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建猪公馆,丘老师寻高蛋白。
新又新风雨飘摇,人世间意乱神伤。
熙攘渡舟黄泉路,众生相聚孟汤前。
阴阳间戏文犹记,魂归处旧事莫提。
咱也不懂怎么写诗,纯属有感而发。
第一句有点白话。
也考虑过换换顺序改改字词,无奈水平有限,谁能给改改最好。
影片给五星主要因个人对有独特创意的作品比较欣赏,想象力这个东西不是谁都有的。
作为北方人,恐怕以后一听“巴适”,就要想到这部了。
另外突发奇想,如果世界是虚拟,阴间阳间整个系统运转管理,转世投胎,得需要多少内存啊?
《椒麻堂会》(9/10)上周有幸在杭州看的点映,时至今日仍然回味无穷——在《霸王别姬》与《活着》之后,我们终于在银幕上再次看见描绘小人物与大历史的杰作。
借用一句影迷的话,“电影”又活过来了。
不仅是座无虚席的影院活过来了,在这片土地上隐匿已久的创造力、对“美”与“真”的追求似乎也活过来了。
邱炯炯导演将手工布景、川剧元素与他的写实而魔幻的画作融为一体,创造了真正意义上独属于自己的影像美学。
在剧场式的逼仄空间中,他借助简洁的摄影机运动和介于布莱希特与梅兰芳之间的表演风格,实现了一种“间离”与“沉浸”的平衡,让人在观影(或者说是观剧)过程中能够清醒意识到环境的荒诞与诙谐,但又始终维系着与角色的共情。
在惊艳的视觉风格之下,本片的文本同样卓越。
影片以川剧丑角“丘福新”(原型为导演的祖父)视点展现了民国到文革六十余年的历史,对于不同时代的态度相当纯粹,既无政治谄媚也无苦难消费,无愧于“小丑精神”的自谓。
在一百八十分钟的时间里,镜头跟随“丘小丑”游转在生死两界与往昔现实之间,将亦真亦幻的世界与悲欢喜乐的个体共同绘制在一幅长篇画卷中。
这画卷名为《椒麻堂会》,而实为“浮世万千”。
俄国著名哲学家尼古拉·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经在他的经典论著《艺术与现实的审美关系》中说过“美即是生活”,艺术与现实的关系是牢不可破的。
而电影作为一门艺术,便在不同时期反映着不同的现实,记录着不同时代的影子。
在国内,就有这么一类电影,他们致力于展现中国的过往和当下。
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到如今的新生代,不同的时代在电影胶片上留下五彩斑斓的印记。
然而,从张艺谋的《红高粱》开始,对这类影片的批评声就没有断过。
时至今日,依然有人将其称之为“原始情调”,解读为电影作者利用中国地域特征向西方谄媚的工具。
我们固然无法回避电影与现实的关系,但这终究是属于自由表达的一部分,它所传递的终究是创作者们眼中的世界。
由此看来,真正关键的问题其实在于,电影与创作者的关系是什么?
电影与世界的关系是什么?
每一代电影人,感受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样,这就造成了不同的表达形式。
第五代导演在他们的青年时代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因此他们的作品往往大开大合,有着强烈的时代厚重感。
到第六代导演就变了,他们变得更为个体化,历史则在他们的眼中被消解。
到21世纪,人们对时代的观察已经不再局限于宏大事件,而是在小人物们身上发现时代的细节。
口述历史影像就此在国内生根,这种曾经流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坊间文学,便渐渐成为投射在大银幕上的电影。
它们的出现,消解了这类题材的严肃性,使其以一种亲民的姿态进入观众视野。
邱炯炯导演来自四川乐山的艺术家邱炯炯,便长期以口述历史的方式进行创作,他的作品《大酒楼》《彩排记》《姑奶奶》《萱堂闲话录》《痴》等代表不同年代、不同层次的个体经历。
多视点下的故事陈述,既增强了时代的复杂性,也促进了时代与现实的联系。
2010《姑奶奶》
2015《痴》我们从邱炯炯以往的电影作品当中,大概可以看到不同历史状态下的人物经历,并由此提炼出一种社会的特性。
但归根结底,终究还是以个体为核心。
在第74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上荣获评审团特别奖的电影《椒麻堂会》,是邱炯炯导演近年来的最新作品,也是他的首部剧情长片。
时代与个体的关系,在这部电影中更为凸显。
2021《椒麻堂会》真实的历史,虚无的人生电影学者张献民曾这样解读邱炯炯的作品:“邱炯炯大致认为他影像中之人物大于他自己,既像古希腊人在戏剧中追溯英雄时代,也是中国传统的辈分问题。
”我们不难看出,邱炯炯是个念旧的人。
在他的电影中,那些属于旧时代或保持着旧时代风骨的人物往往呈现出无比鲜活的形象,体现在他所有作品的文本本身对角色的塑造上。
某种程度上,影片《椒麻堂会》与《姑奶奶》有一种特别的相似之处,它们都是纪念平凡的个体在时代境遇中的不平凡经历,这种不平凡的呈现便造成了“大于他自己”的观感。
但邱炯炯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历史人物束之高阁,接受后人顶礼膜拜。
这些在镜头下拥有不平凡经历的个体,同时又是具体而鲜活的。
他们具有生而为人的缺点,不存在光环二字。
躺在床上吸大烟的丘福,以及对着镜头自然而然流露出尖酸刻薄一面的碧浪达夫人,在人物脸谱的勾画上有着极其相似的笔触。
他们是立体的、丰富的人。
而邱炯炯观察他们的方式,甚至超过了马哲中的“辩证”二字可以概括的领域,更接近多棱镜形状,犹如光线由侧面一点点地进入,向四周漫射开去,渐渐地铺满整个空间。
在邱炯炯的电影中,人物永远都位列第一。
即使是在《椒麻堂会》这样时代信息量极大的影片中,个体人物依然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观看他的电影作品时,甚少见到他对自己镜头下的人物下各种定论,他们甚至不是二元的,而是包含着多个层面的多面体。
类似这样的人物构建,往往在小说中更为寻常,在电影作品中并不多见。
而这正是邱炯炯的独特之处,因为他完全不依托于既有的文本,便独立地在影像化中完成了对人物的成功构建,这实属难得。
遍寻第五代、第六代,很难找到一个不依托既有小说文本就能成功塑造人物、且兼顾如此庞大的时代信息量的导演,即使是那些根据优秀文本改编的电影,说实话也未必能够做得比《椒麻堂会》更好。
影片《椒麻堂会》时间跨度长,人物林立,叙事手法和角色塑造精妙,通过个体故事带出对宏大历史的讲述,文本层面有着极强的文学性。
邱炯炯是70年代末生人,爷爷是著名的川剧演员。
他的《彩排记》曾清晰地描绘了身为川剧名角的祖父邱福近半个世纪的经历。
某种角度来说,《椒麻堂会》便是对《彩排记》的延伸,其中的川剧文化也带有家族史的印记。
2007《彩排记》而另一方面,对上一代的故事,邱炯炯似乎充满迷恋。
不管是《大酒楼》还是《萱堂闲话录》,那些口述的历史都成为影片中重要的时代要素。
显然,《椒麻堂会》是一次对过往的打破重组,他在影片中所勾勒出的那些现实细节,基本都来源于上一辈的口耳传说。
2011《萱堂闲话录》纵然是剧情片,但依然带有口述历史的色彩。
影片中的种种细节,给人的感觉都像极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那个思潮涌动、无拘无束的年代——常见于地摊上的纪实文学。
影片《椒麻堂会》有着令人惊叹的181分钟片长。
但因为对角色的塑造足够丰富,以及庞大的时代信息量的加持,观影过程丝毫不会觉得冗长,反而会令人产生意犹未尽的感觉。
对于不同时代发生的重要事件,《椒麻堂会》中都有相对的照应,而没有做出任何规避与妥协。
与其说它传统,不如说这是导演对过去与现在始终怀有敬畏之心。
尽管影片是以幽默的形式加以呈现,却由此构成对“形而上”的历史观的回应。
影片从第一个镜头开始,便清晰地表达了一种“形而上”的虚无。
邱炯炯将解构历史作为聚焦个体的一种方式,时间的进程仿佛不存在了,正如电影中说的“新戏从来话旧事”。
历史在影片中呈现出折叠与循环的样貌,带有吉尔·德勒兹“先验经验主义”的色彩。
然而,这种观点长期被主流价值体系所打压,哲学文化和电影创作的多样性,也因此受到不小的损害。
但这反而驱使邱炯炯的作品走向更为独立的、清新超脱的境界,也决定了这部电影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
明面上,我们在批判虚无主义的同时,也在批判投机的实用主义,并企图寻找出一条中间道路。
但其实我们知道,一旦将某种文化理念彻底否定,取而代之的,必然是与之完全相悖的观念大行其道。
从《椒麻堂会》看来,邱炯炯对此持有的态度不言而喻。
电影中所呈现的那股狂热的状态,正是过往的必然结果。
而《椒麻堂会》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以更直接的方式触摸过往,让它在新的影像中得到传承。
近二十年来,在国际电影节的舞台上,如此直观大胆的影像几乎绝迹。
但哲学家罗素曾说,“人类唯一记住的历史教训,就是忘记历史教训”。
现实已经无数次证明,人类是一种擅长遗忘的生物。
但过往覆辙怎能重蹈?
