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除三害》脱胎于《世说新语》中的原名典故,以周处杀虎除蛟,最终改过自新为脉络,本片糅合了来自香港的黑帮气质与日式诧寂风格下的隐秘邪恶,为本片烙印上了属于新时代的注脚。
两场除害戏码一场激烈凶残一场荒诞沉静,节奏相当舒服。
周处山中刺白额虎,下水三日搏巨蛟,而最终明白自己才是三害之首,遂放下屠刀成一代忠臣。
陈桂林亦发廊刮眉战港仔,堂内除发会尊者,终矣完成未竟的剃须,走完一生。
剃刀,剪刀,刮胡刀,一拍案,此谓“三刀拍案惊奇”。
第一刀:剃刀影片中的陈桂林自知身患绝症,决心死前除去三大通缉犯中的前两人以名垂青史,而第一幕的除害记,便是逃案多年心狠手辣的香港仔。
香港仔犯下事端多年,面对层层追缉,却并未跑远,所谓大隐隐于市,香港仔在市里经营发廊和几处其余小地盘,也算过得舒坦自在,而陈桂林自以为能偷窥香港仔生活伺机刺杀,谁知香港仔躲藏多年,反侦查意识一流,两人一会面就火药窜天,便有了这刮刀划眉。
这第一刀,又稳又狠,照着人的要害或是面皮招呼,要的就是仇人刀刀致命,情敌破相毁容,香港仔的刀,用来杀身取命的。
香港仔的凶狠也体现在了与陈桂林的死斗之中,相比于开篇陈灰同陈桂林间更有章法的搏杀,香港仔宛如一条疯狗,能逃便逃,能打便玩命使狠招,手上有什么家伙都招呼过去,端的一套疯意厮杀,看得颇为过瘾。
当然,这只猛虎最终还是不敌陈桂林,被他一路追杀毙于野郊。
第二刀:剪刀手刃香港仔后,陈桂林要除的第二害,乃是二十年前杀死数十人的林禄和。
造访林禄和尊者所建之邪教集会可以说是影片最精彩的部分,陈桂林怀着杀意而去,却知悉林禄和已死,又自觉肺癌状态大为恶化,于是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桂林误入了尊者一行人布下的圈套,被邪教伎俩诱骗,散尽家财,剪断长发,只求心灵的救赎。
这第二刀,便是尊者剪除信众头发的剪刀,虽然他剪发技巧不好,给阮经天剃成了狗啃泥的发型,但这刀本意不是削发,它说是要剪除七情六欲,实则是通过鞭挞与宣誓,完成对信徒的驯服,对信仰的收割。
如果说香港仔的刀杀人,那尊者的刀便杀心。
而被这刀所蛊惑的信众也可怕至极,多数执迷不悟,因而有了最后一场教堂的屠杀大戏。
和同香港仔的武斗比起来,陈桂林与尊者的抗争别具风格,陈桂林醒悟尊者的骗局并被关入木箱认清现实后,本来的抛弃七情六欲瞬间忘到脑后,持枪杀个回马枪,一枪崩掉邪教头头。
他以为只杀林禄和一人,邪教就会土崩瓦解,但他没料到这洗脑之深,让大半信徒仍旧笃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谎言。
于是最后那场教堂的屠杀,带着天命加持的肆意爽快,既然你们执迷不悟,那我就送你们全上西天。
我觉得最后这场戏已经可以列为今年观影的名场面之一了。
第三刀:刮胡刀陈桂林除完两害,自然自知他是最后一害。
但他本来的初心也就是罹患肺癌,命不久矣,在死前混出个名声。
但从陈桂林救下小美一事,我们也知道陈桂林并不是那种无恶不作之人,他年纪轻轻成为杀手,也是挂念老母,但当家人不再,自己的生命又岌岌可危时,他只能选择在罪恶的泥淖中越陷越深。
而在尊者的社邪教内生活的那段时间,虽然尊者满口胡言,只是用他那一套复读的说法来攫取钱财,但在某种意义上,那段平静的生活确实洗刷了陈桂林的部分执念,当他终于完成了两害的追杀后,他也欣然自首,以除自身之害。
此时的他,大概已经料到所谓癌症是假,黑医张贵卿让他自首才是真,张贵卿说自己医治黑帮,不知是罪还是善,老天其实已经用绝症下了定论。
于是最后一把刀,是为陈桂林送行剃须的,用了许久,已不再锋利的刮胡刀。
小美当时未在发廊完成的剃须,在监狱中终于完成,完成了一次洗心革面的闭环,也了却陈桂林最后一桩信仰。
如此,三害皆除。
一拍案...三刀说完了,哪里拍案了呢?
陈桂林当年揪着陈灰脑袋往案板上一拍,废了陈灰一只眼,就是这一拍案。
虽是玩笑话,但陈灰或许是片中最无关紧要的角色了,他代表了努力但又没什么用的台湾警察。
当年陈桂林就在他们眼前犯案,陈灰去追,警车去追,竟然还落个车毁眼瞎的结局,而通缉榜单上几十年都追查不到的恶霸,陈桂林靠着自己的门路几个月就一一漂亮地解决。
要不是陈桂林最终电话叫来陈灰,警察一行人还不知在哪里徒劳蹲点,就像那个被废掉的眼睛,似乎还在,但没啥用处,当个背景板看看得了。
总之,《周处除三害》算是院线开年不可多得的爽片,两个多小时的时长在快意恩仇之下一晃即过,有恶人火拼,大开杀戒,也有邪教语境下的荒诞文本,黑色幽默,而阮经天更是刮眉剃头再剃须,用三刀完成了对身体毛发的改造,也完成了除三恶的初心。
当年周处听友人劝,改过自新成一代忠臣,但可惜,如今已再没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童话了。
昨天去看了《周处除三害》,整部电影我总结两个关键词:旧、四不像。
旧的部分:我发现最近一些台湾的比较爆款的电影,比如这部和《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热度都挺高,但都卡在新旧之间。
新的部分尤其新,甚至有些尖锐和先锋,比如《鬼家人》里gay的身份认同、现实处境、还有关于传统冥婚和科学不迷信的讨论。
但旧的部分就特别旧,比如对gay的刻画、调侃、父亲的忏悔、大团圆的结局(两岸不同版本的吃饺子结局….)。
太过时啦,土土的。
这部《周处除三害》也有同样问题。
新的部分:描述被通缉者恶的狠劲、打斗血腥场面的诚意和尺度、除二害部分故事选题的精彩(灵修这个频繁发生的骗局类型,值得深度讨论)。
旧的部分:女性角色的单一,还是功能性角色。
传统电影里女性角色分为两种,婊子或圣母。
这部里面甭管外壳怎样,反正都是圣母嘛。
王净饰演的大哥的“女人”,其实是为了大哥能照顾监狱里的妈妈,所以一直忍受被强奸。
为了妈妈做如此牺牲的圣女,不还是奉献奉献奉献。
阮经天饰演的男主角除掉大哥之余,解救了她,从此她放在心上,最后男主角死刑之前,专门去为他剃胡子。
男主角闭着眼睛像见到了妈妈般的婴孩一样哭泣,女孩一直为他抹眼泪。
太假了,太圣母了,太单调了,太男性想象中的女性了。
土。
女孩的妈妈也是圣母,被丈夫折磨,大哥把她解救出来,得,要报恩啊。
又开始牺牲牺牲牺牲。
报恩大哥,救我于男人,为其顶罪入狱,女儿被其强奸。
合着女性在男的想象中都是傻子呗,动不动就报恩献上整个生命,单调的我难受。
土。
另外旧的一点是:对于“恶”的过度思考。
恶就是恶,尤其这个程度的恶,不用分析出整个电影,不用最后上升到那样,感觉多复杂人格似的。
越是恶到这个程度的,越是简单的脑回路。
他就是没什么共情、没什么心。
打人杀人,就是不怎么愧疚啊,接近无感。
而且影片前面不也提到了,不就是怕自己被忘记嘛,目的可以说是无比自私。
什么正义、什么忏悔,就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之后想刷存在感呗。
最后在过程中就顿悟了?
共情别人了?
我觉得导演编剧还是恶人、空心人见的少了,贫民窟出身的我,无法相信。
最重要的,他除多少害,都无法弥补之前犯下的罪。
所以最后太柔情化、太神化了。
对于恶的过度分析和共情,是比较旧的价值观。
然后是四不像的方面:其实就是没有做好平衡。
在艺术感与说得通之中,没有平衡好。
你大可以玩符号玩概念、玩舞台剧感艺术感,但要让观众相信。
因为里面不论人、还是符号的反应,得是说得通的。
是让观众屏住呼吸、还是翻白眼嗤笑,也就一线之隔。
除二害部分还是有点艺术感的,男主角挨个枪杀、大家魔幻现实、构图、色彩,有想法的,但还是差一点。
因为不能让观众主动夸奖:阮经天信念感好强啊。
这时候观众就出戏了,没有被锁住。
而是得让观众也有一样的信念感。
导致这些的原因和节奏有关。
剧情有张力、才能够吸引住观众,张力需要一张一弛来回变化。
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拖,拖就是卖弄,前面铺垫的全散了,观众全猜到了,这边还在这里玩光影放bgm呢。
可以减少一些镜头,不要觉得“这个镜头拍的真艺术啊不舍得剪掉”,然后节奏变化再出人意料一些。
这部电影剪掉煽情的长镜头和不舍得的“艺术”镜头,能再好看个2分。
满分100。
可能跟台湾中西方文化的交融有关,封建荼毒更多、文明的风也更多,所以如何能够不仅外壳先锋、内里也先锋,值得思考。
除二害部分,对为什么灵修有那么坚固的受众,刻画不够。
那些人如何脆弱?
