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默示录

起初被安利看此剧时，我是极度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丑，太丑了，我从未见过像这样堂而皇之的粗暴丑陋的画风。

这里面的人，凭长相就能分智商，大差不差就这几种：尖鼻子尖脸的如开司——聪明；开阔有棱角的如利根川——深不可测；其他没特征的——路人与弱鸡。

这是一个赌博为话题的漫画，却完全没有性感荷官在线发牌，唯一女主角是这样的：

我想说：这种硬线条不细致的五官，是用尺子画的吧。

还真是，它的作者福本伸行出生于1958年，学建筑，在建筑公司当了很久督工，传说中画人脸会用尺子比着画，还一边画一边转纸，得到了老师 “福本是不是更适合当卡车司机之类的呢”的评价。

他自己也这样说：

我常在知乎上看到新人问：我能画画吗？

然后很多人劝退。

看看福本，如果你也有真材实料，说不定还真行。

福本的鬼才，一大部分在于具有强烈冲击和细节感的心理描写，这种主人公动辄坠入深渊的心理具象化表现，上次看到好像还是在德国表现主义或希区柯克老电影里。

另外，此剧每话结尾都有几句作者本人的箴言，看二次元常给我一种奇特的感受，那就是平时说出来很中二或说教的东西，换了种氛围，我居然会觉得不明觉厉，好热血，好有道理。

不再说闲话，福本伸行著有赌博三部曲，《赌博默示录》是其一，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这里着重说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主人公伊藤开司，是个游手好闲又软弱爱哭的家伙，他这段时间过得很糟，以赌博喝酒度日，如果心情不好，就出去找进口车撒气。

有一天，他帮别人担保借债，借债人却跑了，放高利贷的找上门来，邀请他去一艘船玩游戏，赢了，既往不咎；输了，是地狱。

插几张很怂的开司片段：

开司上了船，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每个人拥有石头、剪刀、布每种各4张牌和三颗星星。

两个人自由结合用牌猜拳，输者给对方一颗星星，比赛共四个小时，到最后拥有三颗星星且没有牌的赢，还有牌和没星的输。

第一场博弈：“无谓竞争”之败此时的开司完全是个傻白甜，一个叫船井的人过来告诉他：这个游戏有必胜之法，我们合作，只要说好彼此出一样的牌，然后平局耗光手里的牌，直接等到游戏结束就ok了。

开司信了，然后对方中途作弊，出了不一样的，开司被骗走两颗星。

这是博弈论常见的“无谓竞争”。

好比你注册一门课，这门课按比例给分，无论怎样都只有40%人优秀，40%人良好。

这时候如果所有学生达成一个协议：大家都不要太用功，反正分数是一样的，好不好？

想法可以，但无法实施。

因为每个学生都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可以超过别人，诱惑太大，行动太容易，以至于每个人都可能这么做。

这种博弈对所有人存在潜在成本，达成和维护合作就成为问题。

开司此局输在相信了不该信的人，且忽略了星星可以买卖，有巨大利润。

船上的赌徒为利而来，和气共存是不太可能的。

此时，开司只要再输一次，再失去一颗星，马上会被清出场。

然后有一个小插曲：开司遇到了使他困于此的借债人——古田。

古田同样濒临绝望，剩一颗星星，四张纸牌。

那怎么办，打他一顿吗？

非也，开司安慰了他，并说服他合作。

这是下一步的策略——资源整合。

但开司与古田还是星星太少，然后他们一路找，找到了剩两颗星星却没有牌的安藤。

这下，他们有四颗星星，5张牌，和1400万的本金。

后来被安藤私自用掉一张牌和一颗星，剩4张剪刀3颗星。

第二场博弈：“非理性博弈”之胜。

一个决策可以由三部分组成：行动、结果和偏好。

行动是参与人能选的所有备选项。

结果指任意行动可能达到的结果。

偏好是参与人对可能的结果集从最想要到最不想要的排序。

理性博弈指的是博弈双方能够按效用最大化原则，充分考虑已知信息对未来做预测。

但事实上，人本来就因为信息不全等原因，很难一直做正确预测和理性行动，比如古田，他出什么牌完全是随心的，结果留下4张全是剪刀。

如此一来，只要被人察觉到他持有牌的单一性，立刻将陷于极度劣势。

但开司反而从中找到了转机，毕竟古田这样的随意玩家是少数，也很容易把自己玩死，那幸存者中这样做的人可能会少一些。

于是开司吩咐古田和安藤去找这样一位玩家——本持有9张卡，然后在之后两场比赛里用掉了剪刀与石头（顺序无所谓），还剩七张卡的人。

安藤与古田找到了这个人，且此人是个爱对穷途末路者下狠手的角色。

二人对决如下：

第一局：开司因对方用牌习惯判定对方是一个均衡派的人，即倾向于保持手上的牌每次都保持三种之间均等，那么既然刚用掉了剪刀、石头，本局就很可能用多出来的布。

结果对方果然出布，开司出剪刀，开司赢。

第二局：开司挑战对方继续，对方出石头，开司继续出剪刀，开司输。

（其实是在演）第三局：对方发现开司只剩两张牌，坚持继续，然后开司赢。

这局的心理战是，上一局开司故意落败，对方发现开司已经连出两张剪刀，认为剩下的两张绝不可能是剪刀（他以自己均衡的习惯揣摩开司），而是一张石头一张布，或者两张石头，或两张布。

