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雪风【本文独家首发于peliplat https://www.peliplat.com】一《头脑特工队》 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找到了一个视觉化的方式来展现我们丰富的内心活动。
这一视觉化,让平庸平常的日常生活也有惊涛骇浪般的起伏。
它让我们知道,我们有着远比我们想像的丰富得多的内心世界,只不过生活让我们学会忽视和漠视它们。
它有着一种属于心理学家的透彻和精准,让我们日常生活中那些混沌的情绪变得透明,它也有着一颗真正的童心,所有的微小表情微小情感波动,在它的眼里,都像一个个奇迹般让人激动。
《头脑特工队2》继承了第一集的那种洞察力,这一次它讲述的是青春期,它引入了四个新的情绪。
这四个情绪,可以说是对青春期的一个相当精准的解读。
这四个情绪可以分为两组,一组是焦虑和颓废,一组是羡慕和尴尬。
焦虑是对未来的过份渴望,以及同此生发出的深深担扰。
颓废则是对焦虑的本能性对抗和消解,当未来所带来的压力过大时,也就是面对未知的不能承受之重时,我们会本能地自暴自弃,来化解那种压力,它通过否认所有价值的方式,来为自己减负。
而羡慕和尴尬,则是一组更为微妙的情绪组合。
羡慕是我们渴望成为他人,而尴尬,则是在这种渴望的同时意识到自身,在有缺陷的自身和完美的他人的对照之中,生出一种自卑的情绪。
这两组情绪,都来源于我们意识到他者。
青春期,就是真正意识到他者存在的时候,而真正意识到他者,也就前所未有的意识到自己。
意识到更美好的他者,于是自卑。
意识到并不强大的自我,于是开始防卫性的自尊。
意识到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值得追寻的东西,于是焦虑。
而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于是颓废。
这种自我与他者之间的裂缝,导致的是一种无法排遣的孤独。
这种孤独感,以及由此一定要与他者产生联结的热望,最终让青春期的情绪变得脆弱而又激烈。
青春期的孩子们,就在这种极端情绪中摇摆震荡。
这部影片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它拍出了震荡情绪驱使下的那些用力过猛、那些过犹不及、那些煞有介事、那些弄巧成拙、那些欲盖弥彰,而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融入,不过是为了抵抗孤独。
每一个事后看起来都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在当时看来都是世界即将倾覆的前兆。
可笑又辛酸,是这个故事的基本底色。
片中女主角,她学习她羡慕的高中女生的走姿,却找不到其中的诀窍,只能把手放在兜里隐藏她的尴尬。
她试图理解她们的笑话却不得其法,只能假装跟着笑,却又笑得突兀,反而让她们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隐瞒甚至嘲讽自己的音乐偏好,她们的笑声就是对她最大的奖赏。
这里面的最辛酸的地方在于,她觉得她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将最珍贵的自我变成了礼物,以一种看似矜持实则卑微的方式去乞讨对方的友谊。
这种不停地对自我的否定、扭曲甚至是出卖,最终带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是自我的最终损毁。
对自我的极度不确定,与对外界的极度渴望,这两者的对撞,让她陷入一种无头苍蝇般的迷乱之中。
影片中,代表焦虑的焦焦崩溃,整个操作台成为一个风暴中心,他想停下来却停不来,一滴泪从眼角沁出,这是影片中最为动人的一幕:我们以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方式,来讨好这个世界,这种讨好,是以自我毁灭作为代价的,而更让人悲伤的是,这种自我毁灭,我们司空见惯,以至于习以为常。
最终的解决之道,仍然只能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承认自己的脆弱,承认自己的自私,说到底就是与自我的和解。
这当然并不是个什么新鲜的论断,但当这种成长的隐痛,那种心里面最隐密的挣扎与崩溃,被影片视觉化地表现出来,却仍然有着强大的感染力。
它让我们第一次真正物理意义上的与自己面对面,这种感觉奇妙而又安慰。
因为有人懂你,总是这个世界最为幸福的事情。
二当然如果要与《头脑特工队》第一集比较,第二部显然是比不上的。
第一个原因:就像所有的续集电影一样,所有的最核心创意,已经在第一集被合盘托出。
后面的续集再精致,都只是对那个核心创意的用心临摹。
第二点,则在于第一集讲述的儿童向少年的转变。
它其实是一个自然状态的人,向一个社会意义的人的转变,也就是从零向一的转变过程。
而第二集则是少年向青年的转变,它更像是从一向一百的进化。
前者是一种质变,而后者可以看作一种量变。
有前者中,那种转变过程,像是我们向伊甸园的告别,我们第一次意识到我们人生不可能是永恒的快乐,我们必须要接受悲伤也是人生的底色。
我们要开始学会接受逝去,也因为这种对逝去的认识,再快乐的事情上面,都会被抹上淡淡的忧伤。
那种对于生命本质懵懂却明确的认知,如此日常,却又天然带着某种形而上的意味。
而后者,也就是青春期,则是我们人生复杂性的加强和加码,就如同影片中增加的四种情绪。
它是人意识到人的孤独,以及随之而来的想要融入一个更大的集体的渴望和努力。
它的痛苦指数也许更高,但它永远不会像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痛苦一样惊心动魄。
第三点,则在于第一部有冰棒这个角色。
它既是我们童年爆棚想像力的产物,也是我们自足的精神世界一个隐喻。
我们在我们内心建构了一个奇妙和美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自洽而又幸福地活着。
而影片最后冰棒帮乐乐逃出遗忘的深渊,然后自己消亡的场景,则是与童年决别的一个决定性瞬间:我们必须得从幻想里走出来,从这甜美却空幻的梦中走出来,来到那个充满悲伤却实在的世界。
这个角色,是童年心态的一个绝佳象征。
它举重若轻地指出了童年的本质,却又不带一丝说教。
同等重要的是,冰棒这个人物,其实是游离于整个主叙事之外的。
它的存在,与片中女主角在雨中嬉戏等生活细节,一起构成了主戏剧冲突之外的另一重非戏剧空间。
这个与剧情并无强烈联系的人物,以及那些丰富与戏剧冲突并无直接关系的生命体验,让整部电影有了一种空灵和余韵,而非只是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而与之相比,第二部,则既缺乏冰棒那样的准确却又另辟蹊径的喻体,也缺乏那种显得松弛的生活细节,它就像一根上紧的发条,在主要矛盾的驱使下,向着结局狂奔。
它继随着了第一部那种丝丝入扣的对人类心理的解析,它足够细腻,却又处处都在意料之中。
从某种程度,第二部有些过满,甚至是过分紧张,以至于显得有些干躁。
而第一部,则有着一种紧张与松驰交织的悠游。
它留给我们足够的空间去回味那些生命的跃动,回味那些生命里无法言说的瞬间,那种无法言说,让生命的成长有了 一种无法言喻的诗意。
但它又在我们最意想不到剧情关键点,给了我们温柔却又沉重的一击,让我们流下忧伤却又感激的眼泪。
要不是进影院前多搜了一回,还真没想到距离《头脑特工队》第一部的上映已经过去了9年。
印象里好像只有玩具总动员的3和2,以及两部超人总动员之间的间隔超过了10年吧?
