而不是搜集日本自身的情报。
他的情报网,他的情报关系,他的情报触角所向,都只能针对敌方目标,而绝不允许也绝无可能去刺探日本自身的机密情报。
古谷三郎作为情报官,他对日本自身机密的了解,只能根据他的职级,根据他的知密权限,了解有限的那点儿东西。
他在了解日本自身的军政机密方面,并没有超出自身职级的任何特权。
像偷袭珍珠港这种知密范围严格控制的高度机密计划,他是根本不可能了解到的。
史料记载,当年中国方面有两个渠道获得了有关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
一个是军统密码破译员池步洲;一个是中共潘汉年情报系统的日籍中共党员中西功。
据说池步洲根据破译的日本外务省电报密码,掌握了日本外务省与驻夏威夷檀香山总领事馆之间的一些密电内容,由此分析得出日军将要偷袭珍珠港的情报结论。
潘汉年情报系统的中西功,于1941年11月初从上海到东京,从日军报道部得到消息:驻扎在华南的日军正在向台湾集结,在中国东北参加“关特演”的部队也海运南下,开往小笠原群岛和南印度。
回到上海后,中西功于12月4日在满铁调查部资料室看到《皇军大东亚战争南方部署》,从中抄录了如下内容:坂国中将,三个师团,泰国;今村中将,三个师团,马来亚;寺内大将,两个师团,香港。
中西功还收到在南京的情报组成员西里龙夫发来的密件:“日前应邀参加‘总军’欢迎关东军参观团招待会上得来的点滴资料奉告:甲、关东军留20万防苏,其余全部南调;乙,海军集结作战待机海域‘择捉岛单冠湾’;丙,11月下旬舰艇启动,航向东南。
”潘汉年情报系统据此研判日本即将偷袭珍珠港。
这两个渠道获取的情报,相对来说更贴近现实的情报源,可信度更高一些。
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得到的,也远远不是包含偷袭要素的清晰完整情报。
2.于堇情报的基本要素影视剧里获取情报的场面,往往是这样的:一双手悄悄打开密码锁,机密文件静静躺在保险柜里,拿到手就是一份内容完整无缺的情报。
或者一个魅力四射的角色,用酒色翘开对方嘴巴,于是,要素齐全的情报就一五一十地详细道来。
但是,这种内容清晰、要素齐全的情报,大多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之中。
现实情报战中,获取的情报绝大部分只是大幅拼图中的若干碎片,零碎而模糊,而不会是一幅五官清晰的完整画像。
一份完整的情报,要具备四个W:Who(何人) 、What(何事) 、When(何时)、Where(何地)。
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就应该是:1、Who,日本空军;2、When ,1941年12月7日;3、Where,夏威夷珍珠港;4、What,轰炸珍珠港美军基地。
古谷三郎有可能了解到包括这四个要素的情报吗?
对比一下池步洲的情报来源:日本外务省与驻外使领馆的往来电报。
与古谷三郎相比,日本外务省与情报源日军大本营决策层、与御前会议的关系,无疑更加接近,更加密切。
但是,池步洲破译的日本外务省往来电报中,与偷袭计划的有关内容,也是支离破碎,要素匮乏。
池步洲撰文回忆了破译电报的一些内容,包括 “日本外务省突然电令西南太平洋各地……所有日本使领馆,除留下最简单的密码本外,其余各级密码本全部予以烧毁”;“颁布许多隐语代号”,其中“‘女儿回娘家’表示‘撤侨’和‘东风雨’表示‘已与美国进入交战状态’”。
池步洲回忆:在日军偷袭珍珠港前五天,破译了一份日本外务省致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吉三郎的密电,内容有“(一)立即烧毁各种密码电报本,只留一种普通密码本。
同时烧毁一切机密文件。
(二)尽可能通知有关存款人转存于中立国家银行。
(三)帝国政府决定照御前会议采取断然行动”。
不过,相同内容的电报,日本外务省也发给了驻菲律宾、新加坡、曼谷等东南亚地区的使领馆。
这些电报里,没有一句关于偷袭珍珠港的内容,更没有行动的日期、地点等要素。
要根据这些宽泛零碎的电报内容,分析得出日军即将偷袭珍珠港的情报结论,显然远远不够。
日本外务省的电报尚且如此缺乏情报要素,古谷三郎作为一名远离核心的下层情报官,即使听说到什么消息,也只能是支离破碎的传言。
于堇要从古谷三郎身上获得时间地点行动内容等要素齐全的偷袭情报,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
3.于堇改变了历史走向?
于堇成功获取了日本将要偷袭珍珠港的情报,但她为了促使美国对日宣战,却故意没有将这份情报传出。
于是,一个中国女子改变了历史走向。
《兰心大剧院》的这个情节设定,隐含了一个前提,就是如果美国得到于堇的情报,就会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并且采取有力措施,阻止日军偷袭阴谋得逞。
这个前提,又是一个对情报活动规律的极大误解。
事实上,从情报的获取,到决策者对情报内容的认可,中间从来不是一个等号。
史料记载,当年中国方面获得的与偷袭珍珠港有关的情报,都通过不同渠道传递到了美国人手中。
而且,美国情报部门当时截获日本电报和破译日本密码的水平高于中国,中国传递给美国的有关日本的电报,美国情报部门也都截获破译了。
但是,美国并没有采取什么防范反制措施。
日军偷袭珍珠港的阴谋还是得逞了。
为什么呢?
美国情报专家罗伯塔·沃尔斯泰特(Roberta Wohlstetter)在《珍珠港:警告与决策》一书中写道:“事后看迹象总是清楚的。
……我们现在能看出它当时预示着什么样的灾难,因为灾难已经发生,但在事发之前迹象总是模糊不清,有各种互相矛盾的理解……总之,我们未能预见到珍珠港事件,不是因为缺乏有关资料,而是因为无关资料太多了。
”情报太多,而不是缺少情报。
这是许多重大事件发生前决策者面临的困境。
尤其是模棱两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的情报碎片太多太多。
让情报部门和决策者无所适从,头疼不已。
珍珠港事件发生前,美军情报部门早已破译了日本外务省的A 型密码、“紫色密码”和B型密码。
而且美军监听站遍布夏威夷、关岛和美国西海岸,日本外务省的密电没有什么是美方不掌握的。
当时美国情报部门众多,互不隶属,无法将众多片面、破碎的情报分析整合为可供美国决策者参考的有效信息。
1941年1月到12月,美国各情报机构获得了不少有关珍珠港的情报,但都淹没在海量的其他情报之中,无法得到重视与有效的分析整合。
1941年1月,美国驻日大使格鲁通过秘密渠道,获知山本五十六给海军大臣的信件内容,里面初步提出偷袭珍珠港的计划。
这个情报由国务院转给海军部和陆军部,但海军情报署直接将其标注为“又一个谣言”。
1941年9月,美方破译一份日本外务省向驻檀香山领事询问美军舰队在珍珠港停泊情况的电报;10月,美方又破译了日本要求驻檀香山领事每周汇报两次军舰停泊位置的电报。
但是,美国海军情报署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电报内容,也没有转发给太平洋舰队指挥官。
日本外务省这种要求上报军事部署情况的电报,也发给了驻其他国家的使领馆。
当时,白宫每天都会收到大量有关日本的情报,里面也夹杂着一些有关珍珠港的情报。
这些情报内容大都支离破碎,亦真亦假,甚至相互矛盾。
美国决策层倾向认为,日本不会敢于进攻美国。
美国情报部门和美国决策者低能吗?