那么他只要出布就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对方出布，开司继续出剪刀，开司赢。

第四局：对方已经输急了，开司只有一张牌，对方坚信自己理论无误，也就是说下次开司绝不会出剪刀，坚持再比。

结果对方出布，开司剪刀，开司赢。

当然，这一部分是兼有计算和赌的成分的，如果对方不那么坚持均势的习惯，不以己度人，不一再上钩，开司都难赢。

开司是通过观察认定对方是一个理智均衡决策者，然后让对方以为掌握了己方的情况，才让对方的行为变得可预测。

此处涉及到的博弈有纳什均衡，纳什均衡以《美丽心灵》男主角原型约翰·纳什命名。

在一个博弈过程中，无论对方的策略选择如何，当事人一方都会选择某个确定的策略，则该策略被称作支配性策略。

如果两个博弈的当事人的策略组合分别构成各自的支配性策略，那么这个组合就被定义为纳什均衡。

它是博弈论中的重要概念，也是经济学的重要概念。

第三种博弈：从不完全信息博弈到完全信息博弈开司此时已渐入佳境，此时他们已没有牌，开司却明白了钱的用处——可以去要牌或买牌，且开司通过之前的实践发现了游戏的底层逻辑——他们已在小团体整合了纸牌和星星，证明这一行为是被默默允许的，即牌不可被丢弃，却可被转让。

这个时候，开司开始观察起这个计数器，给参赛者展示截止时间是可以理解的，为什么会分别展示每种牌剩下的数量呢？

这几个字母，我看来看去觉得不像英文缩写rock-paper-scissors，我本人不会日文，查了下觉得可能是这样的：石头：グー(gu-)剪刀：チョキ(cho ki)布：パー(pa-)开司盯住了数据，终于找到更深层的玩法：有资金，可买卖，就可以控制流通牌的数量，还可以掌握数据，也就可以控制赢的机率。

试想，游戏规则是时间截止，保留三颗星星和用光纸牌的玩家存活。

那多的是玩家有星星却不想用牌，毕竟出牌就意味着风险。

对方巴不得出手，也意味着开司买的话资金都不用很多。

最重要的是，开司还注意到了此时石头、剪刀、布的数据，然后他认为，牌一般是差不多均衡耗掉的，那么如果等到最后时刻布快出完的时候，他们出石头，就可以大大提高获胜几率。

当然，如果想要垄断，信息封锁是相当重要的，开司这边小心地找代理人替自己收集石头。

数字仍然可以体现真相，立即又有另一方开始收集布。

后面这部分剧情更像是单纯计算和赌，本文就不说了。

博弈方自己知道，其他博弈方不知道，即为不完全信息。

另外，行动有先有后，后行动者能观测到先行动者的行动，但不能观测到其类型，此为动态博弈。

每个博弈方的行动都传递有关自己类型的信息，后行动者可以通过观察先行动者的行动来推断自己的最优行动。

此处，开司先是由垄断卡牌掌握了更充足的信息，由不完全信息方成为一定程度的完全信息方。

而囤积布的一方，也是由于发觉了开司方的行动，而对自己的行动及时调整。

但垄断还带来一点——所有人因知晓垄断而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在一个本身没剩多少牌的情况下，开司方通过自身就可以把握整体，玩了就死，也就没人与他们玩了。

三方局势，彼此制约，一方不动，后两方也随之停滞，进入死局。

开司又及时有舍有得，才是赢的难点和根本。

刚看此剧，我不能明白开司的时傻时精明，像他这样精于计算和熟谙心理的人，怎么会频频无法识人呢？

想来，第一次被船井骗，明白了合作的好处，也发现合作被背弃的风险。

第二次频频原谅和安抚安藤、古田，当时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且开司置于一个智谋与能力的上位，合作可以维持。

当利益共同点一旦破裂，这里的同伴就又不可信任了。

到了《赌博破戒录》里，开司的演讲与拉拢力都大大提升了。

但他始终过于善良，我想，这也是赌博三部曲反而被称为戒赌名作的原因吧，赌徒心理描绘如此太真实，从无到无。

开司没用、爱哭有天才的头脑，反而成为这种题材最合适的男主角。

26集的故事里告诉我的一些事情：有的人漠视成就、仇恨成功者与其代言的一切，因为他自己已经放弃了令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永远不敢也不让自己想。

在规则陌生的局势里灵光一现代表转机和优势，但是不代表能赢过有更多经验和熟悉规则的竞争者，并且你将会是他们更愿意践踏的比普通蝼蚁更高级一些的蝼蚁。

不要让本质上的陌生人拿巨大的利益和玻璃包装纸般的所谓友谊来掂量，如果这样做了就不要怨恨人家放弃了后者以及你交托的性命。

祸从口出，没什么人能滴水不漏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与想法。

自己选择魔鬼的路而在悬崖上祈祷神的保佑，我是神我都懒得理。

在明明有退路的时候却不断煽动自己往前冲，没有退路的时候才嚎哭只想活下去。

一再受到同样的诱惑陷入同样的绝境，思考和提升的却只是赌技和千术。

那就不要以正义和公理为名。

捷径的代价是和你脚踏实地苦苦奋斗同样剂量的浓缩的生命。

套句钢炼里的话，人没有付出就什么也得不到；同样的付出不同的回报区别在于你收获时看得见什么，拿得走多少。

一.不要去玩自己不了解的游戏你一定听到过不少类似这样的故事:1.某人看到周围的同事朋友炒股赚钱，自己也去炒。

赚了一点小钱就当自己是股神，把家当都投进去结果赔了个倾家荡产。

2.某恨嫁女遇到某男，几句花言巧语就给骗得春心荡漾，干柴烈火后发现丫居然是已婚男人。

3.某人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做老板，孤注一掷做生意。

结果发现做什么什么赔钱，干什么什么亏损。

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自己为是但实际上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同样的错误犯两次，足以说明先天愚蠢，无可救药。

对于一个游戏来说，有人赢，就一定会有人输。

菜鸟和高手对决，输家绝对不会是久经战阵的高手。

二.可以相信概率，不能迷信运气为什么同样是赌博，从来都听说赌徒输个精光，而不是赌场赔的破产呢。

这仅仅是运气的原因么？

温拿从来只相信计算，不相信运气。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手上的那一刻起，幸运女神已经不会再眷顾你了。

三.不要忽视任何可能性不要因为一件事情概率太小就认为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的。

那些所谓的朋友和爱人，说不定会随时背叛你。

什么？

你从来没为这种exception做trap？

难怪你的程序会崩溃。

居安思危，极少有人会一直赢下去，随时为自己的失败做准备。

四.不要纠结于已经打翻的牛奶人有大意，马有失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关键是如何面对已经犯下的错误。