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太久了呢,毕竟第一部出来的时候大受欢迎、票房奖项双丰收,皮克斯能在这方面沉住气说明他们还是想把这个系列认真做好的。
果然,过去的首映周末让《头脑特工队2》成为了今年暑期目前为止最受欢迎的电影,而影片的质量也完全对得起这9年的打磨,甚至让人看到了又一个如同《玩具总动员》一般经典系列的诞生。
第一部《头脑特工队》来自皮克斯的金牌导演彼得·道格特,他的作品包括《怪兽电力公司》《飞屋环游记》这样经典中的战斗机,而这部头脑特工队更是有很多私人的情感在内的,主角小女孩莱莉的原型就是他自己的女儿,并且他自己小时候也有举家搬迁之后遭遇情绪波动的经历,可以说是半自传的作品都不为过了——所以难怪这部电影里的一切都那么地真实、生动,情绪的拟人和具象化是那么地惊喜又合情合理,皮克斯的动画就是这样,它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却又是那么地普适,能让所有的人产生共鸣。
在电影散场时我注意看到大部分的观众其实都是成年人,电影的票房能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它能打动所有年龄层的人。
道格特导演在这部续集中是监制的身份,但是电影还是延续了很多当时最初的设定的。
据说最早的时候制作组在经过咨询专家和心理学家之后,想要给莱莉的脑海内设定27种不同的情绪——当然为了电影本身的剧情和角色的精简,最后留下了五种。
当初的小女孩莱莉,11岁来到了陌生的旧金山,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坎,体会到了各种情绪的融合的重要和必然。
这一部中,她刚刚度过了自己13岁的生日,顺利地从初中毕业了,也进入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青春期。
电影在具象化“青春期”这件事上加入了非常多可爱的元素,比如半夜突然警铃大作的“青春期”指示灯,突然加入的各种消极情绪——这部里新增的是代表消极的丧丧、内向害羞的尬尬、容易焦虑的焦焦、经常羡慕各种事物的慕慕,说话变得讽刺时那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巨大鸿沟的具象化等等,都实在太有趣也太皮克斯了。
《头脑特工队》系列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它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反派角色,并且一切都在心理学和社会学上做足了功夫,既疗愈,又深刻。
第一部中的莱莉,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到一个具有喜怒哀乐、并能正确地传达给家人、收获理解与爱的更成熟的孩子,这期间经历的最大的挫折其实就是接纳自己的各种情绪,学会和它们和解,认识到悲伤和负面的情绪其实对一个完整的人格是非常有帮助的。
脆弱、伤感、无助的莱莉,在第一部电影中最终收获了家人的理解和关爱,她大脑深处的“家庭”小岛,金灿灿地发光。
而在这一部中同样也是如此,我们当然不能一刀切地说随着年龄和阅历到来的焦虑、羡慕(嫉妒)、尴尬和厌世情绪就是坏的。
电影最侧重刻画的焦焦,也完全不是一个“反派角色”,他的产生,以及和乐乐、忧忧等本身的五种情绪的抗衡和和解,其实就是一个人长大、成熟的必经之路。
有了越来越多的情绪,并认识到一切的记忆、好的坏的、开心的忧伤的、自豪的尴尬的、有爱也有厌的,都是一个人完整人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学会和自己的情绪和记忆和解,才能让自己更真切地表达出自己的内心,于是这一部的莱莉,收获了朋友的理解和支持,修补了友谊的裂痕。
这是一套多么温柔的电影啊,它就像最终那些拥抱在一起的情绪们一样,告诉我们,和家人的误解、和朋友之间的隔阂,都是可以通过内心情绪的和解、真诚地对待自己和他人来消解。
做真实的自己就能收获爱,这听上去像童话故事一样的设定,为什么在皮克斯的笔下就这样有说服力呢?
啊,那下一部顺理成章地就是莱莉的情窦初开呢。
(笑)不过这么说的话,电影能探究的人生进程范围一下子宽广了起来,毕竟《玩具总动员》其实在三部的时候就算是第一大部分完结了,安迪去上大学了离开了家;而人的情绪是在长长的人生中不断进化的,真的很期待莱莉接下来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皮克斯在配音演员的选择方面一向都合适又大牌,比如艾米·波勒一直配音的乐乐就是非常有名的喜剧演员,但是看片尾字幕的我还是被新增加的配音角色惊到了——好吧,焦焦是玛雅·霍克,大概算是可以听出来的话,那原来那个眼睛不离手机、用法语和白眼对待一切的臭脸丧丧,配音是《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的阿黛尔·艾克阿切波洛斯!
而影片字幕的最后,还有很感人的一句话,this film is dedicated to our kids, we love you just the way you are. 本来就鼻酸看到这里简直会泪目的,所以一定要待到最后啊。
看完《头脑特工队2》出来,我五岁的小孩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那个拿着手机瘫沙发上的蓝灰色情绪小人叫什么?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关注点不在“大反派”焦焦身上,反而是“那个拿着手机”的Ennui。
Ennui,法语里的意思更接近无聊、厌倦, 电影里的形象其实是一副“不要理我”的无所谓,像极了我们青少年时期身上常见的不满和矛盾。
“你没发现吗?
莱莉和新朋友聊天,谈到喜欢的乐队时,焦焦和尬尬他们差点就控制不住场面,这时候是Ennui突然出现,一下子就解决了。
” 大概看出我在疑惑,我的话痨期小孩忙着跟我解释。
说实话,我一开始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位Ennui身上,因为他在整个故事里的戏份实在太少了。
到了《头脑特工队 2》,主角莱利已经13 岁,步入青春期,她原有的情绪——快乐、悲伤、愤怒、恐惧和厌恶,突然被焦虑、尴尬、嫉妒和无聊取代——这四种新情绪里,焦虑成了最大的反派,他风风火火地囚禁了原来的五种情绪,试图以一己之力帮莱莉塑造全新的人生。
而Ennui,可以说是最不起眼的新团队成员。
他一直“潜伏”在沙发里,浑身散发着一种青少年毫不在意的态度。
甚至连控制情绪面板,都是通过手机下载一个app完成操作,粘在沙发上一步路都懒得走。
他对焦焦的抓狂和戏剧性反应,只有最低限度的叹息、打哈欠、翻白眼、或者讽刺的俏皮话和奚落。
然而到关键时刻,他却会猛地站出来宣布:“我一直等待这一刻。
”然后通过降低其他情绪的强度,来保护莱利的情感体验——莱利担心别人如何看待她,Ennui就通过大量讽刺来抵消,起到保护盾的作用。
当焦虑和尴尬压力过大时,Ennui通过控制这些情绪,帮助缓和青少年生活中的情绪强度。
可以说,在其他五种原始情感受困时,控制台边真正能够保护莱莉的,其实是这懒到不愿挪步的Ennui。
它的出现完整了莱莉的成长——无聊和冷漠也是青少年成长的重要部分。
从童年过渡到青少年,为什么无聊感会加重?