未必。
事件发生后,做事后诸葛亮很容易,发现原来情报的重要性也很容易。
但是,在事件发生之前,要从海量信息中将零碎的、含混的、与珍珠港有关的情报识别出来,认识到它们的特殊重要性,其难度不亚于解答哥德巴赫猜想。
类似情况在国际政治现实中屡见不鲜。
同样在二战中,苏联情报员佐尔格报回了德军突袭苏联的系列准确情报,但是苏联情报部门与最高决策层没有采信佐尔格的情报,使得纳粹的突袭阴谋得逞。
斯大林虽然估计到德国迟早会撕毁互不侵犯条约进攻苏联,但是他认为德国不会东线西线同时作战,希特勒只有在解决了英国之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苏联。
受斯大林判断的影响,苏军情报首脑在佐尔格发来的战争预警情报上一律批注“来源可疑”,再送给斯大林。
还有911事件。
事后美国人回过头发现,911事件之前并不是没有情报,而是有很多相关情报。
911事件一年前,中情局开罗分站就发来情报:“基地组织的一个小组讨论如何驾驶飞机撞进中央情报局总部大楼。
”中情局情报分析人员认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们从哪里弄到飞机呢?
又能从哪里找到飞行员驾驶它呢?
分析得入情入理。
情报被束之高阁。
临近911事件前一个月,2001年8月6日中央情报局呈送的《总统每日简报》上有一条内容:“本·拉登决心袭击美国”。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具体袭击方式,这样要素缺乏的情报,显然很难引起总统的注意,更无法让总统下决心采取什么防范措施,总不能大惊小怪地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吧。
以色列情报机构辛贝特的领导人雅科夫·佩里说过:“几乎世界上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没能预见到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
”这几乎是个规律。
主要原因不是没有情报,而是情报太多,难以识别判断。
珍珠港事件,美国未能幸免。
所以,即使于堇的情报传送出去,到了美国情报部门手中,甚至到了美国总统的案头,也只不过是在众多纷杂的有关日本情报中,多了一张纸罢了。
这类情报,当时美方手中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美国人的眼光在这份情报上会不会多停留片刻,都是一个问题。
退一步说,即使于堇拿到的情报,时间地点等要素一应俱全,送到美国人手里,是否就会引起重视呢?
这也未必。
因为情报源不具可信度。
专业情报机构对一份情报真实性的分析判断,情报源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
当年佐尔格报回的德国突袭苏联情报,基本要素齐全且精确,但是因为苏联高层对佐尔格这个情报源不够信任,再加上其他因素,导致这个宝贵的情报未被采信。
即使于堇的情报内容具体清晰,但是,美方对于这么一个决策高层的绝密计划,却出自一位远离决策圈的低层军官之口,而且其内容与美国决策层的战略判断相左,难免会疑虑重重,采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堇的情报是否传递出去,对于她身为一个间谍的职责,是个大问题。
但是,对于历史的走向,可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事情。
有影评写道:《兰心大剧院》的主旨终于浮出水面:一位女性改变了二战。
这,只能是个纸上谈兵的良好愿望了。
而真正让观众意识到自己被文艺PUA,那就要感谢娄烨导演拍《兰心大剧院》了,让吾等小辈在59分47秒里清楚意识到,我们已经过了被文艺PUA的年纪。
黑白片,非常奇怪的色调。
不黑不灰,质感诡异到发紫,不是黑泽明那种熟练运用色彩后呈现出来的黑白质感。
应该是后期调试出来的土洋效果。
整个片子观感就是:土洋。
土洋的爵士乐,晃到让人想吐的镜头,作死的字幕(没错,就是word文档里那个新宋体,真正作死的是排版),娄烨导演用自己的审美,按着头强行给观众吃安利。
幸好这部片子被撤档,大概是没有机会上院线。
否则为了30几块的票价和“来都来了的电影院”,度过比山鸡寂寞的120分钟,说不好会不会打群架。
巩俐是个好演员,可不代表巩俐来了就是个好片!
她这几年烂片没少接。
她仿佛顶着个姨妈综合症的面瘫脸,毫无神采和剧情需要是两码事。
赵又廷像网吧里呆久了,空洞,没有戏味的脸,叼着几根破烟强行装X。
噢,还有那没完没了的雨——这些装X导演,为了艺术的壳子尽坚持些反人类的癖好,根本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又是戏中戏,文艺片导演说不好故事又想学人家诺兰玩非线性叙事?
夜晚它不美好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小荷尔蒙片它不能够身心愉悦吗。
这部《兰心大剧院》才真正让影评人不知道从哪里骂起,因为它从头到尾没有信息量,演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影迷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就好像过去的59分钟47秒观影过程里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看了个寂寞。
枪战?
那都是亮点了啊?
枪战能升华出个什么?
还玛丽花大女主嘞。
真的看够了小资风味的伪精致。
电影是造梦的话,导演这次造了一个做作的梦。
这就是该死的文艺片。
油腻的创作者用艺术的噱头PUA广大年轻的小青年。
他们掏钱坐在沉默的屏幕前,不敢发表自己的观点。
甚至因为看不懂创作者本就没有完成的剧本,为此苦恼,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涵养不到家,是不是自己火候太欠,摸不到艺术的边。
这些文艺片导演老觉得观众非得为自己那点自大狂的审美买单似的。
哪来的自信,就凭几个柏林威尼斯搬回来的铁破烂吗?
完全没有敬畏心。
谁说艺术注定是枯燥无味的。
你看看过去的大师,谁是这么搞的。
哪一个作品不是有血有肉的?
比如黑泽明。
所以我们管空中楼阁叫什么?
