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静止的,听不见声音,但好像感到了寒冷的天气,微微的潮湿的风吹过莲荷枯萎的池塘,小雨落下。
镜头避开人物转到这里的时候,你隐约知道一座城即一个武林,城郭内外,水流水的,雨下雨的,风吹风的,各人活各人的。
扫街,跳舞,干农活,有那么多人不用去拿着武器对决,没有大责任和自我使命感。
而此时,岸上正有人在交手,刀力劲猛,招式绝断。
《倭寇的踪迹》虽有“究竟是走还是没走后门”这样的反讽,有不少滑稽的画面,而根本上,我想导演无意描写历史和政治,而是在擦着历史的边儿构架一个理想的武侠世界,描述在深层意识里更加熟悉和认同的价值体系。
在电影里,我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古代习武人,实实在在的武功。
这种实战是极有魅力的。
电影想表现和传达这种美,不管以前的电影武侠界有没有,反正现在开始是有了。
这种美,大抵是:不夸张、不敷衍,以窘迫的现实为基不放弃追求华美,高者自高,没有炫耀和解释,只有节制的退让和自我留白。
人物方面,根据各个不同场景表现的随性简率,要看第二遍才找到感觉去认识他们。
我觉得郄佬算是最复杂的一个人物了,他不足够坏,软硬交融。
一上来不按江湖道理出牌,明明白白的不接受青年的比试,带人持满弓涌出第四个门口;他容不下裘冬月,对地位心怀欲望;要命的是他俗气的八卦裘冬月的夫人……按照郄佬说的,他是在利用这个事来阻止裘的出现,但不想高人有高人的心量和取舍。
郄佬是低于裘的,但他不变态,未因此压抑到行事极端。
他教育年轻人要在他面前喊“裘夫人”,被报告家里进了倭寇,他说“进就进了吧”,他说“咱俩就别打了,让真正有本事的人打吧”。
他当然不是怯阵。
马君的表演,也自然贴切。
关于青年,是剧的男主角,但不是个大人物。
武功刚烈,出身贴身保镖,年纪轻轻,这决定性格和处世方面不会太复杂和束缚,有需要就用“技巧”好了,又不是江湖大佬。
即便如此,他最后的成功,也是光耀的——他有他的率直和担当。
这样的人物安排,避免了拖沓。
其中宋洋救出左偏使,两人在草垛旁边的想法目标冲突戏,简短但终究给人物甚至整个戏的节奏补了大劲。
徐皓峰以往的作品里常是“天才无用,少年老成”,结局多是缺陷和不成,这部戏看到最后不一样了,很意外——青年事业完满,大佬们顺利自救。
场面和谐的像是幻觉。
或许是这部电影单纯的武侠内容叙述扛不住、也不必要悲壮的结局吧。
和更加绵密的现实不同,戏剧有它的表现局限因素。
想失败的好,要看故事本身,导演功力,不能阴差阳错。
也或许这结局,是导演一种理想想象的实现。
《倭寇的踪迹》于承惠的戏份是我最爱看的,演员好,电影语言里对这个人物的阐释也细腻,每句台词每个细节,要重复看电影的,才能体会徐浩峰的人物是如何自处、如何处世。
有些地方,你可能以为导演又犯冷了,其实不见得真是那个意图,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
谁也无需矜于表达。
“高手的事,很难懂”,这句若郭芙蓉说出来,才冷……在我看来裘冬月具有很强的真实感。
这部戏里的群众演员也相对有存在感。
提一句另外两部分人,波斯女人们和四大门派众人,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同地域文化、种族的对比。
前者热辣、直接,后者自恃、混沌。
这正是前面所说的那个“历史的边儿”。
不过这种对比这样去理解也有点偏颇,假如让村姑改娥到外族生存,大概也是性情不弱的。
这里很不好说,权且一看。
《倭寇的踪迹》,我给四颗星。
没有点亮的那一颗,原因有两小部分。
一半是因为电影里的冷幽默,用的好的,让人物丰富、可爱,有的又有点不自然之感。
不是人生境遇里的不自然。
比如裘冬月夫人跟护卫相好这件事,被揭穿说出来时裘很不自然,但于他而言,不至于形成障碍。
裘冬月真的能放下吗?
他想他真的放下了。
(我觉得徐浩峰在很多作品里写人生际遇的尴尬,是一绝)我所说的不自然,像“三哥五哥,怎么会这样,咱们怎么就忘了数数人数!