灵修形式如何洗脑?
是不是大部分人只是运气好,否则也会上当?
如果要刻画一个从自私只想刷存在感的通缉犯,到在除害的过程中真的反省,是需要更强的动力的。
影片中所体现的,不足以感化这个通缉犯,所以很难让观众信服,而只是当个爽片看。
周末看了《周处除三害》,确实拍得够狠够利落。
虽然之前早有耳闻,但礼堂大屠杀那段还是着实让我整个人都看懵了,华语电影此前大概没有这么直接不加掩饰、无序而怪诞的杀戮场面吧,何况还是大陆院线上映的电影,更是不敢想象。
只是看完之后,虽然也觉得本片的影像质感不错、演员的演技很棒,但在我心中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观后余味远达不到8分+电影的标准。
思来想去,终于明白了别扭之处——这部电影前后两段衔接得过于割裂而生硬,影片篇幅又短,导致节奏过于仓促,对许多值得深入描写的东西都只能流于表面,什么都想讲、却什么都只能讲到一点点。
如标题所述,我觉得这部电影若拆成两部片子来拍,给人的观感可能就会自然很多。
要么就专心拍陈桂林大战香港仔、黑帮火并、救赎小美亡命天涯的经典台式黑道浪人片(阮经天:是又要拍《艋舺》吗?
这个我熟);要么就讲述陈桂林如何被尊者洗脑、在新心灵舍里平和却诡异的灵修生活,层层铺垫最后大反转,搞一部类似《仲夏夜惊魂》的邪典宗教片。
而现在导演却将两个主题杂糅在一起,导致两边都显得不够齐整,两边的故事都缺乏铺垫和剧情说服力。
就拿前半段来说,你根本感觉不到陈桂林和小美到底有什么深厚的情感羁绊,不就是监视香港仔的时候顺便上门剃了下胡子吗?
两个人话都没讲上几句,后面这两位却忽然生离死别大搞煽情,似乎是多年红颜知己孽缘缠身,我实在是有点不能get到。
桂林仔还把外婆的手表送给小美……呃,我觉得你要送就送给药店张阿姨似乎还合理一点吧?
而后半段也是,陈桂林进入新心灵舍,才被洗脑感动了没两天,立刻就发现这个XJ社团的黑暗奥秘,原来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先下药让人吐黑水、再用假的X光片哄人(拜托你们骗人时起码关个房门避避嫌吧,就差没张贴几个大字让人来偷听了)、最后用魔术焚化炉迫人大彻大悟,见状桂林仔一下就恍然大悟,感情自己白白挨了一顿鞭打加剃头,都在跟爷闹着玩呢,于是开始反杀之路。
这一切的进度似乎来得有点太快,但为了让桂林仔更快进入杀戮形态,编剧还让小胖子的妈妈莫名其妙地自刎,让被捅了一刀的陈桂林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瞬间满血复活,很多人都在吐槽其中的不科学之处,这里我也不再多说了。
至于这家新心灵舍为什么能在如此简单容易拆穿的骗局基础上维持那么久不被其他人一窝端掉、尊者和其他教徒的罪恶一面更多的渲染和描述、XJ社团里的日常生活和被骗群众的精神写照……在这部电影里你都是看不到的,只能反复听他们唱那首洗脑教曲来表达他们内心被洗脑后的麻木和邪恶,而这样真的够吗?
我是觉得远远不能。
当然我知道,如果真拆成两部电影去拍,那就和《周处除三害》的标题没关系了,这部电影的主题本来就是要硬靠周处上山灭南山猛虎、下海屠西氿蛟龙这个典故,所以陈桂林一定得干掉其他两个榜单犯人包括自己才行。
但这其实还是编导能力的问题,你看大卫芬奇的《七宗罪》,人家也是类似的剧情主线,主角追凶到最后自决以完成最后一块拼图,但因为详略有当,剧情是连贯一体的,就不会给观众以明显的拼凑感。
而《周处除三害》前后段一半黑道搏杀片、一半XJ悬疑片,香港仔和尊者两个反派唯一的联系就是出现在同一张悬赏单上,一部电影的篇幅要让观众代入两种内核的情境,确实有点困难了,不是什么事都能“既要又要还要”的。
说了那么多,虽然整体观感怪怪的,电影最后将主角渲染得有如悲情英雄般的三观刻画也有待商榷,但我还是挺欣赏这样一部生猛异类的电影能在大陆院线上映这个结果的,这可是多罕见的事啊,希望是某种自由向好的预兆,而不只是为了弘扬正能量题材的昙花一现。
大陆首映的第一天,我去看了《周处除三害》。
情节尚好,片子里对人物的细节处理倒是让我颇为惊艳。
譬如张贵卿开篇便周旋于奶奶、陈桂林和陈灰之间,她的身份却一直隐而不发,直到陈桂林去朝她打探香港仔下落才在言谈中得以揭露,静水流深,比之大部分商业片中迫不及待灌观众一嘴信息的做法高出许多。
譬如大家都说得倦了的林禄和,他寄给母亲的最后一封信里已有新心灵社的宣讲册,他空棺材里只有一张母子合影和一截断发,他真的就“舍了前尘”再也没有取回母亲的回信。
但看了几篇影评和公众号,讲到陈小美和香港仔的关系,似乎都简单地归类为一个等待英雄救美的玩物,甚至有人认为程小美对香港仔有着斯德哥尔摩式的信仰,和后面的林禄和一节形成对照。
我不这样认为。
我认为程小美和香港仔之间的关系,存在着一些更微妙和复杂的东西。
程小美对香港仔不是斯德哥尔摩式的信仰。
如果是信仰,不会在香港仔当众调情的时候条件反射性地反手挥开,不会在对方解开浴巾后偏过头做聊胜于无的反抗,不会在镜中看到枪时不发一言,不会在浴帘被扯开时立刻回身躲避,不会在陈桂林第二个选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信仰是林禄和的故事里,心甘情愿奉上的身体、物质和依赖,即便尊者已经被陈桂林杀死,他的信众依然唱着歌不肯离去。
程小美绝不信仰香港仔,她被迫献出身体,却绝非心甘情愿。
她倒是有一些习得性无助,就像她的母亲当年被香港仔解救后便甘心替他顶罪,而程小美毫不犹豫地坐上了陈桂林的车,问他接下来去哪里。
这本该是一次重蹈覆辙,只是这一次陈桂林把方向盘给了她,于是他们之间真的生出一点真情来。
程小美对香港仔也不是单纯的恨。
在被解救的第二天,她和陈桂林坐在海边,他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她说香港仔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这句话很微妙,如果她恨他入骨,她大可以说“没有了”,为什么还承认他是她的亲人?
发廊宵夜的那场戏里,仅仅因为手下不长眼跟着笑了两声,香港仔便朝他头上砸了七个酒瓶,还不满足再要拿起烟灰缸的时候,程小美出现按住了他的手。
类似的场景在第二天的理发戏中又重复了一次,她纤细的手指按在他气得发抖的手上,她按着他,就真的按得住。
陈桂林从发廊离开之后,香港仔隔着浴帘质问小美那个人是谁?
你认识吗?
他来找你干什么?