反正不是艺术。
不过年轻人吃这一套。
年轻人相信,看不懂的,不喜欢文艺片的人都是俗物。
片子越闷越艺术。
这就是思想怪圈。
笔者曾经也这么过来的。
后来等你见过高山之后就会明白,原来过去信奉的不过是年轻。
作者:NoNoNos对于娄烨影迷来说,恐怕过年都不能和一年看两部娄烨新片相比。
继年初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参与柏林展映之后,娄公子再接再厉,带着新片《兰心大剧院》登陆水城参与威尼斯主竞赛,顺便实现了个人导演生涯欧洲三大A类电影节全入围。
赛程尾声,整个威尼斯电影节远不如刚开始时那么人潮汹涌,对于所有的媒体、所有的影迷来说,真正重要的电影就只有一部——娄烨的《兰心大剧院》。
第六代导演中作者风格第一人,“巩皇”巩俐加盟担纲女主角,赵又廷出演她的恋人,话剧女演员黄湘丽首登大银幕,四国卡司囊括小田切让、中岛步、帕斯卡尔·格里高利…《兰心大剧院》的主创阵容亮点太多太多,将人们的期待值拉到最高。
后文含一小部分高能剧透,慎入!!!!!
(主要是“01”篇,可跳过或眯着眼看)
兰心大剧院 (2019)7.22019 / 中国大陆 / 剧情 / 娄烨 / 巩俐 赵又廷《兰心大剧院》主要改编自女作家虹影的小说《上海之死》,取材日本作家横光利一的小说《上海》,讲述了一个发生在珍珠港事件爆发之前一个礼拜内发生的谍战风云。
01消失四年的著名女演员于堇(巩俐 饰),为了出演话剧《礼拜六小说》从香港风尘仆仆地回到上海。
名伶返沪,谣言四起,人人都想知道她回来的真正目的。
《礼拜六小说》这部戏的导演谭呐(赵又廷 饰)是于堇曾经的恋人,坚信她必然是忘不了自己和这出戏。
而谭呐的朋友、编剧、日方汉奸莫之音(王传君 饰)却咬定了于堇是为了回来救汉奸潜伏倪则仁。
她的法国养父弗雷德里克·休伯特(帕斯卡尔·格雷戈里 饰)清楚,她是为了同盟军的情报任务而回国。
但是养父的犹太养子、和平饭店的经理索尔(汤姆·拉斯齐哈 饰)却对她心存怀疑,24小时对于堇实施监听…日方情报头子古谷三郎(小田切让 饰)在酒店大堂见过一次于堇之后就神魂颠倒,被她和自己亡妻一样的面容深深吸引。
她的粉丝白玫对她穷追不舍,几番用前夫的消息诱惑于堇,两个人相处时久,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在爱情、欲望、情报、阴谋的漩涡之中,于堇一刻也不能懈怠。
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回来的真正任务,在上海这座“孤岛”中,寻找乱世最后的救赎。
02《兰心大剧院》看上去只有两条情节线索:一部戏、一封情报。
整部电影的事件跨度也极为短暂,从1941年12月1日到12月7日,仅仅一个礼拜。
娄烨也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剪辑方式,从头到尾只有简单的平行剪辑,似乎符合娄烨对于原著小说《上海之死》“极简主义”的形容。
但是由于历史背景过于复杂——英法租界的权力博弈结构写几百本书都讲不清,牵扯的人物身份都不单纯——每个人都是双面甚至三面间谍。
再加上娄烨对于虚实叙事暧昧地处理,给观众的观影设置了相当的门槛,许多外国影评人大呼看不懂。
除去前面两点,第三个虚实混杂交替叙事的特点,恰恰是本片的魅力和炫技之处,也是娄烨之所以为娄烨,《兰心大剧院》是为作者电影而不是强调戏剧冲突的谍战类型片。
本片一开头,是1937年1月,赵又廷饰演的谭呐带着剧团和巩俐饰演的于堇排练《礼拜六小说》的场景。
两个主角坐在咖啡馆试探地聊天,旁边的人群随着萨克斯风吹奏的舞曲自由配对、翩翩起舞,明亮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一切显得这么真实。
但是身为导演的谭呐,突然喊卡,音乐起晚了,重来。
于是全剧团重新走步,于堇再点上一支烟,一切倒带一般再次发生。
但是很快一个胖子模样的人闯进来,带走了于堇,谭呐追上去,一行人从台上逃到台下,一场迅疾的谋杀之后,一对恋人牵着手逃到远处。
1941年12月,巩俐回到上海,为了《礼拜六小说》的首演之夜和剧团排练。
相似的情景再次出现,舞台上模拟出一个烟雾缭绕的咖啡馆,群众演员起舞,于堇和谭呐抽着烟聊天。
突然下一个镜头,两个人开始以现实中的身份继续聊天,剧场的小咖啡馆变成的真正的咖啡馆。
如此几番,观众开始对每一个镜头都产生不信任感,这究竟是发生在《礼拜六小说》的舞台上,还是现实中?
于堇此时的表演,究竟是因为她是一个演员,还是因为她是间谍?
于堇对谭呐的依恋,是由戏生情,还是逢场作戏,亦或者出于同盟间谍的政治考量?
于堇和白玫之间你进我退的游戏,早已超越了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关系,白玫在舞台上下,逐渐成为了于堇钦点的B角…
03但是消化了一天、和剧组的主创深聊之后,会觉得《兰心大剧院》是一部难以现在讨论的电影。
某种程度上,和这部电影最为相似的是克里斯托弗·诺兰的《敦刻尔克》,而不是许多记者对娄烨提问时对比的《第三人》《神圣车行》《卡萨布兰卡》和《无耻混蛋》。
这不是一个在影院造梦的过程中试图改变世界的电影。
诺兰和娄烨讲述的都是人人已经知道结局的故事——英国成功实现了敦刻尔克大撤退;所有同盟国间谍都默契地隐藏了共同获得的情报,让珍珠港突袭事件发生,将美国扯入二战,掣肘日本,从而破解亚洲困境、上海“孤岛”之局。
两者所做的,都是通过对时空的调度,人工制造悬疑感,将观众放置到主人公所在的境地之中。
诚如娄烨所说,他一直以来创作的母题,并不是某种都市空间、某个年代的风情画卷、某段感情、某种历史解读,而是人作为个体的困境。
如果要讨论《兰心大剧院》中巩俐脖子上淡淡的伤疤,舞台上爵士风格的萨克斯风曲,兰心大剧院后台迷宫一般的布局,未免有些将娄烨降格到匠气的层面。
如上所述,《兰心大剧院》本无所谓剧透,但是它又是如此的混沌和庞杂,无法不通过举例具体的场景和对话来分析。
在不剧透的情况下,所能分享的只是感受和情绪,只能是对一部作品、一个项目、一群人选择的理解。
而这种思考达到的不是赞美或者批评。
对于我或者很多影迷来说,对于娄烨作品的感情是在这么多年的观影经验中逐渐积累起来的,与其说喜欢他的风格和视角,不如说在一部又一部的电影中对这个人产生了理解和接受。
许多人提到《兰心大剧院》,以混淆的叙事、黑白摄影、无配乐等为例,力图论证这是一部人们从未见过的娄烨电影。
但真的是这样吗?