”这里的幽默,则有点生涩。
感觉是电影表达力、控制力不够成熟流畅的掩饰,冷幽默算是善巧处理。
另一部分的原因是,徐导演选择了一条苍茫的修持之路,外人难说,我寻思着留半颗星给他自己。
思量观影过程,感觉真是激情大于理智,我太高兴看这样的武侠了,以前看何平的《双旗镇刀客》,就珍惜的很,《倭寇的踪迹》延续了武脉,又有不同。
拙朴归真、用心细致,这个核,超过了一切!
大众和导演的观念、知识体系有不同,“实验性还是娱乐观赏性”的电影评判标准就显得不太上道。
看过徐浩峰以前在一个采访里说的,“人对宗教感兴趣,或者对一个非常冷僻的学问感兴趣,一定是他不认可他的生活。
他可能很热爱生活,但他可能不喜欢现实生活中的游戏规则,所以他要去寻求另外的知识,以很怪异的知识体系来代替现实生活体系”。
他给人很深的想象。
不剧透,咱就这么说吧。
导演已经文艺得人话都不会说了。
整个故事设定就很莫名,人物酷到连屁都懒得放一个,全都使出吃屎的尽头玩命表演,做作到让人忍不住笑场。
平时不说话吧,一说到考据的东西就都滔滔不绝了,倭刀出处啊、戚家军啊啥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有那一帮新疆大妞也够胡扯的。
这片子要非说有啥亮点,第一是画面很漂亮,第二是关于武术的表现方式比较写实。
没有满天飞和轰轰轰了,也不搞什么拳拳到肉。
真实比武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主要都是在互相试探反应速度和攻击距离,一旦正经动手,一招就分出来胜负了。
泰拳什么的可能麻烦一点,但是我练剑道的,对战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当个新鲜看吧,别太认真就得了。
“万历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下了半日毛毛细雨,南京老城的春色仍遥遥无期,在更寒冷的北方,一队锦衣卫骑着快马,忍受着鼻耳的冻痛,将名将戚继光的死讯带进了京城……”本片原作小说《大明末世南京城》这样开篇。
东南抗击沿海倭寇,北部建藩威慑蒙古的一代名将戚继光在罢免三年后,老死家中。
“十五日后,地方官员的正式报本呈上礼部,礼部例行公事般地写下了十五行悼文,下发戚继光家族,对其一生功绩没有提及。
这十五行平淡的词句,在福建浙江广为流传,令戚继光旧部唏嘘不已。
”握有40万军权,功高盖主,戚继光难免神宗猜忌。
考虑到同代的武将的遭遇,同样具有重塑明朝武备力量宏愿的另一位名将俞大猷,屡被参劾并受到申斥,难酬壮志。
甚至有明一朝,武官的境遇竟是越来越险恶。
黄仁宇在名作《万历十五年》这样写道:“也许是有鉴于唐朝藩镇的跋扈,本朝从洪武开始,就具有这重文轻武的趋向。
大约经过了一百年,文官集团进入了成熟的阶段,他们的社会地位上升到历史上的最高点;换句话说,也就是武官的社会地位下降到历史上的最低点。
”文武分流是整个影片的庙堂背景。
当主角,戚继光的贴身护卫,每每以“测试”解释他的怪诞行为,“测试”异族女子的体能,竟是考察人种,警惕其侵犯大明,确实,若有 “常理”也就不会有倭寇的“奇迹”。
此种处理引得全场观众窃笑不已,现在是天下太平,菲律宾在南海再怎么得瑟,怎么敢动中国!?
曾经的贴身护卫和左指挥使的愿望只是想让改良的倭刀能流入民间,留下戚家军的痕迹。
庙堂已远……按两百年的规矩,谁能打过乌衣巷的四大门,谁就能在江湖站稳脚跟。
看网友的反应,以为巷口的打斗气氛出了问题,原来导演交代的很清楚,那是个规矩,不是拼命,只是点到为止。
比武形式感极强,按导演的说法,那是每一个动作都和祖师同在。
以比武始,以比武终,这不是一部拼命的电影(这深深地伤害了一部分观众)。
四大门是已经江湖化的地方豪族豢养的武装力量。
裘冬月更是一掷千金,归隐上山下山,临死都不忘行个善。
四大门一坐,开个“方桌”会议,俨然的地方门阀。
地方豪族豢养家臣,资助民团,这才是历史上江湖的结构。
局面已定,戚家军的刀被判为倭刀,倭寇就此进城。
有意思的是,影片中所展示的戚继光改良的倭刀,并不是历史上《纪效新书》中类似苗刀的制式,用法也有区别。
此刀真正的身份是藏在形意门中的唐刀,导演借裘冬月之口点出倭刀的刀法来历,展示一段因果。
倭刀号称改造唐刀,青出于蓝,实则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最后日本刀法失传,成全了喜峰口。
汉文化藕断丝连,深不可测,中日流转,笔者也难掩感慨。
戚继光死后不到70年,明朝为满族人所灭。
汉文化本是文武合一,气韵生动。
影片标为“武侠”实在是被“小看”,甚至定为“武道”都不足以指出其内在气质,当然更不是说什么旧瓶装新酒,用武侠的外衣讲一个高尚的故事(是故事不是热闹,导演总是强调高尚!