若要永远记住,就必须不断提及。
影片《椒麻堂会》做的正是这件事,这也正是我认为这部电影为什么无比重要的原因。
东西方艺术形式的交融影片《椒麻堂会》的独特性还在于它使用语汇的独特性,接近舞台化的调度与表述更像是一种修辞方式。
这种独特的修辞方式,结合了布莱希特戏剧体系与梅兰芳东方体系两者的优点,让“间离效果”带上了东方戏剧之美。
其实,布莱希特戏剧体系本身就是从东方戏剧体系中汲取精髓而来,借鉴的是东方戏曲无实景的“假定性”呈现方式,同时又结合了西方中世纪民间戏剧的艺术特征。
而东方戏剧的重要特点在于,它非常“端着”,唱念做打都有固定的形式,让观众有一种“看戏”的感觉。
布莱希特发现,这种“端着”的方式,却反而能够制造出一种感觉,能够让观众们充分地抽离到戏剧之外,以冷静的心态观看他人的人生。
他随之提出“陌生化效果”,也就是“间离效果”。
从这个角度来看待《椒麻堂会》,也可以看作是布莱希特美学对东方戏剧体系的回归。
或许,二者本质上同源。
影片《椒麻堂会》的开场第一镜,就借助各种象征化的道具将影片的舞台效果拉满,形成独特的审美趣味。
随后,更是在分镜构图上充分地制造出“间离效果”。
舞台感十足的场景调度,以棚拍的方式和物理模仿的自然景观来取代大量的实景拍摄,让观众们产生一种在幕布前欣赏皮影戏的奇妙感觉。
人工仿造的自然光一打,川剧演员的腔调一拿,“戏”的气质自然而然就上来了。
而大量横移的使用,更突出了这种虚拟化的舞台感。
在中国的美学体系里,有一种构图被称为“散点透视”,在中国水墨画中极为常见。
它的展现方式是以横轴为轴线,群像式地描绘场景特征。
这种横轴的使用,让《椒麻堂会》中的群像构造产生了一种《同光十三绝》的观感,这或许又是川剧与京剧同属于东方戏剧体系的共同特征。
正如布莱希特所说,这种戏剧特征的核心便是“抽离”。
在电影《椒麻堂会》中,“抽离”的使用使得观众进入一种游离在现实与戏剧之间的感觉,既不完全沉浸其中,也不完全归于现实,反而能以非常冷静的旁观者心态,不带有任何情绪地观看这部电影。
据说在整个拍摄过程中,由于资金和环境的限制,后来干脆连同期声都放弃了,全片的声音都是在录音棚内完成,这更造就了“抽离”的成功。
这反而更贴合电影表达效果。
“先验经验主义”本身便是上帝视角的哲学,他将具体事件放在人类历史的浩瀚长河中,观看事物变化的总体过程,这便是一种冷静的视角。
影片《椒麻堂会》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跨度,呈现出了人类历史的重复性和相似性,之后又将这种沉重感变化成了“白驹过隙”的轻盈,似是一声哀婉叹息,但这声叹息却长达半个世纪之久,才得以被我们听见。
电影创作者常常会疑惑,什么样的形式才是最好的形式?
答案其实早已不言而喻,与表达内容最贴近的方式就是最好的形式。
《椒麻堂会》的形式与表达激发出默契的火花,但整体上形式服务于表达,而不仅仅是讲一个好看的故事。
影片《椒麻堂会》是值得被记住的。
因为相较于那些虚假的现实主义,真实的虚无更值得被珍惜。
因为根植于极端土壤的现实主义往往都带有一定的虚伪性,他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呈现出的结果经常是选择性的真实。
但真实的虚无,则更接近现实。
他们并没有无视时代长河中的种种事实,反而让他们变化成其他形态得以被记住。
而使用虚拟态的艺术表达形式,恰恰是艺术家们自在表达的权利所在。
艺术应该更自由。
作者| 致远君;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照例在写影评前啰嗦一些看这部的背景。
其实应该是去年就听说了椒麻堂会,以及随之而来的对这部电影不加吝啬的褒奖。
本人也一直想看但无奈确实基本国内不放映且没有片源。
直到出了片源后,我在一个吃完牛排且没有喝酒的晚上终于看完了。
一般来说我吃牛排都得喝点酒,在今晚我还真的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喝。
毕竟是一部被誉为神片的电影,我最终还是决定清醒着看完它。
事实是看完之后我充斥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的感情。
这部电影的好显而易见并十分明显,但与此同时在看完之后我也没有第一时间爆发出“啊,这真是一部好电影”的油然而生的赞叹。
欲抑先扬,椒麻堂会类似舞台剧式的拍摄方式,无疑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影迷而言是新鲜的。
咱也不懂有些影迷所诟病的“既然舞台剧都能实现,那还要什么电影,造什么梦”,但起码这种拍摄方式最终呈现的效果我觉得很好。
整部长达三个小时的电影,始终牢牢抓住人们的注意力,让观众的思维完全跟着故事走,我认为这是舞台剧式拍摄所带来的线性的,一幕幕推进的功劳。
本片想要讲述的历史,需要做的就是让观众跟随你的故事,避免陷入一些无意识的空镜中四处漂浮。
在这种目的性下,舞台剧式的拍摄所带来的故事连贯具有先天的优势。
椒麻堂会更聪明的一点是,他并没有全程完完全全百分百采用舞台剧式拍摄,而是在其中加入了很多电影中常用的技巧,使整部片子更加松弛,更有呼吸感。
首先它采用了多线叙事:生前回忆和黄泉路上交替进行,避免了舞台剧中只能从头干到尾带给人的疲惫感。
并且他还改进了舞台剧中无景深的先天缺陷,通过布景的深度,烟雾的效果带来了一种2.5D的感觉,既让人感觉到有点假又不至于太假,这种奇妙的违和感也恰恰是观众新鲜感的来源。
并且他即使在每一幕内,还是使用了蒙太奇的剪辑,而不是每一幕内完全线性镜头一镜到底。
椒麻堂会将舞台剧和电影进行了巧妙地融合,给观众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观感,且这种观感也完美的服务于他所想表达的主题,在这点上,椒麻堂会无疑是聪明的。
除了这种表达形式上的聪明,椒麻堂会的处处细节设计都体现着导演的聪明。
不论是那对特立独行的牛头马面,真人版的戏宗塑像,人物脸上时有时无的油彩,鬼气十足的装造,以及几处对于嗨大了的刻画,无处不体现着导演的用心良苦。
这些种种最终为我们营造了一个看似天马行空却又细想真实的世界,再结合独特的拍摄手法,出色的剪辑和叙事节奏把控,椒麻堂会的整体完成度非常高。
可以看出创作团队不仅有灵气,且基本功扎实,整体技术水平很高。
但看完之后砸么砸么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就像是缺了一口气,那口气可以是听天由命,可以是悲天悯人,甚至可以是愤怒,可以是痛苦,可以是悲伤,可以是任何一种情绪。
但可惜的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一种强烈的情感。
彷佛整部电影就是在精巧的,新颖的,为了讲那段历史而讲那段历史。
与之类似,活着 也是讲了一个人的一生:没有绞尽脑汁的设计,布景,拍摄手段,也没有充满鬼气的小聪明,但看完后仍能让人为之动容。
以小见大,透过小人物去看历史,核心是这些历史中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人物的存在服务于叙述那段历史。
我愿意相信导演是真心想要讲述这段历史,无论是他听来的,还是他身边的人真实发生的。
而不是刻意去营造一个景观,去塑造一种刻板印象,并且使用种种精巧的手段来刻画这种印象,为了禁自己而禁自己。