带着几乎是委屈的神色(袁富华演技真是好)。
当他大喇喇地吐槽“百香果要怎么杀人啊”的时候,他们曾经相视而笑,笑容里只是温情。
香港仔是贪嗔痴中的嗔,是蛇,是愤怒。
夜宵戏和修面戏中他已是盛怒之极,压迫感极重,如果程小美只是一个玩物,那个烟灰缸、那把剃刀,就该落在她的脸上。
但是没有。
在那些我厌恶的毫无必要的裸露戏中,程小美的身上看不出任何伤疤或淤青。
香港仔打过她一耳光,在她拒绝低头的时候。
后来我想,这一耳光就是他们之间关系的注解。
这一耳光没有那么重,不是那种雷霆万钧、一巴掌下去头就被打得偏向一边,半张脸肿起来,甚至脱落牙齿、吐出血来的耳光。
这一耳光也没有那么轻,它是货真价实的一耳光,不是那种玩笑式的拍打。
这一耳光介于真正的惩罚和戏谑之间,是一个威胁——“我并不想伤害你,但你最好知道我可以。
”于是程小美低下了头。
性即是权力。
在程小美和香港仔的两段场景中,这一点不可能被表现得更明显了。
因为归根究底,毫无疑问,这是一段权力压迫的关系。
我没有兴趣分析上位者对他的猎物究竟有怎样复杂的感情,因为任何分析听起来都像是脱罪,而任何感情都不足以令他脱罪。
但在这一段关系里,猎物也有曾露出牙齿,撕咬着最后一点微末的领地。
所以我无法忍受有人说程小美信仰着香港仔,或是有了斯德哥尔摩式的爱情。
因为她最后的领地只是感情。
或许在他解救她母亲时,她曾真的看到一点曙光;或许在十年如一日的取药中,她曾真的把他当做继父去关心,换来他对待她那为数不多的区别。
她抓住了这一点区别,这一点区别让她维持了做一个“人”。
但她从未沦陷,从未放弃,从未在这一点区别里献出她的“爱”。
在这样的处境中,爱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妨碍香港仔该怎样使用她就怎样使用她。
但这是她最后能控制的一点东西。
因为这一点东西,她不是一个玩物,也不是一个斯德哥尔摩的信徒;因为这一点东西,她没有去死,她活了下来,成为一个新造的人。
我真厌恶那些毫无必要的、只为了给某些观众发放所谓福利的戏码啊。
因为他们之间原本充满张力,但不是性张力。
早期,弗洛伊德在《性学三论》中将施虐-受虐解读为一种性现象,认为在虐恋关系中,施虐和受虐角色可以互相转换,受虐狂是施虐狂的一种延续。
到后期,他将施虐-受虐现象从肉体扩大到精神分析层面。
弗洛姆则在弗洛伊德的基础上进一步指出,受虐冲动源自个人的微不足道感和无能为力感,于是通过消除自我,融入并臣服于一个更大的权威,或权威象征物。
在《周处除三害》中,「尊者」则是这个权威的化身。
他通过三步将自己打造成绝对权威者:第一步,制造“死亡恐惧”。
他通过下毒的方式,让初次到访灵修院的游客吐黑水,制造濒死的假象,将游客置于死亡恐惧中。
当人们面对死亡恐惧时,求生本能会将ta导向一个要么好要么坏的境地,相信某个权威者或听从命运,人们往往选择前者。
第二步,创造“救死神话”。
他采用先下毒后解毒的方式,创造“救死神话”。
让「尊者」的形象等同于神医、上帝或某种神秘力量。
面对起死回生的神话,没人需要科学,消灭理性是精神控制的关键一步,尊者依此将一个个茫然的信徒收于麾下。
第三步,强化“精神控制”。
一方面,他规劝信徒们抛弃一切身外之物(钱)来化解命运的难测,让他们相信,一个人(物质上)越接近“空”和“无”,就越能得到神秘力量的馈赠。
他将精神境界的要求套用在物质层面上,以此敛财。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无条件信任眼前的权威者成了唯一选项。
另一方面,在这首洗脑神曲《新造的人》——“我们平凡的灵魂,紧紧跟随不需多想,一起飞翔新造的人”的涤荡下,洁白如天堂的灵修院,制造出了欣欣向荣的假象。
伴随集体信念感的产生,信徒们凝聚成一个有机整体,尊者则成为他们的绝对服从对象。
这三步,让信徒掉入尊者设定的精神控制框架里,形成施虐-受虐的闭环。
尊者通过统治他人享受被臣服的快感。
信徒通过臣服于权威者,倚仗权威集团带来的安全感确认自我存在。
尊者根植于他所统治的对象,信徒倚仗权威集团而活,两者形成相互需要、相互成就的共生关系。
施虐-受虐的共生关系一旦形成,打破是很难的,往往需要外部环境的骤变。
在历史上表现为反法西斯战争,本片则聚焦在最后的屠杀时刻。
陈桂林从灵修的虚幻泡沫中醒来,作为唯一的异见者,很快意识到劝说不足以让这些“信徒”清醒,只有打破整个关系结构才能制止,于是展开了“屠杀”。
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中以超越性的眼光,从施虐-受虐角度分析希特勒和他的纳粹信徒。
他指出施虐冲动的目的在于拥有和控制另一个人的无限权力,受虐冲动的目的在于把自己完全消解在一个强大权力中,借此分享它的力量与荣耀。
现代人看似逃离了旧制度的束缚,迎来新时代的自由,成为独立的个体,但他同时又变得孤立、无能为力,成为自己之外的目的的工具,与自我及他人疏离。
这种状态产生的微不足道感,使他欣然臣服于新型的奴役——从过去的权威者、机构、组织等外部束缚,转变为不易察觉的心理强制、道德观念、机械趋同等内部束缚。
灵修院的关系模式,几乎充斥在周遭环境中,婚姻、职场、校园...且往往以隐性的形式存在。
弗洛姆指出只有沿着“积极自由”的道路前进,才能摆脱新型奴役。
而“积极自由”在于全面完整的人格的自发活动,自发地在爱与劳动中与世界相连——爱是在保存个人自我的基础上,与他人融为一体;劳动不是强迫活动,而是在创造活动中与自然融为一体。
陈桂林带着“除三害”的执念走进灵修院,最后释然离开。
也许他在某一刻看到了那个有着自发欲望的自我。
-不是我上班没事干,实在是一篇我喜欢的解读都没有,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瞎解读。
B站有个叫阿冉叔的那一通瞎扯啊,真的,单词不认识不怪你,胡说八道就是你不对了。
小美的纹身是西里尔单词,非要说人家是cotton, 是棉花,代表小美是个玩物,我是真的哔了狗了.
Yandex 直翻这个纹身到底是导演加的还是演员自己的,真的,无所谓,这个单词到底什么语言,反正它不是英语,更不是Cotton。
谁懂西里尔字母和蒙古语的,出来解惑一下。
这个片确实有很多隐喻,有很多细节,但是给的都很直白,非常直接,就差拍你脸上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爽片,非常爽的爽片。
片名就直接点题,周处除三害,所以陈桂林就是第三害,不要再说什么女医生才是周处了,那种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纯粹的美还是藏起来吧。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片子还有人在打拳,说什么小美是男凝视角下产物,还有人说删掉小美的戏不影响剧情,纯粹为了裸露而裸露,我是真的,好多脏话。
这个戏里的几个女性角色简直就是近年来华语电影女性角色天花板,如果连这几个角色都看不懂,真的,别打拳了,回去洗洗睡吧。
我就从女性角色这个角度来解读一下这个电影,当然解读这个片可以切入的角度非常多,非常直白的贪嗔痴、香炉插眼、纹身符号、枪的符号、暴力和暴力的关系、暴力和救赎的关系、礼堂的行刑大典、毛发的剃度等等,这些都是导演直给的东西。
但是女性角色的部分,被导演藏起来了,没全藏,只藏起来了一部分。
这是我觉得特别好玩的地方。
先看三张照片。
别回忆了,这三个镜头电影正片里都没有,不光是内地版,我看的网飞版,也没有,这三个镜头只出现在了预告片里。
这三个女人分别在三害的身边,而且你们仔细看这三张照片里的三个女人的状态,是弱者么?
完全不是,非常强势,而且三个眼神是一致的,就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
(曾珮瑜你带我走吧!
蹂躏我吧!
划掉)第一个,张贵卿。
整个故事从她开始,从她出场我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贵卿,这不是文天祥的好朋友嘛,在狱中和文天祥最后相见,然后去世。
这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张贵卿也是最后和陈桂林在狱中相见,完成陈桂林的最后释怀。
我们仔细看一下这个角色,黑道医生,性别女,有小孩,肺癌晚期。
所有的故事是从她肺癌晚期开始的,不是陈桂林自己想搞什么自我救赎,是张贵卿在死之前想要消业障,这就是故事的起源,女性的自我觉醒。
张贵卿有小孩,但是从头到尾没有关于她老公的任何信息,一个带小孩的女人去当黑道医生,一当就是二十年起步,没有暴力手段防身?
没有大哥罩他?
儿子被绑架了那叫一个淡定,这个女人简直强到逆天啊!
在黑帮电影里死掉的医生那是数不胜数,这个医生很有可能是各方势力平衡下的结果,也就是说她谁都救,而且守口如瓶,整个黑道都对她很放心。
这妥妥的黑帮教母,她就是古惑仔里的牧师,叫人信耶稣没人信,她要叫人砍人,那估计不需要每个人掏500的。
在她眼里,那些黑道大哥都不过是些病人而已,而且她作为一个女人,看到了这些在外面八面威风的大哥的惨痛一面,这看男人的眼神可不跟看垃圾一样么。
第二个,小美。
争议最多的也是她,但这个角色其实跟张贵卿一样,很强。
先看设定,母亲在监狱,十几岁就跟了香港仔,被性虐,在理发店工作。
然后我们再看一下这张照片。
被捆绑,Joker同款口红,还是看垃圾的眼神。
明白了么?