继续被套牢，只会陷得更深。

温拿无论如何痛苦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狼中了夹子就会用自己的钢牙咬断自己一条腿来求生。

失败了怎么样，感情被骗了又如何？

Let it go...五.愿赌服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失败只有一种解释，计算失误。

问题从来都是出在自己身上。

不要怨运气不好，要怨只能怨自己没考虑过坏运气的可能。

不要把问题归结其他人的背叛，要怪只能怪自己眼光有问题。

这样一个聪明绝顶，临危不乱，越至绝境越能迸发潜力的人，却天真的令人无语，过于相信人性的善良，多次被自己帮助过的人坑杀过，虽然每次都后悔的捶胸顿足，但再次遇到相似情况依然不改初心。

聪明绝顶临危不惧却又过于天真仿佛不谙世事，这两种看似无法兼容的性格，却在他身上完美结合，让这个角色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想说一下，我认为赌博默示录的主要内容有两个，为善代价和阶级冲突。

在赌博世界中合作，信任，履行承诺是有代价和危险的。

以开司为例，他因做保而卷入欠债，因与人合作遭到背叛，因信守诺言而失去了自己以命相博的大部分金钱。

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不是一句滥好人就能解决的。

但而且我想说开司不是天生的滥好人。

开始时开司看到大叔被骗却无动于衷，最后却用了两千万救了大叔。

这部分有点寓言故事的味道，一个年轻人被魔鬼欺骗，失去了自己的良心，经历种种之后，年轻人醒悟，赎回良心，最后孤身离去。

作为这个阴谋的发起者，会长在这部番中是魔鬼的形象。

他压榨了年轻人的活力与生命，夺走了他们的人性，让他们成为魔鬼的信徒。

虽然魔鬼的阴谋无比恶毒，但诱饵（金钱）却无比诱人，无数人争先恐后落入盘子中。

这时候就需要主角出来对抗了，他用自己所有的钱换回良心，表示不与魔鬼同流合污，也否定了魔鬼信奉的金钱至上的价值观——人可以为金钱欺骗，背叛，忍受痛苦甚至赌上性命。

（我认为开司可能是这场地狱赌局中唯一的胜者） 人性在获取金钱上可能是累赘，但也是战胜魔鬼的唯一武器。

开司救回大叔失去了所有的钱，表明人可以为了金钱而干坏事，而人宁愿失去金钱也要做好事。

为善本身就是价值。

但是在赌博世界中合作与信任有很大的风险。

是因他们失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一旦出错就像是杠杠效应一样，一个小错误会带来大失败。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就像人类赛马时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就会跌入深渊，不会有任何麻烦。

因此欠债者有不能信任的天然属性。

而帝爱就算不是这个规则的创建者，也是它的经营者。

它使得欠债者的生存成为了零和博弈，而帝爱就能掠夺一盘散沙的欠债者。

只要帝爱存在就这个深渊就不会消失，而帝爱的武器不只是金钱，还有权威。

利根川出场演说介绍世界的规则 失败者就是人渣，失败就是地狱。

经过不断地加深这种印象，而故事也到了高潮。

与船井的对决，一次漂亮的胜利将剧情带上了高潮，接着安藤的背叛将开司打入深渊。

而开司将在这个同类相食的世界中抉择。

最后救出当初自己无视的大叔，是开司放弃金钱赎回良心的表现。

开司也从参与者变成反抗者。

所以会长对开司有着较大的关注。

而高额的借债也预示着开司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

而第二场人类赛马则表现世界的阶级分离。

被称为成功人士的猎手，和社会渣滓的猎物，仿佛高层的成功和快乐都来源吸取失败者的青春和生命力。

为了完成对立将所以动画中不会出现政府和警察。

也可以理解为弱者都在社会边缘，在社会上没有自己的位置。

而开司就是这群边缘人物的代表。

第三场e卡赛就是开司走入成功人士的狩猎场，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压榨者，另一方是背负因缘和期望的挑战者，这一场就是命运之战了。

而不断被描写的世界准则，使得恐怖的惩罚和过激的行为都显得正常。

e卡赛是剧情的最高峰，这里也引出了一个人物，会长：兵藤和尊。

第四场抽签对决引出一个问题，开司为何要对决会长? 这里先说下黑服，在帝爱中黑服的待遇其实也不好，不仅要忍受会长的暴政还要和社会渣滓们打交道。

帝爱基本上是两种方法控制黑服，恐惧感和优越感。

通过制造悲惨的欠债者，黑服就会在坠入底层的恐惧和追求更安全的地位中增强对帝爱的忠诚。

只要帝爱相信价值观存在，欠债者的背刺和奴役就不会停止。

开司最后的结尾表现为他和帝爱的因缘纠葛。

开司与帝爱的联系一直以来都是用欠债金额表示的，而在最后一局中欠债不仅到了前所未有的金额，还留下无法消除的伤痕。

象征着开司与帝爱终将完成宿命之战。

「未来は僕らの手の中」2018年有一部李易峰主演的电影《动物世界》:男主角欠下一大笔黑社会高利贷无力偿还，迫不得已坐上一艘神秘的赌博游轮，这艘游轮由黑社会控制开到公海，随后船上开展了一场奇异的赌博:所有参赌的人持有数张剪刀、石头、布的卡牌和作为赌资的星星，赢得三颗星星的人将把债务一笔勾销，反之输掉所有星星的人会跌入更大的深渊——这，就是福本伸行所著漫画《逆境无赖KAIJI》（中译《赌博默示录》）的第一幕。

《赌博默示录》为“戒赌三部曲”的第一部，其后续作还有《赌博破戒录》《赌博堕天录》，这三部串起来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开司，一个非常普通还有些劣习的日本年轻人，从未受过高等教育，孤身从家乡出来闯荡，没有工作没有恋人没有资产，住在老旧公寓里过着腐烂的人生，直到有一天他被卷入一场天降债务之中。