总而言之,像 活着 或者 一一 这种以小见大的电影,我会很慎重地重看,因为其中包含的情绪太浓烈。
但对于椒麻堂会,我会没有任何压力地重看,甚至分析其中导演的精巧构思,就像揣摩一件设计精巧的玩具,但可惜的是,玩具只能是玩具,它不是工具,更不是武器。
从瑞士到香港再到台湾,邱炯炯导演的《椒麻堂会》接连获得了第74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评审团特别奖、第46届香港国际电影节的火鸟电影大奖(华语)和国际影评人联盟奖,以及2022年南方影展的最佳剧情长篇奖。
“史诗格局完美融合戏剧形式,以极富开创性的电影叙事重现一段家族回忆于大历史,并回到以人为主、以艺术为本的出发原点。
”南方影展的获奖评语如是说道。
这让我想起贾樟柯导演在与菲律宾青年电影制作人拉斐尔·曼努埃尔对谈时说的:“我真的很想谈艺术。
”贾导表示,他非常需要了解同行人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想法,艺术创作是他与世界沟通的一种方法。
事实上,当我们在欣赏艺术、谈论艺术的时候,我们是在实现一种灵魂上的交流。
艺术不仅仅是对客观事物的呈现与描摹,其背后传达着人对于自然的独特感受,披露出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
在邱炯炯的感受中,影片中这位川剧丑角在大时代中的跌宕一生是阴阳相合、亦真亦幻的。
他将艺术形式与日常细节相结合,在悲哀的基调下诉说着生命的激情,表达一种“小丑精神”。
目前,除了电影节的展映,影片只在少部分地区进行了民间放映,而豆瓣上已有将近十万人标记了“想看”这部影片。
可见,小范围的放映已经为《椒麻堂会》累计了足够的口碑,引得大家对这“椒麻”之味垂涎不已。
2022年12月3日下午,书本让《椒麻堂会》在无锡影院与观众见面,并邀请到了导演邱炯炯、制片人丁丁、演员薛旭春以及特邀嘉宾诗人庞培进行映后交流,以下为主持人刘小黛和现场观众与嘉宾们的对谈实录。
整理:王新然编辑:张骏马责编∶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刘小黛:邱导刚刚有提到这个反馈,那么您之前拍的都是纪录片,比如《痴》《大酒楼》《姑奶奶》《萱堂闲话录》,所以《椒麻堂会》是您的第一部剧情长片,很多观众都会觉得这一部似乎算是您目前所有作品的一个集大成,感觉您之前拍的一些纪录片题材就是在为这部电影做准备,所以这里面的影像风格,还有一些您的构图美学都在这里面集中体现了,所以想问一下您是怎么看待这部片子对您自身的一个意义?
邱炯炯:如果把时间看作是划分阶段的标准,那么这些前作可能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个铺垫,然后在此时达到了一个较完整样派的呈现。
因为我是拍纪录片起家的,并且一直拍的都是那种个体或者口述史之类的东西,所以对个体的这种观察和兴趣就激发了我之后试图叙述某种个体经历的冲动,并且这种热忱一直在延续。
我的第一部作品是从《大酒楼》开始,其实在那时我就已经开始尝试去拓展语言上的边界,因此它不那么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纪录片,它更多的反而是作者的投射,我认为纪录片其实拍的是人和人的关系,即镜头前的人和镜头后的人,并且要形成某种张力。
就像《萱堂闲话录》《姑奶奶》和《黄老老拍案》,虽然都是采用这种纯口述的形式,但其实在整合上往往都有我的一些作者性的投入,所以这种创作观念很自然地就转化为要去做剧情片的这样一个想法。
刘小黛:您说到对人的关注,其实《椒麻堂会》的妆造也体现了某种美学上的统一,并能自发性地把我们带回某个特别年代,听薛老师说这些服装都是您父亲当年的川剧团留下来的,所以想问问有关本片的服化道您做了哪些特别的筹备呢?
邱炯炯:其实就因为我在就地取材,所以看起来才统一。
很多东西我们都尽可能地去发挥它不太能被人第一眼发现的那些价值,就好像我们做的这个片子其实就是个手工编影嘛。
所以我们用了一种特别假的方式,就是想肆无忌地让观众看到这么一个意向化的表达,这就是在发挥这种东西的隐藏价值。
就地取材,量体裁衣,这是我一直秉承的一个做电影的一个理念,我就是想做这种比较“低碳”的东西,然后尽可能地挖掘它更多的可能性。
刘小黛:因为邱导您的另外一个身份是画家,但其实除了视觉方面外在您的音效风格里面同样可以捕捉到一些艺术创作的实验性构思,所以想问问您在这部影片声音设计方面是跟声音老师有个怎样的一个构想,这些想法是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有了还是在剪完了以后再去后续加入的呢?
邱炯炯:我觉得对于声画的构想就是对于一个电影最初的构想,你必须要进入这个环节,而不只是单纯地编制一个故事。
那为什么我们最终还要使用电影这种媒介去表现,是因为我们要依赖银幕来升华所看到的东西。
其实我从开始就已经有了一些预设,所以写得很细,而且想象的基础就是那个400平米的棚,然后我怎样在那个棚里边去完成我的表达。
那么在声音方面我也有一些预设。
首先这个本身就是个方言影片,但由于很多演员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他们的同期声的方言完成度还是有问题,更别说同期声本身就很贵;再加上那个棚其实不是一个标准的影棚,它是在一个工厂里搭的一个400平米的马戏团布棚,因此经常能听到汽车和发动机的声音,但你一听就知道这些元素不属于故事中的那个年代。
所以我们最开始就放弃了同期声的方案,只是简单录了参考声。
然后我们很有幸地结识了我们的声音指导王然,他也是一个死磕的匠人。
所以其实拍完片子以后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做声音,拍摄杀青以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演员都没走,全部留在乐山本地录对白。
录制的方式就是说一句录一句,好处就是第一能把方言的特点保持得比较纯粹;第二能够调节状态,给人物再加注一个维度的表现力。
除此之外我们会在一些全景或者不太看得清口型的景别加改台词,这其实算是另一个维度的创作。
其次就是后来的动效、自然声都是我们的声音指导王然自己一点点做的,里面个中的细节也只能他去体会,在最后期我还是在音棚里陪了他一段时间,那个工作量非常大,但他依旧选择像一个手艺人这样一点点去完成,这其实也是他在践行他那个领域的创作准则,并且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
刘小黛:导演刚刚提到了匠人,我记得本片在今年的南方影展上获得了最佳剧情长片,其中的短评为“史诗格局完美融合戏剧形式,以极富开创性的电影叙事重现一段家族回忆与大历史,并回到以人为主、以艺术为本的出发原点。
这种另类史观的构筑,在主旋律电影充斥的今天更显勇气与坚定,匠心独具的美学尝试,挑战历史叙事的企图,都展现出电影的高度。
”大致就是说我们在主旋律以外能看到这样一个工匠精神的作品,真的是非常难得的。
那导演也聊到了,其实《椒麻堂会》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低成本创作嘛,那么想问一下制片人丁老师,在较低成本的预算之下,您是怎样您协助导演去完成这样一个美学统一的这个作品,有遇到哪些困难吗?