不同于《头脑特工队2》里的剧情设定,无聊实际从童年时期就存在。
“我太无聊了!
”——这种孩子央求着让父母陪玩解闷的场景,大多数父母都经历过。
很多时候,我们会无视小孩的无聊,把这当作他们的问题,事实上,把无聊当作小事,或者建议孩子做些别的事来驱散无聊,主要因为我们没有完全理解——无聊并非因为无事可做。
无聊的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们也想做些什么来满足自己。
让他们苦恼的是“如何做”。
他们要求我们帮他们解决问题,这可能恰恰反映了他们的真实处境。
作为父母,通常只有在孩子因为生病哭泣时,由催产素引发的同情心才会上升。
当父母认为他们号啕大哭是由于无聊时,催产素水平不会变化,内心不为所动。
结果是,10岁以下儿童的无聊问题很少得到关注。
先锋心理学家詹姆斯·但科特和约翰·D·伊斯特伍德的《我们为何无聊?
》中,谈到一项研究,研究人员调查了三、四年级儿童的无聊体验,并将其与他们的数学和阅读能力联系起来。
研究发现,无聊与阅读能力的相关性尤其显著。
阅读能力强的儿童呈现较低的无聊水平。
这主要因为,阅读需要想象力,需要把文字转化为图像,把场景转化为大脑中的现实。
因而,好的阅读技能可能反映了更高水平的想象力,而更高水平的想象力反过来又强化与阅读文本的联结。
能投入这个过程的孩子,更有能力规避“无聊”。
但又正如《头脑特工队2》里莱莉的经历,青春期确实是小孩表达无聊的一个关键时期。
在世界各地的文化里,都有跟青春期相关的仪式:在北巴芬岛,男孩长到十一二岁时,就要跟随父亲前往荒野,锻炼打猎技能。
在瓦努阿图岛,七八岁的男孩,需要在脚上绑一根不怎么像蹦极绳的藤蔓,从接近三十米高的塔上跳下,庆祝成年。
在广东潮汕,无论男孩女孩,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个“出花园”的仪式,家里父母会准备各种花果食物供奉神灵,孩子要在浸有12种不同鲜花的水中沐浴,然后穿上新衣裳,吃汤圆和面条等,代表长大成人,神明保佑,一生平安。
这些传统仪式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从文化上标示,一个人从儿童期进入青少年期的转变。
这种转变,也意味着更复杂的认知能力在逐渐成形。
刚刚成长起来的青少年,不仅情绪强度和复杂性在增加,抽象思维、逻辑推理等解决问题的能力也有提升。
但是,情绪和认知的发展速度并不相同:一方面,由于荷尔蒙的激增,情绪相关的大脑网络迅速在变化。
另一方面,与认知和推理相关的脑区,需要到青春期以后十年里才会发展到完全成熟的状态。
匹兹堡大学的研究人员罗纳德·达尔(RonaldDahl)认为,青春期类似于“由一个不熟练的司机来启动引擎”。
这时的青少年像走进一个复杂迷宫。
他们会有强烈的动力,想要表达自己和探索世界,但又不能理性地收敛和控制自己强烈的情绪,会不断地与成年人已经定好的规则和限制起正面冲突。
青少年必须要按时上课,他们的课外活动、与朋友玩耍的时间和上网娱乐的时间大部分由父母来定。
这些限制与青少年心中强烈的独立和自我决定的愿望相抵。
列夫·托尔斯泰在小说《安娜·卡列尼娜》里写道:“无聊—一种对欲望的渴望”。
从精神分析学角度看,“无聊”代表了我们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实现的时刻。
能感觉自己能力在提升,又得不到充分发挥。
青少年在缺少可供行动的选项时,无聊就会滋生。
这似乎是个残酷的玩笑:当我们越有能力向这个世界施加影响,我们也越是向无聊敞开大门。
无聊取决于:你现在是渔人,还是软木塞?
无聊,事实上也是一种自我意识觉醒的标志。
对此,心理学家詹姆斯·丹科特灵巧地比喻道:“一只漂浮在海上、被潮水推来推去的软木塞并不是施动者。
逆流划船、想要靠岸的渔人才是施动者。
软木塞并不能决定自身的运动,而渔人可以。
软木塞没有意图,而渔人有上岸的目标。
无聊来临时,就是在告诉我们,我们已变成了一只软木塞。
控制我们的思想,选择专注的事物,然后成功地把我们的认知能力投入所选择的任务上,这才是能动性的基础。
如果想要改变无聊的状态,夺回我们的能动性是关键所在。
我们不能继续做一只软木塞,而要变成那个渔人。
无聊是对行动的召唤。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祖先满足于现状,并不想要取得精神上的满足,没有探索、创造和求知的动力,每天就在丛林里闲逛,那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无聊和疼痛相似,他们的目的不是引起伤害,而是向我们发出信号:要行动起来了。
如果人类不能感受到“无聊”,也就不会有将我们的认知付诸实践的动力,也就意识不到自己的潜力。
18世纪早期,有一位门阀操作员——可怜的老汉弗莱·波特,他的工作是在正确的时间点反复开关阀门,操作纽科门蒸汽机。
单调乏味都不足以概括这份工作。
汉弗莱讨厌这个任务,太无聊了。
不像他其他循规蹈矩的同事,汉弗莱决定摆脱无聊,这驱动他去寻找解决方案。
他注意到,只有当机器运转到特定位置时,阀门才会被打开。
所以汉弗莱发明了一种绳索装置,能够一劳永逸地代替他开关阀门。
他成功了!
无聊的工作终于结束,汉弗莱现在可以启动机关,让它代替自己工作,自己则能陪孩子玩耍。
面临极度无聊的汉弗莱,发明了制动片,为蒸汽机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把这个装置命名为“溜索”,“溜”这个词甚至变成了18世纪“旷工”的代名词。
类似无聊的极致的创造,还有吉他手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的故事:入选摇滚名人堂的保罗·巴特菲尔德蓝调乐团,有一位成员叫迈克·布卢姆菲尔德(Mike Bloomfield),他曾被一名吉他手的天才技艺震惊到:这位吉他手用左手弹奏芬达牌电吉他,为了配合自己左撇子的弹奏习惯,他将琴弦从第一弦到第六弦全部反过来安装。
演出结束后,迈克·布卢姆菲尔德把吉他手吉米·亨德里克斯逼到角落,问他:“你以前都躲在哪儿呢,伙计?