别以为把女人捆起来就可以控制她们,她们看你还是垃圾。
经常玩SM的朋友都知道,主导权看似在S手上,其实在M手上。
这点导演明明白白拍了三次。
第一次,香港仔想要用烟灰缸继续爆头小弟,小美按住了他的烟灰缸。
第二次,警察来了,小美拿走了香港仔手里的剃须刀。
让香港仔上车,并且告诉陈桂林你不要再过来了。
第三次,小美在洗澡,香港仔突然拉开浴帘,小美继续旁若无人的洗澡,嗔怪的眼神,不是吓到,香港仔坏笑。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小美是香港仔的玩物了,你家玩物能从你手上把刀拿走?
这个人物是"香港仔"就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从香港来的,也就是说台湾不是他的地盘,他可能跟小马哥一样是接了一单什么大生意才来,然后就在台湾留下了。
而且他在台湾已经犯下大案,在台湾被通缉,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回香港才更安全。
但是他留下了,他为什么留下来?
一开始可能是为了小美的母亲,然后就是为了小美了。
小美的母亲在监狱,没有父亲的任何信息,她一个十几岁的罪犯的女儿,要怎么活下去?
妈妈的黑道男友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小美有一场浴室的裸戏,全身看不到伤痕,只有纹身,被绑在床上的裸戏,也没有看到伤痕。
导演还给了那个纹身一个特写,刚才Yandex也告诉我们了,这意思是mind, 你翻成心灵也好,灵魂也好,脑子也好,就是告诉你,这个女人不是弱者,她的心灵、灵魂、脑子都在她自己身上。
至于这个纹身到底是不是演员本人之前就有的,不重要,可能只是导演觉得不错就顺手给了个特写,但是意思还是一样的,不需要这个纹身完全可遮盖掉。
所以小美这个角色就是告诉你,不要觉得可以通过暴力控制女人,谁控制谁还一定呢,你香港仔早点回香港屁事没有。
学人家玩什么SM,惨了吧,死了吧。
第三个,子宫颈癌患者,萧湘湘。
说真的,我看片子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这个角色叫萧湘湘,我完全不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有在任何一句台词里出现过,如果谁记得在影片中出现过她的名字,麻烦告诉我。
我是在片尾字幕才看到这个名字。
所以我觉得这是导演刻意为之的。
林禄和外号牛头,牛头人这个梗大家都玩烂了,所以在牛头人和萧湘湘之间谁控制谁也是很明显的,林禄和也只不过是萧湘湘的一个工具而已。
再看一下照片。
这就是大女王啊!
(真的,带我走吧!
蹂躏我吧!
划掉)榜一恶徒不过是我裙下弄臣,林禄和背上纹身是个鸽子,鸽子在佛教符号里面代表贪,这个很明显。
但是在男女关系里面,鸽子是被养的那个,白天飞得再高再远,晚上都得回到笼子里面。
所以牛头就是她的一个傀儡工具而已。
这个角色控制了林禄和,直接让他热辣滚烫了一下,整容级别瘦身。
林禄和死后直接接管尊者地位继续吟唱,享受了大Boss才能享受的最后被爆头待遇。
-从这里更新这个就是这个角色很有意思的地方,她其实才是真正的邪教幕后操控人,而且很清醒,我看有很多解读说萧湘湘是属于洗脑把自己都洗相信了,我是完全不认同的。
她在地下室明明白白说了,“我每天都说自己得了子宫颈癌,幸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人家都告诉你了,她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你还非要说她洗脑把自己洗相信了我也是服了。
那她为什么要在陈桂林杀完林禄和之后立刻开始吟唱呢?
这就是真正的高手,洗脑达人,如果她这时候不立刻开始继续吟唱给那些教徒洗脑,那么她所有的洗脑权力会在10分钟内消失。
思考是需要时间的,死一个林禄和关系不大,邪教嘛,怎么都可以把故事圆起来,就说林禄和是以生渡恶,我要继承尊者信念,这故事很容易圆。
但是不能让教徒留空窗期思考,10分钟都不行。
一旦教徒开始思考陈桂林的行为,那完了,控制不住了,因为这里面有很多人还具备思考能力,他们会跑。
邪教失控的后果那叫一个不堪设想,要尽量控制多的教徒。
所以这个女人非常可怕,你们可以回忆一下,在礼堂杀陈桂林的时候,构图是这个女人在最高处,绝对C位,把尊者的照片都挡住了。
看下面这个镜头。
这都看不懂这个女人才是组织老大我是真的,又想讲脏话了。
陈桂林听到吟唱,知道除恶未尽,甚至只是伤了皮毛,立刻返身继续杀神使命。
很多人都在说为什么那些不一起上制服陈桂林,人家导演也告诉你了,你上就会被枪击,第一个上的胖子,一枪被放到,贯穿大动脉,那个血飙得呼呼的。
他们只是没用物理手段抵抗,不代表他们放弃抵抗了,邪教最大的武器是武力吗?
很明显是所谓的精神信念啊,最后的礼堂行刑大典很多人都说是屠杀,其实在我看不是,我认为这是一场对决。
物理暴力和语言暴力的对决。
邪教控制教徒就是用语言,施暴也是靠语言,整个电影有很多暴力场面,导演刻意拍出了一些不合理的疼痛感,比如高楼坠落、头擦墙面、铁钉入体,但是这个电影里最可怕的暴力是一群邪教徒在尊者带领下围着那个被骗的母亲,所有人一齐对她喊,杀!
杀!
杀!
这是非常可怕的,这种精神上的逼迫、折磨,会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这里就要讲这个电影的第四个女性角色,一个母亲。
这个电影里面几乎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复杂的,比如陈桂林,他出场第一个让观众记住的身份是孙子,然后才是杀手、病人、犯人。
只有两个角色非常纯粹,一个是李李仁演的警察,你只知道他是一个警察,有没有老婆小孩一无所知。
再然后就是这个母亲。
她也没有名字,你只知道她是一个母亲,她老公也去世了,所以她曾经是一个妻子,现在也不是了。
那么一个纯粹的母亲在面对这种极大的语言暴力的精神压迫下,她的选择是什么呢?
她没有捅陈桂林,她知道陈桂林是想帮她,她也没有捅尊者,她儿子还在尊者手上。
她也没有无用地只知道哭泣,她选择了自尽,这是一种反抗,一种非常无奈地、决绝地反抗!
我们经常会在新闻里看到那些被霸凌的人,被精神折磨到跳楼的人,这个母亲就是这些受害者的缩影,他们选择自尽是为了逃避吗?
不!
这是一种反抗!
这些施暴者通过各种手段控制你,欺骗、殴打、集体洗脑、控制你的儿子、掏尽了你的财物甚至还想要同化你,这种情况唯一的反抗途径只能是自尽,不给敌人留下任何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这是一部爽片,一部非常爽的爽片。
我死也要反抗。
现实里很多人对那些自尽的受害者冷嘲热讽、指指点点,说他们不够坚强,不会反抗,对受害者肆意点评,大言不惭地说些什么换成我会怎么样。
你可拉到吧,换成你早就同流合污了。
对我来说,后面礼堂的枪杀戏都没有这个母亲给自己的一刀来得震撼,来得爽。
我是真的在座椅上颤了一下。
这个母亲用自己的一刀告诉尊者,想要控制我,不可能!
这个母亲和陈桂林合葬。
陈桂林在她的尸体上重生,爬出棺材,回头看一眼来路,完成最后觉醒。
杀吧,杀光这些狗日的。
我们再回头看一下这些女性角色,哪一个是弱者?
哪一个是男凝视角下的产物?
哪一个不是剧情推进的核心动力?
还非要有人说什么小美和陈桂林看对眼了,是感情戏。
我是真想大嘴巴抽上去啊,一男一女互相看两眼就叫感情戏啊?
你们是多没见识过感情戏,小美帮陈桂林完成了第一个愿望,告诉媒体香港仔是陈桂林杀的,最后在监狱帮陈桂林剃光胡子,完成了剃度,这叫感情戏?
这TM明明是超度戏。
小美是几个女性角色里戏份最重的,她身上没有罪孽业障,但是她不弱,为了自己的母亲也好为了自己的生存也好,可以在暴力环境中生存十几年,这种隐忍、这种牺牲,这不叫女性光辉?
这种角色需要感情戏?
真的,回家看小时代去吧。
整个电影里连个爹都没有。
陈桂林出场就是给自己奶奶打电话,不知道爹在哪儿;张贵卿有儿子,没老公;小美的生父只字未提;自尽母亲的老公也去世了。
萧湘湘倒是准备让林禄和当爹,也明明白白说了,让你当爹是给你的礼物,这是女性对男性的恩赐,林禄和还没来得及当爹人就挂了,再配合他的绰号牛头,这个礼物是不是他自己的都两说。
(感谢评论区@Horn的指正,张贵卿有老公,我回看了一下,在医院等陈桂林奶奶做手术的时候出现了这句台词。
让小孩跟爸爸先吃晚饭。
不过不影响我的观点,这个只活在台词里的爸爸,毫无存在感。
)明白没?