丁丁:这部影片是一个低成本的影片,我们能够把这个影片完成其实还是因为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
首先就是导演他对于这部影片有非常坚定的信念感,以及强大的掌控力和号召力,从而能够聚集一班子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来参与到其中,并且所有人都做出了不计回报的贡献和付出。
片中大部分需要经常出现的这些角色大部分都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来参与演出的。
我们的拍摄周期总共有83天,就是七个礼拜,前期的话也有将近六个月的时间,其实都是这帮年轻人跟我们一起在乐山完成了这样的一个旷日持久的制作流程。
要说困难的话主要还是经费问题,其实开拍之后一切就非常顺利了,最困难的其实是在前期和后期,前期和后期都会有钱的压力,后期还要赶电影节首映的时间,这个压力是非常大的,所以反而在拍摄期是我觉得比较轻松的时候。
刘小黛:说到《椒麻堂会》的发行,我觉得它算是开辟了另一种发行的出路和可能,而且许多海外观众都很喜欢这部作品,那么在座的也有一些影视创作者,就想问问制片老师能否跟我们分享一下,对于这部片子海外发行的市场考量你们大概是有着怎样的规划呢?
丁丁:海外发行其实主要是依靠我们的国际发行团队,他们其实在这部影片的海外推广上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我们目前算是有几种方式吧,第一种就是按照一个正常的销售方式;另外一种就是考虑到影片本身三小时时长的现实,发行会有一些困难,所以我们也尝试集合海外华人他们的类似于放映组织的力量,来做一些单场放映。
2023年会在北美发行这部影片的蓝光。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因为这里面收录了一个20分钟的花絮,并且也收入了导演的前作《彩排记》,这个短片其实是跟这部影片的内容相关的,它是导演在2007年,即他祖父逝世30周年时拍摄的有关一场川剧主角演出的纪录片,在导演镜头下可以看到当年川剧团的一些老人,非常感人。
然后里面还会有导演前期的一些非常珍贵的草稿、插画啊,以及有关场景设计的初步构想。
刘小黛:想问一下我们的薛旭春老师,因为他曾经的身份跟我一样也是个放映员,他有一个长沙66号放映室,并且在湖南长沙做了非常多的独立电影和艺术电影的放映,也就是因为我看了他在这部片子的表演后,我决定邀请他参与我作为制片人的新拍摄项目《黄昏马戏团》。
那么想问问您在经历了从放映员到演员这个身份的切换,您对于电影表演的理解会与普通演员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悟吗?
薛旭春:我觉得能和邱导合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过去这个工作带来的机遇,以前是以这个放映员的身份去跟邱导这个人以及他的作品去认识,然后通过我们更深的交流,他可能也能感知到我能从他的作品里获得共鸣,这个是我们建立合作很重要的基础。
另外就是导演他有一双很厉害的眼睛,因为他是个画家,并且有拍摄纪录片的工作经验,所以他很会看人,有时候可能连演员自己会觉得很纳闷会为什么是自己来演这个角色,但是导演就能发现演员与角色那个共通的部分。
刚刚也提到片中大部分演员都是我们组员,都是没有演过戏的素人。
但导演他都能很准确地把每个人放置在一个很合适的位置,并且也不会去过度控制我们,所以我们在里面都是以一个自己最舒服的样子去呈现。
那其实这种方式是按理来说是有风险的,因为这么多演员,每个人的特质是不一样的。
在一个电影里面,我们老要强调所谓的表演要统一,风格要统一,但每个演员其实是各有各的质感。
所以拍摄期间你会怀疑这样合适吗?
这个人跟那个人他们俩在同一场戏可以吗?
结果大家在看成片也能感觉到,其实一切都在导演的框架和美学系统之中,他把所有演员的表演都给融合了,同时他又保留了我们每个人作为个体、作为一个人的质感,而非单单作为一个演员或者所谓的一个角色,他们其实是一个个人,他们活了。
所以对于我来说《椒麻堂会》不管是拍也好还是看也好,最重要的是让我感受到很自由,他其实让我们每个人在里面做自己,但又没有跳脱他的框架。
刘小黛:在一个好的作品中,不管是作为演员还是创作者都应该有自己的创作思维在里面,这也是在邱导历届作品里面能看到的主旨,即人的重要性。
《椒麻堂会》似乎并没有绝对的主角,导演关注的其实是这些无数极具差异却在某种维度紧密联系的个体,在这个时代的洪流之下的挣扎。
之前在跟薛旭春老师在聊剧本的时候,您会分享自己之前看过哪些书,可能在大众普遍的认知里导演看书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演员其实会看书的非常少的,而阅读就说明您是有文学基底和重视创作的态度在里面。
所以想问一下薛老师,您在准备这里面的角色时做过哪些筹备?
薛旭春:其实我要检讨一下,这部片子是我第一次演戏,那时候还是比较懵懵懂懂的,没有太多去做很多功课的意识,而且也在片场拍摄的时候导演给了我们很高的自由度,在那么舒适的环境下自己就有些懈怠。
但是一些基本的准备还是要做的,比如说方言。
之前我们俩聊过这个话题,就是一个电影里边一个人物,他的情感和情绪可能是比较暧昧的,因为观众每个人去阅读一个情绪的时候有各自的感受嘛。
但是方言这个东西,你让当地人一听就听得出来标不标准,这里面是没有太多暧昧空间的。
所以我们前期就是会做一些有关语言的训练,而且阿黑和鸡脚神的台词还不是同一种四川方言,阿黑属于西南官话,然后鸡脚神是乐山话,偏峨眉口音,那种韵律感很强。
导演会分别把阿黑和鸡脚神的台词录给我,我就反复听。
但这还是不够,因为我们在现场很依赖拍摄的状态,不是说你上了台之后,你就只说你那三五句台词,那很多时候我们可能要即兴发挥,或者有些水词什么的。
所以我自己也会额外找时间去跟当地人交流,把方言准确度尽量完善,而不是只针对台词,因为假使你只掌握了那几句台词的方言,可能你在拍摄时就会露怯。
其次就是鸡脚神那个角色算是导演为我量身定做的,因为他发现了我生活中有很爱张罗的一面,很热情而且也很爱笑。
片中有一个上菜的片段,里面的那个小动作我有稍微偷偷摸摸地练了一下,因为我觉得虽然就几秒钟,但毕竟这是一个在服务行当工作可能上千年了的角色,这些细节是能展现一种真实性的,所以我在开拍前有自己拿那个道具练怎么把那个碗收得好看。
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有意识去看书,当然剧本肯定会反复看,而且邱导的剧本是一套很完整的工具书,他不只是说让你熟悉人物台词,很多时候看他的剧本是在熟悉他的拍摄方法,邱导是用一种很有效率、方法很明确的状态来导戏的。
然后所以他的剧本我肯定是要反复熟悉的。
然后还有导演父亲之前写的《粉墨登场》我最早就阅读过的,为了熟悉大体的人物故事。
刘小黛:庞培老师之前参加了一次邱炯炯作品映后交流,我们的乐手朋友钟立风老师看了《姑奶奶》后也特别喜欢,那您可不可以跟大家聊一聊这次看完《椒麻堂会》的一个感受?