”亨德里克斯答道:“我一直在奇特林巡回舞台表演啊,我快无聊死了。
都没看到其他吉他手有什么新东西,我无聊透了。
”亨德里克斯的回答,暗示着无聊到极致的益处——创造力。
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
不安于现状的亨德里克斯永远地改变了吉他演奏的世界。
从这个层面看,无聊是一种创造的动力,也是一种功能性、适应性的信号,提醒着人类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
这在当下火热的人工智能主题语境里,也是研究的关键。
像麻省理工学院教授辛西娅·布雷齐尔(Cynthia Breazeal)制造的机器“天命”(Kismet),皮特哈的作品CAIA,都被刻意注入一种拟人化的无聊感受,因为无聊和动力密不可分。
在艾玛·斯通主演的美剧《疯子》里,负责心理治疗人工智能GRTA,就是厌倦了日复一日,大同小异的心理治疗。
无奈的它出于“好意”,生长出一个全新的想法——制造出幻景,将痛苦的受试者们的心智,永远困在电脑制造的幻像里,让他们现实中的痛苦,在电脑里烟消云散,从此过上公主王子美好的生活。
这种从重复无聊到自主创造的过程,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在人工智能上实现。
无聊里隐藏的自毁倾向:为了有事可做,人类有多拼人们越是感到无聊,就越会选择那些快速简单的奖赏,来摆脱无聊。
无聊如今已经越来越多地成为媒体公司的目标。
他们努力巩固“感到无聊”和使用数字设备之间的关系。
我们的手机常被宣传为消除无聊的工具,无论何时何地。
但事实上,我们越多地使用智能手机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越有可能变得无聊。
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简·腾格(Jean Twenge)表示,与前几代人相比,今天的青少年和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更少,用手机的时间更多。
可是,与那些花更多时间与朋友相处和运动的青少年相比,那些花更多时间上网、玩游戏或深度使用社交媒体的青少年的幸福感也较低。
他们虽然在线,却与社会脱节。
最近一些关于社交媒体使用的研究表明,即使放弃Facebook短短两周,也能提高幸福感。
躲进社交媒体兔子洞,给了我们一种有事可做的忙碌假象,却永远不会满足我们自我决定和创造价值的深层需求。
日益增加的无聊感,与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密切相关。
人类的自毁倾向离不开“无聊”的助力。
人们甚至宁愿自我伤害,也不想沉浸在无聊里——许多人抽烟、喝酒,甚至使用毒品,这些明显自我残害的事情——当被问及为什么这样做时,他们会说自己是出于无聊。
也正是这个人群,他们比那些不使用有害物质的人更常感到无聊。
在一项由布鲁克大学埃琳·夏普(Erin Sharpe)博士及其同事主导的针对美国和南非的青少年的研究中,被试对象无聊水平的小幅增加,与饮酒的可能性的小幅上升(14%)相关。
无聊也增加了吸烟的可能性(23%)和吸食大麻的可能性(26%)。
夏普还发现,当人感到无聊时,似乎会把吃作为一种让自己有事可做、排解无聊的方法——把东西塞进嘴里的行为本身,会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正在做着什么。
实际上,无聊也可能尤其具有威胁性,因为它扼杀了自主决定能力,让人看不到困境的出路,于是无聊会蔓延成绝望和愤怒。
当一个人陷入绝望,他就想要向这个世界发泄。
这些人可以是流水线工人,可以是校园霸凌的施暴者,也可以是困在秒表倒计时里压力爆表Manner咖啡师。
神学家奈尔斯·F.S.费尔(Nels F. S. Ferre)敏锐地指出:“一个在生活中没有真正满足感的人,是不想要和平的。
人们追求战争是为了逃避无意义和无聊,为了摆脱恐惧和沮丧。
”其实人最终想要的,是能感觉到与这个世界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当我们积极地参与世界时,充分利用认知能力,表达自己的想法,掌控周围的环境,来让这个系统运转起来。
相反,无聊意味着一种脱节的状态,长期停滞会更容易遭遇问题。
在无聊的正反面之间,我们如何寻找意义?
世界到处充满着解释。
眼前的指示牌,耳朵里的鸣笛声,触摸到桌子的质感,闻到电梯里陌生人的香水味,我们会在不自觉中赋予一切意义。
与此相对的,缺乏人生意义会导致无聊。
杜肯大学的理查德·巴格迪尔(Richard Bargdill)认为,在重要的人生计划上做出妥协是造成长期无聊的关键原因。
他深入采访了那些经常感到无聊的人,发现他们始终对自己曾放弃过一些重大的人生计划而耿耿于怀。
他们声称是其他人和人生境遇(比如遇到糟糕的老师,或意外的疾病)阻碍了他们追求自己的梦想和目标。
但在更深的层面,他们也对自己放弃人生计划而感到愤怒。
他们无法全身心地投入生活中,因为他们没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此外,他们对未来生活满意度的前景也会变得悲观。
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变得更加消极、防备和畏缩。
园林设计里的隐趣(miegakure),正是利用这种意义的追寻,来制造吸引力。
隐趣是一种隐藏与显露的艺术,让你觉得总有更多的东西在等着你。
庭园内不存在某个可以让你将整个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的有利位置。
相反,只有观赏者一步步穿过整个花园,才能一点点发现和揭示全部的景色。
然而矛盾的是,今天我们过量的信息已经形成噪声,虚假的意义掩盖了内心真实的追寻——信息茧房的同质内容24小时不停滚动,微博微信的言论真假难辨,手机让世界仿佛透明得触手可及,却又无比遥远。
在网络中“消磨时间”的做法,与监狱犯人对“打发时间”的描述并无二致,就是一种没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做的感觉。
不难理解为什么吉姆·贾木许在电影《唯爱永生》里,要借两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痛斥如今人类是丧失灵魂的僵尸。
青春期的孩子更容易想象未来的问题,本身就处在无聊和焦虑的裹挟下,这类噪音显然干扰更大。
或许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像《头脑特工队2》里莱莉那样,接纳自我的所有情绪吧。
只有认识到无聊也可以是种有益的能力。
它虽然是一种警示,但也只有将之转化为动力,付诸行动,才有可能真正从无聊的漩涡里挣脱出来。
我们到底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如何动起来,投入其中。
[参考资料]Danckert, James, and John D. Eastwood. Out of my skull: The psychology of boredom.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20.Bench, Shane W., and Heather C. Lench. "On the function of boredom." Behavioral sciences 3.3 (2013): 459-472.
Extra, Extra, Read All About It!