父亲角色在整个电影里都是缺位的,就这都看不懂还打什么女拳?
我要是打女拳的都得把这片供起来。
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导演把女性角色的各种属性能力藏起来的一个原因,特别好玩。
如果导演哪天以这几个女性角色为主角,从另一个视角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肯定更好玩。
吃午饭去了。
--从这里再更新--评论区很热闹啊,大家聊得很开心嘛。
这么热闹我也再说点吧,不说总觉得堵得慌。
评论区不停有人喷我男性视角,怎么男性视角现在是什么脏东西吗?
又开始给我科普女性视角,我是真想问一下,什么是女性视角。
什么,TM的叫女性视角?
什么,TM的,叫TM的,女性视角?
热辣滚烫?
我本是高山?
我要是张校长能把海清抽成陀螺你信不信?
我要是安藤樱能把贾0再抽肿100斤你信不信?
我讨厌这帮打拳的就是因为这帮货太蠢,除了增加社会对女性喜欢胡搅蛮缠的刻板印象之外毫无用处,完全说服不了我。
把所有的矛盾都归结于性别的不同,社会矛盾、阶层矛盾、经济问题,分配问题,全部归咎于性别的不同,出了事就到处哭诉自己是个女人,占了便宜说这叫Girl Power。
是的,有大量女性还在面对压迫,还有些地区有着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荒谬传统,深山里还有女孩面对着要早早打工去供弟弟读书之类的荒唐事。
所以我们敬仰张桂梅校长,她身体力行贯彻了共产主义信仰,把一个个女孩从山区里拉出来。
但是那些没有张校长的地方呢?
那些遇人不淑的女孩呢?
那些小美呢?
她们怎么办?
难道就是每日以泪洗面吗?
你们看过《房间》吧,虽然我不太喜欢布丽拉尔森,但这个电影还是可以的。
不是说你被强奸了你被囚禁了,你就要去死,就要等着别人拯救,女性也好,男性也好,随你是什么97种性别也好,一定要反抗。
你打不过他可以不打,温言软语也可以是武器,隐忍蛰伏也是手段。
一定要记得自己够强大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没有哪个男的活得不耐烦了想去单挑张伟丽,也没有哪个傻逼蠢到让李兰娟院士回去带孙子。
对于优秀的女性而言,女性,是她们身上最不起眼的标签。
我TM才是真正的女权!
你们以为男人活得很轻松吗?
雄性动物为了择偶权以命相搏,雌性动物在旁边晒太阳。
算了,还是不聊这个话题了,越聊越上头,各种脏话压在喉头。
我是一朵白莲花周处除三害是近年难得的,批判社会和反思人性的佳作,各种场面调度上乘,演员演技全员在线。
阮经天不拿个影帝实在是说不过去,我现在是真想看看吴慷仁在富都青年里到底有多厉害,是怎么在金马奖把阮经天干掉的。
这个电影在台湾好像没什么票房,但是在我们这儿,在春节后这种垃圾档期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引起广泛共鸣和讨论,我觉得我们应该思考一下,为什么我们对这种爆头处决戏反响这么强烈。
绝不仅仅是一个尺度大可以解释的。
我猜就是很多人代入了陈桂林,看爽了。
很奇妙,我们每个人身边好像都有傻逼,我们自己也或许是别人身边的傻逼,但是我们不可能像陈桂林那样把这帮蠢货全毙了。
这个片妙就妙在陈桂林最后接受了法律的制裁,那枪毙之前的面部表情大特写,可以解读的东西太多了。
本来还想再仔细聊聊电影的,聊聊善恶、正邪、功过、赏罚、黑白,聊聊睁一眼闭一眼,但是那天我收到一条短信。
我不知道你们那儿有没有收到哈,我猜测这个应该和这个电影的热度有关,这几年收到的都是防诈骗的,防邪教的第一次收到。
至此,这个电影在我这儿已经功德圆满了。
江苏上大分最后再聊点电影背后的八卦吧,这个电影的制片人叫李烈,台湾知名电影人,演过戏,搞过电视剧,罗大佑前妻,罗大佑和尊者长很像大家都知道了。
其实李烈在罗大佑之前还有一个前夫,叫毛学维,而这个人,真的在台湾被通缉过。
李烈还监制过一部电影叫《健忘村》,健忘村主演王千源,王千源演过《钢的琴》,在《钢的琴》里面,王千源也叫陈桂林。
所以这个名字是由什么神奇之处吗?
太多cliche,都不知从何吐槽起了……现在的评分8.1分绝对虚高了,请有较多观影经验或有自己观影体系的朋友务必降低预期,这部片是一部无脑大男主爆米花爽片。
1. 肺癌确诊报告归属,2023年了,不会有观众在序幕时意识不到报告可能并不属于陈桂林的;2. 三毒,香港仔是嗔(蛇纹身为证)、林禄和是贪(鸽子的宗教意象可以映照他当下身份)都不提,主角陈桂林的痴是怎么回事?
他想出名的执念来自哪里?
是什么支撑他经历了这些年还能有这么强的源动力和执行力去执着于”想出名”这个念头?
主角这个人物本来非常有可塑性,但他的行动与其说是一个痴人,不如说是个连人物逻辑和行为动机都立不住脚的行为艺术家;【2024.03补充:搞明白了,评论区很多来骂我没看懂、认知低、智障的人可能是冲着第2点来的,那就延展一下吧。
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尤其是连环杀人,是一件既简单又复杂的事,绝非一腔血勇就能顺利完成。
陈桂林逃匿多年,顺利n杀,只有运气是不现实的(当然你可以说这是拍电影,不需要考虑现实,那么谢谢你赞同了本篇标题:无脑爽片),还需要规划。
资金、医疗资源、藏身处、行动载具,都是最基本的东西,片中完全不提这些现实层面的规划和考虑。
我是以发问:是什么(钞能力)支撑着一个(完全没表现出在谋划这些现实因素的人)完成n杀?
片中只表现出陈桂林对排在他前面的通缉犯感到愤怒、他想出名。
但为什么?
这样的愤怒之火必然源自他的过往经历,什么经历?
陈桂林一登场就已经是一个充满执念的、可以随时杀人的形象,他先前经历过什么?
这种执念产生的源头是童年记忆还是青年经历?
一丁点儿描写都没有。
我是以发问:陈桂林的“痴”、想出名的执念源自什么?
十年不上豆瓣了,友邻探讨氛围不再,网友们连骂人都不会,在下颇能共情九斤老太。
】3. 发廊妹这个角色除了增加更多艳俗cliche还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吗?
4. 陈灰警官这个角色有存在意义吗?
5. 整部片子看下来,若是张医生探视完陈桂林,陈桂林得知肺癌报告真相之后,还能有进一步的黑色幽默反转,那可能会是一部还不错的片子,但没有,走向了奇怪的温情和拖沓的告别,这最终令本片没能成为《冰天雪地八恶人》的模仿作,而是流俗得莫名其妙。
以上。
在進場觀影前這部電影媒體和影評都吹捧得蠻厲害的,尤其是吹捧阮經天的特別多,讓我見識到其公司公關的強大的同時也讓我真的很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好?