他替人作保还债后债务人跑路，高利贷公司“帝爱集团”就找他来还债。

开司生活潦倒毫无还债能力，高利贷放贷人就忽悠他上一条赌船“希望号”，并且许诺他如果能够从赌船上下来，之前的负债就一笔勾销。

开司的第一场赌博游戏“有限猜拳”作为罕见的赌博题材漫画，《赌博默示录》及其续作故事相当丰富，小人物开司凭借他的才智一次又一次赢得赌局，在黑社会和地下资本的压迫中一次次逆境翻盘，颇有种英雄不问出处的味道。

但值得提及的是，无论开司赢了多大的一个局，得到多少的财富，眼看着就要跨越小角色的阶级了，结局中这笔赌来的钱都会消失掉，开司最后还是回归他平庸无奇普通人的生活。

画出开司和他惊心动魄故事的人——福本伸行生于1958年，从中学职业学校毕业后在建筑公司任职督导，数月后离职去做漫画学徒。

早年他的漫画生涯很辛酸，做了一年半的学徒，每天几乎只是扫地倒水。

由于他画工拙劣，老师看了他的画评价说“你是不是应该去当个卡车司机”，让他自谋出路。

随后他虽在《月刊少年champion》上发表过作品，但始终只能维持温饱，只能一边打零工一边画漫画。

1985年发生了广场协议，日本开始走向泡沫经济时代，1989年泡沫达到了极点——随后泡沫破裂，日本人的社会财富大幅缩水，无数人无力还债走投无路自杀。

目睹这个时代的福本伸行，看着人们从兴冲冲走进泡沫的狂热，再到对泡沫尤抱希望的挣扎，最后一切消失的那种绝望。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福本伸行画出了《斗牌传说》《银与金》和《赌博默示录》，随后畅销。

提到《赌博默示录》的创作源泉就一定会聊到日本泡沫经济时代。

日本泡沫经济开始的标志是1985年广场协议，1985年到1989年泡沫经济急剧膨胀。

之后1991年到2000年泡沫逐步破裂，这个时期被称作“失去的十年”，至今仍对日本社会有巨大影响（注①）。

广场协议后近5年时间里，股价每年以30%、地价每年以15%的幅度增长，随后在1989年，东京的股价达到最高点，而整个东京的地价足以买下整个美国。

《银与金》中的野心投机者泡沫经济时代有两本书能够反映日本人此时的心态。

一本是在1979年泡沫经济之前，哈佛学者傅高义写的《日本第一:对美国的启示》，这本书提出日本的经济发展和社会模式优于美国，美国的经济发展放缓应当向日本模式进行学习。

另一本是当1989年泡沫经济达到巅峰，日本三菱集团买下纽约洛克菲勒中心51%持股，在这种民族自信心爆棚的背景下，索尼创始人盛田昭夫和右翼政客石原慎太郎写了一本《日本可以说不》，主张日本应该跳出原有的被西方尤其是被美国的依赖和控制，主动谋求世界政治大国的地位。

当日本的普通民众看着自己手里的钱突然价值翻了个倍，在这种巨大的欣喜和狂热下，谁又能看清楚时代浪潮的去向？

于是盲目的投资和借贷开始了，社会在一片雀跃中滑向深渊。

在福本伸行漫画《银与金》中有一幕，几个年轻人通过敲诈金融巨头获得一笔巨款，决定把这笔钱拿来做一件大事，要“开创新的时代”，这也是当年野心勃勃的投机者们的普遍想法。

注①：其起因以非经济学专业的观点来说，是由于美国为解决贸易赤字抛售美元，导致日元汇率大幅走高，给日本社会财富带来虚拟的膨胀。

在泡沫经济中影响最大的是两个产业，一是房地产，二是借金。

房地产方面，在1989年泡沫经济的巅峰期，东京银座四丁目在每平方米地价是约4000万円，东京帝国广场一平方英里（2.58平方公里）的地价甚至就高于整个加州的土地价值。

日本国土厅的数据说明，六大城市中心（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横滨、神户）从1985-1989年地价指数至少上涨90%，东京都市圈则上涨2-2.5倍。

而在泡沫破裂之后，1991年日本房地产市场开始下跌，当年内地产价格立马就下降15%-20%，一直跌到2004年住宅用地价格下跌了46%，回到了1985年的水平；商业用地下跌了70%，是1974年以来的最低。

“日本因股市和房地产暴跌而造成的损失达6万亿美元。

破产者开始大量涌现。

经济的萧条直接漫延到了政治和社会领域，并且直抵民族文化的根基。

”（注②）在这消失的十年内，日本政坛极度动荡，国民极度不信任高速更换的内阁政府，即使是在二战投降后极度困难的时期，日本社会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程度的礼崩乐坏。

伴随这个时期出现了宫崎骏的《千与千寻》，包含对社会现状进行隐喻解读的主题，都是后话了。

这里着重去聊福本伸行作品里最常出现的借金。

借金在日本是一个传统文化，特指的是向钱庄借钱。

日本人私人之间是不互相借钱的，亲友和同辈宁愿馈赠也不愿借贷，这里面存在一个义理关系（注③）的缘由——私人借贷会使人“负必须回报的义理”（注④）。

另一方面，日本社会对于提前消费是非常宽容的，不论公家、银行、日常，想要找到预支服务是非常简单轻松的。

于是私人借贷反而成为极少数的状况，曾经有一个坂本龙马借钱没还上的故事：在德川幕府末期黑船事件后，全国革命运动兴起，土佐藩（藩国名）成立了一个土佐勤王党。

其中有一个后世出名的坂本龙马，他后来写下的“船中八策”是明治维新的初版策划蓝图。

这个人为了上京勤王筹措路费，就去找一个士绅田中良渚借钱，借了二两银子，年息一成五。

后来田中良渚死了，死之前将欠条交给家人去收回这二两银子，再后来坂本龙马还没来得及还钱，就因提出了“大政奉还”也遭暗杀。

这张欠条最后就作为文物保管在高知的田中故居。

注②：广州日报《日本上世纪泡沫经济破裂启示中国》2007.11.13注③：义理关系贯穿了日本人的生活，它既是民俗文化，又是规章道德，这里限于篇幅不进行详细说明。

但我认为就私人之间不予借贷这一点来说，义理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注④：“无论何时，只要可能，日本人都将相互之间的来往记录下来，不论是劳务还是物品。