相比前作,皮克斯的创意进入了一个更高层次的思考层次,思考人生与青春期成长、自信心的重要性,多元化的心理才是人真实的成长心理,并不是只分好的和坏的。
最喜欢“头脑风暴”那段的创意,还真的是好点子灯泡💡刮起来的具象化风暴。
手绘梦的场景,有一个小细节,制作公司皮克斯作为乔布斯曾经执掌的苹果公司子公司,本片甚至设计了一段扔椅子杂碎大屏幕的片段,当然很明显是致敬苹果公司Mac电脑的经典广告“1984”。
另外,说点额外的话。
关于本片的中国大陆地区票房,跟全球其他地区票房差别很大的现象。
我向来不认同所谓的“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认为人的审美就是分层次的。
作品之间就是有较好的,以及比较不那么好的。
要不然“比较文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有的人喜欢一些糟粕文化,主动摒弃一些优秀的文化,优秀的作品,那就是你审美有问题。
虽然我不喜欢冯小刚这个人,但是国人当中,有很多人确实就是冯小刚口中的“有什么样的垃圾观众,就有什么样的垃圾作品”。
一些人不喜欢《头脑特工队》系列这种带点思考的系列作品,反而喜欢、追捧一些纯粹搞笑的国产喜剧,或者骗取廉价泪水或短时间感官刺激的作品,那就是审美有问题的。
Olvídalo.
《头脑特工队》第二部,与第一部同样出彩。
(预警:有剧透慎入)
尤其是这期的新角色——Anxiety,跟我内心的小焦焦长得不能说大同小异,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影片让我个人最泪目的一幕,是Anxiety为了控制局势,却不慎在操控台上制造出无法止息的焦虑龙卷风——这多么像当我们面临巨大压力时,瞬间变身没头苍蝇四处乱撞试图找出解决方案——这时,所有的内在小人一个接一个地拥抱在了一起,在这个带着爱的拥抱中,焦虑的龙卷风终于慢慢止息。
唯有爱,尤其是我们对自己的爱,才能够止息焦虑、恐惧、愤怒、羞耻、无助等痛苦情绪。
换句话说,我们内心的所有情绪小人,终其一生都在等待着一个爱的拥抱。
在电影里,Joy是那个爱的能量最充足的小人。
在IFS内在家庭系统疗法中,我们会把那个充满爱与慈悲的能量称为“真我”。
当我们刚出生时,我们都自带充足的真我能量;所以心理学常说,常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没有不爱父母的孩子;悲伤的是,随着家庭和环境的压力,我们不得不发展出很多的保护性小人,就像片中的小焦焦,她的出现是为了保护Riley免于被抛弃的痛苦;如果环境过于恶劣,我们慢慢会与真我能量失联,而被恐惧、焦虑等情绪所操控。
片中有个细节也印证了这点:Riley的操控台,除了被焦虑“篡位”的那段时间,Joy基本都是C位,而爸爸妈妈那里C位则是其他小人(如印象有错欢迎纠正);现实中也是如此,至少在刻板印象里,男性更容易被愤怒情绪所操控;而女性更容易被无助或悲伤等情绪所操控;很少的幸运儿,在成年后能由喜悦继续占据主导位置;
片中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场景,是关于信念:早期Riley的信念是“我非常好”,但在外部事件的打击下,信念一度变成“我不够好”;两个信念分属两个极端,而最终的信念树不再是单一的好或坏,而是不同变幻的声音。
这在心理学中常被称为整合:成长的过程中,我们需要艰难地整合相互冲突的信念。
我们有时候感觉自己足够好,有时候感觉自己很糟糕;归根结底,我们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这个整合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可能会持续一生。
特别期待这个电影系列可以一直拍下去,拍出Riley的青年、中年甚至老年,也期待有越来越多的情绪可以加入这个大家庭。
相比于第一集的感动,第二集失望的人很多,感觉第一集的情境作为东亚人比较能共情,在什么都懵懂的童年,发现父母不再可以完全信任和依靠,发现悲伤是不可避免的。
第二集情节偏于刻意制造冲突,一个青春期的按钮一来,就全盘推翻原本的性格,青春期不是一夜之间的吧,然后硬生生把主角逼到惊恐发作,然后又突然想通,就这么好了,这算是纯粹为了一个完整的电影剧情服务了。
没有人可以上一秒惊恐发作快要无法呼吸了,下一秒脑子里突然筋搭对了,又破涕为笑,马上可以投入下一节比赛的。
不过相对于太过于服务剧情的这些bug,还是有优秀的地方的,形象的解释了自我意识的形成,一个又一个小的事件叠加,其实就是在脑子里形成一个神经回路,最后形成一个思维定式,在主角生出“我不够好”的这个回路的时候,其实我有点想翻白眼,好想问,你爸妈每天说那么多我们爱你,我们支持你,我们以你为骄傲,都是白说了吗?
在外面两天就能马上改变信念?
你让从小就被父母说“你看别人家的孩子多好”;“你总是不让人省心”;“你想想不欺负别人为什么总欺负你”,如此之类三天两头随意说的,从小到大没有说过我们爱你的,稍微大一点了就没有肢体亲密比如拥抱,甚至没有只是拍拍头之类的,我们这些东亚小孩怎么活下来的?
你们这些娇气的美国小孩,都不用挫折教育,只要两天没有父母给你爱的确认,就立马崩塌啦?