所以一開始就是抱著對標港片的水準去審視。
幸好,有一些不足但好在不會覺得失望,台灣的黑道犯罪片不要流於混混打架罵髒話已經算是進步了,起碼這部電影有給我耳目一新的感覺,不然台灣的黑道犯罪片是停滯不前的,我想可以歸功在用心的劇組還有來自香港的導演身上。
先從電影的概念開始談起:電影的英文名很有意思,The Pig,The Snake,and The Pigeon.一隻豬、一隻蛇、和一隻鴿子,在致敬了《黃金三鏢客》的同時,也分別代表了阮經天、袁富華、陳以文的角色,細節的部分可以看到袁富華的角色香港仔手上有蛇的刺青;而陳以文飾演的林祿和背後則是有鴿子展翅的刺青;阮經天演的陳桂林有奶奶送的小豬手錶還有在行刑前收到程小美贈送的衣服上有豬的記號。
三人互相殘殺以達到除害的目的,三種動物也象徵著佛教中所說的貪嗔痴,貪嗔痴的排序也一一對應了三大通緝要犯的排名。
貪——是為貪愛五欲,是林祿和的惡,他貪戀著錢財與美色,才會以尊者身分自居,享受著他人的景仰背地裡卻用宗教來斂財以及洗白自己的罪惡;嗔——是為嗔恚無忍,是香港仔的惡,喜怒無常、手段暴力,強勢脅迫他人以達成自己的目的;痴——是為愚痴無明,是陳桂林的惡,他並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不知為何而活,所以才會不斷的犯下一件又一件要案,因為他從殺人裡尋找存在感。
周處除三害預告:以豬、蛇、鴿三種動物為意象,並且三者互咬象徵相互殘殺我一直覺得這個概念很酷,引用了典故並稍加轉化,編劇在設計概念的部分真的頗用心,雖然是黑幫片,但卻可以看到跟以往台灣的片子不同的地方在哪裡,有一個清晰的引子,帶出想要討論的主題跟故事大綱,讓觀眾在進場前就能對影片有些概念。
可以大膽的說這是台灣近幾年做得最好、完成度最高的黑幫犯罪片了。
之前在上映前一直有聽說周處的幕後跟劇組很認真,作品是不會騙人的,成品水準果然不俗。
這部電影雖然無法跟香港警匪片相比,但也是不錯了,細節都很完整,武打戲動作也很俐落,尤其是開場時陳桂林與陳灰追逐打鬥的場面,搭配攝影可說是非常有臨場感,場景佈置設計的也好,除了某些部分太唬爛誇張,例如被捅了關進棺材後還能爬出來殺人、最後殺爆一堆人時很多人都逃出去了結果都沒有警察來抓還讓他安然無恙的搭上船返台等等,都有點太開外掛且不合理了,大概只能用爽片不需要道理跟主角光環來解釋,還有陳桂林跟蹤的方式太過粗心大意讓我很出戲,其他都還在能接受的範圍。
劇本其實蠻好的,但第三幕時真的有點水,放太滿沒有取捨就顯得有些拖沓。
前期都還是緊張刺激的警匪追逐、幫派火拼武打的戲碼,槍聲流血不斷,節奏非常快,這段在主角的帶領下其實是很爽的;中期畫風突變,節奏變慢,大篇幅描寫陳桂林受到所謂「宗教信仰」心靈感化的過程,雖然我可以感受到導演在嘲諷邪教信仰以及人民迷信,順勢帶出偽善才是最大的惡這樣的主題,但反而有點找不著方向,我一度懷疑「我們還有在抓逃犯嗎?
」殺爆其他人的情節也覺得有點太長,好在最後還是成功「除三害」並自首,成功實現浪子回頭,但我認為情節把控上還可以再加油。
結尾時我最不解的其實是李李仁演的警察陳灰和程小美那段戲,我覺得很沒必要,雖然在陳桂林心裡陳灰是如果沒有除三害唯一會記住他的人,但電影裡對他們情感羈絆、互為對手的描寫反而是少的,突然表現情感交流真的很奇怪。
我覺得這部電影有很多地方可以收尾,但最後選擇煽情一把並結束在行刑我是有些失望的。
如果是想表現陳桂林赴死也不畏懼、無心留戀人世的狂,那前一段程小美刮鬍子的戲碼就多餘了,而且完全破壞角色形象,如此狂氣的人,竟然因為曾經救下的女子為他刮鬍子而落淚,我覺得如果笑著以不在乎的方式表達更符合陳桂林的人設。
把整個行刑過程演出來我又覺得有點太多,雖然讓我第一次見識了台灣的死刑原來長這樣,但覺得有更好的收尾方式,至少不要那麼直接。
我覺得編劇和導演在探討善惡二元對立這塊很有自己的觀點。
何謂善?
何謂惡?
陳桂林的動機是建立在想要人死留名,但是在旅途中他也漸漸找回真實的自我,雖然曾經被邪教的偽善所迷惑,但他最終還是實現除三害的目標並浪子回頭前去自首,社會上從此少了三個窮凶惡極的罪犯,而他也認清了善的本質,也不枉活了這一輩子。
話說真正除三害的周處是誰,我覺得把這個高光角色給了謝瓊煖蠻好的,不然我前期以為她是來打醬油的。
一輩子違背了醫生的良心救治這些黑道老大們,讓他們出去殺更多的人,在死前借陳桂林的手除害並某種程度上作為陳桂林的人生導師去指引他,也算是將功贖罪彌補罪惡了。
還有我比較想提出來說的是角色的人設塑造,或許因為是黑幫男人戲,所以女性角色很少,跟男人的聖經《教父》是相似的。
程小美——跟在黑道老大身邊十多年的女人只能臣服其下、只能被英雄救美、並傾心於來救她的「王子」,對於展示力量的男性盲目崇拜,這樣的故事為免有點老套,這個人物是沒有主心骨的也確實讓演員難發揮。
演技方面,之前我對阮經天的演技一直接受無能,其實在這次陳桂林這個角色中我還是常常看到阮經天的前一部作品查無此心中林祐生的影子。
好的地方是陳桂林本身就是江湖中人,比較陰狠暴戾,而且有一種豪邁的狂氣,所以能接住阮經天偏用力的表演,也讓他比較放得開,在表演比較柔和的情節有自然一點,我想他能提名影帝也是因為這點,就是遇到適合的角色了。
陳以文、袁富華都是演技派沒什麼好說的,兩位為電影增色不少。
陳以文反轉整容式的演技蠻厲害的,雖然有猜到他是大boss但露出真面目時確實有驚到一下,本來他已經讓我有些卸下心防了;袁富華在髮廊跟阮經天的對手戲更是讓人印象深刻,有瞬間把緊張氣氛拉起來,而且幾乎都是粵語台詞,真的很有港片的味道。
略可惜的是兩人沒有對手戲,無法看到兩位演技派互相飆戲,也少了豬蛇鴿互咬的感覺,也讓後半部分劇情落入平鋪直敘的樣板戲。
比較讓我失望的是王淨,雖然角色人設很差,但全程眼神空洞,完全看不到靈魂,而且一號表情演到底,跟以前的她狀態完全不一樣,只能說不適合程小美這個需要艷、需要媚的角色,她比較沒有那樣的氣質。
想到最可惜的是王淨在預告中的畫面被完全剪掉了,不免會好奇減去的戲份會不會讓程小美更完整而不是淪為背景板、會不會讓其更有厚度,想到這裡只有一聲嘆息。
電影裡是沒辦法看到這個畫面的( ・᷄ὢ・᷅ )總之雖然瑕疵不少,不過瑕不掩瑜,該有的爽感、刺激都沒少,演員演技也大致過關,其中寓意也值得我們思考,是一部可以前去電影院觀賞也不會後悔的電影。
如果喜歡武打動作爽片的人我覺得這部電影你會喜歡。
ps:因為抄襲所以改成三星了,本來非常高興這部電影的突破,但抄襲是不可取的行為我也並不鼓勵,所以扣一顆星。
故事都有表里。
这是一个自反的故事。
很多人都把电影中的主角“桂林仔”的礼堂杀人事件,当做电影的高潮部分。
有人细致地统计陈桂林总共屠杀了四十一人。
桂林仔举着手枪,一个个将面前手无寸铁、唱着宗教颂歌的人,爆了头。
手枪里的子弹打完了,他慢悠悠地装完子弹,接着一个个爆头。
他故意不杀那位领唱着的吉他女,而是把其他人一个个爆完头,最后杀了她,屠杀才告结束。
对于这样一个镜头语言,有人说这是“暴力美学”。
当人们在暴力中感受不到痛的时候,才有了美学。
因为这些被杀死的人是邪教徒,所以观众对他们较少同情。
也因为这个邪教的头子正是“三害”之首,且欺骗和戕害过我们的主角,所以观众对他们有着恨意。
这构成了这场“无痛”屠杀的根由,让暴力和鲜血带着美感呈现出来。
但是,有个问题是避不开的,如果电影真的说服了我们,以及我们真正地在体验主角所体验的一切,我们就应该在主角开枪的那个“决断”时刻,问自己:可不可以屠杀这群执迷不悟的邪教徒?
我们或许可以为主角的屠杀行为辩护说,这群执迷不悟的人:1. 留着没用;2. 留着还会继续用旧的或新的邪教害人。
然而,当我们在内心中开始寻找辩护的时候,就意味着那个总是会让人不安的“良心”出来作祟了。
因为我们已经意识到,在与邪教徒的双眼对峙中,人性已然不分高下。
陈桂林可以举着屠夫的枪,像死神一样收割他们;但陈桂林并没有任何理由“审判”他们。
或许我们可以为邪教徒做出如下辩护:1. 他们只是误信邪教而已,他们本身就是受害者,纯真“吉他女”如是,掌毒“医生”亦如是;2.他们的信仰如此地坚定,足以让自己的超我在死神的凝视中永生。
以上两条理由,都使得邪教徒的死成为那个似乎在做着除恶安良之梦的周处(“桂林仔”)变得荒唐可笑。
从第一点来说,周处杀害了一帮相对无害的信徒,能构成超度自身的善行么?
这里需要补充一个论点。
有些人认为邪教乃是歇斯底里的可恶,里面绝无善辈。
对此我们可以稍加提醒,如果某个“邪教”牵动了一个更大的人类组织,而这个人类组织的顺民都是其忠实的信徒呢?
换句话说,“邪教”之“邪”(cult)还需进一步定义,它是“匪”、“盗”、“帮”、“教”,还是说,只是金庸小说中“黄老邪”的“邪”?