日本人则把不能报答‘义理’的人视为（道德上的）破产，而生活中的每一接触都难免涉及某种‘义理’。

”——《菊与刀》所以日本人缺钱普遍的做法是找钱庄，钱庄提供给普通人的借贷手段方便、门槛也低，甚至到了家庭主妇借金买菜补贴家用的普及程度。

不过，不是所有的钱庄都有合法的利率。

有一个常识是，不论是银行还是钱庄向个人放贷，必然要考虑到坏账的可能性，会考察借贷人的还款能力、资产情况等等。

粗略地讲，好的贷款能降低贷款利息，但准入门槛高；差的贷款也就是准入门槛低的贷款，为了做好坏账准备，会收取高利息。

贷款期限越短利息越高，期间越长越低，举例来说，在中国小额网贷花呗年化利率约为14%，而国有银行消费贷款利率在8%左右，中间差了接近一倍。

日本《出资法》规定，贷款年化利率不得高于29.2%，高于29.2%的贷款不受法律保护（注⑤）。

在泡沫经济破裂之后，一般工薪阶层普遍面临被辞退、或年收入下降到原来的1/2-1/3。

在收入骤降之后，由于之前在泡沫经济时代进行盲目投资的贷款需要偿还，也为了维持住家庭开销，或者是还对经济形式抱有幻想，出于这些理由来进行借贷。

但在这个时期，由于地价暴跌造成坏账堆叠如山，日本银行对于风险偏好变得非常低，由此普通人几乎不可能从银行获得贷款；反而高利贷公司通过关系通吃黑白两道，能够从银行获得低利率的贷款，再转手以极高利率放贷给普通人，而高利贷从业者的恶毒之处，在于根本不为借贷添加门槛，来者不拒有借即借。

据日本官方统计，上世纪90年代约有600万高利贷借贷经验者，高利贷的主体：40岁以上的失业者、家庭主妇、社会闲散人士，都无法从正规渠道获得贷款，这些人出于私欲或者是受到蛊惑借高利贷，挥霍一空之后债务压身又选择多头借贷、以债抵债。

开司因做担保而背上的恐怖复利高利贷然而对高利贷来说以债抵债是行不通的，日本高利贷的特点就是超高息的短期借款，大部分都以10天为一个借款周期，通常都是1-5万日元（660-3300元人民币）的额度，最常见的利率分为：10天1成（年化利率365%）10天3成（年化利率1095%）10天5成（年化利率1825%）。

在这样夸张的非法利率下，最后由于可怕的利滚利，借贷人会资不抵债而破产。

《赌博默示录》里面的赌徒们，一部分人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做职业赌徒，福本伸行偶尔着墨的几个普通中年人，都有着在现实生活面前因为负债走投无路，在家庭和亲友面前抬不起头，不得不投入赌博还债的这种空虚幻想，然后债上加债，彻底落入无法挣脱的无底洞中。

既然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那借贷者能够拒绝归还吗？

对于有黑社会背景的高利贷公司来说，有的是手段催逼借贷人。

现实中由于无法偿还贷款，收到高利贷公司骚扰、暴力催收，而走向自杀、投入风俗业等等的，并不是个例。

在日本每年自杀人数原因统计中，约有35%是由于无力偿还高利贷而自杀的。

日本暴力催收行业的手段极其残忍，骚扰电话、上门捣乱是最常见的，冒用借款人的名义定各种外卖、披萨、上门风俗业、救护车，甚至有直接定殡葬业上门服务，以此日夜不停地给借贷人造成心理压力。

《赌博默示录》高压独木桥游戏既然高利贷公司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为什么借贷者不寻求警察和法律保护？

我理解原因有二，一方面日本警察有“民事不介入”的原则，认为借贷者本身选择高利贷就是一种违法行为。

另一方面，消费金融行业本身就是日本社会生态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泡沫经济时代落幕之后为了刺激民众消费，在政府的容许之下，消费金融行业达到最发达的时期。

1999年，日本最大的消费金融行业武富士创始人武井保雄以78亿美金的身价成为日本首富。

与此同时，消费金融行业在日本社会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也就是所谓的“消金三恶”（注⑥）。

在赌博默示录三部曲中，开司主要的敌人以及债主也是消费金融巨头“帝爱集团”，“帝爱集团”是高利贷行业对日本普通民众疯狂吸血的一个缩影，利用各种非人道手段来压榨着借贷者的血肉。

在“帝爱集团”的企业内部，从会长到董事会成员，都将普通人视作蠕虫，在漫画中出现了以勾销所有债务为诱饵，让债务人们开展死亡游戏，以供帝爱管理层和勾结的上流权贵、官员们取乐的情节。

注⑤：日本的《利率限制法》和《出资法》分别为高利贷划了两条界限：20%和29.2%。

这两条界限中的法律灰色地带完全是滋生合法高利贷金融公司的温床。

顺带一提，中国的民间借贷法律保护限制是央行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的4倍，2022年为14.8%。