一笑)。
仔细思量这酒和瓶子本是一体,也就称不上酒瓶不酒瓶。
这更像是一趟旅程,芳草杂树,金戈铁马,追寻汉文化中的久已失落的文武的精神。
真没什么特别感觉的电影,也许就是导演要给的感觉?
影院不少次出现笑场肯定不是导演所为的效果,而是观众力图从中获取点什么的结果。
文学性和电影性被相互干扰着,众多缺乏塑造的人物和不干不湿的性格动机也扯着叙事的后腿。
作为首次指导影片的作者,只是在一种形式上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于一般武侠影视题材的表现方式,仅此而已。
看完《倭寇的踪迹》,并没有很多豆友所表示的“古怪”的感觉,因为我很肯定这个导演的这部电影是想玩什么概念。
1,叙事,表演我可以肯定,这个号称武林中人的导演徐浩峰,绝对没有竞技冷兵格斗的经验。
他在这部电影里所做的事情,就是把打架杀人这种在人类历史上稀松平常的事情,神秘化,象征化,符号化,其结果就是现在《倭寇的踪迹》这鸟样。
我又特别关注了下编剧是谁,发现也是徐浩峰。
这真是让我觉得很囧。
这部电影有亮点,集中在摄影风格和气氛的烘托上,动作与叙事绝对属于三流级别。
这部电影中任何让你感到不适、神囧的情节,你都可以理解成是在向中国武术现状吐槽——相信如果有机会被质疑的话,徐浩峰导演也很可能这么讲。
但你看完就知道,这解释跟这片子搭不起来的。
这部片子的台词极度缺乏营养,属于那种因为思想太混乱或者高度象征主义,所以导致语言贫乏,找不着词汇。
里面除了三四个主角像是个演员,其他人全是一副头一次上镜头的样子——是的,这展现了普通人面对镜头时真实的一面,却做不到角色的真实感。
一个专业演员至少得有两感,镜头感和非镜头感,前者不用解释,后者就是努力不让镜头影响自己的表演。
大多数长期经受过话剧训练的演员,第二个感觉都非常好,也就是基础扎实。
这部电影里,全是这样两感欠缺的普通群众,而糟糕的是,这片子不是纪录片。
个个像呆子,个个说话动作不自然,让人看着非常难受,不过也好,也只有一群傻逼才能抬起三四个装逼——我这话绝对不是谩骂。
剧情不难懂,但你肯定想不到导演任何将这个简单的故事搅复杂。
白胡子主角抓双枪,黑胡子主角单手拿着根一米二左右的“三十斤”重竹鞭,去船上打布帘时,你会两次看到非常无厘头的镜头,以及穿越般的镜头切换。
到最后你才会意识到,哦,原来这是老家伙在YY!
2,思想动作放到后面谈,我不觉得动作有多真实,但我之前放上来一个图片,说这部电影可以改名《中国武术是怎样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并且详细举例说明》,这其实并不完全是批评,也是对这部电影一些视角的肯定。
这种反映门阀垄断,弟子传人羸弱不堪,虚有其表的情节,其实本可以用一种更出彩更清晰的方式表现出来。
但这部电影做的不好——不是不够好,是不好,跟那些弟子一样羸弱、虚有其表的台词,承载不了太多分量。
3,动作我再认真地说一说这片子里的动作——它集中展现了中国武术套路的美感,和中国武术家腰马扎实的特点。
但我必须强调再强调,如果稍加留心,在现在这时代,哪怕你没见过两群混混持西瓜刀互砍,你也可以在网络上搜到一大堆群殴视频,特别是在youtube上,韩国人为我们倾情奉献了无数场械斗。
当然啦,混混们怎么好跟武术家们比呢?
武术家的气质,岂是可以轻易得见的!
我必须重复我这个结论,因为好不自夸地说,它是理解这部电影的钥匙:这部电影里导演所做的,就是把打架砍人这种事情,神秘化,高度象征化,甚至符号化。
我不想说,我是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来得出这个结论的,因为我也没用真刀砍过人,我只用过竹剑木刀进行对抗。
当然,那些说混混砍人跟武术家砍人完全不一样的人又要说了,竹剑木刀对抗跟真刀对抗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码事——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连挥刀都不会,光会动口从没动过手的人,还比我一个动过手,打过自由稽古的人更接近实战了?