更多的人看完本片,感受都是“还是我们熟悉的娄烨”。
04同样是还原历史,阿方索·卡隆的《罗马》力求一种穷尽技术和物质的精确建模,目标是和导演本人的回忆亲密无间,是我为之倾心的高级奇技淫巧。
而娄烨就表示,自己并不喜欢《罗马》,认为突出摄影的高超毫无意义,更反对这样一部剖析各个阶层的电影,用那么昂贵小资的摄影机。
我们在聊天的时候,将他的选择称为“反《罗马》的光影”,他追求一种“坏的影像”、“坏的光”,不饱和是历史的质感,黯淡是回到那个年代的光线条件,模糊和虚化是制造记忆的粗糙质感…这些往往都是在后期上花了大精力、大价钱的,不过是一种作者的审美和选择。
IMDb5.7的评分不重要,场刊得分没有名列前茅也不重要。
娄烨什么时候成为过场刊的宠儿?
烂番茄50%的新鲜度也不重要,他从来也不是当红的、热闹的、取悦观众又受人之托追捧的。
只看一遍《兰心大剧院》是不够的,不够去体会每一个场景灰度的明暗对比,不够去揣测每一句台词背后的政治利益捆绑,不够去度量每一场戏艺术指导的良苦用心,不够去欣赏每一个戏骨在本片中火花四射的演技对决。
现在参加“威尼斯娄烨作文大赛”为时已晚,我也无意成为最懂娄烨的人。
只能期待本片12月7日国内顺利上映,可以更多的人都能欣赏到娄烨这部《兰心大剧院》,看到一段历史,看到一些人的命运。
虹影(上排右4)与《兰心大剧院》主创亮相威尼斯近日,娄烨携新片《兰心大剧院》入围威尼斯主竞赛单元,因强大的明星阵容,独特的影像色调呈现,一如既往的娄式长镜,以及获得原著作者啧啧好评的戏中有戏的剧本,独占影迷心中的鳌头,迫切期待着今年12月7日的到来(院线定档日)。
《兰心大剧院》改编自虹影的小说《上海之死》。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1941年的珍珠港事件前夕,“孤岛时期”的上海。
在感同身受娄烨的禁与被禁之间,从虹影的口中来了解《兰心大剧院》的前世与今生。
虹影 Q:虹影老师,昨天是第一次看《兰心大剧院》,您如何看待这部电影作品?
您觉得在您的小说上面有没有做一些改动?
A:娄烨是一个天才,他把我小说有的、没有的都拍出来了,用很高超的手法,把文字中的一些人物心理,心里的形象,也用视觉方式表现出来了,令我特别惊喜。
Q:您说的没有的部分具体是指哪方面?
A:就是那些埋藏在我小说人物之间的关系,比如说白玫这个人,虽然我也写了她的前史和双面间谍,但是他把她善的那部分挖掘出来了,呈现得精细。
Q:您觉得电影里的演员,他们的呈现符合您创作时的一个想象吗?
不管是人物的形象,还是个性?
制片方在筹拍电影之时,有没有跟您沟通过在选演员方面的一些设想?
A:这些演员每个都特别到位,每个都像我设想的人物。
巩俐尤其让我惊喜,巩俐从来没演过一个间谍,一个受过专门训练的女杀手!
不管是打还是设计,都相当专业。
娄烨拍时也很讲究。
当初我们想的是另外一个女演员,最后阴差阳错是巩俐,她出乎我的意料的好,但不管是她的演出,还是影片呈现出来黑白的调子,都独一无二。
演员都选的非常到位,日本的小田切让,还有从帕斯卡尔.格雷戈里饰演的养父到索尔,都好像是小说中的人,活生生在那里,所以我跟这两个演员也说:just really really satisfied with your acting。
我发现他们下来就不是那个角色了,这个很奇怪。
比如说法国演员帕斯卡尔.格雷戈,看着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子,但是他一到电影里面拿起那个拐杖,开始说话的时候,他扮演的角色的灵魂就出来了。
呈现的那个调子我非常喜欢。
《兰心大剧院》剧照 Q:谢飞导演之前拍《黑骏马》的时候,他对原小说,就是张承志的《黑骏马》作改编,他虽然是二次创作,但是编剧一栏也写了张承志的名,那《兰心大剧院》里面您作为编剧的身份,您的参与度是怎样的?
包括之前的《上海王》。
A:我想娄烨是研究文本非常透切的一个导演,有他一贯的风格。
不过在做《兰心大剧院》的时候,我认为他抛开了所有的风格和以前的他,还原了那一个时代。
在中国,在上海孤岛、各个租界,作为远东这么大一个战场还没开始的时候。
娄烨不管是从人的生活,人的内在,还是他们所处的那种时代的危机。
他表现出了那时混乱的生活,此外依然还要吃喝玩乐,还要朗读诗歌,还要演话剧。
在我的小说里面也有一个舞台剧,剧中剧,也是跳舞,也是男女爱情。
所以他表现这剧中剧时,给我很大的震撼,仿佛从话剧里进入真正的生活。
音乐也是那个调子,这些人一旦动起来时非常棒,从一个空间进入另一个空间,自然而然,又艺术,带入感又好,人一下子就进入了1941年的上海。
《兰心大剧院》剧照 Q:您刚才也分享了您看完这部电影的感受,您觉得文字和影像它们的区别在哪里?
您自己写小说的时候,脑海中是先会有画面还是文字?