庞培:首先我要向伟大的电影致敬,我觉得电影这个艺术太了不起了。
我是第二次看邱导的作品,《姑奶奶》给我感觉像小说里的一个中篇,那《椒麻堂会》就能比较全方位地体现他的抱负,这部作品对一个导演的意义就像一个作家要写一个长篇的愿望一样,就像《白鹿原》的作者陈忠实有一句名言大意为:我这辈子就是要写一本书,有能做我死后枕头的厚度。
这个影片让我很震撼,我说不出是《姑奶奶》好还是这部更好一点,我觉得都非常充沛、接地气。
我想起美国有一个小说家叫桑德斯,他获得普利策小说奖的一个长篇叫《林肯在中阴界》。
那么我们也可以把这部影片换句话说叫“丘福在中阴”,片子就是用一个人的弥留之际的各种穿梭,各种恍惚,各种是真是假的这个意识来作为呈现手法。
同时在我看来邱导是这么一个内在的抱负,就是要把中国古代戏曲的美集合人物的命运表达出来,具有一种宽阔性。
其次这三个小时最让我开眼的是音乐,我觉得他的音乐用得太太牛了,在我看《姑奶奶》的时候,同样也对里面的爵士乐布鲁斯印象很深,我相信邱导这方面是已经非常的成熟。
到了这个电影里面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首毛泽东诗词“她在丛中笑”与WG时期改编成的一首,我是属于比较资深的那个WG后的,这首歌我小时候我听过但早就忘了,而这首歌在这部电影里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引爆点,我觉得邱导能把WG的细节和日常的氛围还原到这么一首歌里面真的非常地厉害。
但它又拍出了一种现代性,我觉得这个现代性非常的尖锐,就是说我们现在发生的时空里很多事情,其实在回溯历史的过程中也可以找到某些对照。
观众1:作为一个中国的观众,我非常感谢邱导这样的导演,能够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最真实的个人经验,以纪录片或电影的形式来呈现给我们这代年轻人,因为毕竟我们没有经历过那个动荡的年代。
邱导之前的纪录片作品很多都是在表达一种个人经验,每次看完都会给我带来一种很深刻的刺痛感,这部电影邱导把整个中国动荡年代中的个人经验表达地同样非常透彻,但同时又用独特的拍摄手法以及极具美感的画面,给我一种近似魔幻现实的感觉,而这种视听上的奇观性会让我大幅度地冲淡这种刺痛感,既让我能够体会到这整个年代以及导演想表达的意图,但同时也不会让我过分地伤感。
所以我想问一下导演,在拍摄这部电影时您是否有这样的意图呢?
第二个小问题就是我非常期待能够看到更多的关于《姑奶奶》纪录片更多的片段,因为当时我记得导演在简介里写到姑奶奶是因从很大量的素材里才剪出的那么一段视频,所以我非常期待想看到其他的画面,谢谢。
邱炯炯:谢谢,首先就是这个所谓的刺痛感,我没有想过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去缓解,因为整个片子其实是一种无解的状态,就像我们曾说的,死亡是唯一的平等。
它会把大家牵制在这个共有的旋律和节奏里面去,然后我们周而复始。
我想把一个大时代的痛落到一个特别细小的日常细节中去,因为这种日常细节是我愿意去面对,而且愿意尽情去维护的,因为我觉得这是普通人的唯一的尊严。
影片里没有所谓的大起大落,所有的冲突都消解在日常里面,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与其说是缓解疼痛,不如说我是把日常当做了我的一个信仰,或者说把小丑精神——那种不恭敬的、底色悲凉的,但是同时又是癫狂和载歌载舞的这么一种人在面对时代时的复杂面相,这样去表达出来。
小丑精神和日常,这是我们唯一的法器,这部影片里边就是在说这个。
至于《姑奶奶》这个问题,那会我很着迷于口述嘛,我就想在一个有限的景别中,不给观众过多的信息去干扰观众欣赏人物本身的状态,包括他的语言、表情和形象。
所以我就做了这样的一种纯口述的东西。
本来我是想做一个序列,但后来他就去世了,所以我留下的那个素材全部送给了他的一个至交,因此我后面也没有再把那些片段呈现出来。
观众2:我觉得邱导在这部电影中把生死观刻化得非常中国。
电影的时间跨度虽然很大,但并不是单向的时间发展方向,是丘福在黄泉路上的回忆,所以想请教邱导为什么要用回忆片段这种形式安排叙事。
另外一个问题是我发现电影的置景和对特殊历史时期的描摹都非常真实,有很多细节跟我过去听长辈讲的是一致的,想请教一下邱导,您在选择这些历史故事和细节有什么考量吗?
邱炯炯:第一个问题呢,其实就像我刚才说过,我会借用日常的生活或者作为一个人本身的经验去虚构或者去展望这样一个回忆的框架,向死而生地去期待一下这样的旅程,所以整个影片的面相很符合四川人那种调调,就是我把它描绘成了一个生死的流水席。
比如驼儿那个小屋其实对应的就是传统故事里的望乡台这种地方,但是同时他又像一个农家乐,所有的东西都靠这个方式去对位,通过形成一个很大的生活场域,意图在于体现出阴和阳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们在阴阳之间都能随时体察到那种生命的寂烈,我想这是我的做这个影片想要呈现出的风光,而不是很简单的阴阳对立。
然后第二就是关于这个阴间叙事,我们以主人公的一路回望来构建叙事,其实这是一个特别传统的形式,可能各种观众都觉得这部片子好看是因为我确实在追求这个,就是影片一定是要朴素的好看,没有什么门槛,像是在说书一样朗朗上口,因为这种口头的表达能直接把人吸进去,这个是我追求的。
然后那个阴间的空间其实是作为阳间这个主体的一个回望的节奏点,或者一个幕间休息、一个过场戏,这其实就是很典型的舞台戏结构。
第三点就是还原这个问题,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做到一种特别真实的历史还原,我只是想去突出一种精神面貌。
所以我们选择做一些非常非常意象化的表达。
比如说一个桌子,它可以代表一个桌子,但同时它可以代表一个桥,然后两个椅子一搭起来它就是一座山,这个就是典型的舞台道具的象征用法,所以我就力求的是这种气质。
包括这些演员早期时我就让他一块搬东西、涂料包浆,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共同形成了这样一个气场。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想把片场营造为一个空间和时间综合的创作场域,像电影创作的夏令营,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电影项目。
所以我在拍摄时就会尽可能地去发挥一些想象,大家也能看到我在做这种特别建立化的表达,比如说道具墙的侧面就这么薄,其实我们还是有机会把它做厚,但我觉得就是需要这种舞台感,因为这个跟《椒麻堂会》的调性以及片子要表达的精神内核都特别的贴切,所以就是尽量地利用这些东西吧。
还比如说您提到的我祖父的照片,那个就是真正的生活,我想在这里把一个特别写实的东西加入到梦境的框架下,但又让人觉得特别成立。
观众3:导演您好,我有两个问题想问。
第一个问题就是片名为什么要叫做《椒麻堂会》呢?
第二个问题是最后一个镜头里导演出现的用意,是仅仅把它作为一个彩蛋,还是说您想要去营造一个将银幕和观众之间的关系被打破的间离效果,就像戈达尔的那些实验性作品里尝试表达的立意一样?
邱炯炯:我先回答这后面的问题,结尾的话我肯定没有什么彩蛋的设置,我只是想让它的结构更加完美,因为这是一个家族史,作为一个孙子辈的我不去把这个东西圆回来,我会觉得少了点情感的温度。
而且这里面的演员基本上全让我给写死了,作者不死一次好像也不太公平(笑),因为死亡是平等的。
其次这个影片的内核是一种小丑精神,我也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小丑”作者,所以我认为应该去进行一次这样的表达,但并不是想说我想把第四墙推倒,其实我只是想把这种幻觉持续,放任这股气场的流动,因此我就介入了。
然后第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所谓堂会者,就是有钱有势的人想看什么表演,就会让艺人到私人场地或者公共场地去演出。
这种活动形式跟个体很有关系,它会营造出一种每个个体好像都在参与时代的大会的这种荒谬性,我们就是这样形成这样人和时代的关系。
椒麻就是指四川味道,其实比四川能吃麻辣的这个省份还挺多,但是椒麻是一个典型的四川风味,所以我就是想指出这部电影就是一个四川味道的堂会戏。
观众4:我想问两个问题有关细节的问题,第一个是片中父亲跟儿子都有过凭借某个东西飞上天去的那么一个经历,因为整部电影都有点虚实结合的这个味道在,但是死后世界跟现实活着的世界还是区分得比较开的,在现实活着世界当中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还是比较符合现实的逻辑,唯独这个飞上天的那个桥段,让我觉得好像现实生活与虚构世界的那个隔阂被打开了,我想知道导这个设置的用意。
还有一个就是最后砌墙的片段,他用墙把自己完全包围,想问问导演这个场景是想隐喻什么?