别忘了,如果是往一个100步的目标进发,那50步肯定比原地不动的人离目标更近,看得也更清楚!
我必须承认,我开始怀念何平,不仅是他电影中那硬派流畅的打斗——高手可以跟低手打得那么流畅,我开始怀念何平电影中孙海英的身影。
《双旗镇刀客》我就不说了,那也是带有把“刀”概念化的倾向,而《日光峡谷》里,张丰毅疯症发作,在草原上奔跑砍人;孙海英扎着红头巾,提着一柄鬼头刀,杀人像杀牲口一样卖力,不得不说,那是我见过的最接近真实视频的电影镜头。
硬派动作,不是像《倭寇的踪迹》这样的,似乎是为了节约成本,这部电影里你看不见任何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镜头。
目前大陆电影中,我印象里最流畅也是最赏心悦目的真实向硬派冷兵器动作镜头,来自《天地英雄》。
我绝不是故意通过捧何平来贬徐浩峰,或是通过贬徐浩峰来捧何平。
因为这部片子打出了很多旗号,什么新派武侠,硬派动作。
何平很久不拍动作片,而观众的审美需求却不一定会猥琐,所以我一度对这部片子抱有期望,但现在我可以毫不客气地得出结论:何平的电影被很多人诟病这个,诟病那个,但是作为硬派动作片最基本的元素,动作,质量是绝对有保障的;而现在徐浩峰的这部电影,既没好好按照实战标准来拍动作,也不肯好好叙事。
总之打着那旗号很没意思。
归根结底,《倭寇的踪迹》不是一部让人赏心悦目的片子:冷兵器爱好者,并且是好动的冷兵器爱好者,绝不会被他片子里的神秘、象征、符号所唬住;想好好欣赏故事的人,恐怕也要失望无比;谈到历史史实——呵呵,就别搞笑了。
当然,任何时候,总有人会在自己并不了解的领域上被唬住,这毫不丢脸,我也经常被一些概念上的东西唬住。
只是这一次,可惜了,没唬住我,所以我也没法怀着或敬畏或欣赏或装逼的心情去给这片子叫好。
写完这篇文字我去豆瓣上看了下,这部很多人觉得“古怪”的片子已经获得了6.9的高分——当然跟其他一些让人看不懂的西方电影相比,这分数不算高。
看来中国观众还是很老实的,不太看得出门道和趣味的,又没有最常见的滥俗错误的,绝不给一星两星,很尊重导演的自主创作。
两星,给它相对比较优秀的摄影和布景。
有剧透,剧中人名记不清,可能描述会有失误,见谅。
徐浩峰的小说读过一些后基本上是可以猜出他电影的大概形态的,我没有想到的是留白的空间,比我想的要大。
比如当看到贴身侍卫(宋洋饰)要海道防的大人跳河游泳时,我才恍惚觉出电影叙事大概方向以及在表面叙事底下,徐大概想要说些什么。
徐在原著小说中强调了“势”:侍卫扮作倭寇,神出鬼没的造了一场势,留下种种倭寇踪迹的线索,城里、江湖上的因为这场势,血雨腥风了一阵。
电影里不但没有了这个造势逻辑,反而故意削弱“声势”,最明显的表现是全片连个老百姓的影子都看不见——四大门门主之一说了,老百姓被隔离在外面了,他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由此,电影和原著小说分道扬镳,是两回事,电影隐着写,留白了写,小说是放开了写。
总之,电影说的是一个“内部行动”,一场不为人知的局,讲一个人原本想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最后不得已,用自家武学里的所谓“雕虫小技”破阵、破局,逼得门派们脸面无存的那一霎那口,达成所愿。
中间漫长的“破”的过程,就是那场攻船战,里面有一句关键台词——“中土武学不走后门”若你记得这句话,看到结尾巷战中,四大门放水,让持戚家刀的两个人走后门的表现,你就能深深领略到叙事中存在一个对所谓“中土正派”的反讽。
导演极尽克制的排出开头和结尾的两次巷战,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加上中间这场不为人知的破局,就把层层包裹的中土文化,所谓门脸问题,丢给观众思考。
当然这是其中之一层而已,电影不止于这层,但这是我认为最主要的,算是中心的主题,决定了大局面,包括整个叙事的逻辑,开头结尾为巷战为什么是这样的,中间为什么是“船攻”等等。
题外话,看到片子快结束的时候我联想到了《让子弹飞》,尽管后者是撕革命之脸,《倭》片是撕文化之脸,但多少有一些些相通之处。
徐和姜一样,都是喜欢在作品中去留谜的(我记得徐曾经有一段话专门谈过“谜”),不同的是姜喜欢隐喻、夸张、魔术化、寓言化,而徐不隐喻的,徐直接叙事但招术是“反常理”。
好比他用一句台词,常常给人有点出格、有点粗、或者有点不靠谱的感觉,即违反了常理,容易给某一些观众留下一个为什么的念想。
好玩的恰恰是,其实真的没有为什么,人物说出来的“就是事实”。
作者就是让人物说出了最直白露骨的心底话/事实而已。
因为常人么,总有个琢磨的冲动,以为那里面有什么玄机,绕了一圈才知道,哦,原来,是真的!