A:我是一个picture的思维方式,我所有的小说,每一部出来都有导演找我。
因为我是用一个画面思维的人,都是先想好这个画面,然后把它描写出来。
当然我的作品也被导演们改编了风格,但娄烨改编好的这部电影,我认为特别还原我小说的精神,他展现出来的就是他的风格,他新创造的一种风格:默片加黑白空间转换自如的套盒,高级。
我看了这个电影,认为他就是把这个套盒套得好,戏中戏,戏中与现实衔接巧妙。
这个电影其实蛮烧脑的,像昆汀的《无耻混蛋》,还有我认为就是最像的一个是美国的《Artist》,也是黑白片。
它展现的时代是美国那个时代的,它表面上是在说默片走向彩片之后,表面讲那些演员们的命运,其实讲的是整个美国一个旧时代进入新时代的命运。
《兰心》也是这样,展现的是1941年珍珠港事件前后的上海。
最有意思的是娄烨居然是一个非常女性主义的导演,他表达的非常有力量。
在这方面我认为他是还原我的小说,还原的最好的导演。
一个小女子拿起枪来,拿起刀来对付象征男性霸权的角色,而且她牺牲自己的幸福和爱情来挽救一个国家,甚至全世界,为了正义和和平。
《兰心大剧院》剧照 Q:您刚才也说到女性主义,有一些媒体也会把您称为是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或者是新女性主义,您自己是如何理解女性主义的?
A:我认为女性主义要求平等,这是最起码的,其它都是扯淡。
人生而不平等,我们女性深深地感受到。
我小时候受了很多这方面的不平等的待遇,甚至在梦中也经常被人欺负排挤出应居的队列!
我认为我写的人物当中,比如说像《兰心大剧院》这里面有最典型的两个女性,她们生下来就是没有父母的,很孤立很弱小,在她们的成长过程当中,她们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可怕和不平等,她们要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来,整个成长过程受尽磨难,她们对世界的这种认识,就比一般顺风中的女性来得深刻和彻底,更要来得到这种平等权利。
Q:我们之前跟郝蕾做交流的时候,她也说过,不应该强调男权或者女权,应该是一种平权,就像您说的应该是平等,所以您认可女性主义代表人这种称呼吗?
A:我认为它在每一个时期都不一样,比如说我们现在要求的平等的意义和在1940年代是不一样的。
一个时代的前进,女性自己也要前进,就是一个时代需要革命,我们女性也要革命,首先是革自己的命。
所以电影其实也是这样的,现在中国电影真正有几部电影是以女性主义的立场来反映女性的生活的?
而且《兰心大剧院》的核心在此,在那么复杂的一个时代,来揭示我们女性该怎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电影让我特别感动的是,最后那一幕。
Q:您对这个电影里面女性角色的塑造满意吗?
还有《上海之死》里面,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把两个女子之间的情爱是放进去的?
A:我对这两个女性非常满意。
她们全方位的投入,这也是跟娄烨的导演风格有关系,他让演员有自主权。
这两个女性的情谊,在我的书里淋漓尽致,比这个电影尺度更猛烈,因为这两个人心心相惜,这两个人都是同时跟倪则仁有关系,一个是作为丈夫,一个是作为情人。
设计那些场景,对话都非常的好。
《兰心大剧院》剧照 Q:之前有一个编剧说过编剧和导演之间的关系,他说编剧是导演的噩梦,导演是编辑的天花板。
之前来我们无锡古运河交流的万玛才旦的导演,他说小说创作和电影剧本其实差异是蛮大的,因为小说创作它更是个人的,是自由的,是不受限制的。
但是电影剧本它会需要长时间的,可能各方面去考量初稿二稿,直到剧本修改,您觉得就在适合文学描述和适合影像描述之间,您自己会怎样取舍?
A:这是两个创造的方式,一个是用文字来呈现一个故事,一个是用镜头来呈现一个故事。
一般做的比较好的,像昆汀·塔伦迪诺,他自编自导,也串一个小角色,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在国内像侯孝贤,他临时就要改剧本,甚至根本把这个剧本抛开了,他跟朱天文的合作漫长,创造出佳片,王家卫几乎每次是自己在写剧本,临时要调整,整个过程可能要做好几年。
我记得我在罗马看到玛丽莲梦露的一个展览,其中有一部分是她演过的电影读过的剧本。
还有一些她的生活用品,穿过的衣服,用过的药,包括化妆品。
我看到剧本时非常震撼,上面有很多她自己编辑的、写了好些字。
这就是一个演员通过文字,重新在脑子里进行另外一种加工和创造。
所以一个好演员、一个好本子,一个好导演,包括后期的好剪辑,好音乐,全部融合在一起,才会呈现一个完美的好作品来。
Q:您觉得您跟娄烨导演他合作的时候是一种融合的过程吗?
有没有因为哪场戏产生过一些分歧或者讨论?
A:我跟娄烨没有,我们其实最早的想合作的是我的另外一部长篇小说《K——英国情人》,我们两个认识一开始,想合作的电影。
关于这一部电影《兰心大剧院》,我们只是在最早的时候,做了很多对上海对那个时代的交流。
娄烨的知识面是非常丰富的。
应该是在国内的导演当中特别喜欢读书的一个人。
另外一个读过所有有关上海作品的是张一白,当年我们有可能要合作《上海王》,我记得张一白给我开了好多书单,那些书刊都是我读过的。
我也反给他开了好多书,他也全部去读了。
有一套是有个出版社编辑的所有外国人写上海的,他有一天就拿到我们家,他都有这些书,我非常高兴。
知识的储备会对一个导演特别大的一个帮助。
如果你有一个很大知识仓库,你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在你赋予行动的时候,你导出不一样的好电影,一点也不奇怪。
Q:您的作品里面其实有三部名字就直接提到了上海,《上海王》,《上海之死》,《上海魔术师》。
时间上也正好串起上个世纪的上半叶的上海,他是什么地方特别吸引您?
A:上海的现代性。
我从清朝末年开始的讲述我的上海,把上海这么一个东西方融合的城市描述出来,它的丰富性深深的迷惑了我。
从《上海王》到《上海之死》再到《上海魔术师》,我想整个中国女性的命运。
比如说中国以前的女性都是三妻六妾,平胸小脚,女人服务男人、听从于男人。
我写小月桂在《上海王》,她是一个大脚,她有很丰满的胸部,这些都是现代性的对女性特征的一个表现。
我最想表现的其实不是外在,我最想表现是她们的内心的苏醒,就是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
包括性情,婚姻,都有自己的主张。
我写了很多,比如说跟租界的关系,也比如说像《上海之死》里面,女性跟这个世界的关系。
比如说二战前后的《上海魔术师》,在四九年上海解放之前,整个中国的社会状态,它涉及的是不仅是历史方面的,还有地域,政治,经济方面的。
这些设计越深,它呈现了这些人物,这些女性人物就是越丰富。
我是要写《海上花列传》的现代版,比如说像于堇是其中一枝花,《上海王》的小月桂是一枝花,《上海魔术师》的兰胡儿也是。
很多像宋家姐妹这样新女性也是,她们能对时代命脉的跳动触及并改变。
《上海之死》小说封面 Q:所以我们也感觉到可以映射到我们当今的自己,就好像没有了一种年代上的距离感。
您的小说作品里面也有您和您亲友的影子,比如《饥饿的女儿》,这部小说里面写的东西有时候会带有一点争议,您在写的时候是什么给您带来这样的一种勇气?