中国对高利贷的法律容忍程度可说远小于日本。

注⑥：消金三恶即指多头借贷、高利率和暴力催收。

日本人好赌。

尽管日本政府从明治40年（1907年）刑法典中就有赌博开张图利罪，前前后后过去了一百年左右，日本人的赌博规模反而越来越大。

据2020年统计数据，日本1.26亿人口中有320万人患有赌瘾，这是个很夸张的比例。

一方面，日本法律对于赌博的定义始终模糊不清，刑法虽然认定赌博违法，却注明“以物为赌注的娱乐行为不在此列”。

使得赌博行业得以大规模钻法律空子，例如柏青哥产业就用的是三店方式来经营（注⑦），将赌博行为堂堂正正放在合法范围内。

《赌博破戒录》中的柏青哥上瘾者另一方面，就是日本的行业协会体系。

行业协会作为连接大企业之间的桥梁，同时也作为政府的行政指导，权力影响力极大。

而赌博相关的产业也有自身的行业协会，这些有灰色地带的行业协会管理层，有上层政界背景甚至有警视厅高级干部。

也就是有相当数量的政客都在明里暗里地推动赌博产业的合法化，扩大自身利益。

结合这两点来看，赌博行业在日本一路绿灯，在1995年柏青哥鼎盛时期，就光这一个赌博项目就有30兆日元以上的营业额，是同年中国总gdp的0.5%。

在经济复苏连年颓势的前提下，2016年12月，日本国会在一片反对声中通过了一项《综合度假区建设推进法案》，法案的内容是在大阪、北海道等地划分赌场特区来布局合法博彩市场，以拉动当地旅游经济，这也可看做日本政府对于赌博业的妥协。

注⑦：三店方式指柏青哥店不直接兑出现金，而是将特殊景品作为奖励发放，景品能够到附近的景品交换所光明正大地兑现。

柏青哥（Pachinko）是现代日本赌博业的一个标志。

这种机器的雏形在大正年代已有出现，初期是模仿西方弹珠台的、由机械装置构成的相对简陋结构，发展到二十世纪末期各类电子技术趋于成熟后，玩法和表现力均获得大幅提高，和柏青嫂——即老虎机被分类为“游技机”。

娱乐条件不够充足的20世纪，这种机器在日本成为一种狂热的流行赌博游戏，被大规模商业化后，与赛马、游艇一并成为赌博业的招牌项目。

在《赌博破戒录》中，开司的终极对手就是一台巨大无比的名为“沼泽”的柏青哥，“沼泽”拥有巨额的奖励倍数和几乎不可能的中奖概率，贪得无厌者和狂妄自大者，向“沼泽”射出以亿计量的小钢珠，但都无功而返，这台机器就像“帝爱集团”的企业文化一样，不知将多少赌徒们的血肉拖入沼泽之中，将挑战者带入一无所获的泥潭。

柏青哥“沼泽”现实中的柏青哥虽然没有“沼泽”这样夸张的体量设定，但对日本社会的影响如恶魔一般，却是毫不夸张的。

很多赌博成瘾者在这台机器上忘记了生活。

在九十年代发生过多起父母将儿童锁在私家车内后，因沉迷柏青哥导致儿童窒息身亡的事件；之前提过的超高息短期民间借贷，放贷对象也时常是柏青哥上瘾者们。

而且，当年生产这种吸金机器对资本家来说，一定是一本万利的，日本最老的硬件和街机游戏厂商、曾创造出拳皇、索尼克的世嘉SEGA，2003年因经营不善被一家柏青哥厂合并了；同样拥有游戏王、合金装备多个知名ip的科乐美Konami，为了丧心病狂地吸金盈利陆续大规模砍掉游戏项目，公司整体转型做柏青哥机器，我们所唏嘘不已的《合金装备5：幻痛》就是这样变成半成品的。

那么柏青哥何以有这样的吸引力？

粗略来说有三点要素。

其一，门槛低，普及程度高。

柏青哥低至“一元机”“三元机”，打几百个小钢珠不过才几十块人民币，而柏青哥店的数量几乎能追上便利店。

其二，赌博机制。

为了留住顾客，抓住人性的弱点，柏青哥厂商用了一种叫确率改变的方法：在中奖后的一段时间内，提升这台机器再次中奖的概率，为了不浪费高中奖的概率，贪得无厌的人们就会将刚刚赢来的钢珠再度投入到机器之中。

其三，商业氛围。

柏青哥店的氛围类似于夜店，装修豪华、通宵营业、音乐音量非常大、顾客人也很多，并且前文提到过柏青哥机器本身随着技术的进步，在中奖的时候会播放很夸张的动画，同时伴有令人精神一振的音效和光效。