邱炯炯:这其实是个蛮情绪化的一个表达,对于外面已经开始的武斗,他抗拒的那种态度。
但其实并没有封闭,不过还是存在有这样类似的情绪。
其次这个片子其实是在传承。
就包括扮演少年丘福和少年阿黑的是同一个小演员,所以我觉得这样去设置和利用演员是蛮有维度的,我想用这样的方式去隐喻两代人是有这么一种相似的经历或遭遇的。
就像丘福飞起来是因为他喝了蘑菇汤,中毒了然后致幻了,那么是他致幻还是作者致幻亦或是观者致幻,这个东西已经被做成一锅粥了,我只想顺着这个趋势去表达一种轰炸的介入,这样这个故事也就很自然地流动起来了。
其次阿黑作为另一代人,他致幻的时刻是被洗脑的时刻,他也飞起来了,冲破了家庭的这个束缚,去寻找他的真理。
所以我安排父子两代人分别经历类似的一次精神漫游,然后形成了一个对应,同时也体现了一种传承。
观众5:想问问导演为什么选择了三年自然灾害这段时间作为背景,因为很多电影——比如《霸王别姬》《蓝风筝》里都只用一句话概括这段历史,或者根本就避免提及,然而您选择去进行了这种尝试,那您是怎么去想到这个点子的呢?
第二个问题是您对于有人把这部电影和《霸王别姬》来相提并论,那么您对这种看法怎么看。
邱炯炯:对于这个看法其实我没什么看法,因为我觉得从作者出发,这两个作品表达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至于在观众之中发酵出的对比比较,我觉得这个完全是开放的。
但从我本身来说,我并不是说想做一个邱炯炯版的《霸王别姬》或者邱炯炯版的《活着》,对于作品被比较这个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不过我也没有怎么去分析这个事。
还有就是关于所谓的这个饥荒,因为我这个影片就是基于我祖父本身的亲身经历创作的。
我去查资料或者去看我父亲传记,以及翻我爷爷的日记的时候,WG那个时候的东西反而好像留下得少一点。
还有收养女孩那段,也是专门找到对这个有点印象的老人,去做了一些类似访问采访的工作。
所以我并没有说因为饥荒这段历史被忽略就去表现刻意它,而是因为这些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既然有这么大体量的原始故事基础在,我觉得我也不用回避,就很自然地就这样写下去了。
观众6:我想问问导演有关鸡脚神这个角色的设置意图,其实我从最开始就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突兀的一个存在,因为其他角色都是有川剧扮相的,但鸡脚神看起来像是一个完全游离于那个环境的人物,所以我很想知道您当初是为什么想要设定这样的一个角色,他跟传统四川文化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邱炯炯:鸡脚神这个名字其实是地仙的意思。
其实这个影片是个群丑戏,我想把小丑精神拆解为若干角色,丘福代表的就是小丑某种终极悲哀的面相,这种伤痛的批判的一面就是小丑本身最深刻的一种面相。
其他人可能是小丑的各种面相,那么小丑典型的面相之一就是作者面相——说书人、推动者,这两个角色其实就是落到了陀儿和鸡脚神的身上,陀儿没有背景,没有语言,他是游离在整个叙事之外的,但是他又能通过他的主观视野,让大家看到时代关键的一些变化。
鸡脚神也是同样,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人界和神界之间沟通的一个介质,或者是观众和作者之间的一个信使。
而且无仙不成双嘛,因为驼儿看起来体格比较大又很沉默,那旁边的搭档肯定是一个特别鲜活、特别唠叨的模样,这其实就是典型的喜剧设置,想要片子有意思的话就得有这些元素的介入。
〇、写在前面《椒麻堂会》是独特的、罕见的、万里挑一的文艺片。
我毫不吝啬对这部电影视觉效果及舞美设计的喜爱、对邱炯炯导演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艺术功底的敬佩。
本篇影评将省略上述溢美之词,着重讨论《椒麻堂会》与《霸王别姬》看似千丝万缕实则风牛马不相及的关联。
笔者强烈反对将两部影片进行简单比较的行为。
换言之,能看懂两部影片的观众都应该清楚地意识到,二者为数不多的关联只有:都基于同一段历史、都以戏剧为素材、都从个人的角度介入历史。
除此之外,两者是两条平行赛道上的产物。
用“新旧””互补“之词轻描淡写进行类比的行为是对两者都不负责的、过于基于表面的、堪比“卡梅隆比伍迪艾伦有灵气”的恼人叙述。
真正的喜爱是对优点的不吝赞美和对缺点的坦然承认——甚至在一部文艺片中缺乏人物塑造和波澜起伏的剧情可能并非缺点。
一、情节主旨《霸王别姬》是有着标准电影的起承转合的。
它着眼于个人创伤,用跌宕起伏的情节反复让“生、死、爱”的宏大主题像一团浓墨一样连续不断地在观众脑中绽放,并随着拥有极致美感的悲凉结局画上句号。
它是刺激的、不知收敛的、大开大合的。
抛开陈凯歌导演在电影中展现的拍摄手法,李碧华创作的剧本的可读性本身就是它的一大亮点。
而邱炯炯导演并非志在剧情。
《椒麻堂会》并非要叙述新颖的迥异的故事,它想讲述的正如它的英文译名A new old play一样:太阳底下无新事。
它在讲一个四川的普通人,讲一个丑角演员,在众所周知的历史的周而复始的作用下是如何生活的。
“讲一个大家都类似的故事,然后用轻盈的方式重新整合。
”此外应当清醒认识到的是《椒麻堂会》的文艺片属性。
邱导很反对宣传话语,画家出身的他坚持保持艺术的纯洁性。
在《深焦》对谈中,他坦然表示他最为看重的就是艺术语言,自己完全没有试图将其树立到某种思想层面上的高度。
“这不是艺术作品能去承载和完成的事情。
一旦把它和思想联系起来,很容易被联想成宣传片。
” 甚至在笔者心目中,这部电影所带有的纪念意味更重。
“像幽默的爷爷给你讲了他小时候的故事,半真半假,带着他的记忆美化。
”再加之剧组的大部分人手都是剧团里的长辈,拍摄过程看起来更像是其乐融融的大家族重聚。
在此背景下,把一个着眼于鲜有人涉足的川剧背景的、以真实人物为原型的故事记录下来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之事,哪怕它的剧情如流水,也是在记忆中平缓流淌的河。
二、人物塑造《霸王别姬》诚然也是在谈论历史洪流中的渺小个体,但不能忽略的是它作为剧情片突出的人物塑造。
从“不疯魔不成活”的极度理想主义的程蝶衣、到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菊仙、到从意气风发的“真霸王”到向世俗低头的段小楼,到每个人少年和成年的性格变化,一直并不太注重人物形象塑造的陈凯歌在这部电影中展现了创作历史的变法。
他们的性格过于鲜明、被刻画得栩栩如生,可以说是时代的映像,但很难说是时代中寻常人的缩影。
不同的是,邱导在访谈中多次提及”庸常个体“的表述。
可以说对比霸王别姬,他塑造的小人物简直是庸碌而毫无特色的。
甚至作为一部群丑片,在整部电影中横向比较,也很难感受到邱福身上的丑角特点和其他人物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在导演的叙述里,“邱福是小丑的悲剧内核,其他人是小丑的其他面向。
” 换言之,每一个配角身上的小丑性格都是在不断地为主角的性格作补充,从而浑然一体地服从于这部电影的七寸:丑角精神。
导演不仅想展现他们在四川人和丑角演员双重基底下的、面对时代洪流的苦中作乐的、混不吝的洒脱感,更想展示出这一表面的诙谐与丑角演员在台下的苍白无力感交织的小丑内核——正如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小丑的内核也是苍凉的。
两种相反且对等的、一内一外的性格表现会使得主角性格杂糅、缺乏张力和鲜明特点。
但这就是文艺片中时代下的普通人,他们不必个性鲜明。
三、导演态度在《深焦》播客与邱炯炯导演的对谈中,主持人与邱导用“值得谅解”来点评将《霸王别姬》与《椒麻堂会》相提并论的做法。
但主持人尖锐评论道,“只要你是一个有经验的观众——甚至不用是创作者,不是不打比方就活不了的人,你会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东西。
”在影片的叙事方面,邱炯炯导演也直言,他希望能通过“间离效果”,让观众不只是沉浸在个体里共情,而是可以从情绪中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视角、感受到旁观这一体验的存在。
这也是与霸王别姬这种具有极强情感共鸣的影片截然不同的处理手法,不是简单的一句“霸王别姬旧了”就可以定义的。
抛开影片本身,两位导演经验形成的年份不同,也是导致他们对人物和时代的理解不同的原因之一。
陈凯歌是一个经历了动荡年代的人,他更倾向于作为一个目击者来直视那个时代;而邱炯炯作为一个倾听者,他选择用旁观的视角展示那个出现在他的父辈和祖辈身上的时代。
“陈凯歌是经历了洪水的人,而邱炯炯给我们展现的是洪水退去后墙角干涸的影子。
”(附上本文大部分讨论基于的访谈链接:深焦 Deepfocus Radio:从《椒麻堂会》到《椒麻神游记》,邱炯炯和他的椒麻宇宙很好的播客,推荐关注。
也推荐在北京的朋友们去798支持邱导的画展,一直到今年7月底~
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2cbd8fd3aa76bb8bc39e74e?s=eyJ1IjogIjYxYTg5MjU1ZTBmNWU3MjNiYjMwYTgxNCJ9
好友西施(男)给我推荐了这部电影。
作为川人的后代,看起来更加五味杂陈。
我给他留言:感谢西施。
推荐《椒麻堂会》给我。
看完了,看得我男默女泪。
正所谓:唱戏掏粪、瓦片烤蛆。
也正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此片是《活着》和《霸王别姬》的合体。
面对苦难,不同于福贵的忍受,也不同于程蝶衣疯魔自毁,这群川人面对苦难甚至死亡时,自有一份苦中作乐的诙谐,这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吧。
勿忘历史,珍惜现在.....如果我老爸在,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推荐他看这部戏。
顺便说一句,我认为丘福没有喝孟婆汤。
他此生虽苦,但是遇到了收留他的师叔,照顾他的驼背,不离不弃的老婆......,反正人生都是苦的,何必再来一趟?