这样的写作会不会影响到您跟这些亲友之间的交往?
A:写《饥饿的女儿》那是必然的!
那是我的自传体小说。
当然,我的家人们也后来读了,大概跨越十几二十年。
时间会检验人,一个好作品就是一个试金石。
随着岁月的逝去,理解这部作品的人更多。
作为一个作家来说,我从开始写作,就没有畏惧过世界。
对我来说,写作就是我生存,就是我的表达。
我不会为任何人而写作。
Q:侯孝贤说,背对观众创作才刚刚开始,所以您就自己完成自己的表达,特别好,您的一些作品出来会被认为有故事原型人物,像上面说的《饥饿的女儿》还有《英国情人》,您是如何看待小说创作的虚构和真实?
因为您的创作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情。
A:《饥饿的女儿》写的就是我自己的生活,非虚构方式,写的我的姐姐或是我母亲的生活、整个长江南岸那些普通女性们的生活。
《K——英国情人》这个作品,我用的是小说的形式,用了四个女性的生活,糅合成一种新的女性的形象,当然是最女性主义的一个形象,她知道自己的快乐所在,敢追求性的快乐、要砸烂旧社会有加给女性的枷锁。
因为引起了官司这本书被法院禁掉。
我上诉高院后,还是被禁,但允许我改名重新出版。
因为有反抗法院对这本书的不公平判决,我才会写上海三部曲。
我的《上海王》,第一页上就写着:所有我写的都是真的,请对号入座。
《饥饿的女儿》小说封面 Q:您的个人经历跟娄烨导演在文学和影像上其实像是一个平行时空,有一些交集,因为他会有观众对他期待是禁和被禁之间,您的作品也会有面对一些争议,但你们都克服了自己的一些问题和其他一些外在因素,勇往直前。
我们看完就觉得这部片子它展现的,刨除了他之前背景的一些标签,就呈现了一个历史故事。
影像上面会觉得它也会被删掉了一点点小段落,这种呼应上您如何认为?
A: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是一样的人,总会走在一起。
我认为在艺术上,我们要表现政治,不应该喊口号,而是讲真实感人的故事。
它本身会有说服力。
我认为娄烨在《兰心大剧院》中的表现,比当年他最早的电影在艺术手法上表现更娴熟。
Q:你03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谈及爱情时说过:我相信爱情啊,我对爱情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不惜一切去追求。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你的一些心境有改变吗?
A:没有发生改变,我就是特别相信爱情的一个人。
如果一个人在心中不怀有爱情,或者是不相信爱情,这个人就活的特别惨,等于行尸走肉,跟《兰心大剧院》里面的诗人剧作家莫之因是一样的。
反之人心中有爱,就像于堇一样的,她其实完全可以走掉,但她还是回来,要救她的爱人,我认为人活在这世界上,是为爱而存在的。
《兰心大剧院》剧照 Q:您之前也说过生活原比小说更像小说,但是也更残酷,就是像导演加斯帕诺他也说过,没有什么比真实更暴力,因为这次《不可撤销》也在电影节上展映了,您也提到作为小说素材的历史事件会有严密的考据,那么在您的小说和背后这些真实事件之间,你觉得是哪个更加残酷或暴力?
A:我认为他们都有残酷的部分!
有时候现实比我们的虚构的世界更残酷,有时候虚构的世界比我们的现实更能抨击我们。
因为很多东西在现实里面你不能说,可是我们在我们虚构的作品里面,可以说。
当然所有的创造都来源于真实世界,进行重新的创造。
一个故事写了一个人的生活,十个人看后,认为写的是他,这是艺术。
所以为什么我们需要作家,我们需要艺术家,就在于此。
Q:前段时间我看了您的《米米朵拉》,是您写给你女儿的奇幻文学故事,2016年的时候有过一则新闻,有家中日合资动画制作公司据说要将投资拍摄这部《米米朵拉》是吗?
A:已经在做了,由中国的影视公司和日本的动漫影视公司合作。
还有另外一部《奥当女孩》也是由上海美术制片厂与《大圣归来》的制作方联合在做。
Q:好的,除了《米米朵拉》好像还有就写过一套《神奇少年桑桑》系列,跟你以前的《饥饿的女儿》,《K》就风格差异非常大,您写这些小说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A:因为我的女儿。
我之前是绝对拒绝生孩子当母亲的,是命运把我整个的生活颠倒了。
有了孩子之后,孩子给了我另外一种艺术生命。
一个小生命长大的过程。
我给她讲故事,发现中国涉及到孩子的读物,远远不如西方的童话、神幻,用本国的传说来重创的多。
比如类似像《哪咤》这样的一个故事。
所以我就开始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做了十年,一共写了六本书。
虹影手捧作品《米米朵拉》 Q:您之前有生活在重庆,还有上海。
也在伦敦生活过,也在北京,也在意大利,您对这些城市国家的记忆又是怎样的?
A:我们现在在美丽的威尼斯,我记得就是马可波罗到中国去见中国的皇帝忽必烈时,忽必烈问到他同样的问题,马可波罗回答,每次我描述某个城市时,我其实是在说威尼斯。
对我来说,所有的城市都代表重庆。
我在伦敦,我想念重庆,我在威尼斯,我想念重庆。
因为那是我的根,我艺术的发源地。
我所有的记忆都是跟重庆有关,就是做梦,也频频梦见小时的老院子,卡嚓一响,大门打开了,里面的邻居全在谈论吃,尽管那么贫穷,没有吃的,还是在谈论怎么做吃的,这种记忆在我的血液里。
Q:您现在就长期生活在国外吗?
您还会坚持用中文写作,中国的故事会不会尝试用英文?
拉丁文?