主角最后接受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也对自己的各个方面全盘接受而不是对不好的部分选择视而不见想办法压抑或者回避,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
这个方法是很正确的。
虽然转变不可能象拍电影那样戏剧化。
这个过程,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是需要学习很多关于大脑是如何运作的知识,各种心理为什么会形成,了解意识和潜意识,了解心理学的基本知识,再刻意地做很多练习,尝试各种可能有帮助的方法,从开始的“道理都懂但是就是过不好”,慢慢到情绪起来了可以觉察并自己分析,到后来可以用各种方式化解,不被情绪所驾驭,再到想办法改变自己的一些有问题的脑回路,再到可以建立一些新的,好的脑回路,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脑子里的小人打打闹闹,把你的坏思维定式咔嚓一下掰下来,你就能立马长出好的回路来。
虽然有那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但是能获得很多人的好评,我想还是因为被焦虑所驱使,压抑其他的正常情绪,是现在大多数人的日常,谁都记得自己脑子里复盘再复盘的失眠夜。
《头脑特工队2》观后感是:有人看电影,有人照镜子,有人照着镜子号啕大哭。
嗯,我就是那个大哭的。
现在每个人都会说:爱自己是最重要的;爱人不如爱己;你要爱自己别人才会来爱你;没有别人不重要自己爱自己最重要……诸如此类吧。
这些话多么正确,永远不出错,对谁说都能彰显出自己的领悟多么成熟,多么独立。
可是问问自己,直面自己的时候,能够真正做到爱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事。
甚至,大多数人连爱自己的前提都做不到:真正了解自己。
不只是了解自己的美好、善良、聪明、勇敢、无私等等好的一面,还有自己的浅薄、愚蠢、幼稚、自私、阴暗等等不好的一面。
了解真正的自己,接受所有的好与不好,并且不在自己内心去批判它,不以世俗标准去衡量它,不为它们分好坏,真心接纳它们客观存在。
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更多的人,会在各种各样的时刻,讨厌自己吧。
——《头脑特工队2》延续了前作设定,但我们的主人公莱利迎来了13岁的teenage,于是头脑总部里多了几位更为复杂的情绪小伙伴:焦虑、嫉妒、尴尬、无聊。
焦虑一来就掌控全局,拔掉由快乐主导成长出的“我是一个好人”人格,将原本的几个“简单的”情绪驱逐出境。
然后一步步引导莱利全新的人格成长,以为是为她规划未来,人格却失控成为“我不够好”的自我怀疑。
于是焦虑也失控了。
莱利即将崩溃。
当然最终被驱逐的情绪们都回来了,大家拯救了危机,快乐和焦虑也都明白了,它们无权决定莱利成为怎么样的人,无权筛选怎样的回忆成为有影响力的部分。
最终,莱利崭新的人格长大,她千姿百态,有自信的也有自卑的,有勇敢的也有怯懦的,有善良的也有阴暗的,她成为真正的她。
情绪们拥抱着她那棵五彩斑斓的人格树,说,“我们爱莱利的每一面”。
我在荧幕前暴风哭泣。
——渴望被爱的人啊,每一天都在期待,这世上有人能够无条件爱你,爱真正的完整的全部的你,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然而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不可能的。
唯有学会真正爱自己,才能明白——能够做到爱自己的每一面,永远爱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为什么哭呢。
因为我知道这是正确的答案。
我也知道,这有多难。
——ps:影院现在不准备3d眼镜,也不售卖,而是搞了个租赁机器,这算不算也不太合法啊?
距离上一部口碑爆表的《头脑特工队》,过去了九年,主角莱莉在续作中长大了几岁,进入了十三岁青春期。
而她大脑中的情绪,除了原本的乐乐、忧忧、怕怕、厌厌和怒怒,也在青春期的荷尔蒙中,萌生了更复杂的情绪——焦焦、慕慕、尬尬和丧丧。
在这部《头脑特工队2》中,焦焦作为焦虑的代表,向乐乐发起进攻,争夺莱莉大脑的指挥权,甚至轻而易举将以乐乐为首的情绪五人组,彻底赶出大脑总部。
焦焦一度劫持了莱莉的大脑,让她处于被焦虑支配的可怕状态。
为什么初来乍到的焦焦,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作为一个日常焦虑星人,焦虑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在这部电影中,识别出了三种焦焦的能量来源。
而这些喂养“焦虑”的丰美养料,我敢肯定,不仅存在于莱莉和我的大脑,也曾经劫持过你的情绪。
1、焦虑来源于被压抑的情绪在影片开头,莱莉在冰球比赛大获全胜,赢得了冰球训练营的三天集训机会。
乐乐作为莱莉的主导情绪,在处理这段记忆时,留下莱莉和朋友默契配合的美好回忆,对于她被教练处罚的糟糕回忆,却用弹射机扔到大脑意识的深处。
然而,根据EFT情绪聚焦疗法的观点,负面的情绪能量会堵塞在身体的能量系统中,当人试图压抑这些情绪时,它们并没有消失,而是积累在身体中,导致身体的紧张和不适,进而引发焦虑等负面情绪,压抑越多,焦虑越大。
最终情绪爆发时,人会经历强烈的情绪波动和焦虑体验。
莱莉脑中这些堆积如山的糟糕回忆,深藏在潜意识河流的尽头,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暂时被压抑。
正因如此,当她在冰球训练营的比赛中被教练罚下场,由于触发了被压抑的相似情景,引发了近乎失控的焦虑大爆发。
2、焦虑来源于身份的缺失莱莉即将升上高中,但和两个最好的朋友都不同校。
她在即将失去旧身份时,极度渴望在新的环境中拥有一席之地,摆在她面前最好的机会,就是加入梦寐以求的火焰冰球队。
因此,莱莉为了赢得冰球队长小娜的认可,不惜抛弃曾经的朋友,放弃自己的原本好恶,彻底改变自我意识。
莱莉的这种焦虑和渴望,相信大家在不同的人生阶段都经历过,并对此感同身受。
正如阿兰·德波顿在《身份的焦虑》中提到,每个人都渴望在社会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和身份,这种渴求是引发焦虑的重要原因。
而且,人们往往认为拥有精英身份就能获得更高的地位和价值,而实际成就和期望之间存在差距时,会引发身份的严重焦虑。
更重要的是,这种对于身份的焦虑,也来源于真实自我和表象自我之间的差距。
因此,当莱莉为了迎合小娜,当着好友的面,诋毁嘲讽她们热爱的乐团时,莱莉的身份焦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进一步加重了。
3、焦虑来源于成长的渴望莱莉在电影中的挑战,除了人际关系,另外就是冰球水平了。
当莱莉的意识中,产生了完全由焦虑而生的自我认知,只会重复一个理念:“我还不够好。
”因此,她在被焦焦控制时,会凌晨起床练习冰球,这个过程充满苛求和惩罚,的确进步显著。