报纸没有带走,他不用去那边用此来生火取暖,同时也给女服务造成了他走了假象。
他应该是去黄泉路上陪驼爷了。
1看这部电影就像翻一本小人书,一众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场,书翻完了电影也就看完了,却意犹未尽。
“新戏从来演旧事,周而复始话沧桑。
离合悲欢忘川渡,生死不外两茫茫。
”影片英文名叫《A New Old Play》,意为一出讲老故事的新戏,用上面这句话用来形容电影,真是再贴切不过。
事还是那些老事,但讲述的方式新了,解读的角度也新了,于是感受也就新了。
2先锋主义、实验主义、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有些电影很难被简单地归类和定义,因为它是新的,如同新生的婴儿,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看完影片,川剧的唱腔响起。
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些回不过神来。
难不成我跟着戏中的邱老师一起,也晃荡到了鬼城丰都?
是生还是死?
是真还是假?
是庄周还是蝴蝶?
哈哈,又有什么打紧?
都忘!
3真正的好电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也很难看完立马就懂,甚至会带来短暂的失语,但你知道它是好的。
它的好需要时间的发酵,值得慢慢回味,慢慢咀嚼。
例如这部《椒麻堂会》。
所谓的“椒麻”,指的是麻辣的四川人;所谓的“堂会”,指的是有权有势的人邀请戏班去唱戏。
“椒麻”“堂会”合起来,意思也就清晰了。
正如导演所说,这是一个关于艺术和权力的故事。
影片以一个川剧团丑角的一生为线索,串起了从民国到抗战、内战、建国、大饥荒大跃进乃至文化大革命——近半部中国的近现代史。
视角不可谓不宏大,但最终都消解并体现在一个个真实而具体的人身上。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都是宏大叙事背景下的卑微个体,身份的转变犹如坐过山车,先是戏子,然后是同志,然后是人民艺术家,再然后是人民公敌。
如果说世界是个草台班子,那这些个体就是舞台上的一个个丑角,在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艰难地演绎着自己的命运。
难怪导演说,他刻画的不只是一个丑角,而是丑角的群像。
宏大如山,卑微如蚁。
对每一个个体而言,被时代碾压就是难逃的宿命。
4影片里到处都弥漫着烟雾,角色们在画面里若隐若现。
也许这是一个隐喻吧,只有穿过历史的层层迷雾,才有可能把真相一一看清。
影片的最后,死去的小丑跟着牛头马面来到了阴间。
小丑面对着忘川河和奈何桥,望着手里的那碗孟婆汤,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喝吧,所有的记忆都将烟消云散,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也无论是想记住的还是想忘记的。
不喝吧,又无法转世投胎,难不成晃荡在阴间,落得个阴魂不散?
真真是愁煞人也!
为之奈何?
怪难叫奈何桥。
喝吧,喝吧,反正也没什么选择。
喝完了孟婆汤就上路吧,潇潇洒洒地去转世投胎,只盼来世不要再活得那么卑微、那么艰难。
不要担心忘记,也不要害怕遗忘,洒脱地走吧。
该记住的总会被记住。
忘记了没关系,总有人会记得。
这就够了。
5生命的大幕徐徐落下,才惊觉人生的大戏还没唱完,为之奈何?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如果你是唱戏的,你唱得开心吗?
如果你是看戏的,你看得开心吗?
又有什么分别?
不过梦一场。
叫一声奴去也,从此天上人间。
等了一年多,有幸看到了这两年的高分华语电影《椒麻堂会》,远远高出期待。
当然,邱炯炯导演的作品几乎没让人失望过,即使从纪录片转身剧情片,那份凌厉饱满的川人的劲道还在燃烧。
他的片子在国内(甚至国外)是没有参照体系的,谁也模仿不了。
如果非要找参照物,那要回到默片时代、景片时代。
将近横跨60年的家族掌故、佚事,四两拨千斤,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毫无阻碍,想象力、执行力惊人,完成了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三个小时,写实与魔幻融会贯通,全然通电了,可以这么自由交叉,暗通款曲,相当出彩。
演员都是非职业演员,没一个多余的。
主演都是熟悉的人,易思成老师第二次主演电影,肢体松弛,忘记了镜头存在,有骨有血,出场就入戏了;顾桃导演的驼儿,一言不发却阅尽人间疾苦;90后新锐薛旭春一人客串几个角色,一人多面,衔接了很多关键戏……。
这部电影分量太沉,光有年轻人是压不住的,导演的父亲以及里面一群川剧师傅就是定海神针,神采卓然,声惊四筵,太迷人了,举手投足都是人间情义,目之所及都是生而为人的不卑不亢,他们才是历史烟云中的主角。
尤其唐明皇李隆基这个角色用得太妙了,陀儿背着他寻找安稳之处时,神的肉身隐去,神性衍生出了人性!
要重点介绍的是桐花凤的扮演者关南,认识十多年,她终于登上大银幕,有代表作了,第一次出演就这么自在流利,有认真与用功,也有浑然一体的天资。
二十多岁,我们三五人在屋顶天台,在咖啡馆,在酒吧,在客厅,曾数次彻夜交谈,聊艺术,聊电影,聊人生,直到酒喝光,烟抽尽,怀中的猫咪睡去,天边亮起鱼肚白,都不困不倦。
她从来不是矫揉造作的那类人,更不是遇事就退缩的人,相反仗义、豪情、硬朗,讲义气,在人群中很有号召力。
她有刁钻的审美,能发现别人没留意的细节,对很多作品、人事私下里她有完全自洽的毒舌评价,相当抽筋剥皮,且不留情面,有趣又幽默。
难怪鲁迅也是天秤座。
桐花凤这个角色完全是为关南定制的,抽烟的神采,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节奏,跟现实中几乎一样,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川剧团的师姐,有担当,不怕事,比很多男人活得有勇气,跟她的人生经历还蛮接近。
烟馆一场绮靡虚弱的戏居然是喝醉后拍的,难怪这么迷离动人;饥饿时代为给孩子补充蛋白质,到处去抓蛆,烤干研成粉末冲兑成“奶水”,给孩子服用;养子被生母带走,自己怏怏地坐在床榻上,抱着长条形的南瓜习惯性地当成了孩子……这些细节看得人眼眶一热。
我习惯性地称关南为关爷或南哥,不是调侃,是佩服这个看似南方女孩相貌却是地地道道北方姑娘的飒姐。
有段时间跟着她混,去了很多大开眼界的地方,看见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人,也结交很多朋友。
关爷,南哥,叫顺口了,有时在公共场合也这么脱口而出,有时在一些活动上这么一喊,她旁边的人会有些诧异地看过来,她就一次次解释说,在飞鱼眼中,我是没有性别的人啦!