从第二点来看,如果信仰着的超我让信徒在死神的收割中获得永生,这或许可以算是一件“无心的好事”,然而,这样的“好事”已经完全没有了除恶安良的道义意义。
说到这里,很多人可能会误以为,我在为这些邪教徒“鸣不平”。
然而他们错了。
我的用意并不在此。
我并不是站在一种圣母式的垂怜情绪中审视这场屠杀。
我并不想要对“周处”实施一种与电影主题相悖的翻案式道德审判。
我仅仅在指出电影留给我们的“疑点”。
我相信这个疑点存在于很多观影人的心中。
(罗翔的一个影评视频表明了他对此的担忧和隐晦的批评,他的批评在我看来是圣母式的,但值得参考)我也相信,正是这个疑点,构成了礼堂杀人成为电影高潮的核心环节。
因而,现在是通过这个疑点来审视整个电影结构的时候了。
这个电影拷贝了《世说新语》中“周处除三害”这个故事的“壳”,但它包含着一种对于人类道德处境的全新的审视。
所谓人类道德的全新处境,主要就是在这个节外生枝的“黑老大变成了邪教尊者”的情节中。
按照《世说新语》,周处、白虎和蛟龙被视为当地“三害”。
乡邻们撺掇周处除掉白虎和蛟龙,是想要借刀除害。
周处斩蛟龙多日不归,乡邻以为他们已经同归于尽,就开始庆祝起来。
周处回来后,才知道自己也是一害。
于是改过自新,迁恶从善,后来果然成为一代忠臣。
周处虽为“一害”,但其“自新”之举,也意味着他已经除掉了自己这一害。
因而“周处除三害”,讲的是诛杀恶人、自造新人的道德故事。
但是,电影的《周处除三害》没有如此光明的“自新”结局。
你可以说,“桂林仔”杀了“香港仔”(白虎)和“尊者”(蛟龙),然后自己投案自首,已经算是“自新”了。
但实际上也并不全是。
“桂林仔”接受了法律的审判,最后自己被枪决,只能说完成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天道法理的结局。
他并不真的像周处那样,改过自新,开启了全新的人生篇章,乃至走上了人生巅峰。
让我们再想一想,邪教“尊者”实际上是其中的“一害”改造过来的。
他宣称过去那个他已经死了。
尊者是这个教派中劝人宁静和向善的指路人。
他在自己的开悟中,成为了新人。
那么,“尊者”的这番行动是不是一个罪人的改过自新?
是的。
至少在陈桂林遇见他之前,在他自己的时间线里,他就已经改过自新,开启了全新的人生篇章,乃至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而,“尊者”的背后包含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善良平和的教条中隐藏着贪金喋血的害人伎俩。
“桂林仔”让我们看到了“尊者”的不堪。
“桂林仔”揭露了一个改过自新者的不堪之路。
这里我们看到了戏剧的完整结构:“周处除三害”是一个改过自新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中还包含着另一个“改过自新”的故事。
这是电影以“周处除三害”为明线,却并未让故事情节变得单调直白的原因。
这标题并没有完全剧透,而恰恰是通往戏剧的核心结构的外壳之钥。
在原本的故事之壳里,还安放着一个更紧凑的故事之核。
这个更深的故事之核表面上似乎通向这样一个结论:改过自新并不太可能。
这个结论也似乎与影片中主角投案自首和被枪决的结局正好暗合。
主角并不想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生,法律也不容许这样。
但这是一个虚假的结论。
改过自新的可能性问题,跟一个人能不能做好人,是同一个问题。
我们当然应该认为,每个人都能“立地成佛”,只不过能够和实现之间总是隔着现实条件的诸多铺垫。
这个更深的故事之核的真正切入点却是在于提出一个警告:它警告人生的“绽出”必有“沉沦”,超我的升华必有代价。
“桂林仔”接受他的医生的劝喻,想要在肺癌晚期临死前,干点轰轰烈烈、青史留名的事情。
从表面来看,这种升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是除掉其它二害时的艰辛和与舒适生活的割舍;但其真正的代价则是自己获得了一种新的“杀人执照”,他审判“尊者”,也审判尊者的信徒们,一一将之枪杀。
而在“尊者”自己的升华之路上,表面的代价是必须与信徒们同甘共苦,或者说让自己也在“新生活”的指引下与信徒们休戚与共,但其真正的代价是获得了一种新的作弊权能,他可以指使信徒们下毒和挟持,一切都以爱或神的名义。
以爱为名,做非爱之事;以神为名,做非神之事。
此中窍要恰恰在于,人们无法以恶为名行恶事。
因为以恶为名,就会被立马看清和拆穿,恶事就会彰显。
恶事总是在善良的名义下隐性横行。
恶人只有披上善良的皮,才能够可持续性地作恶,一旦他被揭穿为恶人,他就不再能作恶。
这有点类似于“狼人杀”中的“狼人”逻辑。
在这个游戏中,“狼人”要杀掉平民获胜,而平民通过辨认出“狼人”获胜。
“狼人”的行动发生在“夜晚”的隐秘中,而好人只能通过“白天”的显白谈话寻找蛛丝马迹。
这个游戏需要考验的是,“狼人”如何装作自己是个好人来发言,而平民要确保人们相信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在发言。
我们现实中的恶人,当然有很多“自爆狼”,但他们一旦“爆”了,就会被扔进监狱。
而我们现实中真正厉害的恶人,就是在使用“狼人”逻辑玩着“狼人杀”的人。
如果有了神,那么,什么都是可以的了。
这大致就是发生在“尊者”及其信徒们那里的事情。
“桂林仔”原本只是来杀一个通缉榜上的“首害”,未曾料到他已经变成了“尊者”。
然而,即便是“尊者”,却又暴露出隐性的恶行。
而这种隐性的恶行透露出来的,乃是一种“恶的结构”:就是让恶得以永续经营的结构。
面对这样一种“恶的结构”,屠杀变得比诛灭首恶更加必要。
所以,“桂林仔”听到邪教徒们执迷不改,就毅然折返回来,一个个枪决了他们。
我们在这屠杀中看到的是什么?
经过上述分析,我们再也不能说,“桂林仔”面对的只是一个个无辜的信众,也不是面对他们坚定的信仰;“桂林仔”面对的是其中包含的“恶的结构”;“桂林仔”正在“爆头”这结构中的每一环。
只要谁脱离这一环,他就枪下留人。
他恨就恨在“执迷不悟”,他爆头的都是“执迷不悟”。
康德面对“人性的这根曲木”有过关于“根本恶”的断言。
在他看来,人因为任意的自由而听从自然的因果律,所以人有“根本恶”。
而如果要举个例子来说,那么“根本恶”的典型是伪善。
伪善最典型地符合于上述“恶的结构”,它让恶得以基业长青。
然而,这也暴露了“除恶”的真正困难。
伪善并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邪恶。
或者说,伪善仅仅只是一种海德格尔意义上生存中的非本真的“沉沦”,或者像齐泽克借助精神分析学所挖掘的“超我”的“淫荡”。
在生存的绽出中,在超我的升华中,总是会有非本真沉沦或超我的淫荡性。
让我们进一步看看“桂林仔”的行动。
虽然说邪教本身按照“恶的结构”在运转;然而,“桂林仔”的屠杀行动,何尝不属于同样的“恶的结构”呢?