这种机关,用的好时,会觉着点儿禅味。
比如那句“我的胡子是不是黑的过分了”。
若是晓得那其间趣味,听着一下,再回味一下,就会心了。
不晓得那趣味,也就觉得,恩,傻气。
同样的,瞬间蹦出人物行为,若是没得观众的“会心”,没有那空白时间里自行发挥的想象力,也是会觉得很莫名的,比如那明明下了河沟准备出城的同伴,为什么后来突然出现,大喊“我才是倭寇,我就是倭寇”?
那背后的心理逻辑要我们自行去完成,电影里就点了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世家武功和军营兵技是不同的。
正是这种强调异同、强调正邪的武学文化导致持戚家刀的士兵产生IDENTITY的混乱,故而大喊“我才是倭寇,我就是倭寇”。
如果把这句台词仅仅当作引起对方注意的普通台词,那就不会际遇这另一层的含义了……好玩的是,身份认同困境不止持戚家刀的士兵有,在正统高手身上亦作祟。
在小说里这一点写的比较透,裘山上归隐,同归隐的还有四大门里的其他诸高手。
山上山下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有一日他忽然发现整座山寂寞无比,才知山上的高手都跑去山下会倭寇去了……他是沿着这股气氛重新下山的。
一个不纯粹的归隐者。
可以说,高手们高度的SWORD INDENTITY(武士文化认同)亦导致一种困境,完全不亚于寻求认同感的人所面临的困境。
“脸面”(所谓文化)两字化在裘那副白胡子上。
脸面很重要。
他选择归隐,选择禁欲,无不是高度的武学认同/文化认同所带来的结果,这个人物的认同感和戚家军来两位武士的认同感恰成对比。
后者因一把异器,寻求正统之认同,后者则因身名所累,善恶无路,寻求正统的出口。
正统哪里有出口,最后反而是在“行恶”的当口,裘救下了别人和他自己。
总之,从寥寥勾勒的角色命运中,武士群体认同感的困境,又一次显露出中土文化之痼疾。
所以大的叙事局面(四大门对战贴身侍卫)和小的两个叙事线索(裘和被囚的戚家军——就是喊“我是倭寇”那位)形成非常有机的相辅相成的关系,使得主题变得愈加立体。
这是《倭》片的一个让我很喜欢的一点。
再强迫症的说一句,裘和那个被监禁的戚家军,都是“囚”,徐取这个名字恐怕是有意图的。
再谈片子中的女人。
三个波西米亚族女人很聒噪,很原始,她们与环境看似不相融,却吃透了这个环境,用“没文化”三个字轻松的借刀杀人。
凡是有这三个女人在场,基本上周边人物就会变得可笑滑稽。
她们是一面镜子。
从异族人那里看来,中土文化太可笑、太笨。
裘夫人的贴身侍卫在开场时说的一串“你们懂什么,中土武术模拟的是骑术,两马……”看上去像是在批评她们的无知,同时给观众上课,可能有一部分观众是以为导演在给自己上课,我个人认为其实这台词底下主要体现的还是一层“族类/人种/文化相碰时产生的荒谬感”,是有这一层意思的,并不是呆板的普及知识。
波西米亚人的体质和他们的思维一样惊人,强壮、直接。
女人为男人冒了险便从此视之为自己的命运。
反观攻船时高手们的表现,那些或邪恶、或自恃、或犹豫的没有被付诸行动的想象,即应证了贴身侍卫(宋洋)口中的“人种”差别。
简单的女子 + 雕虫小技 ,在宋洋的“排兵布阵”下,竟打败那么多高手。
所谓“高手过招只在一下”“低水平的完全有可能打败高水平的”,这个恐怕只是表面的一种说法而已,之所以排演这么一场反常的戏码,自有更要紧的深意。
“这特殊的文化”融进血液里,改变了“人种”(徐似乎喜欢说人种,不说人性,这里我也用人种),形成了一套进退维谷、循环往复的游戏规则,一些反常因子或潜入或冲撞于这个环境,轻轻的撕开了“文化脸面”……
如果徐克的武侠是一本精彩的杂志,徐浩峰的武侠则是教科书。
如果徐克的武侠是三国演义,徐浩峰的武侠则是三国志。
遗憾的是,徐浩峰经纶满腹,储备有足够写名著的学识,却没有写出名著来的文笔。
徐克在武侠上的学识,正宗学问或许远远不及徐浩峰,但是他的文笔足够好,文采飞扬。
徐浩峰是学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场景,都有据可查,有真正的历史来源。