事实上,心理学中有一个著名的“叶克斯-道森定律”,也就是说,在智力活动的效率和焦虑水平之间,存在一定的函数对应关系,表现为“倒U型”曲线。
在焦虑水平较低时,人可能缺乏足够的动力和压力,导致认知速度较慢。
随着焦虑水平的适度增加,人更能集中注意力,提高警觉性,从而加速认知过程。
然而,当焦虑水平过高时,人会感到过度紧张、心烦意乱,导致注意力涣散,从而降低认知速度。
正如电影中,焦焦在处理一般难度的问题时,表现还不错,总能克服难关。
但在决定能否加入火焰冰球队的关键选拔中,莱莉被抓狂的焦焦控制,屡屡失误,几乎在极度焦虑中崩溃。
终极的解决办法,其实早就藏在了影片开头。
那些堆积如山的不良情绪记忆,最终化为滚滚浪潮,将乐乐他们送回到大脑总部。
而这些原本被压抑的不良情绪,从潜意识中浮现,重新回到意识层面,由此缓解了焦虑。
这昭示了直面不良情绪,才是化解失控焦虑的最佳办法。
显而易见,当焦虑降低了,莱莉找回打冰球的纯粹乐趣,重新恢复了与真实自我的连接,自然也进一步缓解了身份缺失带来的焦虑。
难道焦虑就一无是处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说《头脑特工队》第一部的主题是接纳悲伤,因为悲伤是我们为了感受爱而付出的代价;那么,这一部的主题就是接纳焦虑,因为焦虑是我们为了成长和适应环境而付出的代价。
总而言之,感谢大脑中不多不少的焦焦,帮助远古时代的我们学会石斧和弓箭,学会应对剑齿虎和猛犸象,也帮助今天的我成长为更好的我。
借浅薄的心理学知识和个人生活体验,我总结了一些电影想告诉我们但其他影评不太提及的侧面:1、集体生活总是核心事件的触发场景第一集的核心事件是搬家和转校,因为莱利从明尼苏达搬到圣弗朗西斯科,导致没法一下子适应新的学校生活,结果12岁的她甚至在Joy和Sadness不在总部(被厌恶、愤怒、恐惧支配的情况下),差一点作出了离家出走的决定。
其实‘外来者’的这个标签第二部也是有的,譬如将错就错了整个第二部的“密歇根”这个绰号,只是5小只不再对这个标签过激反应,也是一个莱利逐渐学会掌控情绪的象征(但也仅仅是对于地域标签而已)。
《Insideout》系列虽然描写的是莱利的成长,但聚焦这的时间段还是倾向于描绘青少年的社会生活的 ,这也契合了《心理社会发展理论》所描述的第五阶段,在人1318岁(一说是1319岁)时,青少年期的关键任务是解决自我同一性对角色混乱(Identity vs. Role Confusion)的危机。
这里的危机指的是在探索自我身份的过程中,迷失自己定位,以及无法成功整合各种角色和体验,阻碍自我同一性的发展。
埃里克认为结束角色混乱的成功征兆是“忠诚”:指使个体对自己的价值观、信念、他人保持坚定的品质。
而莱利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拥抱所有的记忆,坦诚面对自己构筑新的自我,通过首先对自己‘忠诚’,再外化成对朋友的‘忠诚’。
电影一直试图告诉家长和教师学校/社团等任何同龄人聚集的环境对于青少年的重要程度,是远超想象乃至可以轻易超越原生家庭对她而言的重要性的。
两部电影完美契合了埃里克森心理社会发展阶段中的第四和第五阶段2、首次出现的驱动型情绪虽然五小只的确也是长期存在的,估计之后也会一直存在(这个看莱利的爸妈的脑子就知道),但言归正传,Joy、Anger、Sadness、Fear、Disgust,这5种情绪只能解决非常临时的需求,他们都服从大脑瞬发性的本能诉求,可以说是神经递质驱动的典型条件反射式的原始情绪,很少受理性约束,也因此,Joy和Sadness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会更可贵(我个人真的有被Joy那句:难道成长意味着要忘却快乐给戳到,皮克斯编剧太懂做人了);
第一部 “妈妈”脑子里面的5小只与原始的5小只相较,第二部出现的新4小只、基本都服务于长期情绪驱动,你或许佷难保持1整天佷Joy,但是我相信你我都可以保持一整天的Anxiety,为什么他们能有如此长的续航,其实抛开电影的拟人化,我们可以剖析下这些情绪的构成,简单地来说,何为焦虑:我们担心某些幻象成真,因此想象自己身处某些糟糕的场景中,并假定一系列的‘不怎么做’就会发生的条件捆绑,因此光Anxiety这个情绪,就复合了厌恶、愤怒、恐惧等多种‘负面’情绪在预测裹挟下的产物;与之相呼应的,Envy则是融合了焦虑(自我催促)、快乐(自我实现)两种情绪,而有那么多情绪交替作用,就形成了一种长驱的、无限接近理性的“欲望”。
电影中我们看到基本整个大脑中控台基本都是Anxiety和Envy在掌控,也因此这些情绪才会更‘成年化’、更复合、用Anxiety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是更‘高级’的情绪,这其实是没错的。
3、青少年善恶意识和自我边界鉴于最近的观影影响,其实我在看第一部的时候有点联想中岛哲也的《告白》,包括近期的一些社会性事件让坊间去相信‘青少年无善恶意识’的说法;而在看第二部的时候,我想的《蓝色监狱》,莱利自私时候的打球那个冲劲简直情绪既视感MAX。
在善恶观念方面,莱利是个会做错事,但总恰恰在最关键的时刻悬崖勒马、控制自己避免错上加错的女孩,这种‘恰好止损’是这个系列的一个尤为重要的隐性主题——“自我边界意识(sense of self-boundaries)”再写的直白一些,我认为电影已经把“怎么算自私、怎么算道德无感、怎么算自私得恰到好处”用核心危机渲染了出来,就差糊在我们脸上了。
自我边界意识是自我意识的一部分,没有框架(边界)自然就没有内容(精神),因为焦虑野蛮生长的自我,任之发展就会失控。
清晰的自我边界约束的不仅是行为、更多是指从人格底层约束自己的‘理念’,帮助个体在面对道德困境时,明确哪些行为是可以接受的,哪些是需要避免的,是自我边界的表征。
边界模糊可能导致个体在行为上越界,难以停止不道德行为。
如果套用让·皮亚杰的《道德发展理论》,儿童和青少年的道德阿判断分为:他律道德(heteronomous morality)和自律道德(autonomous morality)。
在自律道德阶段,青少年开始理解道德规则的相对性和灵活性,并能够根据内在标准评估自己的行为;自我边界意识在这一阶段起到了帮助个体辨别何时应当调整行为以符合道德标准的作用。
他律道德和自律道德4、谈谈情绪和生理如果要用彻底科学的解说、所有的情绪都是神经递质的合成和释放的结果,神经递质与突触后神经元上的特定受体结合,产生兴奋性或抑制性效应。
和电影强行关联的话、我们常说的多巴胺对应Envy的产生、内啡肽对应Joy、去甲肾上腺素对应Anger等...但是电影采用情绪拟人化,主要还是基于一种艺术的、感性的表现,可以理解为电影想传达人内心的爱可以掌控自我、情绪是受人格控制、而非情绪主宰人格的主宾关系。
仔细想想,电影把我们冲动时的那种杀意和失控用脑内小人表达出来,看起来轻描淡写、但结合离家出走、偷看老师笔记这种事情,在那个年纪已经不算是“小过错”了,还挺细思恐极的…要这不是一部全年龄电影,按照这个延长线恐怕会有更糟糕的展开...不过对与成年观众来说是否可以在自己情绪化的时候反向用“我脑子里不过是几个小人在争吵”来反向平衡自己的情绪呢?