A:我觉得中文写的快,我诗歌都是用英文。
Q:最后请您跟我们中国的影迷再推荐一下《兰心大剧院》吧。
A:中国的影迷。
我看了两遍《兰心大剧院》。
在同一天看两场同样的电影,这是第一次。
所以我蛮惊喜的,我发现你看第二遍的时候,你会看到第一遍没看的东西。
在第一遍看的时候会很激动的地方,你会再激动。
我就不剧透了,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反正希望你们去看。
谢谢。
本文采访刘小黛与虹影 结尾引用巩俐的丈夫,法国电子乐大师让-米歇尔-雅尔对《兰心大剧院》黑白影像的评价:电影不是黑白的,而是不同层次的灰,是描绘一个时代感觉的绝佳范例。
是的,身在如今,感受《兰心》中1941年的那场在上海的fiction,娄烨和虹影,给了我们切实可感的多种层次。
《兰心大剧院》剧照采访:刘小黛整理:朱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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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大剧院》有两点之于大陆电影是独树一帜的,黑白摄影和绝对的大女主戏。
前者交由后者打开,孤注一掷。
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还完成得这么好的大陆项目,娄烨团队和巩俐做到了。
这是我给它五星的主要原因。
也是我给娄烨的唯一一部五星。
注意巩俐的表演,这是一种“我不知道我要不要演”/“我不知道该怎么演”到“我不情愿演完”的转变,堪称伟大。
因此将本片轻松定义为类型片或谍战片甚至用既定逻辑去批判是不合理的。
前40分钟我一直很困惑,摄影怎么回事?
知道手持是娄烨的一贯风格,可是一直用浅焦拍摄,拒绝了一切景深,电影没有了空间,观众怎么进入?
而且与其说“黑白”不如说“灰灰”的色调,又是什么用意?
可以说前40分钟我一直是茫然无法进入,仅依靠理性逻辑上的叙事和剪辑点来维持观看,并未有直观视觉上的清晰认知。
首先假设娄烨这样的导演不会范这种“低级错误”,然后带着疑问看下去。
很快就有了答案,巩俐与前夫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第一次非常矛盾的戏,看看它传达了什么。
巩俐是知道有人在偷听的,巩俐是有帮助前夫的意图的(有意说错地点?
),巩俐流眼泪是真的。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是戏中戏,在此之前的时间空间切来切去都没有做到。
于是我看到的变得清楚了一点点。
这一段可视为“演员/人”与过往经历的纠缠:非首选,软弱,伤感。
很快的一场戏巩俐为了一个“新角色”(小田切让的爱人)而割舍/杀死了这段往事。
至于张颂文为什么向前跑,又为什么突然爆发了枪战,都是为了这段隐秘而做的戏,为了观众能透过视觉上的模糊而看清楚一点点。
在与前夫的两场戏间又夹杂了两场戏,而这两场戏又从另外两个角度的视点串连,使我又看清了一点点。
一场是巩俐与赵又廷、王传君的酒桌戏,这场戏呈现了非常单一而有力的趋势,日本人/强权觊觎巩俐/艺术,赵又廷/导演维护巩俐/演员(电影),而王传君/制片人破环巩俐/演员(电影),与上一段讲的“离奇”一致,真醉还是假醉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现出了什么。
再看巩俐的表现,她可以合影,她不想合影,她眼里含泪。
这一段可视为“演员/人”与“资本/强权”的拉锯:有人帮,有人害,心情复杂,伤心。
至于帮和害的人的心境都一目了然。
另一场是巩俐与黄湘丽房间内私会。
这一场从一开始便是“不合理”的,顺应了前两段,依旧是”表现-使看清“。
同样是矛盾的:巩俐知道黄湘丽身份,巩俐下药、亮刀、留人,巩俐没有杀死黄湘丽。
为什么这样?
只因中间黄湘丽在神志不清时袒露了对巩俐的爱。
此前黄湘丽说过自己接近巩俐也因为是确实喜欢巩俐(倒背如流的台词,及之后的替身)。
这段可视为“演员/偶像"与“观众/粉丝”的互相修正及二者对艺术的向往。
跨越了自身的立场和身份而屈身于下。
可能是影院版本的剪辑及我的先入为主,这段并没有看出女同,还是看完后看到讨论才知道她们睡了,汗。
以上三场戏角色对自身的认知,逐层加重了对巩俐“演员”身份的凝视,进而观众对角色认知。
清除了前40分钟的困惑并让我找到了进入电影的通道,而这副“锁”正是由巩俐这把“金钥匙”开启的。
看到这里时我就觉得说一句小神圣车行完全不过分。
而接下来又是令人激动的三场戏,区别于前文的有迹可循的排列,下文的三个核心更为隐秘。
当然也只是“我看见的”。
随着巩俐说出“这将是我饰演的最后一个角色”,舞台来到了兰心大剧院,“电影”开始了。
这是一种无咎的处事历程,巩俐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披荆斩棘神挡杀神,都对。
此时在我脑海里的不是“原著中她受过训练”而是“这是我最后一个角色”,感动,一个(并非狭义)上的“演员”说出这种话,非常感动。
电影的最后,巩俐靠在了赵又廷——一个电影中唯一不需要会“演”的人身上,并放下了手中的枪,满脸的疲倦和空洞无物的眼神,我知道她真的结束了,不会再演了。
紧接着一个曲线的摇镜,眼见着唱歌跳舞就在身边,该如何描述,一个演员的“电影”结束了,而电影永远不会停下。
观众席与舞台的距离:当后台响起枪声时,观众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段彻底解释了第一个40分钟的疑惑,为何眼见总是模糊?
表面上“幕”拉开了,观众的眼直通舞台。
然而舞台后面还有“台”,中间永远是隔着“幕”的,永远不能获取理想上的“清晰”,只能侧重一小部分,就像我对这部电影的浅薄认知一样。
(只有这一层是独立的,另外五层都是无条件信任巩俐。
)小田切让的故事无法不想起《苏州河》。
而我又是那么讨厌《苏州河》,故当这个势头初现时我是完全鄙夷的,最后却很感动。
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更致命的“不可能”的故事才造就了“可能”,我们仍未看到小田切让爱人的真实样貌,是否“像”也只是听从,人会分不清日本人和中国人,但会认不出自己日思夜梦最爱的人吗?
全都是靠想象来搭建的情感——小田切让最后遇到巩俐时没有立刻开枪,倒地后手伸向枪旁的照片,怎么会这样!?