“桂林仔”认为他们都“该杀”,而他自己代表着道德和正义,所以他杀得快乐,杀得轻而易举。
这“恶的结构”在“桂林仔”的内心深处冉冉升起:如果有了“正义”,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的。
所以我说,《周处除三害》是一个带有自反结构的“周处除三害”的故事。
“周处除三害”这个故事本身的厉害之处在于,其中“一害”是周处自己。
周处如何除掉自己这“一害”,《世说新语》和电影《周处除三害》给出了不同的解释。
我认为电影《周处除三害》给出了一个更厉害的解释。
2024.03.16
[写在前面]我是看的点映,回来写的这篇文章,本来看的已经是删减版,不想,这片儿如今还要拿回去再删一遍。
真的是官家删完群众删,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所以以下评论是基于第一个删减版本所写。
想想挺悲哀的,我们连二流观众都快做不得了。
01放在黄精甫的作品序列里,《周处除三害》算不上大尺度。
但放在国产院线片的范畴,可以说,它几乎触到了尺度的上限。
其生猛之处,不仅在于视觉上的暴力,也不仅在于接连发生的肉体损伤,以及对痛感的反复强调,更在于全片所喷发的负能量——那种不留余地的恶与斩尽杀绝的“非义之义”之间的对峙,几乎贯穿首尾,呈现为黑与灰的缠斗。
影片拍摄于台湾,借壳于经典,又取材于真实人物(“冷面杀手”刘焕荣),最终混搭起一个半架空的寓言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黄精甫想要探讨点真东西,关于善恶,关于意义,也关于自我成全。
影片中的陈桂林一角取材于真实人物,台湾十大枪击要犯之一,绰号“冷面杀手”的刘焕荣。
02《周处》之前,黄精甫已经有快十年没拍长片了。
上部作品,还要追溯到2014年的《恶战》。
这期间,他也只参与了一个拼盘电影和一部电视剧,都很糟糕,几乎就要泯然于众人。
这次回归,能明显感到,他铆足了劲,也做足了功课。
这个曾经风光无两的明日之星,在经历了众星捧月,又突然黯淡后,似乎终于焕发了能被大众市场所捕捉的光芒。
他从前作品的缺陷,在于剧作单薄和视觉过剩。
通俗讲,就是只会耍酷,不会叙事。
且他的镜头之“美”,往往流于表面,没有附着更深的意义,于是愈发凸显了空洞。
《江湖》《阿嫂》《恶战》,都有类似毛病。
到了《周处》中,黄精甫在有意识平衡两者。
毫无疑问,这是他所有电影里,剧作最讲究的一部。
虽然起承转合仍显生硬,人物塑造上,也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之嫌,但至少,影片借用了一个松散的公路片结构,去组装黑帮片的情节,起到了缝合和遮丑的作用。
动作设计方面,黄精甫也收敛了许多。
全片一共也就四场大的动作戏,前三场是港片的拿手活儿,追求极致空间内的闪转腾挪与疼痛的直观传递,而最后一场“屠杀”,则一反常态,几乎是用一种冷静到近乎轻佻的态度,呈现大面积的死亡,于是那死亡突然就失去了重量,成了一连串该死的数字。
片中的动作戏虽来自台湾武指团队,但还是能明显看到经典港片的影子。
也正是这场杀戮戏,给影片定了调——它没打算讨好,也不预备原谅。
03应该说,拍独立电影起家的黄精甫,最具作者性的地方,就是他的冒犯性。
这在他转型地上,进入电影工业后,已收敛了许多。
而在此前的作品里,表现更为突出。
比如乱伦情结,在他早期短片《我爱水龙头》《青梅竹马》中,都有涉及,前者是父亲对女儿的虐待,后者是兄妹之间的畸恋。
在黄精甫的镜头下,家庭不是温情脉脉的所在,而是残忍的温床,是披着笑脸的杀戮。
而这种情结在《周处》里也有显露,只是已“退化”成了继父对继女的禁室培欲。
再比如对于残忍不加遮掩地呈现,那是《江湖》里,懦弱的黑帮分子(陈冠希饰演)被逼和狗交配,也是《复仇者之死》中,杀手剖开孕妇的肚子,把婴儿丢进海里,泡成青紫色的坏肉。
显然,在《周处》中,视觉暴力也有所削弱。
可以说,《周处》是一部全面降低了外在冒犯性的作品,包括画面和情节,这也确保了它得以逃过监视的眼睛。
但骨子里,它的冒犯性仍然坚固,就在于,它呈现了一群不值得被拯救的人,并且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黄精甫的几部电影都有类似救风尘的情节,这一部也不例外。
片中王净饰演的小美,就是个等待被主角拯救的被动角色。
04影片主人公陈桂林(阮经天饰演),是个极端人格。
正如黄精甫的大部分影片,主角都很极端。
而极端之人,往往又很天真。
或可说,正是因为对世界存有天真的想象,才诱发了极端。
《江湖》里的左手哥(张学友饰演),看似性格乖戾、喜怒无常,实际只是个安全感匮乏,需要不断用拳头和权势来掩盖内心脆弱的巨婴;《复仇者之死》里的陈杰(麦浚龙饰演),一心复仇,至死方休,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但拨开他的外壳,却可见一颗坚硬的情种。
陈桂林同样如此。
他的出发点也很天真,甚至有些中二。
当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又看到自己只排在通缉榜第三位时,他燃起一个念头,要在临死前干票儿大的,好让所有人记住自己。
这是个幼稚的决定,可他却格外当真。
不料在追杀前两大恶人的路上,心思有了转变。
主角陈桂林面临“死亡”,突然萌发了生存焦虑,开始思考起人生价值的大问题,这也促使他开始行动。
05细究这种转变,有不少值得玩味的空间。
首先它在彰显一种道德激情。
即,在真正的恶面前,一个恶人也会被激发出善念。
仿佛善恶也遵循某种守恒定律,暗中此消彼长。
不难发现,片中的三大恶人,尊者(陈以文饰演)、香港仔(袁富华饰演)、陈桂林,就分别喻示着佛教的贪嗔痴,对应符号,即鸽子、蛇和猪,这也是佛教三毒的象征物。
而这些图像,也分别以纹身或物件(手表)的方式,标记在了三恶人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影片实际讲的是三毒的内部较量和瓦解,是痴对于贪和嗔的追杀,而陈桂林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痴,因为愚昧。
此中愚昧,又细分为两面,一是不辨善恶,二是不明意义。
前者在陈桂林目睹香港仔对继女小美(王净饰演)的恶行后,已然开始清晰,此时陈桂林杀香港仔的动机,已经部分发生了转移,由原先的“求名”,向“取义”转化。
直到在邪教大会上,已知善恶并期待救赎的陈桂林,一度被洗脑,后目睹真相,他也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恶。
那不是取人性命,而是摄人灵魂,是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掏空了思想,填进统一的意志,从此说一样的话,唱同一首歌,尊同一个神。
这种恶,极大区别于黑帮的好勇斗狠,它是无形的,是蒙着温柔的薄纱的,是令人目眩的,是用营造危险来供应安全的。
所以它不易识别,善于蔓延。
于是最终挣脱了洗脑的陈桂林,如“重生”一般,跳出棺材,冲进礼堂,把枪对准了尊者。
陈以文饰演的尊者以及由他主导的邪教,也对于台湾的在地宗教现状有所影射,看得人毛骨悚然。
而影片最为讽刺的一幕,随之上演。
只见尊者倒下,不多时,歌声又重新响起来。
那首歌叫《新造的人》,歌中反复吟唱着“我们平凡的灵魂,紧紧跟随无需多想”。
直到那一刻,其实才证明了邪教洗脑的全面成功。
那便是尊者已经不在了,洗脑者已然缺位,但自我洗脑却仍在进行,片刻不止。
06这也是全片最狠的一笔,而接下来的屠杀,也就顺理成章。
此时,黄精甫的态度也已然明了,他实际在说,愚昧是最大的恶。
使人愚钝者,自是罪大恶极,但自愚者,也并不无辜,甚至于活该如此。
从这个角度讲,最后的屠杀,就是献给所有自愚者的审判,是“让他们怨恨去,我一个也不宽恕”。
也正于此处,影片悄悄展开了另一面。
它最终呈现的是一个人的自我觉醒,是陈桂林破除“痴”的过程,这个过程,不仅包括明辨是非,识破洗脑术,更在于,他重新辨认出了意义。
这其中实际隐含着工具理性向价值理性的回归,是从追求“多”到追求“好”的转变,背后是从追求更大的名声,到追求一种道德的生活。
所以《周处》作为“善恶三部曲”的第二部,延续了第一部《复仇者之死》对于宗教及善恶问题的质询。
黄精甫很早前就计划拍摄善恶三部曲,第一部是2010年的《复仇者之死》,第二部正是这部《周处除三害》,两者已相隔14年。
《复仇》问的是,出于正义的极端复仇行为,真的道德吗?
而《周处》则重申了,人的觉醒以及自我裁决的重要。
07《周处除三害》不是杰作,但可以肯定,它是部个性张扬的作品。
如果带入元电影视角,将陈桂林躲在隔壁酒店,透过窗子偷窥香港仔侵犯小美的一幕,视为对电影窥淫机制的某种复现,以及,把最后礼堂上的邪教场面,看作电影催眠功能的指涉,会发现,导演实际早已把观众带入到文本中,成为讥诮或警醒的对象。
这无疑又是另一重冒犯。
于影片外,《周处》因其特殊身份,还制造了额外的意义。
它是一部由香港导演带领台湾动作团队拍摄的港片风格的台湾片。
这不仅帮台湾电影革新了黑帮、犯罪类型片的制作,也帮台湾本土的武指团队证明了,他们也可以驾驭高标准的动作戏。
此外,近年来,台港合拍片也成为一种新现象,预示着,面临越发逼仄的本土市场,香港的年轻导演们正在努力寻求新的创作空间。
最后,对于黄精甫而言,这自然也是一次体面的回归。
时隔十年,这个几乎失去机会的香港导演,在台湾赢得了重生,如今,这部新作也已登陆大陆院线,实现了三地巡游。
“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了都没人记得。
”这句出自陈桂林之口的话,也像是黄精甫说给自己听的。
摘取赫尔豪森职业生涯里最高光且最悲壮的生前一年时光,演绎他彪炳的人生。触觉敏锐、眼光超前、胆识过人、临危不惧,如果有幸不被日本赤军的衍生恐怖组织、德国红军派暗杀,他生命的延续,目测将会成为柏林墙倒塌后德国的伟大政治家。赫尔豪森、CIA和红军派的三线叙事并最终闭环,清晰交代了暗杀事件的来龙去脉,一部历史人物传记的佳作。
好看