想象或许一时间的上头和长期的负面掌控也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Big deal了,制作组还是很懂趣味授业的嘛
如果要把脑子用科学的方式拟人化,神经介质可能就长这样了一些个人观影体验:上个周末陪妻女温习完第一作,小朋友被5小只的表演逗得咯咯笑,我没想到自己二刷被曾经无感的冰棒搅动了内心深处遗忘的记忆...看第二部时,一旁的小哥脱下眼镜发出哽咽,我也好几次通过拧自己大腿不让自己的Sadness掌控大脑,看完我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了,拟人化可是皮克斯的当家本领在我内心《INSIDEOUT》一直不输《TOY STORY》系列的,如今总算实至名归,内心可以Joy一晚上了~强烈推荐二刷准备
2015 年的《头脑特工队》以非凡的想像力打造出出一个“脑洞大开”的有趣世界,不仅俘获了广大影迷,还将皮克斯推向动画界的巅峰地位。
相比之下,这几年的皮克斯,不论票房还是评价,都出现了明显的颓势。
疫情后首部作品《1/2的魔法》口碑平平,其后的《夏日友情天》和《青春变形记》均因直接上线流媒体而受到冲击,《光年正传》和《疯狂元素城》则相继收获糟糕的口碑和票房。
经历多番低谷的皮克斯终于在今年迎来了重现辉煌的一刻。
《头脑特工队2》上映 12 天就在全球突破 7 亿美元,超过《沙丘2》暂时登上本年度票房冠军。
对于皮克斯的忠实影迷来说,这 9 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就故事结构和主题来看,这部续集其实和前一部如出一辙,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好几个新的情绪,将忧伤换成了焦虑,使其成为青春期最为突出的情绪问题。
连最后的解决方案也和前一部类似,多种情绪互补融合为自我意识,才是成长的关键。
即便如此,这部续集依然发挥出皮克斯最狂野的想象力,比如嘲讽裂谷、意识河流、绘画梦境等等,生动描摹出人类思维情绪的复杂性,除了具有欢乐无比的娱乐性之外,还给观众带来笑中有泪的感人时刻。
最令人产生共鸣的莫过于展现主人公焦虑症发作的情形,小女孩在练习冰球到上场比赛的过程中,不断思考各种最坏的可能,最终受困于失去自我的状态。
这种焦虑症不仅限于青少年在青春期的现象,甚至可让成年观众也有所感悟。
成年人可联想到自己的切身经历,在眼下压力如此大的环境里,“内卷”早已成为一把不成文的成功衡量尺。
刚投入工作的未婚年轻人自然深受其害,而身为父母的成年人更深有体会,不仅在职场上要竞争,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要跟别人家展开“竞争”……就这一点来看,影片对焦虑症的探讨依然有其尖锐的现实意味。
“要接纳自己的不完美”——这个核心思维始终萦绕着该系列的两部作品,这种从孩子延伸至成年人世界也适用的观点给我们心灵上温柔一击,这无疑是皮克斯动画狂野想象力的皮层下的优良传统。
因此,即使这部续集没有脱离第一部去建构全新的世界,也能带给我们一种难得的共鸣,相信这就是影片能获得票房胜利的原因。
好难看,看得我全程皱眉。莱利甚至不能算得上是完整的一个人,完全像个机器人被操控。不知道为什么票房这么高,可能美国电影要完了吧。
和狂暴女神相似,为了做续作/前传而受制于太多叙事框架,禁锢了前作的自由和想象力,甚至这一部的核心叙事方向和前作都一模一样,看似加入了其它情绪但实则只是重演了一遍前作。但也如同狂暴女神,它终究还是在前作的辉煌光环中完成了一次奇迹般“成功”的续写。
微博万转的营销号心灵鸡汤大电影
永远能被皮克斯治愈。“也许成长就是会更少地感受到快乐”。即便焦虑占据了主导,内心还是一直在召唤快乐。看皮克斯越来越像接受心理治疗了。
3.5 始终缺少强烈到能真正触及内心的那点感性 新登场的情绪也有点干巴巴
如果童年是乐乐情绪为主的话,那青春期和成年绝对不会是以她为核心,焦焦或许是合适的,忧忧也可以。
任何一种情绪都不是独立存在的,也是这所有的情绪总和才组成当下的自己。 创意不及前作,对于一个已经完全不会焦虑是中年人来说,没有特别出彩的部分,故事确实套路且低幼了些,对青春期情绪的表达有些隔靴搔痒。★★★☆
比第一部更喜欢,被焦虑情绪控制的惊恐发作太真实了,焦虑驱动的人很能relate。自我信念感摇摇欲坠的部分是本人的日常。
三星不能再多了…又不好笑又不好哭,说教意味好重啊
青春期讨论的是自我成长不是恋爱,真好
#Odeon 故事的结构跟第一部没有啥区别,依然是英雄之旅,不过整体非常弱,失去了内核而更多的是以设定呈现内容,而不是内容(现实)展现情绪(内心),硬套的同时任务感太重,也能明显感觉出割裂,第一部父母多种情绪都没有出现,第二部找补的感觉就格外明显。角色多而杂,每个情绪特点虽然突出但电影中又没有特殊使用,情绪弄来弄去还在一个小圈子里,难受。感觉比较不错的是引用了一些弗洛伊德和荣格理论呈现青春期的部分,如堆积的负面情绪的“压抑“或“阴影”,防御机制中的投射和否认等,还有自我认同的形成。不过对于很多部分是避免谈及的太过保守比较可惜。开场的“正邪对立”太明显,后续的找补就完全失去了力量,结尾的降神感很重,完全失去第一部结尾遗忘与情绪爆发的力量的同时又展现了不合时宜的说教感。
我是一切过往体验的总和,抛弃哪一面都不再是我。
太浅了,看得哈欠连连。喜欢的是焦虑在操纵台前疯狂的呆滞,很传神。还有被称为“高级情绪”的这些新情绪,尤其是法国角色,哈哈哈。确实,随着人的成长,不再是怒哀乐主导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情绪。和第一部一样,还是特别不认同这个动画系列的底层逻辑。脑子里有些小人儿是挺不寂寞的,但主导的不是小人儿啊。和在同一天看的《泳者之心》简直南辕北辙。有点儿担心乐乐,还担心北美人(片中对“伤害”的强烈排斥,应和了在读的《娇惯的心灵》),2D版
跟前作水准差不多,要说起来的话还缺少了前作令人耳目一新的创意,然后角色也一下子加太多了,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长内一一着墨(ps.突然发现前作我才给了三星,那就这部也三星吧
太太太太棒了!anxiety最后因为压力过大在控制台面前流泪的时候,joy说let it go。我真的哭死了。学会和自己的各类情绪和平共处真的好难哦
看的过程睡着了
泪点在于最后全部被丢到脑后的记忆重新回来,构建出一个复杂完整矛盾的自我
我竟然最喜欢焦虑!有个情绪长得也太像拽姐了!
物种之大不同,人家的人格底色首先还是joy……
不如前作,故事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