也许单是柏青哥机器还不足以鼓惑人，又用这些环境因素给柏青哥套上更大的魔力。

柏青哥只是赌博本身的一部分。

在福本伸行漫画中的赌博类型很多，日麻、扑克牌、柏青哥、投色子、文字数学解密，另还有几个自创赌博游戏。

当然地域文化不同，赌博方式不尽相同，比如日式麻将和中式麻将的差别，用平假名的同音梗做日文解字。

自创的赌博游戏也多有精彩之处，不再一一列举。

赌的方式不太重要，重点的笔墨其实是落在赌的过程中，故事的细节堆砌和角色之间进行的心理博弈。

福本伸行喜欢采取很长的篇幅来描述“短短一瞬间的事”，之后这一瞬间爆发出的冲击力把角色们吹翻在地，然后看似胜负立现，其中又另有辗转。

同时他擅长于为故事添加细节，也精通于制造悬念。

福本伸行本人非常喜欢打日麻，所以他把赌徒们的心理、赌场的气氛写得有真实感，这是他对于赌博题材见长的缘由。

在故事结尾、一锤定音的前一刻，又有画外音的插叙来补充故事的暗线，让整个赌博故事反复明暗交替，说明主角和对手智斗的激烈。

《赌博堕天录》中的日麻博弈在画风上福本伸行个人色彩很强，不客气地说就是早期画得比较烂。

这点类似于《游戏王》作者高桥和希，由于画功短板，所以在传统的漫画圈子里立足不了，画同质化严重的少女漫、热血漫在大师云集的年代根本上不了台面。

福本伸行意识到这点之后，认为自己漫画的创作应该集中在故事本身上。

他受剧作家山田太一的影响，将现实主义风格融入漫画中，描述社会中小角色的悲喜。

福本伸行的另一大特色就是画人的线条非常地直，这与他出身工地有关。

他的尺规作图画法使他的角色看起来非常地简单而有辨识度，不是国字脸就是锥子脸。

尽管这些角色的线条很粗糙很简陋，表达力却很强，再加上他画的人都以恶人的形象出现，反而达成了一种奇怪的协调，让人以为是故意为之。

福本伸行的漫画里也几乎看不到女人，哪怕有女人也丑得基本看不出女性特征；一方面因为“赌博的世界不需要女人”，另一方面福本伸行确实不把人往美型的方向去画。

福本伸行画人丑这一点反而契合了他的漫画。

他创造的故事背景里，赌博默示录里多数都是混迹地下社会和社会阴暗面的人，人的道德都是劣化的。

在充满礼崩乐坏、社达主义的底层乌合之众中，没有道德底线才是合理的，主角伊藤开司反而是一个滥好人。

开司出于小小的善良做的事，却只能得到恶果。

但开司这个人物的感染力在于，在身处囫囵的压迫之下，在一个全员恶人的环境中，次次都能够逆转乾坤。

他所展现的意志和觉悟胜过了自身的软弱，也暂时地击败了现实的残酷。

放到现实生活来说，在平成初期，日本社会对年轻人来说是很黑暗的，看不到什么出路，开司这种底层年轻人只能默默在社会角落求生存。

福本伸行提到过“我的漫画想为年轻人带来希望”。

因此，开司的人格在落魄的人们中是高大的，甚至隐约有些带领众人打破某种囚笼的感觉。

或许福本伸行的愿景是，这个逆境无赖能为阶级固化的年轻人们带来生活的斗志，能为社会的颓丧带来一些变化。

因无力偿债被送入地下强制劳改的开司日本社会缺乏必备活力，是泡沫经济狂热后的一种反噬。

二战后，日本现代社会在没有泡沫经济时代的时期，其实是倾向于保守、稳定发展的，泡沫经济唤醒了被压抑在民族性格之下的、类似大跃进一样的东西。

而这种年轻时候的激情，这种改变社会的狂野，在泡沫破碎，美梦化为虚影之后，已然又化为对既定前途的屈服、屈从。

对日本年轻人来说，一方面日本社会财富有很大一部分都放在老年人身上，年轻人能够享受到的社会福利少；另一方面在日本社会要实现阶级跃迁的手段非常单一，就是加入日本的大手企业（注⑧）。

日本企业一般采取的都是终身雇用制，年轻人20岁出社会进大手企业，一直干到60岁退休。

当然日本企业还有女职员社会地位不高、养很多大龄“窗边族”（注⑨）等等状况。

这些事情加总起来就造成了一件事:大家对日本企业形成的印象很固定：1990年索尼松下三菱这些企业支撑了日本经济发展，2022年了基本还是这几个大手企业维持局面。

而放在美国或者中国，30年足以让企业进行一两轮的大换血，甚至这种企业的更迭到一定规模会变成整个产业的变革。

这些最终导致了一个结果，日本人虽然生活富足，代际流动性也不低，但整体的社会氛围是守旧的、僵化的（注⑩）。

注⑧：日语中的大公司大企业、行业龙头。

注⑨：在职场内（因高龄）不受重用的员工，座位常安排在办公室窗边角落。

注⑩：由于这个缘故，日本人特别渴望电影、动画中能够打破既定社会规则的象征。

大盗鲁邦三世、超能力男高中生、开机甲对抗外星人、像石川五右卫门一样的浪人武士，这些内容越偏离现实，越反映日本人对于打破现实的冲动。

回到作品本身的戒赌主题上来说，福本伸行其实一直用的是“陈述”而非“规劝”。

但当我们去看了这个故事之后，会自然地认为赌博是一种不可陷入的深渊里面。

赌博默示录没有拿来说教的篇章，只是把赌场、开司、过程的跌宕起伏、角色的笑与泪、没有出路的绝境、劫后余生的喜悦、一无所获的空虚这些东西放出来，它的深刻程度是高于单纯的戒赌教育的。

如果生活中确有接受戒赌教育的需要，赌博默示录是不赖的题材。

《赌博破戒录》漫画封面如果要推荐观看的话，“戒赌三部曲”《赌博默示录》《赌博破戒录》和《赌博堕天录》原著黑白漫画年代较早，但前两部都有不错的漫改动画，比较易于接受。

不管就戒赌教育意义还是就说明日本泡沫经济时代社会风气的意义，《赌博默示录》以小说或者动画的形式出现，都具有相当影响。

作者 | 三無少年小虎部分资料来源：机核网电台vol.84 从《赌博默示录》聊聊日本社会和泡沫经济 2018.7.27（本文不予转载或用作商业目的）

第二話：「人生の岐路で、いつもその判断を他人に委ね、流されて生きてきた…救われない…こんなバカ…」第三話：「3連続で同じ手きたからもう同じ手はこない…チャンブルではこの考え方は最も危険」第四話：「目先を追うな！

オレたちはいつもそそれで失敗したんじゃないのか!?」第五話：「前向きのバカならまだ可能性はあるが、後ろならゼロ…100％成功などない!」第六話：「明らかな『利』が他に生じれば人の心はそっちへ流れる」第七話：「勝負に汚いもくそもあるか!」第八話：「本当の人間関係って…本当のって…なにそれ?死ぬな、お前…」第九話：「友情や口約束でもらえるのは旅先からの絵はがきや土産あるいは思い出というガラクタそんな程度のもの」第十一話：「99.9%人は人を救わない…救わなくてもその心は痛まないから…なら…期待などするな!!他人に!!自分だ!!自分!!自分を救うのは自分だけ!!」第十二話：「金は命より重い…!人は金を得るために人生の多くの時間を使っている言い換えれば自分の存在…命を削っている…!」第十三話：「世間はお前ら母親ではないグズの決心をいつまでも待ったりはせん…」第十四話：「人は、仮になど生きていないし仮に死ぬこともできぬ」第十五話：「王は一人で王になるわけではない、金などいわぬと、貧しき者どもが結束して反抗すれば、王もまた消えるのだ…」第十六話：「現在の苦境は、お前の人間を見る目の甘さが招いたと言える…」第十七話：「勝算も無く、流れが相手に傾いている今、張りは限界まで落とすべき…」第十八話：「疑い続けること…不安であり続けることがキャンブルで生き残るためにもっとも必要な心構えなのに…」第二十話：「大詰めで弱い人間は信用できぬ!つまりそれは、管理できても勝負できぬ男…所詮お前は指示待ち人間…!」第二十一話：「命はもっと…粗末に扱うべきなのだ…!!命というヤツは丁寧に扱いすぎると淀み、腐る…」第二十二話：「相手の心を読んでいるつもりが、自分ならどうするかという自己への問いかけとなり…気がつけば、ただ自分の心をなぞっているだけ…」第二十三話：「普通の暮らしに戻れば…瞬く間に普通の感覚に戻り…普通に裏切るっ…!それが人間…」第二十五話：「快感は…本当のめくるめく快感は…常軌を逸するからこそ辿り着ける…!」第二十六話：「こういう時こそ…胸を張れ…!手痛く負けたときこそ…胸を…!」