轰然崩塌,人会有多爱另一个人,仅是残存的幻象就足够他付出生命,我很感动。
巩俐选择了停手,并投射出了最后一束目光,这段可视为演员/人对角色/爱情的迷恋,同样感人。
震撼的瞬间,是一个导演对自己皈依之物不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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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工具人,全是空心人。讲感情的电影没有真情实感,所有人物缺乏行事动机,或者他们曾经或许还可能是有的,但没拍出来,这就是功力的问题了。一直觉得娄烨不会讲故事,这次更是印证了他不会讲感情。
烟是影片里一位无声的配角,几乎每场戏都会出现,更像是不同角色情感的暗示的出口。
故事俗到抠脚,选角莫名其妙,表演都不在一个频道
潇洒倒车走人的结局不好吗。
在电影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还刻意拍成黑白老电影模糊不清的质感,以显示逼格,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找了一个和巩俐完全没有任何化学反应的男演员演感情戏也是不容易
娄烨完全不同的一面竟也这么好。
无疑是今年看过最好的电影,真正的cinema。既是娄烨从视听语言到剧作结构再到个人表达的集大成之作,又是一次美学上的极简主义尝试。在剥离了色彩与配乐后,手持的晃动被进一步放大反而使得所营造的不安焦躁感更加配合全片的紧张气氛。剪辑在模糊了戏与现实的同时形成了无比惊艳迷人的转场,烟头闪烁,语音未落,空间就此交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与帮派纷争构成了庞大叙事的一环,而混乱的信息与细节铺垫在行动实施后迅速聚拢收紧且不留一丝废笔,并最终指向的了娄烨亘古不变的母题,即由私人欲望驱动的个体。因此无论本片携带多少类型,背负多少时代或背景,终究还是在拍人。人的选择与欲望,永远是作为主体而存在的。
casting、design和情节的问题好大啊。1,巩俐不像一个谋杀菲林,艳压四方的大明星,那凌乱的刘海更像《骆驼祥子》里虎妞,或者《红高粱》里的童养媳。这造型,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无法让我相信小田切让会对她一见钟情。2,赵又廷不像搞艺术的director,像富姐包养的小奶狗,跟巩俐对戏分分钟气场被碾压;3,如果讲故事还得靠字幕时时刻刻提醒时间线,那这故事就是失败了。看了一个小时,我也真没看出到底要讲什么。4,全片亮点是小田切让的副官,人物动机、形象彻底立住了,大杀四方的样子倒是全场最佳。
依旧延续了娄烨所一贯营造的潮湿的、恍惚的、欲望交织的梦境,熟悉的、摇晃的手持镜头,戏中戏与现实的来回切换给人以真实与晕眩感。角色很多,不过并不够丰满,除了女主其他人更多像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工具人,在剪辑中显得面目模糊,不过张颂文短短几分钟仍然抢眼,节奏感极佳。巩俐尝试了与以往不同的表演方式,抛弃了一贯所擅长的爆发力与技巧性,更加内敛也更加沉浸。大部分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的,然而这面无表情之后又是人物不断的思索抉择和情绪波动,许多决定和心思都在那双眼睛中半遮半掩起来。于瑾明星与间谍的双重身份在巩俐的演绎下宛如蒙着一层雾,神秘、冷静又引人遐想,唯有与爱人相吻后那眼角不经意滑落的一滴泪,暴露了她也不过是个有个人欲望的、被时代和各方裹挟、挣扎着前行的女人。
我的兰心大剧院呢???孤独者的赞歌,这镜头走位,很有味道了
时间与空间转换的精妙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就略有展现,到了本片中,时空、虚实之间的流畅剪辑甚至恍惚让人想到了今敏;高潮的枪战与追逐也毫无疑问展现了娄烨对类型桥段的驾驭能力。然而同样是抗战谍报题材,个人更偏好「紫蝴蝶」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原来英文名才点题。可惜男女主选错角。演员间的火花是玄学,要么有要么无,巩俐和赵又廷之间看不到,导演再本事也调教不出化学反应。所以里面其他配角都比核心爱情关系抓人。这次又看到了娄烨倾向商业/类型片的妥协,节奏飞起,最后的枪战冇眼睇,差点以为吴宇森来了。明智处在于抹去了非舞台的配乐。抛开对娄烨的习惯性超高期待值,整体水准仍然高于目前市面上的绝大多国产电影
20211023 UME 在横光利一和虹影的对话语交织中,娄烨标志性的手持摄像机打开了一个实验性通路,即弥散在布尔乔亚生活和时代巨变之中的人的“新感觉”。不过这一前置的媒介议程,几乎是自残性地让作为戏中戏的话剧所要求的舞台空间完全消失,或许导演对这种边界的消失感到得意——亦真亦假,亦梦亦幻,观众无法分辨何处是电影,何处是戏剧。不过导演似乎忘了,这一效果所服务的,应当首先是电影的叙事。可以说从张颂文一嗓子吼出来之前,人们并没有准确地获知影片的节奏和气口,乃至主要的故事走向,而是溺于电影所营造的舞台内外的幻景之中。于是到了影片最后五分之一叙事强度突然上来的时候,原先的神秘感被生生地打断,一切都变得像抗日神剧——而且是没有共产党人的抗日神剧,而最后的反转/背叛,显得很弱,气若游丝。
其实不喜欢娄烨转战商业片/类型片,因为这压根与他的电影语言的气质不相承。这次,氤氲潮湿的氛围有了,朦胧暧昧的情愫有了,逐梦一样的摇晃镜头有了,是我们熟悉的娄烨元素,但这只是一层皮。被包裹的谍战成分有些牵强而漏洞百出,戏中戏也没有带来亦真亦假、虚实不辨的空间时间错乱感。最不赞成的,是他铺开过分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谱。《春风》阶段,娄烨塑造的人物之所以迷人,是因为他在向内挖掘人物,执着偏见热爱疏离停泊放逐统统源自内心,因而人物的动机有一种动物般的直接、本性难移与无法预测。从《风雨云》开始,他的人物开始依托于外在的社会关系来阐释自己的存在、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而那份野性的、不羁的灵气则被削减许多。我对于走商业路线的娄烨,很难说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还是欣不欣赏的问题。
装逼界的健将,思想充满电量
挺棒的,汉斯·季默的配乐也加分,为什么会有汉斯·季默呢?因为小破影院隔音太差了,隔壁的《沙丘》太震撼,直接作用到娄烨电影里来了...还有点莫名其妙地搭
虛實交織其實是挺好的,但我實在無法相信鞏俐和趙又廷的愛⋯而且大明星鞏俐在這裡頭太不像一個大明星了,造型也有點拖累她。王傳君講台詞怎麼氣如此之虛⋯⋯美術也不太行,雖然黑白已經掩飾了很多服化道景的粗糙了,但第N次建議婁燁下回換個好點的美指吧,特別是年代戲很暴露短板。哎,但以上不行都抵不過劇本的不行,所以也許讓導演老婆做編劇加製片人,才是最大問題所在?⋯
娄烨的名字应该以白色正楷体永远镌刻在中国大银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