那些在观众看来搞笑的比划,正是曾经存在过的武林,真正的样子。
真实往往未必好看。
徐克是艺术家,天马行空,充满想象力,他电影里的大侠,大多飞来飞去,脱离地球引力,至物理常识于不顾,多为真实武术世界不存在的事情,恰恰如此,才好看。
作为大多数观众,真实与否不重要,好不好看才是重点。
《倭寇的踪迹》从动作设计,到故事情节,都有很高的立意,整个电影充满了导演的孤独气质,导演通过裘大侠之口说:高手的事情,很难说得清楚的。
确实很难说得清楚。
很多打斗场景,换我做导演,恨不得加上字幕旁白告诉观众:此处,比武的两人为何蹦来蹦去,不直接开打,那是在找对手的破绽,要么不出手,在兵器相碰的一瞬间,必须决出胜负,所以在此之前,更多的是准备,而不是盲然出击。
如此等等,显得《倭寇的踪迹》很是格格不入,因为它跟我们熟知的武侠世界实在是太不一样,当然,熟知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另外,这是导演第一部电影,技巧上的生硬也是正常的。
这并不是说徐浩峰眼高手低,理论转成实战都是很难的。
尽管观众更多的是需要艺术家。
私下觉得徐浩峰在练好文采后,必定大有作为,因为他的肚子里足够有货。
总有部分人是需要学者的。
一个导演的处女作能拍成这样,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希望还能看到徐浩峰导演的片子。
那年,我蹭过一次他的课。
打铃之后,全体学生入定,徐老湿也小碎步走上讲台,整整衣袖,提提裤带,矜持而又透着放荡。
他的小嘴抿着,不知是中午吃酱油炒饭导致唾液过多,还是昨晚充分的备课让他觉得这节课的结构已经了然于胸。
话不多。
直入主题——“好,开始上课!
”——天呐!
多么的儒雅!
欧!
他小心摸索着自己的公文袋,从中掏出一张DVD,直插DVD机,动作稳健,又不失妩媚。
我听到了周围那些同学吞口水的声音。
就是他!
武林中的最后一个大师——徐浩峰!
他深谙象征技法和形意绝学,一些最微小的动作也让他表演出了全国武术大赛第一名的水准!
后排座位的小子按徐老湿的意思把教室里的灯熄灭,小银幕上的光像是一支蓝色的蜡烛发出来的,整个授课空间的气氛不亚于东方不败在茅厕手淫的神秘!
放映的这个短片是这样的:一个来自外太空的外星小矮人费力登上月球,它成功了。
它在月球安了家,有小屋子,小凳子,还有小桌子。
它每天都有散步的习惯,每次散步它都会注视地球好一会,然后才会回家。
这天,它又出门散步了,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地球太空人一脚踩下来!
将这个小外星矮子嵌在脚印之中。
外星小矮子,它被地球大个子踩死了!!!
教室启灯,大家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将各自掉落的下巴找到安上了。
徐老湿也抬起头,扶一下眼镜。
张嘴说:“同学们,这个电影很简单,你们能看懂这个短片,就能理解《红楼梦》了。
”!
多么让人振奋的评论!
我深知!
今夜我属于徐老湿!
我的电影思维被他一语开化!
正是——老牛耕地地不摧,大侠点石石成金。
啊!
要还原武术还是要武侠影片?
——观《倭寇的踪迹》侯磊《倭寇的踪迹》——一部由作家徐皓峰导演的古装武侠片上映了。
这部影片的定位包括了历史、武术、电影三个因素,很不幸我也是历史、武术、电影这三项的爱好者,电影就更该看了。
而就在影院中耳边传来的夹杂着轻微嘘声的笑声,我试图猜一猜这部电影不大被接受的缘由了。
没见过徐皓峰,但在很久以前就读过他记录的一本《逝去的武林》,是一位形意拳老拳师的口述史,同时也读过点武术史料。
所以我觉得,读一些徐皓峰的书,了解一些他对于武侠的理解更能看懂这部影片。
假设徐皓峰不懂电影和文学,我也能说,他是懂得武术的。
懂电影和文学的人很多,懂武术的确实不多了,才显得更加珍贵。
也是这部影片的价值之一。
首先说明一个问题,即中国传统武术能不能打?