如果你们有机会认识关南,一定要找她提笔签字,她从小跟父亲练书法,有灵性,长大后贪玩放弃了,却留下来骨和气,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飒,真是字如其人。
十年前我就找她签过字了,现在看都顺眼舒服。
好吧,要听八卦私聊,总之期待关南被更多导演慧眼识珠,有更多作品慢慢出来。
口碑有多好呢,刷B站常常能刷到。
看微信公众号,有人推荐,自然而然的就去看了一看三小时,吓了一跳,电影对得起这三小时。
开场是牛头马面接邱福,邱福不跟着走。
邱福何许人也,著名丑角,国民党时代的名角,共产党时代的人民艺术家。
大灾荒时候的善人,文革时候遭批斗的旧时代名人。
然后,我看到的是随着时代,往前走的善人。
也许是川话降低了严肃感,电影整体不闹心,但是讽刺和无奈充斥整部电影,邱福从没父亲开始,一个人生活,靠着剧团,考证刘师长,成长成顶梁柱。
英雄造时势,时势造英雄,怅然若失,非常感慨。
好电影一部。
看了半小时,想想还有2个半小时,又听不懂,就放弃了,是我浅薄了。#20230226
半小时刚好,多了节奏和视觉都疲惫
谈谈剧本方面,其实两个时间线,其中之一的历史顺叙是我觉得最可惜的部分,前面有许多离题和灵机,到了后半转为一种不太超过标准与范围的历史写实,使前半的铺垫落空,吃蛆的部分太过刻奇,大可不必再花时间描绘我们已知且知道太多的东西了。全剧以川剧入手,连一幕完整的戏都没有呈现,也是缺憾。不过这是作者电影,不是小说,导演已在别处达成了极高的完成度。
不好看
#SGIFF#风格绮丽,几组长镜头和诗歌的运用恰到好处,☯︎交替的转换也颇有创意,阴间也和阳间一样。时代浮沉下小人物的命运能被拍得如此魔幻现实,真的很难得。如果说缺点的话,就是时长太久了,叙事的话用诗歌作为间隔也显得取巧了。
真的想看,但是真的看不下去。。。难道就因为拍了点政治敏感的话题,就值这么多分?现在的人都莫名其妙
形式虽然好,但是并没有提供任何感觉或经验上的新知。反而不适于反刍同一段历史的aesthetics pleasures,不是消费苦难,是沉迷苦难。在影院流下刻奇眼泪的我一瞬间也惭愧地觉出自己与导演身处同一形构的牢笼。中间有不少太文人气的对白,演员念出来时想到了双雪涛那些尴尬的让东北下岗工人说“北方化为乌有了”的短篇小说。从来一代人的事,最好一代人讲,第五代至少设身处地,让下一代人说故事,历史就变成了更鲜艳而更轻飘飘的年历图画。
前半段麻儿师长的大段落很好看,后半段麻儿师长谢幕以后就越看越无聊。画面设计镜头语言和转场切换是真的棒。p.s.关南这个演员是真好
戏剧电影,审美还不错,剧情是真无聊
自我陶醉,空洞乏味,无聊冗长,装置艺术≠电影
影影綽綽,拿民俗文化做皮,以私人記憶為軸,雲霧環繞間,溫和卻又銳利地,勾勒出活在口傳和記憶中的近代中國史,和屬於導演自身的生涯自畫像。從開場一直shock到結尾,數次懷淚,卻又總落不下來,真的又好又有趣,就蠻難想象這樣的作品除了滿分還能打幾分,真的值得被所有人看見。
6.7 混乱的语法,他可以是很多电影,却很难是一部电影;如果没有贯彻始终的幽默感那将是一场灾难,但换句话说面对真正的灾难又显得太虚浮了。
等着吧 等到我手握试管 装满医用酒精 用盐下酒 我一定要喝个烂醉 我要忘记这一切
三星半吧。可能這非常個人 我並沒有被影片的形式和畫面所打動 反而這種過於偏重的處理失去了敘事的美妙 時代變遷中細膩的情感關係 只剩荒謬 荒誕 沒有性格的記不住名字的人物 或這些人物除了主角 都不重要。。但就算支離破碎的敘事也能營造遐想的空間 我沒有在這部感受到 後半部也有拖沓冗長的感覺 又有可能是導演的目的?
新戏从来演旧事周而复始话沧桑离合悲欢忘川渡生死不外两茫茫里面这几句印象深刻。
中國電影如不存在限制的話會以怎樣的形式呈現在廣大觀眾眼前?揮之不去的正能量詛咒被真正根源力量如同照妖鏡般照出其能量偽裝核心,顛覆性的內在反叛、憾動人心的真誠洞見、值得追溯的民生記憶大膽摻入地府鬼怪奇談元素肆意綻放文化怪象,他們的地獄是我們的景點。跟巴蜀文化距離很遠的我也能獲得歸根之感類情結,鏡頭置中美學實驗性的裝置電影、傳統川劇群像戲大幅度擴充敘事、永不停歇的鳥聲和時不時激昂的堂鼓嗩吶鑼鼓等樂器轉接、藝術品般的舞台劇手工置景(字體美術愛好者狂喜),起伏有致地引出英文名a new old play配合劇團「新又新」暗喻太陽底下無新事,端出了藝術從業者自憐自哀同時又是一段不撞南牆不回頭氣勢如虹的進行式交響樂,作為完全不懂四川話的人竟好多部份都聽懂了⋯&椒麻堂會一直被我看成麻椒會堂是怎樣
戏剧和舞台的表现方式看起来满新颖,创意的火花不断闪现,相比写实主义,表现主义下本就荒诞的百年用荒诞的方式来演绎更加有反讽效果,丘福一生的酸甜苦辣令人唏嘘,但180分钟的时长,导演对节奏的掌控并不好,有些段落过于拖沓且意义不明,就拿最后密电码的桥段来说,通常来讲是不可能看懂的,看导演访谈才知道这段是想讲个体精神,可即便联系着答案来理解也很牵强,这完全属于导演脑中自high了,随便罗列几个意象就丢给观众真的是莫名其妙,起码首先做到逻辑自洽,其次通过音画语言顺利传达给观众,这一点显然没做好,类似的桥段还有很多,使得这部片披着艺术表达的皮而成了皇帝新衣一般的存在,实在可惜
属于我最厌恶的那种片子。精致。卖乖。固化文化权力。
看睡着了。就以目前这个文本,撑起三个小时的片长还是太勉强了。全片用的是舞台剧形式,画面好像经过了脱色处理,有些阴郁、飘忽的气质(符合开场的森罗鬼话设计),有传统话本标题的间幕设计,本片美术就是舞台美术,吃菌子的场景已经是全片最具创意的发挥了,但这个转场本身设计的并不好。主角在各年龄段都是红鼻子,有助于观众辨认。剧情是在死后的男主叙述中,展开他经历抗日、内战、批斗的绵长一生。剧本比较差,死后男主的叙述跟回忆的主干没深度勾连,每个段落的视角不够稳定——那位拥有剧团的师长几乎有喧宾夺主之势,可他的经历跟性格依旧呈现的糊涂,囿于舞台剧的形式限制了对角色内心的呈现,关于六七十年代的描述也没什么突破性。总的来说,拍纪录片和有川剧出身的邱炯炯,只是以个人的家族记忆为导向,几乎胡乱堆砌素材凑成了一部剧情片
形式新奇,内容无趣,磨蛆做奶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