这就是功利性的社会的真实写 照。

这就是被制度吞蚀的后果--安于现状，或是幻想一夜成名 ，一夜巨富，迅速并彻底地改 变自己的人生。

电影中就体现 在开司接受的三次生死游戏中 。

也好似BR中的杀人游戏。

妄 图通过“游戏”(意味着迅速)来 改变一个人，成就一个人，结 果能是什么? 他们在这等突兀可怕的游戏面 前，居然没有一句质疑，居然 没有一句反抗。

在他们接受了 这种游戏的时候，其实也就是 接受了施加者与金钱社会的意 志，穷人便是失败者，一文不 值，就算他们不肯承认。

他们 生死攸关的角逐，不过就是一 场“游戏”。

将不公正当为公 正，将不合理当为合理。

他们 也清楚处于权力的最高端不过 就是一场“游戏”就换的来的 光辉，不过他们却奉为最高法 则，精心地保护所得的一切， 并对在后面追赶的人不屑之极 。

且看影片中喝着高级红酒的 成功人士，看着从高空轨道中 不慎堕下的“失败者”捧腹大 笑，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有血 有肉呼喊着的，压根儿就不是 人。

地底昏不见天日的建筑工场， 地上阳光灿烂的正常生活，大 厦顶层的奢华昏暗。

这不就是 最佳的隐喻吗? 他们，我们，他们。

我们，他 们，他们。

他们，他们，我们 。

咯噔一下，你总能找到自己 在这狰狞扭曲的社会中的真正 位置。

妄想着活在外头的人们。

喂喂，你有没有YY过有一天你会时来运转，成为人上人；有没有YY过有一天遇到贵人相助；有没有YY过被从天而降的百元大钞砸晕......YY了这么多，你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吧，一个让你通向成功的机会，哦不，应该是捷径。

你看，你都没有付出什么努力，世界上的幸福就降临到你身上了呀，也许会有这种人吧，不过我想这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开司差点就成功了，他不过是个人渣、废物、垃圾（by利根川），然而在极限猜拳中，在高空行走中，在E卡赛中一次次逆转，啊，他差点就成功了，他获得了挑战BOSS的机会，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无数的垃圾废物和人渣，奴隶们想杀死王，他们离弑君只差一步而已。

开司是个天生的赌徒，即使在第一话他连一个放债的小头目都骗不过，但主角是不败的（误），他在希望之船上学会了团结和背叛，这个家伙的成长率是多么的高啊，平均每一话他的LV都在稳步上升中，他一定很会凹点吧。

上船之前，开司过着一坨S般的人生，下了船，他的人生.......依然是一坨S，然而money没了，债务更重，还救了个S一般的老男人，但开司没有伤心，因为他的等级还在呀，只要有等级，二周目还不是轻松至极？

喂喂，开司，再给你一次机会啊。

不过这次的钱依然是要用命来换呢。

别开玩笑了，这，这是真的会死的啊。

于是他们掉下去了，有的伤了，有的死了，但开司赢了。

开司啊，这钱还不能给你，因为你还没打BOSS呢。

嗯嗯，开司，你真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呀，口桀口桀口桀。

利根川当然是必败的了，开司的剩余价值还没榨干啊，他当然还不能死，所以利根川当然是无赖的垫脚石了。

开司，一个背负着口袋的奴隶，然而你看那奴隶的脸，却是死神的样貌。

利根川老了，也许年轻时他纵横捭阖，但失去了老千工具的他显然找不到状态了，开司却爆种了，“赌徒”，是一种特性，一种人生态度。

据说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大人物都是混合职业——X等级伟人|Y等级赌徒。

2000万，别人靠着辛勤的劳动，不断的进取，可能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开司，然而你却坐在桌前，仅仅花了一个晚上就得到了，你该知足了。

但开司不会满足的，对一个DPS来说，让他停下DPS只有让他去死，开司可不是混合职业，他是个赌徒，纯的。

你想不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开司还是败了，他的小聪明在数十年的人生经验前不值一提，老头子骗人和被骗的时间，就已经比你的人生还要漫长了呀。

开司最后得到的，依然是一屁股债，哦，还有一只耳朵以及若干手指。

嗯嗯，我这种升斗小民，能在大白天YY下人生就好。

赌博？

先做好死的觉悟再来吧。

第一战船战，可以说，我是给五星的，简单的剪刀石头布，却玩出了很多的花样。

第二战夜战，有三场戏，一场比一场弱，最后变成了三星。

第一场死亡桥，死亡桥分两段，这完全就是一种勇气的心理战。

第二场E卡牌，拖沓的心理战，最是无聊，我想了第一步，你知道我想的第一步，我知道你知道我想到的第一步，就类拟这样，最不喜欢，以至我后边快进了看完。

第三场，主角主动加戏，被玩了，是最最没意思的。

总的来说，作者的意思是，不要相信别人会帮到你，不要相信运气，一直还是要靠自己，这一点，我是非常喜欢的。

那么高的分，看完后，完全没有看第二季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