到底是怎样打?
这个问题网上对骂已久。
我认为:武术不但能打,而且非常能打,可要命的就是基本上失传了。
因为武术的练法、演法、打法都不一样。
即所学套路、对外表演、和实际动手完全是三回事。
会一会二,不一定会三会四。
所以练了那么多年能劈叉和折跟头的武术,伸手就被人打趴下,那是很正常的。
而武术的真正打法,和现代搏击基本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古代的太极拳,完全是一种快速、凶狠、阴险的拳法。
说白了就是对方正着打我,我侧着打他,下手的地方都是腿窝、肋扇等怕打之处。
伸手就能把你打趴下,(上脚?
那就直接空中飞人。
)所以说太极拳拳师之间比武,也是打拳踢腿,根本没有什么“一个西瓜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他”的那种云手。
而如此实用的拳法,最终逃不过变成“简易二十四式”,成为公园里老头老太健身操的命运。
还能够提供证据的,不是古往今来的文字作品,而是要金庸写武侠小说的缘起——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吴氏太极拳代表人物吴公仪和白鹤门掌门陈克夫在澳门立擂台比武的掌故。
那场比武留有录像,他们所采用的对打方式,完全不是什么“高手之间的过招”,你一个白鹤亮翅,我一个野马分鬃,而完全是现代搏击的拳脚相加。
——其实古人比武也是这样,这时候什么门派、套路都没用,即便是旁观者也不会去欣赏他们的招式:一两个回合即见分晓。
这么快结束打斗有两个原因,一来行家伸手就知道高下,没必要再打了;再有就是一伸手就有人顿时丧命,不会打上很久。
说了这么多古人是如何动手的,再看《倭寇的踪迹》多少有些眉目了。
普通的武侠电影拍的是武术的表演,而徐皓峰拍的是武术的对打,其中武打的片段多是如此。
招数一晃即过,人们还没看清就有人倒下,还没有大肆流血的场面,使人觉得导演根本不会拍武侠。
其实徐导不是拍武侠片,而是借着电影去除对中国古代武术的妖魔化,企图还原一下古人的真实武功。
这个想法确实很好,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真实的武术在大众眼中是“不好看”的,观众们要的是好看的电影,而不是技击。
好看的是表演,不是打人。
即便李小龙也是如此。
有些身份人是不能兼有的,比如职业武士和职业演员只能占其一样。
同理,要看真的武打,还是要好看的武打,这也只能占一样。
即徐皓峰占了要拍真的武打,而部分观众不买账的原因。
由此说来,武术实战失传的原因,不是来自外国人的手枪,而是中国人要看表演,不失传才怪!
不过作为武术爱好者,还是建议看看这部影片吧,毕竟想看那种人在天上飞着发波的武侠片,看谁的都行。
而这种影片,除了去世的张彻,也就徐皓峰可以看看了。
如果你听过传统评书《封神演义》、《七侠五义》抑或是改良评书《白眉大侠》之类,就会知道破阵是评书武侠的主要结构。
如同走到哪里,凶案就发生在哪里的柯南一样,白玉堂和徐良们的江湖侠义生活,也集中体现在解决“阵”这个谜题上。
但中国的武侠电影并没有承袭传统评书“破阵”的结构,“阵”往往是构成电影的元素之一(即使如《太极张三丰》、《少林三十六房》具有特别明显“阵”的特征的电影,基本结构也是走练功升级的套路),却很少成为贯彻电影的基本结构(像李小龙的《死亡游戏》一样)。
徐浩峰在拍完《倭寇的踪迹》之后,接受采访时说,以往武侠电影都是评书武侠,也许他的意思指传统武侠电影武的假和侠的空吧。
不管以往武侠电影如何,他的《倭寇的踪迹》这次倒真是像传统评书靠拢了。
《倭寇的踪迹》的基本结构就是套用传统武侠评书的结构,解决两个阵:“如响”和“如影”。
两个阵连缀起整部电影,各色人物在设阵破阵中各自表现,和传统评书不同的就是没有无限增多的外援。
破阵其实挺符合电影的要求,矛盾集中,冲突尖锐,特色人物围绕一个中心展开,但这种形式对“阵”的设计和破解要求也很高,做得好就是高等级的智力游戏,编剧导演带领观众展开一场开动脑筋的智慧之旅,做的不好,就是编剧导演设计的玄机可能被观众一眼看破,影片还以慢于观众智商的速度进行。
《倭寇的踪迹》是第三种情况,徐导演设计的诡计,观众都没法参与进去,大概徐导演也没准备让观众参与进去。
所以这个电影最终变成了徐浩峰导演的个人独白,自娱自乐,完全没观众什么事儿。
这也许和徐导演对电影的认识有关系吧。
但是我想,电影即使不承载娱乐功能,仅仅是个人表达的一个渠道,那为了达成畅通的交流,许多手段还需要熟悉,很多规则还要遵守的。
这就和写小说一样,如果连基本文法都不遵循,立意或人物再好,又有谁能读出来呢?
故事的初衷很好,或者说创作起于一个很好的点上,但是没能很好地展开,改良的倭刀原本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兵器,但视觉效果并没有将其有趣之处发挥好。这是在揶揄大陆武侠的不济吗?这是在调侃间离效果的吗?如果不是,那么真心在影像上失败了。故事、节奏都很差。喜欢武侠是一回事,拍好武侠是另一回事
会是曲高和寡
徐浩峰真是发自内心的神经兮兮。
当然有些地方是无法与成熟的导演相比的,但充满徐氏色彩的小宇宙,却恰恰是中国某些农民导演永远无法有的。有个词,叫活力,很适合他。这样的国产片应该鼓励,所谓百花齐放嘛是不是。
风格比较怪异的一部片子,拙朴、荒诞,古龙式一招定输赢的决斗、不时冒出的冷幽默都让人惊喜,却也参杂着水准参差不齐的表演。看得出徐浩峰想往传统的武侠片回归,只不过步子迈得有点大,观众跟不太上,或许正如片中的台词所说:“这是一个测试。”但生涩总比没有新意强,作为处女作,值得嘉许。
好吧,這是科學的武俠片,所以不好看是因為這是探索發現類型的紀錄片是這個意思嗎?
虽然说是很有自己的武侠风格,但实在太沉闷.没有兴趣看完3
颇有意思~又还想多说几句。值得玩味。懂武的看门道,我这种只能说干净利落~
“我不是坏人,但是有时候也会起邪念。”
挺好看的,打斗很喜感(冷的那种),小人物各种龟毛,气氛很古龙,故事还是有趣的,讽刺神马的也有,戚家刀也讲出门道神马的~~名门正派各种无能腹黑
你妹被大影节的提名骗了。
生涩而充满新意。文化、武术、荒诞,徐导书中所有的元素基本上都齐了。比起小说,故事线更集中在裘冬月身上,人物性格更丰满。最后的决斗开武侠片未有之新局面,看样子真是要开宗立派了。武戏有待圆融,文戏还有很大提高的空间。
#影评#群众演员皆大亮啊!
Excuse me?
分三次终于看完,还是改为1星比较妥当。业余就是业余,不是什么另类;笨拙就是笨拙,不是什么创新;粗鄙就是粗鄙,不是什么返璞归真。没有任何思想和技术层面上的智慧含量,也没有任何美学意义上的独到之处,何谈什么创新?
好奇怪的电影啊。有人说:反武侠,太颠覆,毁三观。好吧几个西域姑娘咬舌头的口音太糙了。这个故事是要体现和弘扬棍术改变的枪法这个主题么。戏剧舞台范儿的镜头处理,忽然想起陈凯歌 赵氏孤儿最后几幕的样子,学生作品一样的感觉。
徐浩峰处女作,怪诞的风格从此自成一派。戏里戏外都在讲武行开宗立派那些事,戚家刀客挑战四大门,只为让戚家刀法流传千古,却被诬陷为倭寇。任你武功盖世,也斗不过一个既得利益者的圈子和体系,这里讲关系、讲出身、讲心计,就是不太讲能力,这里死气沉沉,却拒绝新鲜空气。武林里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沽名钓誉、徒有其表之辈,徐浩峰用这种黑色幽默的方式,借古讽今,似乎也在影射文化圈、电影圈的明暗规则。
这片,怎么说呢。太过于独特了,这种独特已经不是我可以欣赏的了。我不理解里面如此拙劣的动作设计怎么就成了真功夫,我不理解里面如此浅薄的思想怎么就成了真武侠。看来我还是太年轻了。
有想法,有新意,略雷。
某人的武器居然叫太师鞭,“这条太湿鞭一直跟着我,从二十二岁一直用到五十三岁”…摄影还不错,严肃的笑点很多,全场爆笑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